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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風雲小妖 -【棄婦之盛世田園】《連載中》 [打印本頁]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2:15 PM     標題: 風雲小妖 -【棄婦之盛世田園】《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2 03:17 PM 編輯

【書名】:棄婦之盛世田園

【作者】:風雲小妖

【內容簡介】:

  穿越來便未婚生子,冠上棄婦的名號,更是設計讓她嫁給病癆王爺。

  某女冷笑:“想我死,我偏要笑著活下去,還要活得風生水起!”

  成親當天那病癆王爺打開轎簾,只見得一隻脫了毛的老母雞,氣得當場病發,一躺就是數月。

  三年之後,被趕出家門的孤兒寡母成為一方地霸,在盛世打造超級大農莊,一襲白衣笑傲田間,

  娘親管理,寶寶經營,母子合力,萬頃良田,萬畝魚塘,千名奴仆,十萬長工。 天下洪災饑民無數,

  盛世田園人人垂涎,求親之人踏破門檻。

  京城五大公子之首上官雲逸,俊絕天下,一笑傾城,卻偏偏笑藏刀:

  “上官家夫人之位就免了,看在護國公三代忠良的份上,你來做個侍妾吧!”

  某寶從側門進來,附耳在娘親耳邊,

  “那金庫也就幾萬兩銀子,還沒有我們家一畦藍玫瑰值錢,這生意不做,虧本!”

  某女芊指一點,抬起芙蓉面,紅唇一張,“恐怕你上官府沒有這個福氣!”

  病癆王爺登門,五個人攙扶著,氣喘籲籲道,“你終究是本王的娘子,這王妃之位…”

  “王爺的正妃是隻母雞!”某女輕笑,媚眼一瞟,病癆王爺一病又是數月。

  某寶感歎:“如此自不量力!” 風流太子狂妄自負:“這世上能配上一清的只有本太子!”

  某寶頜首,“這個不錯,但是你是我爹嗎?” 陽春三月,競爹大賽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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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2:18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2 03:17 PM 編輯

001穿來做了娘

  疼,火辣辣的疼,耳邊不斷的有人在喊,“用力啊用力啊!”

  脖子上一雙手宛如黑白無常索命的繩索,緊緊的纏著,剛醒來就被勒的直翻白眼,只見身前一個衣著富貴的半老女人,正漲紅了臉對著她脖子使勁。

  在天使組織中十年,別的沒有學會,殺人的本事很那手,這種半老婆子怎麼是她的對手?

  “謀財害命啊?給老娘滾開!”底氣十足的一聲吼,駭的那半老女人渾身一顫抖,咕嚕嚕滾下兩個金簪子來,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被某女一抬腳踹在心口上,當一聲倒在了地上。

  “你你你……竟然連自己的娘親也打了,瘋了瘋了!”一旁描眉畫眼的女人雖然驚叫著,眉眼之間確是歡喜,得意洋洋的望著躺在地上的老女人。

  楚一清眸光一冷,識得這聲音正是方才大喊用力之人,正待站起來理論一下,肚子猛地做痛,令她倒抽了一口血氣,這才看清方才那無影腳上血跡斑斑,羅裙也被撕開,光著兩腿露在外面,想要再看個仔細,卻被鼓起來的碩大肚子攔住。

  這是什麼光景?她只不過睡了一覺,醒來就在生孩子?而且還差點被自己老娘掐死,一屍兩命?再看四周景致,不但陌生而且還怪異的很,不過這肚子實在是疼的厲害,來不及細想,只想著點將這孩子生出來。

  “喂,有接生婆沒?”不理會眾人怪異的目光,楚一清徑直喊道,“孩子要出生了,幫幫我!”

  或許這副身體向來孱弱,個性又懦弱,這一生都沒有喊得如此響亮過,於是驚得雜亂的眾人呆了呆,就有一個婆子緩緩的站了出來。

  “過來幫我接生!”楚一清命令道,又抬首看了一眼杵在一旁的兩個丫鬟,“將閑雜人等趕出去,我需要清靜!”

  那兩個丫鬟一愣,直覺的看向先前大喊的那個女人。此女人叫姚氏,是護國公的側夫人,剛才暈過去,被抬出去的才是大夫人,也就是楚一清的親娘。

  姚氏冷冷的哼了一聲,雖然心詫異楚一清的改變,但是這楚一清向來是護國公的寶貝疙瘩,就算是做了傷風敗俗之事,被五大家族之首的上官家族退婚,也只是將她關了起來,並沒有處死沉了水塘,所以也就不敢太過明目張膽,這也是她自己不敢明動手,卻用言語激的正夫人動手的原因。

  “看我幹什麼?夫人還在外面暈著呢!”她說著,徑直出門,一幫人也呼啦啦跟著向外走。

  “你幹什麼去?”楚一清這會才疼的額頭冒汗,拚著最後一絲力氣拉住接生婆。

  “老婦人暈倒了,老身去看看,老身雖然是接生婆,但是也算半個大夫!”那接生婆慌慌的大力掰開楚一清的手,小跑著跟了出去。

  房間倒是清靜了,只是沒有幫手,楚一清饒是心思細膩大膽,也有些無所適從,畢竟在現代她還是處女呢,吻都沒有送出去一枚,連男人的味道是香的還是臭的都不知道,就穿越到這兒生孩子了,只能憑借以前了解到的,隨著宮縮一邊調整著呼吸,一邊用力。

  “哇哇!”突地,一聲孩兒清亮的啼哭聲從身下傳來,楚一清頓時一喜,雖然沒有經過懷胎十月,但是此番受的這頓苦卻也是刻骨銘心,於是心中湧起對小家夥的憐憫來,強坐起身子用一旁準備好的剪子在燭光上消了消毒,剪了臍帶,除去嬰孩身上的血垢,找了錦被包好了。

  幸虧生孩子所用東西都備好了,不然她還真的會手忙腳亂,只是不知道這明明都打算給這副身體接生了,為啥這身體的老娘會突然衝上來掐住脖子,自己的閨女不管是犯了什麼錯,在這種時刻動手都太狠了些!

  孩子的啼哭聲驚動了一直守在外面的人,那先前昏迷的老婦人也悠悠醒轉,聽得那孩子哭,竟然落下兩滴眼淚來。

  “好了,野種出世了,我們楚家這次要倒大黴了!老爺跟桓兒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姚氏突地坐在地上,仿佛瘋了一般,嚎啕大哭。

  剛剛醒轉的老婦人聽姚氏這麼一說,怒火攻心,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子,讓丫鬟攙扶了,衝到間,就見自己的女兒正坐在床上,正端詳著懷中的嬰孩,禁不住更合適怒火中燒,“你個不知廉恥的小蹄子,你生下這喪門星來幹什麼?你可知道,就是因為你跟這個孩子,你爹他……”

  護國公夫人聲嘶力竭大喊著,就要上前去搶孩子,楚一清見她這拚命的架勢,哪肯給她,身子向床上一縮,那女人就一下子撲了個空,加上羞怒,加上擔心,竟然一下子再次昏了過去。

  房間頓時再次亂成了一團,夾雜著嬰孩的哭鬧聲。

  ※

  大夫從護國公夫人的房間一出來,姚氏就帶著兩個女兒巴巴的迎了上去。

  “大夫,這邊走!”姚氏將大夫帶到了無人的偏殿,壓低了嗓音,“夫人她的病情如何?”

  年過花甲的大夫搖搖頭,習慣的捋了捋胡須,“氣急攻心,氣血凝滯,這後半輩子恐怕是只能躺在床上了!”

  姚氏一聽,立即驚喜的睜大了眼睛,如果不是左右兩個鬼精靈的女兒拉著,她早就哈哈大笑起來。她進楚家大門二十年,日日受那鄭玉的欺壓,無時無刻不盼著她早死,如今老天開眼,終於讓她躺倒了床上,也算是得償了心願!

  “謝謝大夫,那就請大夫好好的為夫人醫治吧!”姚氏趕緊將大夫送走,然後一屁股就坐在偏殿那主位旁的一張紅木椅上,平日這都是鄭玉坐的位置,她說的好聽是二夫人,其實就是一個小妾,連台面都上不得,如今這位置鄭玉是再也別想做了!

  “娘親,你真的好計謀,只是那老東西手勁差了些,如果可以一屍兩命的話……”楚鴛上前,一副不解恨的表情。

  “你們不要得意的忘了形,這只是第一步而已!”楚鳳冷冷的聲音響起來,上前盯著姚氏道,“娘,你起來,這老夫人還沒死呢,讓人看到會誤會的!”

  楚鳳的年紀最小,只有十四歲,但是確是最冷沉心黑的一個,頭腦都比姚氏與楚鴛聰明的多,平日兩人也大多聽她的!

  “對對對!”姚氏趕緊下來,卻還是戀戀不舍的摸了一把,“接下來怎麼辦?”

  楚鳳笑的不動聲色,“趁著爹爹沒回來,這段時間娘就好好的照顧一下大娘,最好哄得她將家的鑰匙交出來!”

  姚氏一聽,立即點頭,“對對對,這才是最重要的,只是你爹與桓兒真的平安嗎?”

  “娘就放心吧,有莫叔叔在爹爹身邊呢,他是娘的老鄉,傳回來的消息沒有錯!”

  姚氏點點頭,這次真是多虧了莫江,不然那鄭玉也不會相信,只是一想到莫江那淫邪的眼睛,姚氏就有些不舒服。

  “小妹,那狐狸精怎麼辦?如今她孩子都生下來了,萬一被她翻身了怎麼辦?”楚鴛掛心的則是楚一清。她比楚一清大一歲,按理算,她應該是這護國公府的大小姐,可就是因為娘親是小妾,這才連清字輩都挨不上,只能名鳶,這種賤命,就算是婚配,也只能是給人做小,不同楚一清,一配就配了上官家族的大公子,如果不是十個月前的那件事,如今楚一清或許早已經是風風光光的上官夫人了!

  “還是那句話,我們不易出面,她向來身子虛,如今又剛剛生了孩子,囑咐那幾個婆子散漫些就是了,還不怕她跟那短命鬼不見閻王嗎?”楚鳳冷冷的開口,那面上的笑卻極是純真,平日,以前的楚一清就被她騙的團團轉,什麼好吃的好穿的,稀罕玩意都有她一份兒。

  姚氏立即點點頭,欣慰的上前摸了摸楚鳳那黑黑粗粗的辮子,“還是鳳兒乖,你二哥如果有你一半的智慧,這楚家早就是我們的了!”

  ※

  楚一清抱著嬰孩坐在先前的房間中,自從方才這副身體的娘親暈過去之後,她的房間就一直沒有人,嬰孩餓得哇哇的哭,她喊了幾聲也沒人應答。

  平靜下來的楚一清已經適應了穿越這個現實,待平靜下來,這副身體的記憶也慢慢的清晰起來,她叫做楚一清,跟現代的她同名,模樣卻是相差很大,現在的楚一清皮膚白皙,丹鳳眼,翹鼻子,小嘴巴,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只是那眼神有些躲閃,似乎有些懦弱怕人,完全不似原來她那五大三粗,沒心沒肺的模樣。

  既來之則安之,楚一清也就不去尋這穿越的來龍去脈了,反正她在現代也是孤兒一枚,表面上規規矩矩的上學,工作,暗地卻是天使組織的一員,她也膩煩了那雙面玲瓏的生活,也沒有什麼好惦念的,相反這楚家大小姐卻是嬌生慣養的,從來沒有吃過苦,身子又虛,根本就沒有奶水,嬰孩餓得哇哇的哭。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2:20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2 03:16 PM 編輯

002冰冷

  “有人嗎?”喊了半天也沒有人,楚一清只得抱起嬰孩下地,雙腳一著地,這才覺著房間陰冷來,窗戶上的雪厚厚的壓著,顯得房間更是黑暗,又陰又潮。

  打開房門,一陣冷風吹進來,凍得楚一清只打哆嗦,孩子的小臉更是凍得發紫,哭的聲音都啞了,只是無助的閉著眼睛,揮舞著粉嫩的小胳膊。

  楚一清冷冷的皺了皺眉,自從她懂事起就發誓再也不要挨餓受凍,想不到這是越活越回去了,這古代的楚一清明明是千金小姐一枚,竟然受這樣的待遇!

  回屋取了棉被,裹在身上,將自己跟嬰兒包裹的嚴嚴實實,楚一清眉眼一寒,徑直走出了房間。她倒要看看,這戶姓楚的人家還有沒有良心,是不是想把她們母子兩個凍死餓死啊?

  剛出門,寒風就像刀子一般吹在臉上,地上的雪也是半尺高,一腳踩下去,刺骨的冰冷從腳傳到頭,楚一清忍不住瑟縮了身子。剛生完孩子,別說在寒冬臘月走,就是下地都不行,如果不是為了懷中的孩子……楚一清咬了咬牙,跌跌撞撞的走出院落,就見兩個婆子躲在屋簷下打盹,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襖,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倒是舒服的很。

  兩人聽得孩子的哭聲,迷迷糊糊的張開眼,借著黃昏微弱的天光,看清了站在她們面前的人,這才懶洋洋的站起身來。

  楚一清是護國公嫡出的小姐,沒有出事之前,這楚府上下那個不巴結,不討好?再加上與上官雲逸的婚事,向來是沒有吃過半分苦頭的,所以自然不懂得世態炎涼,自從十個月前被查出有孕關了禁閉之後,因為有大夫人罩著,日子也沒有困難到什麼地步去,性子一直也是懦弱,老實,從來沒有發過脾氣的,所以如今到了這步田地,再加上有姚氏暗中的意會,所以這兩個婆子也不怕,只是裝作恭敬的行了禮,明知故問道:“小姐您怎麼出來了?您剛生完孩子,身子要緊,還是趕緊回去吧!”

  楚一清冷笑,看了看懷中的孩子,許是哭累了,竟然睡了過去,但是那小臉還是蒼白,看著讓人有些不安。

  “人都哪去了?翠香呢?”楚一清冷冷的開口,身子依靠在欄杆上稍作休息,美麗的小臉上閃過一抹嚴厲。

  那兩個婆子一愣,顯然被楚一清面上的凜然駭的不輕,再瞧面前的女人,雖然剛經過生產,面色蒼白,但是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熠熠生輝,完全不似以前那懦弱乖巧,說話都不敢大聲的模樣,而且女人雖然有些體力不支,靠著欄杆站著,但是周身卻透出一種光華來,仿佛是天生的領導者,讓人不知覺的畏懼。

  “翠香她回家探親了,她……”一個婆子忍不住開口,“香溢院現在就我們兩個當值!”

  果然!將古代楚一清最信任的丫頭支走,卻送來兩個玩奸耍滑的婆子!

  兩人見楚一清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盯著她們,於是再次心虛一笑說道,“小姐,您有什麼需要就說吧,奴婢們伺候著!”反正先答應著,這眼看著天黑了,長夜漫漫,什麼時候送來,誰說的準?

  楚一清跺了跺凍麻的腳,沉聲道,“你們兩個的房間在哪?”

  那兩個婆子一愣,還沒有回答,就見楚一清徑直向著一旁的下人院落走去。

  “小姐啊,使不得啊,您是千金貴體,怎麼能來這麼簡陋的地方?您……”婆子們說著,卻攔不住楚一清,只能任由她進入了其中一間亮著燭光的房間。

  果然沒錯,這下人的房間都比她這個千金小姐的房間暖和!而且正好到了傍晚的吃飯時間,很就有人送來了晚餐,飯食雖然是照著下人做的,但是總比沒得吃要強的多。

  楚一清也不客氣,徑直將孩子放在床上,回身拿了那飯菜就吃,怎麼也先暖了身子,幸虧晚上有粥,她用筷子瀝了清湯出來,兌上水,調稀了,放在一邊,心中想著等著孩子醒了就先對付著,等明天一早,她就去給孩子找個奶媽。

  那兩個婆子站在一邊,想說什麼,但是卻不敢開口,只能幹看著。

  “你們可以去我的房間睡,我的吃食你們也可以吃!”楚一清冷冷的看了一眼她們,和衣躺下。這身子就是虛,才走了這點路,腰就一陣一陣的疼,腿也麻木,不要落下什麼病根才好。

  兩個婆子只能出門外,在外面站著,心想道,去給小姐要吃的,二夫人是鐵定不給的,看來今晚是要挨餓了!

  孩子一晚上餓得醒了幾次,每次都是楚一清強自支撐起身子,用那勺子的末端點了粥水喂他,他倒是吃的香甜,也不淘氣,很就睡了。

  一晚上折騰下來,楚一清只覺著渾身都散了架,心中感歎著父母的不容易,微微收拾了一下,就抱著孩子上了前院。記憶中那護國公夫人對楚一清還是不錯的,畢竟是自己的親娘,雖然昨天的事情有些詭異,但是現在她只能求的也只有鄭玉。

  剛到前院,還沒有靠近鄭玉的院落,就見姚氏帶著她一雙女兒正悠閑的披著狐皮賞雪呢,一灰一紅一白,惹眼的很。

  楚一清看著楚鳳身上的紅狐裘皮,那是護國公楚占天在她十五歲生日那年,送給她的禮物,據說是雪山上的千年紅狐的毛皮,是皇上賞賜的,平日,以前的楚一清舍不得穿,後來出事之後,就被楚鳳占了去。

  見楚一清來了,姚氏就笑著迎了上去,“哎呀一清啊,怎麼不歇息著呢,你還在月子呢,可不能亂走,要坐下病的!”

  楚一清不理她,想要越過她,卻被她攔住。

  “你這是去找姐姐嗎?一清啊,姐姐被你氣的半身不遂,如果再見你,恐怕連命也保不住了!你還是回去吧!”姚氏淡淡的開口,眸色卻是堅決,胖胖的身子將路堵著,擺明了不讓楚一清過去。

  楚一清抱緊了手中的孩子。她不是傻子,再加上楚一清這一世的記憶,很就瞧明白了楚府這些人的目的,這寒冬臘月的,她可以忍,但是孩子卻經受不起,很好,自從脫離組織之後她就沒有殺過人了,武功也許久沒用了,今天,她不介意破一次例!

  兩個人正僵持不下的時候,楚府管家楚大川歡天喜地的跑了過來,邊跑邊喊道,“大小姐,二夫人,老爺回來了,老爺回來了!”

  楚一清一喜,她知道楚占天還是疼之前楚一清的,至少她跟孩子是有救了。可惜這只是一清的美好願望,楚占天的歸來,帶給她跟孩子另外一場災難!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2:24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2 03:16 PM 編輯

003挑戰楚占天

  護國公楚占天,不但是當今厲國的第一將軍護國公,更是武林盟的盟主,年紀四十,正值壯年,一雙虎目迥然有神,那一身渾然天成的王者之風,猶如帝王降臨,此時,他端坐在鄭玉榻前,聽著姚氏在一邊不斷的加油添醋,那眉頭是越皺越緊。

  鄭玉此時躺在床上,望著楚占天,她自然知道他心中想什麼,一雙蒼白的手緊緊的抓著床榻。

  “將那個小孽畜帶進來!”終於,楚占天冷冷的開口,面色冷峻。

  姚氏心中喜不自勝,但是卻不表現出來,立即讓管家去帶人。

  楚一清抱著孩子站在了楚占天的面前,仔細的端詳了面前威嚴的男人,眸光毫不避諱與慌亂,清澈無痕,微微的屈身行禮,“爹爹安好!”

  楚一清一出現,楚占天的目光就冷冷的盯在她手抱得孩子上,本就冷峻的面色,竟然隱隱發怒,“誰讓你生下這孩兒的?”

  楚一清一愣,卻見一旁的姚氏更是得意,彎了身子低聲道,“老爺,那孩子是個妖孽,喝了多少打胎藥都打不下來,後來月份大了,就只能……”

  “將這個孩子丟掉,去!”楚占天大聲喝道,大怒。

  楚一清這才知道,原來楚占天是想要這個孩兒死的,瞬間,心冰涼起來,唯一的希望的落空,現在只能靠她自己才能保住這個孩子!她挺了挺身子,昂起頭來向著楚占天冷冷開口,“你敢!”

  她這一開口,房間頓時轉為沉寂。一直站在楚占天身後的楚桓急急的開口,“清兒,你知道自己說什麼嗎?你不要命了嗎?”

  楚一清抬頭望向楚桓。在古代楚一清的記憶中,楚桓是非常疼愛她這個妹妹的,性子與他娘還有兩個妹妹完全不一樣,只是此刻,連楚占天都不能依靠,她更不能依靠楚桓,這懷中的孩子畢竟是她親生的,她絕對不會允許他小小年紀就慘死在這些人的手中。

  楚一清懶懶的看了楚桓一眼,徑直坐下來,桌上有好多糕點,還有熱水,小家夥又餓了,不斷的舔著手指頭,一清將糕點掰碎了,泡在溫水中,拿出隨身帶的小勺子,一點點的喂著,然後漫不經心的問道,“哥哥,你能保住我跟孩子的命嗎?”

  楚桓一怔,無話可說了。他怎麼敢違抗楚占天的命令?在整個護國公府中,從來沒有人敢違抗過楚占天的命令!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管了!”一清一笑,雖然不做大姐很多年,但是那身上渾然天成的氣勢與霸氣卻是隱藏都藏不住的,更何況此時,一清不想隱藏。

  楚一清大膽的行為惹得姚氏差點跳起腳來,“楚一清,你好大的膽子,你做了錯事還不知道悔改?你……”

  “我沒有錯,錯的是你們!”一清冷冷的抬頭,“我只是權謀之下的犧牲品而已!”

  她一字一句的開口,面對眾人的面容是那麼肅殺,然後她抱住孩子的雙手是那麼柔軟,兩種極端的情緒在她身上融合,仿佛有強烈刺眼的光芒從她體內煥出,令得姚氏呆住,楚桓呆住。

  楚占天胸口仿佛有血氣翻湧,他背脊如冰雕一般,而僵硬冰冷的面容在努力維持著他最後的自尊,內心之中卻是震驚不已。

  楚一清的脾氣如何,他會不知道?然而眼前坐在他面前的楚一清,卻完全沒有了曾經的懦弱與膽小,相反,她盯著他眼睛的那份霸氣,眸光中的精銳,讓他迅速的想到塵封已久的過往。

  這個孩子什麼時候改變了?從她進房的那一瞬間,他就注意到她身上的不一樣,難道夢魘要重新開始嗎?

  “爹爹,清兒她是……”楚桓本想出護兒心切,但是一想到楚占天最恨的就是這個孩子,所以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楚占天!”一清大聲的喊了楚占天的名字,令在場的人更是唏噓一陣。

  “這個孩子我要定了,如果你不服,你可以跟我單挑,按照江湖規矩來,我贏了,你就不能丟掉我的孩子,還要為我安排好住處,飲食,將我們母子兩個伺候的好好的,你敢答應嗎?”一清略顯蒼白不足的臉上,一雙眸子霍霍發亮,緊緊的盯著楚占天,她這叛經離道的淩然詢問,再次驚得四周傳來了響聲。

  楚桓已經急得不行了,姚氏則滿是震驚與欣喜,尤其是在看到楚占天額間那因為暴怒而鼓起的青筋之時,更是高興。

  “清兒,你瘋了嗎?瘋了嗎?你竟然敢跟你爹這麼說話,你……”鄭玉那廂在床上大叫,一時氣急攻心,又暈了過去。

  一清面上全是諷刺,“是你瘋了,我再怎麼也是你的親生女兒,為了虛名竟然想要我一屍兩命,從此以後,我沒有你這樣的娘親!”

  楚占天突然站起來,揮起手臂就要扇在楚一清的臉上,如果在沒有了解楚占天的想法之前,一清還將他看做救世主,可是此刻,她沒有什麼好屈服的了,於是猛地用力,那凳子迅速的旋轉了,她險險的避開楚占天的巴掌,但是那耳際還是因為那掌風,火辣辣的疼。

  可想而知如果這個巴掌揮在臉上,不去半條命也要聾!

  “楚占天,你是答應我的挑戰了?我雖然剛生完孩子身子虛,但是為了保全我們母子,我也只能拚一拚了!”楚一清抱著嬰孩站在門口,冷冷的挺直脊背。她就是要說話激他,楚占天怎麼也是護國公,絕對不會跟她一個生產完孩子的婦人動手,她就是篤定了這一點。

  “好,你要跟你爹打,好,你這個不孝女!”楚占天冷冷的開口,“老夫就成全你,權當沒有生過你這個女兒,兩個月之後,老夫就要好好的教訓你,讓你死的明明白白!”

  “好,一言為定,只是這兩個月你可要好好的照顧我,不然讓人家笑話你!”楚一清暗地長舒了一口氣,兩個月的時間,至少她有兩個月的時間好好的調理身子與照顧孩子!

  “滾!”楚占天大聲吼道。

  楚一清緩緩的站起身來,向著楚占天行禮,不卑不亢的轉身而去。

  孩子的哭聲嘹亮,也仿佛突然有了力氣!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2:27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2 03:15 PM 編輯

004上官雲逸

  “瘋了瘋了,老爺,楚一清是瘋了,她竟然如此跟老爺說話!”姚氏拍著椅子大聲喊叫著,幾乎要跳起來。

  “好了,閉嘴吧!我走之前你是怎麼跟我保證的?一定將這個孩子打掉!現在是怎麼回事?而且孩子沒有打掉,為什麼不派人通知我?”楚占天冷冷的回眸,神情極度的憤怒。

  姚氏縮回脖子,害怕的咽了口水,“老……老爺,您一出征就是大半年,這家的事情怕分了您的神,現在您回來了,處理也不晚,前幾天您被困玉匣關,我找人算過了,說這個孩子是妖孽,是不祥之人,你看這孩子一出生,楚一清就瘋成這樣,不但打的夫人半身不遂,更是……老爺,為了我們楚家的興旺,您這次一定要做主啊,千萬不可再心軟了啊!”

  “混賬,什麼妖孽,不許你胡說八道!清兒的事情我自會處理,我也累了,你們都下去吧!”楚占天冷冷的開口,一番話讓房間的人都不敢逗留,趕緊退了出去。

  姚氏還想要說什麼,就被楚桓攔住,一行人出了門。

  房間,楚占天望著躺在床上神色憔悴的鄭玉,神色微微的緩和了一些,“你的身子要緊嗎?”

  鄭玉趕緊搖頭,“是我自己不好,沒有教育好清兒!”

  “這些年來委屈你了!”楚占天繼續說道,神色冷沉,“不管清兒做錯了什麼,她終究是……”

  “我知道我知道!”鄭玉趕緊點頭,“這次是我莽撞了,如果清兒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跟老爺交代啊,老爺您……”

  “算了,你好好的養病吧,現在西部叛亂已經平定,我會在家待上一段日子,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的!”楚占天站起身來,緊皺了眉頭,似乎深藏了心事,大步邁出房間。

  鄭玉舒了一口氣,這才全身放鬆,老爺他……不會懷疑吧?

  ※

  兩個月之後,護國公府後院,天氣已經逐漸的回暖,大地回春,柳樹影影,好幾根細長的枝條拖到了地面,繚亂盛開的迎春花兒在溫潤的水汽中載浮載沉。亭榭之中,一身白衣的女子閑坐在石桌前,不停的逗弄著身旁的嬰孩,那嬰孩不時的揮舞著小手,張著一雙明亮黝黑的眼睛,不斷環望著這個新奇的世界。

  “哼,不知羞恥的小蹄子!”姚氏遠遠的看著,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然後向著身後兩個女兒一揮手,“走,看看去!”

  楚鴛與楚鳳點點頭,各懷了心思,跟在姚氏的身後。

  從眼角的餘光中瞥見姚氏三人,楚一清緩緩的笑笑,抬手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著,突然將剩下的半杯潑在了三人面前,駭的那姚氏哇的一聲跳了起來。

  邪魅的勾了唇冷笑,抬起水眸來淡淡的對上三人憤怒的眼睛,楚一清懶懶的將鬢邊的發絲向後撫了一下,露出一張絕色的面容來,“二娘這麼好興致來看我啊?”

  楚鳳趕緊上前安撫了姚氏,姚氏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平靜下來,“你個……”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迅速站起身子來的楚一清捂住了嘴唇。

  “二娘,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自古尊卑有序,你雖然是我二娘,但是也只是我爹的一個小妾,而我可是堂堂正正的護國公府大小姐,所以,不敬的話還是少說為好,尤其是守著兩個孩子!”楚一清說著,淡淡的斜覷了楚鴛與楚鳳一眼。

  姚氏一愣,她生平最恨的就是尊卑有序這句話,她當年也是正兒八經的管家小姐,只是因為嫁給楚占天的時候他已經成親,這才屈尊做了小的,連帶著她的一個兒子兩個女兒也不受人尊敬,這千方百計的好不容易讓楚一清出了事,眼看著就要翻身了,去想不到如今這楚一清就跟換了個似的,那眸光中的精銳,整個人散發的光彩,耀眼得很,也讓她懼怕的很。

  “這個孩子怎麼來的,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記住,不要讓我找到證據,如果被我抓住你們的把柄,二娘,恐怕這個護國公府也容不下你!”一清的語氣肅殺,可是面上的笑容卻是極美,霸氣渾然天成。

  姚氏面色一白,“你這是說什麼?你……”

  “妹妹,你可不要亂說,你自己做出不檢點的事情,怎麼怪到我們的頭上?你莫不是真的瘋了吧?”楚鴛也幫腔開口。

  楚一清緩緩一笑,當日她醒來,只顧著如何生存下去,都沒有好好的整理這副身體原先的記憶,這段日子一來,一切還算是順利,她就將這副身體的記憶整理了一下,越想越覺著可疑,前世的楚一清是上山燒香之時被人擄劫而走的,這楚一清雖然個性懦弱,但是怎麼也是護國公家的大小姐,也算是出身武術世家,自保的武功還是有的,可是她竟然在轎子睡著了,孩子的爹是誰都不知道,最可疑的是,事後,她衣衫不整的被人丟在寺廟,當日正是觀音誕,於是一下子傳的沸沸揚揚,想要捂也捂不住!

  “我是不是瘋了,你們很就知道,這春光很美麗,你們還是慢慢的欣賞吧,還有,楚鳳,那紅狐裘皮是我的東西,我會討回來的!”楚一清懶懶的起身,抱起孩子,揚長而去。

  轉過角門的時候,遠遠的看見姚氏正在氣的跳腳,楚一清冷冷一笑。許久沒有如此囂張狂妄過了,曾經厭倦了血雨腥風,只想與天地為樂,可是現在,她卻感謝現代那些艱苦的日子,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她只有足夠強,才能生存!

  她要改變楚一清的命運!

  “娘,你說,楚一清會贏過爹爹嗎?”許久,楚鴛猶豫的問出口。

  “她瘋了你也跟著瘋了?她楚一清什麼水平,你們不知道嗎?她連你們兩個都打不過,還想贏你爹!你們就瞧著吧,楚一清這次是死定了!”姚氏回身狠狠的戳了楚鴛的額頭,大聲的叫道。

  “娘,你不覺著楚一清變了嗎?”突地,楚鳳幽幽的開口。

  姚氏冷冷一笑,“不是變了,是瘋了!”

  楚鳳皺皺眉,不想再說下去,回身離開。看來她要好好的想想對策了!

  ※

  楚一清抱著孩子出了護國公府的大門,眼看兩個月之期就要近了,她必須想出必勝的法子。挑戰楚占天是一時之計,楚占天的武功她不知底,但是此時她這副孱弱的身體想要贏,恐怕要取個巧勁。

  楚一清散著發髻,是少女裝扮,卻抱著一個孩子走到大街上,甚是惹眼,有認識的,皆都暗暗的小聲議論著,楚一清則全不理睬,徑直走進一家兵器鋪子,拿出畫樣來拍在了掌故的櫃台上,“這副暗器,能做嗎?”

  那掌櫃立即笑嘻嘻的抬頭,但是一看清楚一清的臉,那畫樣看也不看,徑直甩了出來,“我們不接楚姑娘的生意!”

  楚一清冷冷的皺皺眉,正要細問,卻見面的簾幔一挑,走出一個男子來,一身銀白衣飾,卓爾不群,面上帶著迷人笑意,卻是目露精光,一看就是個精明的生意人。

  他的眸光正好迎上楚一清的臉,那笑容倏的收斂,迅速的湧起一抹厭惡與鄙棄來。

  是楚一清曾經的未婚夫,上官雲逸!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2:29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2 03:15 PM 編輯

005厲煌王爺

  那櫃台一側掛了一面銅鏡,或許是上官雲逸一轉眼看到了鏡子中自己的那扭曲的表情,破壞了平日的俊美,又是趕緊伸出一雙玉白的手來蓋住了兩邊的臉,對那掌櫃的道,“你是不是不想幹了?怎麼什麼人都向招呼?這是兵器鋪,不是勾欄妓院!”說完,放下手,仔細的端詳了鏡子俊美驕傲的容顏,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卻轉過臉去不再看楚一清,仿佛那就是毒瘡爛肉似的,瞧得惡心。

  原本跟在楚一清身後瞧熱鬧的一些人,如今見如此的光景,更是得意,對著抱著嬰孩的楚一清更是指指點點。

  楚一清幽幽一笑,淡漠如水,冷靜開口道,“還以為百年的老兵器鋪子多麼專業呢,不過爾爾,上官雲逸,想不到你竟然這麼幼稚!”

  “你說什麼?”上官雲逸跳著腳轉過身子,對上楚一清那清澈毫無窘態的雙眼。

  “公子消氣消氣,您的臉會長皺紋的!”那掌櫃的趕緊取下牆上的鏡子,好心的提醒著。

  “滾開!”上官雲逸一把將掌櫃的推開,卻搶過那銅鏡,一隻手撐著眼角,拚命的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揚了揚那高貴的頭,再次轉過臉去,“,將她趕出去,本公子再也不想見到她!”

  原來這上官雲逸是個如此自戀自己容貌的男人!楚一清冷哼了一聲,心中有些釋然,幸虧這上官雲逸提出了退婚,不然跟這種偏執狂還真的無法生存。

  冷冷的轉身,楚一清抱著孩子走到門口,無畏的掃過看熱鬧的人們,眸光清澈,大方、從容、漠然,直到瞧得眾人經受不住她那眼光,悻悻的全都散開。

  上官雲逸雖然背對著她,卻從銅鏡中看的清清楚楚,對於楚一清的冷漠有瞬間的恍惚,直覺的皺了皺眉,但是很他便奮力的用手指磨平那皺紋,恢複了往昔,眸光之中全是鄙夷。

  楚一清緩步走在大街上,不自覺的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孩子。面對楚家的責難,她可以做到無動於衷;面對上官雲逸的鄙棄與厭惡,她可以做到漠視,但是當這一切過去,她壓抑在心中的怒氣還是掩蓋不住從那眼底泄露出幾分,再加上眼看就要臨近的比試……

  正對著兵器鋪子的酒樓二樓靠窗的位子上,一個蒼白著臉色弱質男子若有所思的望著楚一清的背影,一雙黝黑的眸子,浮上了一層莫測高深的笑意。

  “二文,你來!”他微微的喘了氣,向著一旁的小廝一招手,在那小廝耳邊低語了一聲,那小廝立即轉眸看向樓下,然後點點頭,迅速的下樓。

  慢慢的端起面前的一杯清茶,此人凝笑似月,對著那百年的兵器鋪幽幽一笑,氣質如菊。

  “這位小姐!”楚一清正走著,一小廝打扮的男子從身後大步走到她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禮,“小姐是否要打造兵器?”

  楚一清冷冷的打量著眼前的小廝,見他面容清秀,不似奸詐之徒,於是點點頭,“是,你怎麼知道?”

  “我家主人剛才在樓上看到了發生的一切,對小姐甚是同情,特命小的來給小姐指引一家,您跟我來吧!”那小廝恭敬的行了禮,轉身就要向前走。

  “你家主人是誰?”楚一清警惕的問道。

  “這個小姐不需要知道,只是一位好心人就是了,小姐,請!”那小廝說著,在前面帶路。

  楚一清雖然覺著蹊蹺,但是這城中的兵器鋪大部分都是上官家族的產業,小的兵器鋪又怕不能按照她設想的完成,這兩月之期的比試,她是一定要贏得,這可是關係著阿寶的命運!看了看懷中睡得正香的阿寶,一清壓下心頭的疑問,跟著小廝向前走。

  過了兩條街,在一家大型的兵器鋪前,那小廝上前跟掌故的說了什麼,那掌櫃的立即喜笑顏開的迎了出來。

  楚一清打量了這鋪子,產業似乎不比上官家的小,但是卻因為開在偏僻處,並不好找。將圖樣給那掌櫃的看了,掌櫃的又問了幾處細節,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定會按期按質的完成,楚一清這懸了一路的心才放下來。

  謝過那小廝,只是可惜那小廝怎麼都不說他們主子是誰,所以楚一清只能道謝之後離開。

  楚一清離開之後,小廝照著圖樣畫了一張一模一樣的,這才拿了去酒樓交差。

  “爺,您瞧,這是楚小姐拿去要製造的!”小廝將圖樣恭敬的呈上。

  抬起削瘦的手臂,撚起那紙張,厲煌面上閃過一抹驚訝,他果真沒有瞧錯,這楚家大小姐的確是跟以前不同了,記得他曾經在宮中八月十五的夜宴上見過她一次,氣質平常,與其他的千金小姐無異,如果不是因為她是護國公的大小姐,他可能永遠不會注意到她,不像今日雖然衣衫素雅,可是氣質逼人,讓人過目不忘,而且這叫不出名字的兵器縱使他博覽群書,見識廣泛,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你做的很好!”將圖樣仔細的折疊起來放在青色雲紋的袖口之中,男人緩緩站起,那青衫隱隱淺落,發絲縷縷沉下,溫柔蜿蜒在身後,衣袍薄透輕貼身姿,身姿修長,被寬大的綢紗包裹著,瞧上去更是弱不禁風。

  二文立即上前攙扶著男子的手臂,邊走邊說:“爺,您慢點!今日是太子壽辰,皇上在宮中飲宴,爺去嗎?”

  輕輕的咳嗽了兩聲,厲煌搖搖頭,二文立即點頭稱是,兩人下樓離開。

  ※

  紅娟急急的跑進楚鴛的房間,將剛才在街上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一絲不漏的講給楚鴛聽。

  “這賤女人又去見上官公子了?”楚鴛憤憤的站起身來,“難道她還不死心嗎?”

  “小姐,不死心又能怎麼樣?上官公子見到她,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您就放心吧!”紅娟立即巴結的開口。

  “不行,自從生下那個孽種,你沒瞧著那賤女人越發的引人注目了嗎?竟然連爹爹也敢挑戰!如果這次她真的贏了,說不定就能翻身了!”楚鴛不放心的皺緊了眉頭。

  “小姐,您杞人憂天了,大小姐怎麼會贏過老爺呢!”紅娟覺著不可思議。

  “你跟他們一樣天真,楚一清打不過爹爹,可是萬一爹爹讓她呢?”楚鴛蹙了眉頭,想起五年前曾經偷聽到的楚占天跟鄭玉的談話,那是一個大秘密,大到她說出來恐怕連命也保不住,不過有一點她清楚,楚占天是不可能殺了楚一清的,只有……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2:31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2 03:14 PM 編輯

006教訓楚鴛

  用銀針試了廚房送來的湯羹之後,楚一清這才交給奶媽,一再叮囑道,“在外面不要亂吃東西,知道嗎?只有我拿給你的東西才能吃!”

  因為曾經有過善用毒的夥伴——龍暖暖,楚一清一向對自己的吃食謹慎,再加上身處這樣錯綜複雜的環境之中,她更是小心,因為她知道,她與孩子早已經是這個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不過很,她就會改變這種現狀,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

  奶媽點點頭,接過湯羹喝了,這才伸手接過嬰孩,喂奶。

  “小姐,這孩子取名字了嗎?”奶媽邊喂奶邊閑聊。

  楚一清隨口道,“叫阿寶,順口,好養活!”

  奶媽點點頭,忍不住說道,“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楚一清則揚揚眉,不以為然,她不覺著阿寶苦命,如果他的母親是原先的楚一清,他才苦命呢,說不定現在早死了!現在他的母親是她,有她在,他應該會成為這個朝代最偉大的人!

  這樣一想,楚一清冰冷的心就有些柔軟,望向阿寶的目光就格外的溫柔起來。

  “妹妹對這個孩子還真的是好啊,讓旁人一看,還以為姐姐跟這個孩子的父親情投意合呢,而不是被人奸汙之後生下來的野種!”突兀刻薄難聽的話語從門口傳來,伴著幾個丫鬟的嘲笑聲,楚鴛大大方方的進來,坐在楚一清的面前。

  楚一清兩道眉目微微的一顰,舉目望向坐在她面前的楚鴛,之間楚鴛眉眼之間全是鄙夷,懶懶的瞥了一眼阿寶,“可惜這眉清目秀的小摸樣,一生下來就被人叫做野種!”

  本不想在與楚占天的比試之前生事,但是聽楚鴛一口一個野種,她眸色倏忽一沉,黝黑的眸子劃過陰鷙,閃過一抹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寒冷。

  曾經,也有人這樣叫她,他們拿著磚頭棍子追趕著她!

  楚鴛的心猛然一顫,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但是就這光景,啪的一聲,楚鴛的臉上頓時火辣辣的一片。

  全場頓時寂寂無聲,所有的人皆都不相信的望著眼前的這一切,個性向來懦弱的大小姐竟然打了二小姐?

  “你……”楚鴛突地站起了身子,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面前面不改色的楚一清,仿佛那是一頭怪物。

  “從今之後,誰如果敢喚阿寶野種,試試看!”清冷的聲音緩緩的響起來,不怒自威。

  楚一清知道自己有些魯莽,但是她知道,縱容一次就有很多次,縱容一個就有很多個,她絕對不會讓阿寶跟自己一樣,被人叫做野種長大!

  “你你……楚一清,你當真是瘋了,你竟然……”楚鴛捂著臉叫著,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剛才發生什麼事?”有人不敢相信的詢問著。

  “二小姐被打了!”

  哄!這一下子炸開了鍋,眾人這才確認眼前是事實!

  楚鴛一張臉不斷的變色,變紅變白再變青,雖然這是她的目的,但是當真被打了,她還真的有些接受不了,尤其是楚一清方才那陰暗的眼神,讓她的心中突然一下子沒了底,不過很她抖擻了精神,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今天,她就替爹爹動手了!爹爹不舍得,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將她看做是妹妹!也只有她死了,她才是堂堂正正的楚家大小姐!

  “今天你們大家都看到了,是楚一清先動手的,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現在我就替楚家的列祖列宗教訓這個逆女!”楚鴛冷聲說著,緩緩的伸出手臂來,那掌心逐漸的變紅,正是楚家不傳絕技赤焰掌,想當年,這赤焰掌還是楚一清求楚占天教給楚鴛的,那前世的楚一清做夢也沒有想到,楚鴛會用這絕招想要結束她的命!

  楚一清冷冷的笑笑,先發製人,在楚鴛的烈焰掌揮出去之前,啪啪啪,靈活利落的打了楚鴛三巴掌,頓時眾人再次呆了,就連楚鴛也沒有想到,只是愣愣的站在那兒,手掌的紅焰逐漸的消失。

  楚一清的武功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她都沒有看到她是怎麼出手的,怎麼可能!

  “我是楚府的大小姐,你橫豎不過一個庶出,怎麼,打不得嗎?教訓我?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楚一清冷聲道,眉眼冰寒,語氣凜然,竟讓楚鴛一下子竟然無話可說。

  或許是以前的楚一清太好說話了,她一向以姐姐自居,所以並沒有將楚一清當做嫡出的大小姐看待,除了在與上官家族的婚事上,她那時才明白,不管楚一清是不是喊她姐姐,下人是不是尊敬她,她庶出的身份不會更改,永遠配不上上官雲逸!

  楚一清這樣一說,那些丫鬟婆子仿佛這才緩和過來。其實在那個朝代,嫡出教訓庶出,是理所應當的,庶出雖然名義上也是小姐,但是只是比丫鬟高一個級別而已,楚占天是武將,常年在外駐守不說,對這些尊卑也沒有太大的界限,再加上鄭玉與楚一清母女兩人一向好說話,這姚氏母女在這家中地位越來越高,讓眾人都忘記了,只記得以前楚一清是聽楚鴛姐妹的,一向是以楚鴛姐妹馬首是瞻,時間長了,也就將楚鴛姐妹當做正主子看待了,倒是將楚一清這個真正的主子待薄了!

  楚鴛的臉色極其的難看,心中雖然慢慢的開始忌憚楚一清的武功,但是事情既然如此,她就必須向下走下去,不然今日的屈辱可就白受了,於是再次揮起赤焰掌,狠狠的揮向楚一清。

  楚一清冷笑一聲,既然楚鴛已經亟不可待的找死了,她也就不客氣,於是淡淡的抬眸,清冷的掃過楚鴛的一張漲紅的臉,抿起的雙唇勾起一抹殘酷的笑。

  雖然這副身體不行,但是她的武功還是可以恢複三成,那可都是殺人越貨的本領,比起楚鴛這些花架子來要實用的多!

  利落的閃身避開楚鴛的進攻,一手抓住楚鴛的手臂,找到關節,哢哢兩聲,就卸下了楚鴛的一條胳膊。

  “啊啊啊!”楚鴛立即發出一聲慘叫來,可是楚一清卻全然不給她機會,再一揚手,又將另外一條手臂卸了下來。

  房間立即想起楚鴛殺豬般的慘叫聲,剛剛在奶娘懷中睡著的小阿寶不悅的皺皺眉,被人吵了好夢,就要委屈的哭出聲來。

  “閉嘴!”楚一清冷聲道,手握住楚鴛的下頜一拉,那楚鴛立即沒有了聲音,只是驚恐的望著楚一清,然後猛地向後倒去。

  “拖出去!”懶懶的揚聲吩咐了,從奶娘手中接過孩子,安慰似的拍了兩下,面上掛著溫柔的笑,唱著小夜曲,徑直進了睡房。

  如果她猜的不錯,這兩個月的安穩日子就要結束了!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2:34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2 03:04 PM 編輯

007神秘銀面

  雖然有些後悔方才的莽撞,但是楚一清是不後悔教訓楚鴛的,她絕對不會容許別人當著她的面喊她的孩子為野種,不過秘密武器還沒有做出來,總要想辦法彌補一下。

  楚一清低聲輕喚了一聲,“翠香!”

  “小姐!”翠香趕緊進來。

  低聲在翠香耳邊說了什麼,翠香趕緊點點頭,迅速走出去。

  重新抱起阿寶,楚一清走出了房間。就算是翠香,她也不放心將阿寶交給她,因為她知道,除了她,沒有人可以保護阿寶,所以不管走去哪,她都親自抱著,雖然累,但是心中踏實。

  ※

  姚氏東院中,楚鴛已經醒了,只是那手手腳腳還有下頜的關節都被卸了下來,疼的額頭直冒冷汗。

  “,去請老爺,讓老爺為鴛兒做主啊!”姚氏一見親閨女如此模樣,心疼的肝都顫了,催著楚鳳去找楚占天。

  “娘,您先冷靜一下!”楚鳳低聲道,上前,仔細的看了楚鴛的傷勢,轉身對姚氏道,“這點傷不足以除掉楚一清!”

  楚鴛一怔,忍不住破口大罵,可是無奈下巴沒有裝上去,只能用瞪大眼睛表示她的不滿:“你說什麼?你這個小蹄子,你是不是覺著我傷的不夠嚴重?”

  楚鳳冷笑,“誰讓你如此魯莽的?活該被人修理,不過你也不算是白白的魯莽,起碼讓我們探到了楚一清的底細,雖然不知道她的武功為什麼會突飛猛進,但是姐姐,如果你想報這屈辱之仇,恐怕還是要忍上一一忍!”

  望著楚鳳眸光中的陰狠,楚鴛心中泛起一抹冷意,繼續用眼神示意,“你這是什麼意思?”

  “是啊,鳳兒,你到底想說什麼?”姚氏也是急得不行。

  “娘,你方才讓我去找爹爹,不就是想讓爹爹看看楚一清幹的好事?可是你也見到了,就只是這種狀態,不足以讓爹爹大怒!”楚鳳緩緩一笑,轉身面對楚鴛,“姐姐,這口氣你是想出還是不想出?”

  楚鴛不能回答,卻是狠狠的搖頭,楚鳳的手段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只是疼的人是她啊,她還年輕,絕對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姐姐,你就忍著一點吧!”楚鳳上前,占了楚鴛言不能出,手腳不能動的便宜,拿起她的手臂,猛然的用力,就聽得哢嚓一聲,這可就不是卸下關節如此簡單了,那楚鴛疼的身子一顫,白眼一翻,差點又暈厥過去。

  窗外,楚一清望著楚占天的鐵青臉色,不動聲色,她就知道會是這樣,這場戲還真的沒有讓她失望呢!

  楚占天蒼白了臉色,回眸望了楚一清一眼,一腳踹開了房門。房間的三人一驚,待看清來人之後,那姚氏早已經癱倒在地上。

  楚鳳也是面色蒼白,可是不愧是冷沉陰狠的主,只是望了一眼,便明白了眼前的形勢,立即跪倒在地上求饒道,“爹爹饒命啊,鳳兒鬼迷了心竅,鳳兒再也不敢了!”

  楚占天看著躺在床上疼的半死不活的楚鴛,再看向跪在地上的姚氏母女,在轉眸望向身後的楚一清,眸光微微的凝重。

  “來人,請大夫!”楚占天冷厲出聲,然後目光一厲望向跪在地上的姚氏母女,“你們兩個,當真心腸如此狠毒,關禁閉一個月,來人啊,拖下去!”

  姚氏一愣,正要喊冤求情,卻被楚鳳攔住,她向著姚氏搖搖頭,兩人任憑家丁來拉了下去。

  楚占天久久的站著,背影有些蒼涼。

  楚一清轉身,徑直離開。

  她知道,這個時候她說什麼都是無用,楚占天只會認為這一切都是她的陰謀!不過楚鴛傷了,姚氏與楚鳳關了禁閉,至少接下來的時間,她會安心的備戰,她一定要贏楚占天!

  ※

  護國公夫人房間,楚占天眉頭緊顰,他緩緩望向床上的鄭玉,再想想斷了手臂的楚鴛,心神便有些不寧,這十五年來,難道是他瞧錯了嗎?原本懦弱膽小的孩子,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難道終究是擺脫不了那個命運嗎?

  “老爺,您還在為清兒的事情傷神嗎?”鄭玉緩緩的開口,望向楚占天。

  楚占天抬眸,沒有說話,只是站起身來為鄭玉扯了扯被子,“你養好自己的身體就行,別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會處理!”

  鄭玉點點頭,心中卻是一片淒涼,她知道,楚占天的心中還是有那個孩子的,不然按照他的脾氣,楚一清又怎麼會活到今天!

  ※

  第二天,不等楚一清親自上門取,兵器鋪就提前送來了她的秘密武器,再過五天就是比試之期,在這五天之中,楚一清特地尋了一處偏僻沒人的荒廢院落,靜靜的練習。

  將身子隱在半人高的荒草中,呼吸中空氣中含有**氣味的陰暗味道,楚一清仿佛回到了曾經天使組織的訓練場地,如果說那時是被逼的,這一次她卻是自願的,生平第一次,她真真正正的想要保護一個人。

  慢慢的吐氣,吸氣,手中的暴雨梨花針激射而出,嗖嗖嗖全部射在百米之外的老榕樹上,楚一清起身上前,看著那些只是莫如三分之一的銀針,黝黑的眸子一暗,想不到只是這樣的功力,在現代,這樣的力量不足以完成任何一項任務,看來這副身體還真的需要好好的鍛煉。

  坐下,將丹田之氣向下壓,楚一清再次疑惑的張開眼睛,不知道為何,這兩個月來她總感覺這副身體很奇怪,丹田之中明明有一種強大的氣息,但是卻被壓製住了,讓她的力量不能完全迸發出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楚一清疑惑的皺皺眉,正待要再次嚐試,突地,一陣細微幾乎不可察的衣袂聲由遠及近而來。

  “誰?”楚一清冷冷抬眸,眸光瀲灩精銳,手臂一伸,一把將阿寶抱在了懷中。

  “嘖嘖,想不到這護國公府竟然還有身手如此好的女子!”一個淡雅清朗的聲音帶著揶揄之意,懶懶的坐在房頂之上向下睨望著楚一清。

  那人身後是一彎明月,清風吹起那墨黑的發絲,雪白的衣衫隨風颯颯,周身青霧環繞,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只是瞧見一副銀質面具。

  面具下,下頜的曲線出奇的美麗,細膩雪白,就像是一副雕像。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2:37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2 03:13 PM 編輯

008保護你

  男人慵懶的坐著月色下,比那皎潔的月色更明豔耀人,卻又渾身上下透著初雪的寒冽和冰涼。

  令人無從拒絕的冷酷,令人無法拒絕的妖異。

  在冷酷與妖異之外,就是完美無暇的冷靜和高貴。

  尤其是那雙眼睛,黝黑深邃,就像是剔透的琉璃,只一眼,便終生難忘。

  如遺世明月,清輝如水。

  楚一清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男子,只是一雙眼睛,就足足的吸引她,甚至不知道他的樣貌,同時,也只是那一雙眼睛,那一身的冷酷與妖異,讓楚一清對他警鍾大鳴。

  或許是因為以前總是生活在黑暗與對命運的不可知之中,楚一清不喜歡太過優秀的人,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因為太過優秀,就會帶給她不安,而眼前的男人,正是屬於那一類人的翹楚。

  抬眸望了望天色,夜色深了,阿寶已經睡了很久,楚一清緩緩的轉身,舉步。

  “你不問問我是什麼人嗎?”男人眸色一幽,緩緩的勾起薄唇,好奇的問道。

  楚一清一頓,“這是護國公府,要問也應該是護國公問,我只管我的阿寶睡得好不好!”

  “阿寶?”男子似乎是站起了身子,“原來你就是護國公府那個被人奸汙生下孩兒的大小姐!”

  楚一清沒有任何觸動,徑直抬了腳步。

  “你想贏楚占天嗎?”男子的聲音再次慢慢悠悠的傳來,“憑你現在的武功,在楚占天手下走不過十招!”

  楚一清終於頓住步子,轉身,緩緩的抬眸對上屋頂上的男子,因為佇立,男子的形態更清晰,也更耀眼。

  “你是誰?”楚一清聲音低沉。

  她想楚占天挑戰,只有護國公府的人知道,楚占天一向極愛面子,是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讓外人知曉,可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卻知道的清清楚楚,更是清楚她跟楚占天的實力。

  是的,以她現在的功力,在楚占天手下走不過十招,就算是加上暴雨梨花針,勝算的把握也只有一成。

  只是她必須拚,不拚她的阿寶就是死!

  “你終於想知道了!”男子悅耳的笑聲輕輕的響起來,複又坐下,似乎很滿意楚一清的表現。

  楚一清皺皺眉,“你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贏楚占天!”

  男子那雙漂亮的眼睛終於停在了她懷抱中的嬰兒身上,“那個孩子對你那麼重要?你就不介意他的父親是奸汙你的人?”

  楚一清不悅的凝眉,“你很八婆!如果只是八婆這麼簡單,那我告訴你!”

  男子幽幽一笑,“你很聰明!”

  “我從來沒有想過不勞而獲,不過要看你的條件!”楚一清洗耳恭聽。

  “來的時候有條件,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條件!”男子輕笑,眸色轉亮,熠熠生輝。

  “你還是提出來的好,我不想欠你人情!”楚一清堅持,雖然知道那個條件不易,但是比起未知的條件,她更喜歡開門見山。

  “我說過,沒有條件!”男子幽幽而笑,“我更喜歡你欠我人情!”

  “那就謝謝了,我不想知道你的方法了!”楚一清轉身,毫不留戀的跨出了院門。

  “咦?”背後響起男子的訝異聲,或許他沒有想到,這就是楚一清的回答吧!

  ※

  房間中,楚一清將阿寶安頓好,再次瞧了手中的暴雨梨花針,這是在現代她最拿手的武器了,如今卻只有一成的把握。

  剛才那個男人了解楚占天跟她的底細,說不定真的可以僥幸贏了楚占天,只是他故意那麼做,一定是想控製她,她不會讓他得逞。那個男人,危險!

  東方翻出了魚肚白,天就要亮了,可是楚一清卻一夜沒睡,她一定要想到必勝的法子!

  還有四天!

  ※

  自那日之後,楚一清還是抱著阿寶去那院落中練武,卻再也沒有遇見那銀面男子,楚一清心中雖然不後悔那日的決定,可是眼看著離比試之期越來越近,心中卻是越來越焦急。

  那天是個晴天,奶媽說抱著阿寶出去曬曬太陽,楚一清同意了,於是三人坐在院子,一壺清茶,一碟糕點,外人瞧來很是愜意,可是只有楚一清知道自己心中的焦慮。

  “小姐,公子來了!”翠香喜滋滋的跑進院子稟報,“就在院外呢!”

  “哪個公子?”楚一清淡淡的轉過臉。

  “小姐,這時候還有哪個公子?當然是大少爺公子啦!”翠香見她如此有些失望。

  “哦!”淡淡的應了一聲,楚一清不以為意,楚桓?是為他娘親跟妹妹來的嗎?

  “清兒!”正說著,楚桓進來,一身白衣,朗月清風,俊逸似竹,眉宇間帶著絲絲笑意,倒不像為姚氏而來。

  “有事嗎?”楚一清抬頭看著他,腦海中突地迸出不少以前的楚一清與這楚桓在一起的畫面來,兩人的關係似乎比普通的兄妹要親熱。

  “我來看看你!”楚桓眉宇間的笑意微微的有些僵硬,似乎沒有想到楚一清如此冷淡,“清兒,你在怪我嗎?”

  “我為什麼要怪你?”楚一清淡淡揚眉,不解。

  “我說過要保護你,可是人微言輕,害的你差點……”楚桓低低的開口,神色之間倒是真的悲傷。

  “無妨,我不怪你!”楚一清笑的淡然,這家是楚占天做主,誰人都說不了算!

  “其實爹爹只是氣你護著這孩子,如果你肯向爹爹認錯,爹爹不會怪你的!”楚桓突然開口道。

  “認錯?然後呢?”楚一清皺眉。認錯可以,難道認錯就楚占天就能放過阿寶了嗎?

  “然後……”楚桓猶豫著,看了一眼眯縫著眼睛舉著小手享受著奶奶逗弄的阿寶。

  “我知道了!”楚一清冷冷的開口,“我絕對不會認錯!”

  “清兒!”楚桓一怔,大聲的喊她名字,“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固執了?你不是爹爹的對手,爹爹會打死你的!”

  “翠香,送客!”楚一清懶懶的揮揮手。翠香驚愣,望著楚桓。

  楚桓狠狠的跺了跺腳,轉身走了。

  “小姐,您怎麼對公子這樣了?”翠香疑惑的望著楚一清,“小姐以前不是跟公子最親密的嗎?”

  楚一清冷笑,“以前是以前!”她起身,看那日光,這一天很就會過去,明日就是比試之期了!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2:40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2 03:09 PM 編輯

009我會贏的

  一夜未睡,天還沒亮,楚一清便叫醒了翠香。  

  “帶我去找楚桓!”楚一清低低的開口。

  翠香一愣,然後迅速的點頭,心中卻在想,“小姐昨日還嘴硬,大禍臨頭,怕是終於想通了吧!”

  此時,晝夜與白日交替,最是寒冷,楚一清望向懷中阿寶沉睡的小臉,扯了扯包裹的褥被。思來想去,她只有這一個辦法!

  “將燈籠滅了,不要讓人發現!”楚一清再次低低的吩咐。

  翠香趕緊吹熄了燈籠,摸著黑,到了一處院落。

  “你在外面守著,有人來就通知我!”楚一清低聲的吩咐了,跨進院落,還沒等敲門,房門便打開。

  楚桓站在門口,低低的喚了一聲,“清兒!”

  他果然沒睡!楚一清進門,坐下,面上的凝重微微的有些緩和,“你在擔心我?”

  楚桓緊跟其後,關緊房門,一臉驚喜,“你終於想通了?”

  楚一清搖搖頭,“我是絕對不會讓阿寶死的!”

  楚桓一愣,迅即發怒,“清兒,你這是什麼意思?這個時候你還在想著這個孩子,你……”

  “楚桓,我們十幾年的交情,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只這一次!”楚一清眸色平靜,連帶著楚桓的怒氣也發作不出來。

  “你說吧!”楚桓歎口氣。

  “比武的時候我不能分心,所以請你照看阿寶,在這個世界上,我能相信的只有你!”楚一清抬起黝黑的雙眸,定定的望著楚桓。

  楚桓狠狠的皺眉,“清兒,你變了,變得讓我不認識了!”

  楚一清輕笑,“可是你沒變!這就足夠!”

  楚桓說不出話來,是啊,他沒變就足夠了,從小到大,他對她的心一直沒變,就算是知道兩人永遠不可能,可是他還是無法改變!

  “我會贏的,你放心!”楚一清將阿寶放在楚桓的懷中,“我一定會親自抱回阿寶的,你放心!”

  楚桓望向楚一清的眼睛,那雙眼睛冷沉堅決,是他從未瞧見過的,可是也更因為這樣,他的心沉得越深。

  今天是個好天色,萬無雲,春風徐徐,護國公大院中卻是人人謹言慎行,有個別心懷鬼胎者則是暗中偷笑,兩個月了,她們等的夠久的了,只是遺憾不能親眼看見。

  偌大的院子中,楚占天冷沉著臉,他的身邊是一臉憔悴的鄭玉。楚桓與楚鴛隨侍在一旁,各懷心思。

  楚一清一身白衣傲然挺立,青絲輕挽,未施粉黛,可是那渾身上下逼人的光芒卻是讓任何移不開眼光。

  楚占天緊緊的盯著楚一清,見她的樣子,心中是又恨又怒,又有一種說不出的眷戀,這個孩子,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熟悉而又陌生?

  “清兒,你不要倔強了,趕緊跟你爹認個錯,你……”鄭玉突地開口,或許是因為講話急了一些,突然之間咳嗽。

  楚占天轉眸望了鄭玉,見鄭玉咳得臉通紅,那眸中竟然生出一抹愧疚來。他再一次質疑當年的決定,留下這個孩子,是對還是錯!

  楚一清嘲諷的勾了唇,冷冷一笑,“少廢話,比試還沒開始呢,我不會認輸!”

  “好!”楚占天猛的大聲拍了座椅,一下子站起身來,那上好的紅木圓椅立即轟然倒地,成為一堆廢柴。

  楚桓眸光一跳,握緊了雙拳,急急的望向倔強的楚一清,而楚鴛則抬了抬綁帶固定的手臂,暗暗冷笑。

  楚占天是真的怒了!手臂一揮,猛地一掌拍向楚一清。那淩厲的掌風,迅猛的擊向楚一清的身子,掌風所過之處,樹木損折,百花哀鳴。

  楚一清迅速的用小碎步躲開,同時揚起手臂,大喊出聲,“小心暗器!”

  細不可見的銀針迎上迅猛的掌風,撲撲撲,濺落在地上,青石板崩裂,長長的裂痕縱橫交錯。

  楚占天揚起眉,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微微的有些震撼,楚一清,竟然只是以小小銀針就阻擋了他千鈞之力,雖然他只是用了五成功力,可是放眼江湖,沒有幾個人能阻擋。

  楚桓也是站起身子,吃驚的望著一身霸氣,站在他面前的女子,這還是那個懦弱膽小,口口聲聲喚著他桓哥哥的清兒嗎?什麼時候,他的清兒變得如此讓人畏懼?

  就在兩人各懷心思之時,楚一清身形一晃,突地迎向楚占天,竟然以掌力拚。楚占天眸色一暗,低低的說了一聲,“楚一清,你是不想活了!”

  楚一清緊緊的望著楚占天,緊緊抿成一線的唇角未揚,黝黑的眸子散發出瑩潔的光芒。

  不,她想活,不論是在組織中過著那刀口舔血的生活還是隱退後的平凡生活,她都想活,可是她更渴望親情,她孤獨了二十幾年,害怕了,如今,她終於有了一個親人,她會保護他,絕對不會讓他受一丁點的傷害!

  她幽幽一笑,雙掌擊出,朗聲道,“爹爹,我不想死,阿寶也不想死,但是我們兩個的生死在爹爹的手中,而不是在清兒的手中!”

  一聽到楚一清提起阿寶,楚占天剛剛升起的惻隱之心迅速的淹沒,他終究是生活在這封建的朝代,他終究是要臉面要威嚴的護國公,他絕對不會允許那個小孽畜破壞他的門楣!

  “既然你死不悔改,那別怪為父的狠心了!”楚占天冷喝一聲,雙掌猛然用了十成功力。

  “清兒!”在楚桓的失聲大叫中,楚一清的身子猛地倒飛,狠狠的撞擊在一顆樹上,然後滑落。

  “活該!”楚鴛低低的出聲,解恨的瞪大了眼睛,心中只是可惜母親與妹妹,看不到這解恨的一幕!

  不遠處的古樓之上,佇立三道身影。此處古樓為護國公府的標誌,站在樓上可以俯瞰全府。

  中間一人,衣袂飄飄,立體的五官刀刻般俊美,幽暗深邃的冰眸一直緊緊的盯著場中的形勢,只是可惜形色憔悴,臉色蒼白,不知是衣袍過於肥大,還是身子過於瘦削,總是給人弱不禁風之感,此人正是病癆王爺厲煌,而他身旁一位,則一身白衣,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尤其是渾身上下,仿佛是雕像一般,沒有一絲雜亂,沒有一絲褶皺,一頭墨發更是梳理的根根妥切,還時不時的拿出袖中的鏡子照上一照,正是五大公子之首,上官雲逸。

  兩人的身後,立著護國公府的管家,此時他冷汗殷殷,不知道要如何將這兩位尊神請下去。

  “五王爺,你叫我來就是看這個?”上官雲逸冷冷的哼了一聲,不自覺的緊皺眉頭,低罵出聲,“這種不自量力,不知羞恥的女人,上官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小心你的皺紋!”厲煌幽幽的開口,就見上官雲逸一驚,“哪有哪有?”說完立即從胸前掏出鏡子,仔仔細細打量了那俊美的五官一遍,將緊皺的眉頭撐開了,滿意了,又自信滿滿的對著鏡中的自己一拋媚眼,臉頰飛起一抹傾國傾城的笑容,戀戀不舍的將鏡子是收起,揣回懷。

  “算了,不要看了,那女人今天死定了!”上官雲逸肯定道,回身對著護國公管家道,“去稟報你們老爺,就說我們來了!”

  那管家正要走,厲煌突地緩緩出聲,“我們打個賭如何?我賭楚一清今天一定能夠躲過這一劫!”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2:57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6 01:24 PM 編輯

010楚一清贏了

  上官雲逸一愣,突地緩緩的眯了那丹鳳眼,眸露精光,“五王爺什麼時候對那個女人感興趣了?”

  厲煌幽幽的笑笑,低聲輕咳了兩聲,“本王身子一直不好,所以相信奇跡!”

  上官雲逸冷冷一哼,“那種女人也配擁有奇跡?”

  厲煌卻不再言語,只是靜靜的望著庭院之中。那管家卻不知道是應該如何做,只能恭敬的守候在一旁。

  庭院中,靜懿一片,所有人的眸光都緊緊的盯著那倒在地上的女子,良久,鄭玉低低的抽泣出聲。

  楚占天直直的站著,眸色黝黑,凝重,良久,幽幽一歎。

  楚桓神情痛苦,他握緊了雙拳,想要上前,卻被楚鴛狠狠的拉住。

  “你不想活了嗎?”楚鴛紅唇輕動。

  楚桓冷冷的甩掉楚鴛的手臂,卻在這時聽得四周響起一陣驚訝聲,“天,是大小姐!”

  驚呼聲一陣一陣的響起,眾人皆都不敢置信的望著那緩緩起身的白衣人兒。

  胸前衣襟早已經被血漬染紅,青絲也已經亂了,可是女子雙眸中的堅決與倔強,卻一如往昔,一點沒變!

  鄭玉停止了抽泣,不敢置信的望著逐漸挺立的楚一清,突然轉眸望向楚占天,卻在看到楚占天面上一閃而過的釋然之後,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她就知道,十六年了,該來的終究要來!

  楚桓興奮的長大了眼睛,但是卻迅速的擔憂起來,楚一清眸光的倔強讓他明白,這場比試還要繼續,楚一清不會放棄,楚占天更不會放棄!

  “咦?”古樓之上,上官雲逸驚訝出聲,不敢置信的望著不遠處挺立的小人兒,那還是那個膽小懦弱,一見他就臉紅,被退親要死要活的楚一清嗎?為什麼在她的身上,他只看到了傲然與自信?

  厲煌卻仿佛早已經料到一般,淡淡的勾勾薄唇,深邃幽暗的眸光中透出一抹光亮來。

  他果然沒有瞧錯,但願,她能堅持到最後!

  楚占天緊緊的盯著傲然站立的楚一清,釋然之後就是震撼。方才他已經用了十成功力,就算她有那樣奇特的功底,也是殘廢,這一生永遠不可能站起來,可是如今……

  “楚一清,你還不認輸嗎?”楚占天冷冷的開口,他本就無意取她性命,只要她認輸,只要她還是以前的楚一清……

  “!”白衣飄飄,血漬就像是怒放的梅花,女子笑的狂傲,“楚占天,只要你打不死我,我就不會認輸!”

  四周所有人,只是張大了嘴巴,不敢發出一點聲響,一雙雙眼睛緊緊的盯著瘦小卻狂傲到極致的人影。

  “好好,這就是我楚占天的好女兒,好好!”楚占天氣的渾身顫抖,面上青筋暴露,突地虎目一瞪,“楚一清,那你今日就受死吧!”

  楚占天緩緩抬掌,向著楚一清再次狠狠一擊,拳風剛猛沉重,再次將楚一清的身子震出三米之外。

  楚一清身子一陣搖晃,唇角逐漸的溢出血絲,可是她沒有給自己任何喘息停頓的機會,照舊右手銀針,左手掌風,直直的擊向楚占天。

  楚占天很輕鬆的避開,同時再以掌風逼退楚一清。

  一次,兩次,三次……每次都是楚占天遊刃有餘的化解楚一清的招數,而楚一清的掌風卻越來越無力,漸漸的,她不再左右互搏,而是將全力全都灌輸在銀針之上,以暗器手法的嫻熟彌補真氣的不繼。

  楚占天面色絲毫未改,而楚一清已經成為一個血人,可是她還是絲毫不給自己任何喘息的機會,一次一次又一次,已經記不清多少次,每次被楚占天逼退,她都能迅速的反擊,雖然反擊的力度越來越小,速度越來越慢。

  她不能停下來,仿佛反擊已經成為她的一種本能,只要一停,或許,她就永遠都站不起來!

  場中的慘烈形勢已經讓眾人發不出任何的聲音,每個人的面上都是震撼與不解。

  沒有人能夠理解楚一清的堅決,但是每個人都為她震撼,包括鄭玉與楚鴛!

  “那個女人瘋了嗎?”古樓之上,上官雲逸緊緊的握住欄杆,不敢置信的喃喃開口。

  厲煌緊緊的抿著唇,一雙黑眸緊緊的盯著那個瘦小的身影,她身上的血刺目。

  楚占天冷冷的打出掌風,每一掌都清晰有力的打在女子的胸口之上,他看著她的身子翻飛,然後站地,再然後反撲。

  楚一清的氣息越來越不穩,可是那眸光中的堅決與倔強卻從頭沒變,她的心中仿佛有一個強大的信念,是他無論如何也摧殘不倒的!

  逐漸的,楚占天開始厭煩,楚一清到底有什麼好堅持的?就算是十個楚一清,也不是他的對手,可是她卻還在堅持,一次又一次的爬起來,攻上來,就算攻勢已經薄弱到就算他不還手也不能傷到他,可是她還在堅持,為什麼不放棄?

  那個孩子對她,真的那麼重要嗎?第一次,楚占天開始考慮這個問題!

  “夠了!”楚占天突地大聲喝止,這一次,他沒有反擊,而是停下了所有的攻勢,冷冷的看著楚一清,“楚一清,你贏了!”

  楚占天此言一出,全場靜寂迅速被打破,所有人嘩然出聲。

  楚一清傲然站立在藍天下,血衣翻飛,臉色瑩白,只有一雙眼睛黝黑明亮,死死的盯著楚占天,緊緊的盯著他的嘴巴。

  她要的就是這一句話,就是這一句!

  “你贏了,不是贏在你的武功,而是你的意誌!”楚占天再次清晰的開口,然後轉身向著眾人宣布,“從今天起,那個孩子就是我楚家的外孫!”

  楚占天話聲一落,楚一清突地勾唇一笑,夠了夠了,她終於贏了,她的阿寶不再是野種了!

  眼前一陣黑暗,楚一清轟然倒地。

  “清兒!”楚桓步上前,迅速的將楚一清抱在懷中,“你贏了你贏了,你真的贏了!”

  楚一清很想微笑,可惜她只覺著黑暗。

  ※

  古樓之上,久久的沉默。

  厲煌靜靜的望著那倒在地上的血人,深邃的眸子越發的晶亮,唇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他就知道,她一定會贏,這麼優秀的女子,許久不見了!

  上官雲逸緩緩的轉眸,驚訝的望著厲煌面上的笑意,突地,他駭然回眸,望著庭院中的一切,眉頭再次不自覺的顰起。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3:45 PM

011楚一清的親事

  “爺,這古樓上風大,您身子不好,還是下去吧!”二文上前,關切的開口。

  二文話聲還沒落,厲煌就猛地彎了身子咳嗽了,那一聲聲深咳,讓人覺著連肺都要咳出來了,驚得二文不斷的撫順著男子的胸口,禁不住埋怨道,“你瞧你瞧,又咳了吧?”

  厲煌擺擺手,繼續咳著,臉色卻是蒼白,被二文與管家攙扶著,好歹一步一步的挪下了古樓。

  上官雲逸禁不住揮了揮手擋了擋風,生怕沾染了那病癆王爺的病氣,那緊顰的眉頭也舒展開了,看來是他想多了,這厲煌都是要死的人了……

  ※

  楚一清的身子猛然瑟縮了一下,她想張開眼睛,可是渾身沒有力氣,只覺著疼痛,尤其是胸口之上,仿佛裂開一般發著疼痛。

  “清兒……”有人在喚她,可是她卻無能為力,面前還是一陣黑暗。

  突地,一雙柔柔軟軟的小手在她臉上摸索著,耳邊響起依依呀呀的叫聲。

  是……阿寶?仿佛在瞬間,楚一清的五感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奮力的張開雙眼,卻又迅速的閉上。

  好刺眼!恍惚之間,兩行清淚流出雙眸。

  “清兒,清兒,你這是何苦啊?”楚桓一見如此,更是悲從心來,眼圈禁不住一紅。

  “哇哇!”阿寶仿佛感應到什麼,本來還只是依依呀呀的叫著,此時竟然一下子哇哇大哭起來。

  “寶……”艱難的發出聲音,雖然刺耳難聽,楚一清卻還是微笑,堅持開口,“寶……乖……不哭……”

  “清兒!”楚桓拉著楚一清的小手緊緊的握住寶寶的,他知道,只有阿寶才能給她活下去的動力。

  仿佛感應到了一般,阿寶漸漸的安靜下來,兩只小手把玩著楚一清那細長蒼白的手指,還不時的發出咯咯的笑聲。

  “清兒,聽到了嗎?阿寶會響笑了,阿寶在一天一天的長大呢!”楚桓握住楚一清的另外一只手,低低的開口,望向阿寶的眼神中第一次有了戀愛之色。

  終於再次張開眼睛,這次適應了光亮,楚一清望著楚桓面上的和藹之色,輕輕的開口,“謝謝你,楚桓!”

  楚桓見她起色好了很多,禁不住歡聲道,“我們之間還需要謝嗎?現在,阿寶我給你送來了,你答應過的,會親自撫養阿寶,所以,你要點好起來!”

  楚一清點點頭,卻不想解釋,她謝楚桓,更多的則是因為楚桓是楚家第一個真心接受阿寶的人!

  一晃數日過去,楚一清的身子正以迅猛的速度複原著,就連她自己也感到奇怪,仿佛楚一清這副身體,藏著一個絕大的秘密,只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如何破解而已!

  中午陽光很暖,楚一清抱著阿寶躺在自製的搖床上,一大一小,眯著眼睛,享受著日光浴。

  “清兒,你怎麼起來了?外面風大……”楚桓一見,趕緊幾步上前,有些不讚同的皺皺眉。

  聽到楚桓的聲音,楚一清悠閑的張開雙眸,輕輕一笑,“我的身體無礙了,你不要擔心!”

  楚桓細細的打量了她,見她精神飽滿,面色紅潤,於是放下心來,親自端了藥過來低聲道,“身子好了也要喝藥,這可是……”他欲言又止,終於說道,“是我親自熬得!”

  楚一清點點頭,不可否認,這些藥也是起了很好的作用的,想不到楚占天真的是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話,看看這幾日她房中的用度以及對她的照顧,與一年前是一般無二的,這樣她也就放心了,這滿身的傷總算沒有白挨。

  接過湯藥,忍了那苦,喝了,楚一清淺笑道,“麻煩你了!”

  楚桓接過湯藥,竟然直覺的避開楚一清那雙琉璃一般的黑眸,只是低聲道,“那你歇著吧,我先走了!”說完匆匆而去。

  楚一清微微的皺眉,她總覺著今日的楚桓有些不一樣,似乎有心事,難道是阿寶的事情又有變故嗎?

  ※

  “你說什麼?這不可能,不可能!”姚氏幾乎是大聲喊叫著跳了起來,她絕對不敢相信,老爺竟然承認那個孽種了,竟然承認了?

  楚鳳也是變了臉色,一而再的向楚鴛確認,“爹爹真的說楚一清贏了?楚一清怎麼會贏了爹爹?”

  楚鴛趕緊將事發經過草草的一說,不屑道:“哪是楚一清贏了爹爹,是爹爹讓她,確切的說,爹爹還是舍不得他這個女兒!”

  姚氏一聽,更是恨得牙根癢癢,“鄭玉,我跟你拚了,你跟我作對,你生的好女兒也跟我作對,我……”

  楚鴛迅速的看了氣瘋的姚氏一眼,嘴唇動了動,那句話終究是沒有吐出口。

  那個秘密絕對不能說!

  “楚一清比我想象的更可怕!如果是武功也就罷了,現在強大的是她的內心,恐怕以後……”恐怕以後就算是她楚鳳,也不能隨便擺弄她了!

  “不過你們放心,楚一清被那個病癆王爺看上了,爹爹已經答應了這門婚事,婚事就定在下個月初十!”楚鴛突地冷笑出聲。

  “病癆王爺?五王爺厲煌?”楚鳳驚叫出聲,“是他?”

  “對啊,咱們當朝還有幾個病癆王爺?聽說那五王爺病得連床都下不了,不幾日就要死了,死了正好讓楚一清母子陪葬!”楚鴛惡毒的笑。

  姚氏一聽,也立即喜笑顏開,這厲國有哪家的閨女會想要嫁給厲煌?如果單單是病癆也就算了,死了也是王爺遺孀,簡簡單單的在王府也能度日,只是傳言那病癆王爺在三年前的元宵之夜向當今皇上提了一個要求,他如果娶,便是娶他看重的女子,就算是死,也要在一起。

  消息一傳開,那些本想著攀龍附鳳的小門小戶,也就立即絕了這想法,命比富貴比起來,還是命重要啊!

  所以嫁給厲煌王爺,也就意味著隨時要去陪葬!

  ※

  漸漸的,楚一清就覺察出了不對勁,聽說姚氏跟楚鳳已經放出來了,她們怎麼會如此平靜?楚鳳也就罷了,性子深沉,可是那姚氏是忍不住的,總是要大鬧一通的,可是如今卻是風平浪靜。

  “小姐,裁縫來了,要給小姐裁衣!”翠香稟報之後,帶著一名年過花甲的裁縫上門來。

  “為什麼要裁衣,是府有什麼喜事嗎?”楚一清隨口問了一句。

  翠香面色一僵,唇角費力的擠出一抹笑容,“是小姐您的喜事,皇上下旨了,將您嫁給五王爺厲煌!”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3:52 PM

012聽天由命

  楚一清拍著阿寶睡覺的手臂微微一頓,嫁人?她拚上了半條命好不容易得到的安靜原來是暫時的,這個楚家,終究是容不下她!

  “也好,嫁人就嫁人吧,只是那厲煌既然是個王爺,怎麼肯要我這個殘花敗柳?”楚一清淡淡的揚眉,話雖然說的如此,真個人卻沒有一點妄自菲薄的意思,相反,整個人異常的淡然與平靜,那周身的傲氣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暴露無遺。

  翠香直覺的咽了口水,猶豫著,似乎要說什麼,卻又不敢說,最後只能道,“奴婢也不知道!”說完就讓裁縫趕緊量衣。

  楚一清見她如此,便知道這其中一定有事,於是也就不動聲色,配合裁縫量了尺寸,見阿寶睡著了,吩咐翠香好生的看著,自己一個人就出了門。

  她倒要去瞧瞧這五王爺厲煌到底是個什麼來路,如果真的能夠給她跟阿寶一個容身之地也就算了,如若不然,她絕對不會就如此稀糊塗的斷送自己跟阿寶的一生。

  古代消息最靈通的就是丐幫,在街頭施舍了十個銅板,就換來了五王爺厲煌的消息,據說這厲煌王爺每日都要到翠玉軒飲茶,風打不動。

  去成衣鋪置辦了一套男子衣衫,換上,瞬間就由一美嬌娘變成了翩翩美少年,剛在翠玉軒最隱蔽的角落中最下,就聽得樓上間猛地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那咳聲是又沉又深,所有的人聽了皆都害怕的皺著眉頭。

  “樓上的就是病癆王爺吧?”有人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是啊,都咳成這樣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隨時升天了!”

  “可是據說病癆王爺要成親啦?”

   “是衝喜吧,娶的是大,送小的!也是,就五王爺那身子,這輩子子嗣是不可能了,娶大送小也劃算,反正是要……”

  那人壓低了聲音說了什麼,聽話的人就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連著說了兩聲:“造孽啊造孽啊!”

  “客官,我們翠玉軒不討論政治,只喝茶閑聊!”翠玉軒的小二猛地上前,輕輕的咳了兩聲,提醒道。

  那兩人趕緊埋頭喝茶,再也不敢說什麼了。

  楚一清幽幽一笑,這翠玉軒恐怕是五王爺的產業吧,那小二也是一個機靈人,怕是瞧出了她的來意。手下都如此機靈,那五王爺應該也會不差,道聽途說無用,但是要親自去探一探!

  趁著小二轉身倒茶的功夫,楚一清迅捷的起身,雙手扣住那樓梯,利落的翻身而上,然後迅速的在包間最近的地方找了個位子,大搖大擺的坐下。

  雅間中,厲煌不斷的咳著,身後的二文不時的送上熬好的湯藥,那湯藥又苦又濃,瞧得厲煜不斷的皺眉。

  “五弟,你這身子怎麼越來越差了?幾年都不見好轉?”厲煜懶懶的向後撤了撤身子,緩緩的勾了邪魅的桃花眼,輕睨了厲煌。

  “好不了了,五年前那場大戰,傷及了內腹,再加上我本來身子就弱,根本就不適合習武,早就壞了根基,所以……”厲煌幽幽的說著,猛然又劇烈的咳起來。

  厲煜挑眉一笑,“既然五弟身子如此,怎麼還想要娶親來著?”

  端坐在桌前的楚一清眸色一揚,很好,這麼就說到了重點?於是趕緊豎直了耳朵聽,只聽得那病癆王爺虛弱的聲音幽幽響起,“大哥您也知道,五弟身子弱,這一生是不可能有子嗣不說,說不定哪一天就會去見閻王,五弟是想死了也不至於太過孤單!五弟是會帶著她們母子一起去的!”

  楚一清眸色一暗,實在忍不住冷笑出聲,這天底下的奇聞還真多,什麼主都有,怪不得姚氏這幾日這麼安靜,怕是早就知道這門親事結了就是她們母子的末路吧?

  怒火中燒,楚一清再也聽不下去,站起身來迅速的下樓。

  雅間中,二文恭敬的將太子厲煜送了出去。厲煌幽幽一笑,纖長手指緩緩的端起細致茶杯,慢慢的品茗了一口,就見窗口迅速的打開,一俊美男子,一身冷酷的黑衣,可那面上偏偏是盈盈笑意,落座在他身前朗聲道,“想不到你養光韜晦這麼多年,第一次讓我出手就是救一個女人,而且請我喝的第一杯酒,竟然是喜酒!”

  厲煌薄唇一勾,話中有話道,“今天可真是奇怪,難道這門親事就真的值得大家如此大驚小怪嗎?竟然連大名鼎鼎的鬼醫雷霆都這麼八卦起來了!楚一清是被退婚之人,又未婚生子,配本王這種病癆,不是絕配嗎?”

  雷霆眸色一閃,收斂了笑意,低聲道,“你明白我的意思,難道你真的瞧上了那個女人?”

  厲煌笑而不語。

  “有件事情我想提醒你,楚一清的體質很特別,我的藥雖好,可是在短短幾天之內就能痊愈之人,我可是第一次見!還有,你未婚妻剛才已經來過了,如果所料不錯的話,你跟厲煜的對話,她已經聽了進去,你不好奇她會怎麼做嗎?”雷霆的面上頓時咧開來一個大大甜甜的笑容,竟然有些幸災樂禍。

  厲煌淡淡一笑,“你想知道嗎?下個月初十請一定來喝喜酒!”

  雷霆哈哈大笑,“你如此篤定她會聽天由命?”

  厲煌緩緩放下手中茶杯,“不是篤定,是考驗,能夠配得上本王的女子,就一定會經受住考驗!”

  雷霆一怔,眸色疑惑,但是很便莞爾一笑,如果能夠被人猜透心思,那就不是令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的詭譎銀面了!

  ※

  月明星稀,靜靜佇立在窗前,沉穩目色因為嬰兒的那一聲聲啼哭而絲絲跳躍,本舒緩開的眉頭也逐漸的顰起,眸色逐漸變得冷沉。

  回想那日發生的事情,楚占天思緒萬千,想不到十六年來,以為夢魘已經結束,卻從楚一清的身上看到了那個人的影子!

  他,楚占天,厲國護國公,一等公爵,武林盟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所向披靡,無往不利,可是這一生,卻始終擺脫不了心中的那個人!

  終於,他冷冷的回身,心底的唯一一絲留戀消失殆盡,絕情而去。

  不遠處,鄭玉被兩個丫鬟攙扶著,冷眼瞧著,禁不住暗暗一笑。雖然事情的發展出乎她的控製,可是她知道,楚占天已經對楚一清失去了唯一的一點耐心,這個楚家,已經是容不下她了!

  “夫人,夜色沉了,我們還是回去吧!”丫鬟小聲的說道。

  “好!”鄭玉輕聲答道,神情輕鬆而去。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3:58 PM

013明月

  西苑,姚氏院落。  

  楚桓跪在地上,挺直了身子,表情倔強。

  “你還是不肯起來嗎?你這孩子真的瘋了嗎?你不好好的在你爹面前表現,竟然為了那個小賤蹄子如此折磨自己?”姚氏端坐在圓椅上,氣的渾身哆嗦。

  “哥哥,你跟楚一清還真是兄妹情深呢,當日我與娘親被關禁閉,怎麼沒有見你如此求爹爹呢?”楚鳳緩步上前,冷冷一笑,更是向姚氏的怒火上添了一把柴。

  楚桓抬起雙眸,冷冷的望著皮笑肉不笑的楚鳳,“那是你與娘親咎由自取,楚鴛是你的親姐姐,你竟然下得去手,楚鳳,你小小年紀怎麼如此歹毒?”

  楚鳳被他一頓搶白,小臉漲紅,“你你……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不都是為了娘親在家的地位?你身為長子,可是爹爹卻不重視你,娘親為爹爹生了三個孩子,可是還是屈居那個鄭玉之下,難道你就心甘?你就情願?”

  “同是爹爹的孩子,她楚一清就可以與五大家族聯姻,而我楚鴛就只能給那些王孫公子做側位,憑什麼?”久久一直沉默的楚鴛也怨憤出聲。

  “所以你們就聯起手來對付清兒?逼得她走投無路變成現在如此模樣?”楚桓一想到自己娘親就是陷害楚一清的凶手,他就……

  “楚桓,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質問娘?你願意跪著便跪著吧!”姚氏冷冷的起身,眸中掩飾不住得意,“反正這門親事就這麼定了,怎麼說也是一個正妃之位,她楚一清算是值了!”

  姚氏說完,帶著兩個女兒得意而去。

  楚桓猛然站起身來,轉身衝出了房間。

  “娘,大哥不會幹傻事吧?我就說麼,大哥平日跟楚一清走的太近了!”楚鴛撩開簾幔,回眸向著房喊道。

  “隨他去,自己都前程未卜,還想當救世主呢!”姚氏還沒有發話,楚鳳的聲音就冷冷的拋了出來。

  ※

  楚一清將阿寶放下,禁不住揉了揉發酸的手臂,看來這身子根基不錯,但是缺乏鍛煉,只是抱著阿寶一個時辰,就累了!

  “小姐您休息吧,天色也不早了!”翠香趕緊為楚一清鋪了床榻,仿佛想到了什麼一般,眸光竟然一紅。

  楚一清見她轉身擦了眼淚,微微的皺眉,她的親事現在已經是傳的眾人皆知了,所有的人都在瞧熱鬧,暗地得意,也只有翠香肯為她擔憂了!

  “翠香,你也去休息吧,今晚上不用值夜!”楚一清在床榻上坐下,柔聲的吩咐道。

  翠香一聽,眸色更紅,眼淚掉的更凶,自從小姐生產完,小姐就沒有這麼柔軟的跟她說過話,她現在看到小姐都是害怕!總覺著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楚一清歎口氣,她對這親事倒是沒有太大的觸動,本來那王府就是一個是非之地,她又是帶著孩子過去,恐怕這一生都要受人白眼,既然如此,還不如自己自立門戶,只是那厲煌的想法真的太可惡,自己死就死了,還想要她跟阿寶陪葬,簡直是笑話!

  算算日子,還有三天就是初十,到時也是她離開楚府的日子了,反正這兒也沒有她太多留戀的,不過走之前要準備好足夠的銀錢的,現在她帶著阿寶總是不方便。

  房門啷一聲打開,楚一清眸光一寒,抬眸看清來人之後,疑惑的皺眉,“楚桓?這麼晚了你……”

  “清兒,你跟我走吧!”楚桓大步上前,猛然一把抓住楚一清的手臂,“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跳入火坑,你跟我走,我們找一處無人的地方,我……”

  楚一清淡然一笑,緩緩的從楚桓手心中掙脫,“你的心意我領了,只是我跟你走,你憑什麼養活我?”

  楚桓一愣,驚訝的望著楚一清。

  “你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參軍,私奔之後,連參軍都不是,你又嬌生慣養,粗活累活是做不來的,我跟孩子,你如何養活?”楚一清淡淡一笑,“而且我們是兄妹,私奔算什麼?亂倫嗎?”

  楚桓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清兒,你……”

  “好了楚桓,天色晚了,你這樣闖進我的房間讓人看見了少不得又編排我,雖然我的名聲已經不重要,但是你的呢?”楚一清站起身來送客。

  “我不在乎,我……”楚桓還在做垂死掙紮。

  “我在乎!”楚一清的語氣冰冷起來,“你如果想要保護我們母子,那就堂堂正正的保護,只是楚桓,現在你還沒有那個能力!”

  楚一清上前徑直打開房門,“你走吧,今晚,我就當做你從來沒有來過!”

  楚桓轉身,震驚的望著表情冰冷的楚一清,久久,嘴唇顫動,“你……你真的這麼想?我……沒有資格嗎?”

  “至少現在沒有!”楚一清冷冷的別過頭,看著房外的清冷明月,“現在的你只是一顆小星星,光芒完全被明月遮住,看不清,什麼時候你成為明月,再來跟我說這句話吧!”

  楚桓表情落寞的步出房門,久久的凝望天邊,他,在她心中,只是一顆小星星嗎?那誰是明月?

  確定楚桓走了出後,楚一清打開了房門,站在他曾經站過的地方,幽幽的開口,“對不起,楚桓,你的心意我真的領了,可惜……”

  “可惜他不是你的明月是嗎?”清冽的男聲悅耳的響起來,楚一清抬眸去看,房頂上那一輪明月下,銀面男子照舊一身白衣,飄飄欲仙,黑眸中噙著一抹笑意,“想不到隨便出來轉轉,便瞧了一場好戲,總算沒有辜負這一輪明月!”

  說完,他仿佛故意似的,舉手做手托明月狀,“楚桓不是你的明月,那麼五王爺厲煌呢?是不是你的明月?”

  楚一清冷冷的皺皺眉,環望四周。護國公府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護衛並不比皇宮差,如果這銀面出現在荒蕪院落,她倒不覺著什麼,可是這是正院,他這樣肆無忌憚的出現……果然不是普通人!

  楚一清轉身,準備進房。

  “你還沒回答我呢!”男人突地開口,迅即自己也嚇了一跳,什麼時候他這麼沉不住氣了?

  一清走至一半的腳步停下,緩緩的轉身,絕美的小臉上淡淡一笑,“你這麼想知道?那就請初十那天去喝五王爺的喜酒!”

  說完,她徑直打開房門,進房,緊緊的關上房門。

  男人一愣,幽幽一笑,“好,楚一清,本王等著!”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4:22 PM

014出嫁

  三月初十,易嫁易娶的好日子。一大清早,楚府便忙碌起來,人流來來往往的,好不熱鬧。

  此時,楚一清的房間中卻是安靜異常,女子輕輕的抱著懷中的孩兒輕拍著,低聲的哼哼著小夜曲,即溫馨又寧靜,完全將外面的喧囂摒除在外。

   “小姐小姐,吉時到了,您……”翠香急急的進來,就見楚一清向著她擺手,示意她噤聲,然後小心翼翼的將沉睡的阿寶放在床榻上,細細的攏了被子,低聲道,“一大清早就這麼吵,害的阿寶都沒有睡好!”

   “哎呀小姐,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您還……”翠環立即放低了聲音,將擱置在一旁的大紅嫁衣拿了起來,跺跺腳道,“吉時就要到了!夫人可一直在外面等著呢!”

   楚一清緩緩的揚眉,這才起身,示意翠香為她穿衣。

   “夫人,小姐好了!”終於收拾妥當,翠香趕緊出去向著鄭玉行禮。

   “好了,我知道了。”鄭玉緩緩的抬頭,突地望著面前的人兒不動了,十六年前的往事一湧而出,楚一清,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光芒四射?那雙眼睛,不是一直微微諾諾的嗎?為什麼……

   “夫人,小姐很漂亮吧?”翠香似乎也注意到了鄭玉眸光中的震撼,忍不住邀功道,“翠香從來沒有見過小姐這麼漂亮過,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鄭玉面色突地蒼白,忍不住低聲斥道,“翠香,胡說什麼!”

   翠香一愣,不知道自己哪說錯了話,趕緊斂眼低眉,站在了一旁。

   楚一清緩緩抬眸望著神色異樣的鄭玉,長長的睫毛如雨蝶攏翅,在眼波深處劃過一道暗青色的陰影,漣漪過後,依舊了無痕跡,“母親沒有什麼話要說嗎?”

   鄭玉一愣,這才示意楚一清上前,握了她的手道,“出門不比在家,到了那你要一切小心,娘……”

   “母親,我真的是你的親生女兒嗎?”裝作受教,微微的一笑,吐出的話語卻讓鄭玉身子一僵。

   “你……你說什麼?”鄭玉猛地睜大眼睛瞪著楚一清,“你……”

   “女人的名譽真的比人命都重要嗎?”楚一清幽幽一笑,今日她就要離開楚府了,前世她沒有父母緣,在心中對親情又渴望又羨慕,這一生,她倒是父母雙全,可是卻感受不到一點父母的疼愛。

   鄭玉仿佛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將臉板起來道,“清兒,娘親從小就教誨你三從四德,這性命是小,失節是大,寧可死,不受辱,只是可惜……”

   楚一清點點頭,揚眸望了一眼門外的大紅的繁華,低聲道,“好,我知道了,那娘親就當您的女兒已經被您掐死了吧!”

   “你……你這是什麼話?你……”鄭玉氣的渾身顫抖。

   “真話!”楚一清幽幽一笑,低聲吩咐奶娘好生的照顧阿寶,這才蓋上蓋頭走出房門。

   五王爺厲煌要的是娶大送小,楚一清相信,楚占天一定會全力保護阿寶的安全。

   楚一清一出門,那些一早就等候在院中的人紛紛迎了上來,這畢竟是關係到護國公與皇族的婚姻,所以人人都違心的說著祝福的話語。

   楚占天昂揚站在門外,強壓下心中的翻滾,極力維持著平靜,“清兒,嫁人了就要守規矩,千萬不能給楚家抹黑!”

   大紅的蓋頭中,楚一清冷冷一笑,看來,她注定是要讓楚占天失望了!

   熱烈的鞭炮響了起來,鑼鼓喧天,在眾人一連聲的恭喜聲中,楚一清進了大紅花轎。

   ※

   五王爺府,厲煌一身大紅喜袍更是襯得那臉色冰白,袖袍下的手,修長如玉筍,輕薄如冰,執了白子,聚精會神的盯著面前的棋盤。

   “這時辰也差不多了,你倒是沉得住氣!”雷霆下了黑子,緩緩的揚了那柔順的眉。

   厲煌淡淡一笑,“有些事情在心中已經有了定論,所以不急!”

   雷霆微微的皺眉,不解,正要再詢問,就見二文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其喘籲籲道,“來了來了,王爺,新娘子來了,就在門外呢,等著王爺您……踢轎門呢!”

   “是嗎?”厲煌緩緩的站起身來,那大紅的衣袍籠著那削瘦的身軀,風輕輕一吹,那用金冠冠起的青絲揚起絲絲縷縷。

   “還愣著幹嘛,不是來了嗎?”雷霆低聲催促著。

   厲煌幽幽一笑,眸光中深邃異常。

   王府門口,賓客滿門,各懷心思,紛紛望著那門口的大紅喜轎。

   突地,一陣激烈的咳嗽聲透過紛擾的人群,喜慶的鞭炮聲,引得人們紛紛回眸。隨著那咳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沉,一個大紅喜袍,面色蒼白,行如弱柳扶風的男子由兩個人攙扶著,病病歪歪的緩緩走來,身後兩人更是一人端著煎藥的瓦罐,一人拿著禦寒的狐裘,四人面上皆恭敬小心著,走一步看一步。

   “來了來了!”那喜婆興奮的輕敲了轎窗,低聲提醒著,很就見病癆王爺一步三晃晃到了喜嬌前。

   鞭炮聲再次響了起來,病癆王爺顫巍巍的伸出冰白的手,伸向那轎簾。

   萬眾矚目中,轎簾終於被打開,眾人卻傻了眼。轎內一片喜氣,紅緞的轎坐上,只有一隻脫了毛的老母雞,抬著那無力的雞頭,咕咕的哀叫了兩聲。

   “這……這可如何是好啊,新娘子呢?新娘子呢?”喜婆驚得大叫,卻聽得一聲驚呼傳來,方才立在轎前的病癆王爺,白眼一翻,直直的暈了過去,現場一片大亂!

   ※

   “小姐……小姐您……”翠香瞪大了雙眼,緊緊的盯著本應該過門的“五王妃”驚得話都說不出來。

   將一點首飾放在阿寶的繈褓中,楚一清俯身抱起了阿寶,接下來,重頭戲應該上了!

   果然,不多會,院中便想起了紛遝的腳步聲,翠香更是嚇得面色蒼白,渾身哆嗦著說不出話來。這婚是皇上賜的,小姐這麼做,是欺君啊,是要連累護國公府的啊!

   房門被人狠狠的踢開,楚占天冷冷的望著表情悠閑的楚一清以及她懷中的阿寶,怒不可抑,“楚一清,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你竟然——欺君!”

   楚一清揚眉,“是你逼得!”她環眸望了姚氏還有楚家姐妹一眼,“還有你們,是你們逼得!”

   “你說什麼?”楚占天低喝,“你做出這等傷風敗俗的事情,嫁人已經是最好的歸宿,你竟然如此不識抬舉!”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4:28 PM

015流放

  “!”楚一清低笑,冷冷的抬眸,“嫁人?既然這麼好,為什麼不讓楚鴛楚鳳去?偏偏挑中了我?因為你一早就知道我楚一清嫁過去,不過是陪葬的祭品而已吧?”

   楚占天瞬間白了臉色,“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詛咒王室貴胄,你可知道是何罪?”

  “楚占天,或許當日你對我還有一絲父女之情,所以才會放過我跟阿寶,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將這一絲父女之情保留?或許當皇上要下旨之時,你的心中就已經有了計較,與其留著我這個敗壞門風的女兒,還不如與皇家接親鞏固勢力,不管如何,五王爺或許能夠長命百歲是嗎?”楚一清字字清晰,句句不讓。

  “楚一清!”被楚一清說中心事,楚占天惱羞成怒。

  “既然如此,我不會跟阿寶兩個人一起陪葬,要死,大家一起死!”憤怒堅定的聲音清晰的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其實,楚一清在意的不是那病癆王爺的病情,而是他的居心不良,一開始就將他們母子當做陪葬品的男人,她不稀罕!

  “老爺,楚一清真的瘋了,瘋了!當初老爺就不應該心懷仁慈,饒了這小蹄子一命!”姚氏已經哭天搶地的喊起來。

  “閉嘴!”楚占天冷冷的開口,斥住姚氏。

  楚鳳楚鴛立即將姚氏拉到一邊。

  楚桓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這是他的清兒嗎?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瘋狂?

  “想我楚府死,沒有那麼容易!”楚占天冷冷的開口,目光一寒,“大家都聽著,從這一刻起,楚一清逐出楚府,貶為賤民,永世不再入楚籍!”

  話聲一落,姚氏等人目光中迅速的閃過一抹得意。在這個等級製度分明的國家中,被家族除名,是比死都要嚴厲的懲罰,類似與那種死了是小,失節是大的思想,離開了這個楚府,楚一清就是最低等,最卑微的賤民,就算是天下,也難有一席容身之地!

  楚桓想要上前,卻被楚鳳緊緊攔住,冷笑道,“哥哥是想要跟楚一清一起除名嗎?”

  楚桓抬眸,望著楚一清,卻見她不但不傷心,反而緩緩勾起那美麗的唇角,笑傲眾人,仿佛她一直等的就是這句話!

  楚占天冷冷的回身,現在他要進宮跟皇上請罪。

  兩個時辰之後,楚占天回府,帶來的是楚一清流放楚寒之地的聖旨。

  楚府後門,一身粗布衣裳的楚一清抱著阿寶,坐在了牛車上,禁不住抬眸望望藍藍的天。

  原來她不管前世今生都是沒有父母緣的,終究還是走上了這樣一條路!

  “清兒!”楚桓跟出來,眸色中盛滿了疑惑與不解,“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如此?”

  那晚,他以為她是認命的,卻想不到竟然做出如此過激的事情來。

  “因為我想離開這兒,不想再被人當做木偶一般擺布!”楚一清微微的揚起一雙洞察世情的眸子,閃亮異常,“這一招雖然險,卻也是離開楚府最安全的法子,只有這樣,你母親,你的妹妹們才不會將我當做敵手!而且楚占天有的是本事,楚府會沒事,我知道,這件事情後,只是少了一個擺布的傀儡而已!”

  楚桓一愣,想不到楚一清看的如此清楚,只是這一招未免太過凶險,如果楚占天一怒之下殺了楚一清跟阿寶的話……

  “嫁去五王爺府也是死不是嗎?我只是賭一賭!”楚一清緩緩一笑,“我贏了!”

  楚桓慢慢的收斂了心中的悲傷,既然這是楚一清想要的,那麼他支持她!只是楚寒之地在都城山脈以北,距離此處百之遙,再加上此去這一路凶險,她一個女子帶著一個孩子,又是賤民的身份,人人都可以欺負,恐怕……“我送你走!”楚桓上車接過牛車的韁繩。

  楚一清搖搖頭,“楚桓,這次離開楚府,我再也不想跟楚府的任何人有任何的瓜葛!”

  如果被楚占天知道楚桓的所作所為,少不得又是一場麻煩!

  楚桓凝眉,“清兒,我可以事事聽你的,但是這次不行!”說完,他正要駕車離開,揮鞭的手臂卻被人握住。

  “我可以送她去!”男人一身白衣,銀色面色遮面,一雙黝黑的眸子清冷深邃。

  是他?楚一清冷冷的望著那削瘦卻異常挺拔的身影,再望望楚桓,突地輕笑道,“楚桓,讓銀鷹送我吧!”

  “銀鷹?”楚桓冷冷的望著男人面上的陰銀鷹面具,低低的向著楚一清開口,“你什麼時候認識這種人?”

  大白天的還帶著面具,藏頭露尾,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楚桓那不讚同的眸子中清晰的映出這句話。

  銀鷹?男子直覺的摸了摸面上的獵鷹圖案的面具,緩緩的勾起弧度優美的唇瓣,這個女人竟然給他起了名字,不過這名字比起他金龍堂堂主的名號來倒真的安全的多!

  “楚桓,回去吧!”楚一清聲音淡然,語氣卻堅決。

  銀鷹懶懶的揚了眉,懶懶散散的伸出手來,就要接過楚桓手中的藤鞭。

  楚桓漲紅了臉,猛地將藤鞭狠狠的拍在銀鷹的手中,從牛車上下來。

  銀鷹幽幽一笑,眸光中逐漸浮上一層笑意,甩動藤鞭,趕著牛車逐漸駛出了巷子。

  身後,楚桓久久的望著,不長的指甲深深的陷進掌心中,卻感覺不到疼痛。

  這一別,要什麼時候才能相見?

  ※

  都城外,銀鷹只覺著脖頸上一涼,他一怔,停了牛車,幽幽一笑,“清兒,你這是做什麼?”

  “現在我已經不是楚家的人,對你來說已經沒有利用價值!”楚一清小心的轉動了男人脖頸上的匕首,低低的開口,“你跟著我沒有任何利益可圖,如果想活命,就請離開!”

  “如果我說我的目標一直是你,你信嗎?”銀鷹輕輕出聲,悠閑的抬眸望著星空,“我一直好奇的人是你,不是楚府!”

  “好奇?”楚一清不懂。

  “是,好奇,好奇你做出的每一個決定,更好奇你將來要走的路!難道我只是當個車夫,看看熱鬧不行嗎?”

  “你這個車夫卻是世界上最不安全的車夫,下車!”楚一清眸色一寒,手中匕首一緊。

  銀鷹只能下車,無奈的望著一手抱著嬰兒一手拉著韁繩的楚一清,“你這是何苦?”

  楚一清冷笑,“我自己的路會自己走,不送!”說完,牛車緩緩的向著遠處而去,逐漸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男子突地抿唇一笑,眸色璀璨,“果然是個不凡的女子!”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4:33 PM

016到了農村

  越向北走,天氣越來越寒冷,光景也越來越荒蕪,滿目是黃土與半人高的蒿草,天色也陰茫茫的,讓人只覺著冷。

  一手駕車,一手抱著阿寶,楚一清的心情卻與這陰沉的天空成反比,越走越遠,眸色卻是越來越亮。前世她也是厭倦了殺戮的生活,好不容易脫離了組織,考上了一個三流的農業大學,後來又進了農業研究所,整日跟黃土田園打交道,在外人看來,是沒有出息,她卻是喜歡那種平靜的生活,自給自足,連帶這駕車的本事也是那時候學得。

  望著拉車的大黃牛,楚一清寶貝的不得了,這是她現下唯一值錢的物件,是楚桓偷偷安排的,他塞給她銀子,她不要,只是說想要輛牛車,本來是害怕那奶娘嫌走路累,給她做個腳力,卻想不到那奶娘自從知道她被流放之後就沒有再露面,偷偷拿著她給的兩錠銀子跑了。

  幸虧這頭牛剛下了小牛,有些奶水,阿寶喝了一路,倒是也沒有餓著。

  走著走著,就見一塊殘缺的黑色碑石,上刻楚寒兩字,楚一清知道這終究是到地方了,就轉眼看去跟在後面的衙差。

  托楚桓的福,那兩名衙差一路上倒沒有為難她,如今見她到了,於是趕緊走了幾步,上前揚聲道,“楚家小姐,到地方了,這條路我們常來,跟這兒的縣衙的人都熟悉,你帶著孩子,上鐐銬不方便,今日就不用去報道了,我們哥們先去,你等哪天安頓下來再去報道也成!”

  楚一清趕緊對著兩位衙差點頭行禮,“謝謝兩位大哥,此恩此德,奴家有朝一日定會報答!”

  那兩位衙差對望了一眼,見楚一清談吐文雅有禮,絲毫不像傳言那般是個女魔頭,心中感歎著或許這又是一樁冤案,於是對楚一清更是歎苦,於是其中一名衙差就又問道,“楚家小姐可有落腳的地方?”

  楚一清搖搖頭,順便摸了摸懷中所剩不多的銀兩,心中思附道,“也不知道這兒房價如何,當首飾的銀子能不能買間房子!”

  另一個衙差見她凝眉沉思,以為她在為居所發愁,於是道,“我們既然接了楚家公子的銀子,就一定會為小姐安排好住所,只是這楚寒之地比不上都城,小姐您別嫌棄的好!”

  楚一清見他們如此客氣,想想楚桓一定是為她花了不少銀子,這恩情她是記下了,將來一定會還他!

  兩名衙差先去衙門報道,然後帶著楚一清到了一處村落中,只見這村落只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通向縣城,村子也就十二戶人家,都是土胚的低矮房子,圍著小小的籬笆院。

  那兩名衙差一路走,一路客氣的說著抱歉的話,因為楚一清是流放的,按理說應該為縣衙服役的,他們雖然收了錢,也同情楚一清的遭遇,卻是不能明目張膽的將楚一清安排在繁華的地段,只能是這種小山村,人們淳樸簡單,不會多問。

  楚一清倒很坦然,這古代的農村雖然比起現代的落後了太多,可是這的人終究還是淳樸,比起大都市來要簡單的多。

  “兩位衙差客氣了,這很好,我很喜歡!”楚一清說著,看了看懷中的阿寶,阿寶也是張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望著這個古樸的村落,不時的咯咯笑出聲來。

  “阿寶,你也喜歡這兒是嗎?”凝望著阿寶,楚一清低聲說著話,那面上逐漸的籠罩著一抹柔柔的光輝,此刻,她仿佛洗盡鉛華,收斂了光芒,只是一個平凡的母親。

  “劉大哥!”還沒有進村,就見一個年輕的莊稼漢子迎了出來,在這樣不算太熱的天氣中,只穿了一件洗的發白的對襟單褂子,下身是黑褲子,腳上是一雙青色緊口鞋,看的出來是新做的,面上黝黑,帶著憨厚的笑,“小圓子回來跟俺說了,俺一直等你呢!”說完,他轉眸望向楚一清,似乎沒有想到是為帶著孩子的婦人,當下有些局促起來,回身就大嗓門的喊道,“孩他娘,出來一下!”

  那漢子聲音洪亮,嗓門奇大,這一嗓子,估計整個村子都能聽得到。果然,不一會,就見一個梳著發髻的婦人,領著一個五歲的小丫頭,急急的迎了出來,手上還沾了一些包穀面,一邊走一邊嘟囔著,“客人來了領進來就是了,俺還做包穀餅子招待客人呢……”話還沒有說完,她見到楚一清也傻了眼。

  楚一清雖然換上了一身粗布,一路上也是風塵仆仆,可是那周身的氣質是遮擋不住的,皮膚也還照舊細膩瑩白,眼睛更是明亮,一看就與鄉下人不同。

  “哎呦,這天仙似的人物是誰啊?”那婦人立即驚叫道,立即喜滋滋的迎了上來,“長的可真是俊啊,跟畫上的人似的!”一直跟著她的小丫頭也是好奇的盯著楚一清瞧,瞧見楚一清看她,卻羞澀的躲在女人的身後。

  “她是我的一個朋友,以後就生活在你們村子了,趙兄弟,你也是我的朋友,多多的幫幫她!”姓劉的衙差說著,又低聲的吩咐了那男子幾句,便告辭回去了。

  幾人站在小路上望著衙差走遠,楚一清還沒開口,就聽那婦人說道,“那個妹子……”她又微微的頓頓,“俺叫你妹子中不?”

  楚一清回眸打量了她,只見她用一根紅筷子挽著簡單利落的發髻,臉型偏胖,可能是常受日曬的關係,膚色微黑,但是一雙眼睛卻是明亮,上身穿一件絳色斜襟布衣,下邊係著一條暗綠色裙子,雖然一看就知道料子粗糙,但是周身打扮的很是利落,可以看出是個精明能幹的人。

  她身邊的小孩子也是如此,頭上係著紅頭繩,小臉白白的,很是可愛。

  “姐姐客氣了,楚一清遠道而來,給你們添麻煩了!”楚一清淡淡的笑笑,給那夫人行禮。

  那婦人一見,趕緊上前將她攙扶起來,“妹妹說哪話,俺這村子可還從來沒有來過像你這種天仙似的人物呢,來來來,趕緊家來!”她熱情的拉著楚一清就向家走,那趙姓漢子卻盯著楚一清的牛車看,在他們村,可只有村長家才有頭牛,那牛又幹又瘦,哪有這頭牛如此膘肥體壯。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4:45 PM

017一碗牛奶

  沿著那坑坑窪窪的路進了村子,遠遠的就見三間土胚房門前站了一個身材瘦小卻精神矍鑠的老婦人,她一直目望著她們,那小丫頭更是甜甜的喊了一聲姥姥,就先撲了過去。

  楚一清走的近了,這才看清老婦人的裝束,只見她一身淺青布裙,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一雙眼睛像那婦人一般,異常的黝黑明亮,見到楚一清前來,也是微笑著迎上來,但是舉止之間卻有著一抹大家閨秀的雍容氣度。

  “娘,這位是楚妹妹,是都城來的!”不等老太太開口,那婦人就迎了上去介紹起來。

  “都城?”老太太微微的沉吟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更是溫柔,眸光卻是深邃,“一看就是大家庭出來的,想不到年紀輕輕的要遭這樣的罪!”她說完,又看了一眼楚一清懷中的阿寶,趕緊說道,“進來坐吧,飯一會就好了!”

  與那漢子跟婦人不同,那老太太說的卻是一口地道的都城口音,見她聽到都城時的那般光景,楚一清心中便有了底。

  這楚寒之地從幾百年起就是流放之地,原住居民不多,想來老太太也可能是從都城來的。

  楚一清被迎進了屋,可能是因為窗戶門上都是用紙糊的,屋光線很暗,屋地也是坑坑窪窪的,簡單的一張四方桌,四條凳子,再就沒有了別的家具,抬頭一望,房頂黑漆漆的,房梁一覽無餘。

  “可能剛來你會不習慣,可是時間久了就好了!”老太太低聲道,似乎別有深意,也似乎很是無奈。

  “大娘,別這麼說,我以前也是吃過苦的,有個落腳之地就很好了,只是給你們添麻煩了!”一清趕緊站起來柔聲道。

  “那就好,你先在我們家住著,別有顧慮,缺什麼需要什麼,只要俺家有的,妹妹盡管開口就是!”婦人熱情的接過話去,一邊說著,一邊將熱騰騰的苞米面餅子端上桌,然後是苞米面粥跟一小碟黑黝黝的鹹菜。

  那老太太又道,“別嫌棄,這楚寒之地收成少……”

  楚一清趕緊說道,“大娘,您別客氣,我不是來做客的,麻煩你們已經很不好意思,以後大娘就當我是自家人!”

  老太太見楚一清言辭懇切,當下點點頭,於是一家人圍著桌子吃飯。

  “妹子,嚐嚐俺親手醃的鹹菜!”婦人將那黑黝黝的鹹菜放在了一清的碗中,引得那小丫頭直覺的咽了一口口水。

  楚一清這才注意到那盤中的鹹菜一點沒少,再想想一路來看到的莊稼地,除了小麥之外似乎沒見什麼蔬菜,可見在這這菜是十分貴重的,怪不得醃製的這麼久,這麼鹹還不捨得吃。

  “大姐,我口味淡,這餅子很好吃,我吃餅子就成,鹹菜留給麥香吧!”楚一清說完,就將鹹菜放在了小丫頭的碗中,小丫頭怯怯的抬眸看了一眼婦人,見她允了,這才歡天喜地的拿起來吃了,就著那苞米面的餅子吃的香甜。

  阿寶見眾人都在吃,也餓了,不悅的依依呀呀的叫了兩聲,楚一清溫柔一笑,說了聲抱歉,將阿寶暫時交給婦人照顧了,取了自己跟麥香的碗就走了出去,一會就端著兩碗溫熱的牛奶進來,一碗放在了麥香的面前,柔聲道,“喝吧,還熱著呢!”

  麥香沒有見過牛奶,就是這苞米面餅子也是很少吃的,立即雙眸瓦亮起來,卻自己不敢喝,又抬眸望向老太太跟婦人。

  可以看出這家家教還是很嚴的。

  “妹子,別,這奶珍貴著呢,再說孩子還小,還是留給孩子喝吧!”婦人將碗移到楚一清面前。

  麥香委屈的嘟了嘴,落寞的垂下眼,卻又不敢說什麼。

  “大姐,都說了是一家人,一碗奶,你還跟我客氣麼?”楚一清假裝不悅道,複又將那碗推回到麥香的面前。

  婦人微微的猶豫,最後看了老太太一眼,見她沒有說什麼,也就點了點頭,麥香高興起來,立即伸了小嘴湊上去抿了一小口,小臉就樂開了花。

  一頓飯下來,楚一清也就慢慢知道了婦人的名字,叫做皇甫金玉,一聽有些俗氣,但是不起村其他女子的名字,什麼繡花啊,荷花的,卻是大氣了很多,漢子名字卻是樸實,叫做趙小麥,是倒插門的,小丫頭的名字估計是爹爹取得,叫趙麥香。

  飯畢,天色也很幽暗了,趙家雖然三間土胚房,在村算是富戶,可是因為農村雜物多,也就只有一間是能睡人的,平日趙小麥在鎮打工,回來的時候,老太太就跟麥香去堂屋打地鋪,原以為劉衙差介紹的人是個男子,想著跟趙小麥一起打地鋪,然後一起再去鎮找活幹的,也就沒有特意準備房間,如今楚一清一個婦人又帶著孩子,趙小麥在就很不方便,於是借口出去找朋友,直到熄燈就再也沒有回來。

  趙家人非要將那唯一的炕讓給楚一清,說是這地方晚上冷,不要凍壞了孩子,經過再三推搡之後,最後楚一清才住到了炕上。

  楚一清與阿寶剛睡下,就聽見外間傳來麥香小聲說話的聲音,那音量,一般人是聽不見的,只因為楚一清練過武功,所以耳朵靈敏了很多,聽得真真切切。

  “娘,姥姥,給,牛奶,可好喝了!”麥香的聲音。

  “麥香喝了吧,娘不喝!”金玉的聲音也是小小的。

  “不,娘,姥姥,我們一起喝麼,剛才吃飯的時候我就喝了一小口,特意留給娘跟姥姥的!”麥香的聲音很堅決。

  良久,只聽得老太太歎了一口氣,“如果換做以前,麥香就是整日喝牛奶也是有的!”

  “娘,別說了,現在我們過得雖然清苦,但是很踏實!”金玉說著,又推辭了一番,祖孫三人終於喝完了一碗牛奶,這才睡去。

  楚一清躺在炕上,心中更確定了對老太太的判斷,可能這老太太也是被流放到此處的,看起來在府城應該是個大戶人家的孩子。

  楚一清雖然心中感激這趙家對她的好,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她記掛著屋外的牛還有身上的銀錢,所以也就不敢睡實,天蒙蒙亮的時候,聽見那牛叫喚了一聲,楚一清趕緊起身,推開窗戶的一條小縫向外看去,就見趙小麥正抱著一草筐的草喂牛,麥香也在一旁幫忙,金玉與老太太則在準備著早餐。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4:49 PM

018村子來了流氓

  “你啊,一夜沒睡,這天還早,你去睡會,一會俺叫你!”金玉上前笑聲跟趙小麥說道,眉眼之中全是關心。  

  “沒事,就一夜,俺挨得住,這牛是楚姑娘的寶貝,咱家不能給人丟了不是,俺操心的是俺上鎮幹活了,這牛誰來看?”趙小麥回頭老實的問道。

  “是啊,這牛是大件,放在院子確實不安全,可是楚家妹子的孩子是要靠這牛奶長大的,一定要看好,這樣,反正俺晚上睡覺也輕,俺來看!”金玉低聲道,說完接過趙小麥手中的草筐,認認真真的喂起牛來。

  楚一清緩緩的走回土炕邊,心中充滿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溫馨感,想不到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對她母子竟然如此的好,而這副身體的親生父母卻……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剛好阿寶也醒了,哭鬧起來,楚一清趕緊彎身抱起來,輕聲的哄著。

  “妹子醒了?”門外響起金玉響亮的聲音,待得楚一清答應了之後,這才推開了房門進來。

  “是不是吵醒妹子了?你別見怪,這農村起的都早,習慣了!”金玉說著,一邊幫楚一清扯著被子一邊說道,此時外面的堂屋已經是飄著熱氣了,早飯已經好了,麥香小心翼翼的端著碗,爬上凳子擺著碗筷。

  楚一清一邊跟金玉拉著家常,一邊打量著這個家,雖然貧寒破舊,但是卻給了她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踏實感。

  早飯是昨晚剩下的苞米面粥加了一些野菜,味道實在是怪怪的,楚一清吃不慣,勉強的喝了一小碗。金玉見她吃得少,心中也明白,跟老太太使了一個眼色,吃完早飯就出去了,不一會就拿回一小袋的白面來,做了面猴子又給楚一清端了進去。

  “妹子,知道你開始吃不慣,但是你剛生完孩子,身子虛,飯總要多吃的!”金玉將那碗熱騰騰的面猴子放在楚一清面前,笑的實在,“可惜我們這地方土地貧瘠,糧食產量太低,不然……”

  楚一清趕緊站起身來,“金玉姐,你說哪話,是我自己挑食,讓你費心了!”說完,她從懷中摸出一個銀鐲子,戴在了金玉的手上,“我來的時候首飾都當掉了,這是最喜歡的一個銀鐲子,你別嫌棄!”

  金玉趕緊推辭,“不行不行,你來的時候,劉衙差是給了銅錢的,你這禮物太貴重,怎麼好……”

  原來這一切都是楚桓安排好的!不過趙家人對她確實也是真心實意,楚一清堅決將鐲子套在了金玉的手臂上,“姐姐,我想在這兒常住下來,以後要麻煩姐姐一家人的日子還長,你就別客氣了!”

  金玉見她執意如此,也就不推辭了,臉上卻是喜氣。

  吃完早飯,趙小麥就扛上了行李,要去鎮上幹活了。地收成少,村沒剩下幾個年輕男人了,有本事的都去鎮幹活,賺點錢,一人一畝薄田是生活不下去的!

  楚一清初來乍到,想著先熟悉熟悉,雖然看見了那些貧瘠的土地,昏暗的土胚房,總有改變的一種衝動。前世她也是因為這樣的思想,才去學農藝,下農村的。

  又過了兩天,楚一清基本上已經適應了這的簡單生活,白日老太太跟金玉下地,楚一清就在家帶著麥香跟阿寶玩,日子雖然艱苦,卻很愜意。

  村子也都知道趙小麥家來了一位天仙似的娘子,這幾天總有人借故來串門子,感歎完楚一清的美麗就感歎那頭牛,這樣一來,金玉就更警惕了,有時候晚上都不敢進屋睡,就住在給牛搭的簡易棚子。

  楚一清見她如此辛苦,心中不是滋味,勸了幾次也不聽,看著她如此辛苦,楚一清覺著有必要強大起來,至少不能給楚家添麻煩不是?

  幾畝薄田,地活也少,過了幾天金玉跟老太太幹完了活,也就閑著了,只因為是婦道人家不能出去打工,只能在家照顧老人,可是一天天的閑著,看著日子過得緊吧,心中也是愁苦。

  這一天,楚一清見金玉不忙,就將阿寶托付給了她,自己一個人想到地轉轉,察看一下地質,看看能不能改良一下。

  楚一清在外面轉了半天,春天,正是小麥泛青的季節,可是那小麥卻枯黃枯黃的,分明是肥力不濟,想起以前看過做土肥的方法,於是心中就有了數,趕緊回家,卻想不到離著村子不遠,就見有人在大聲喊著救命,村子的狗也都叫的厲害。

  楚一清眸色一暗,神色一凜,因為擔心阿寶與趙家人的安全,也就顧不上隱藏了,立即施展了輕功,向著村子而去。

  村子來了流氓!那流氓是隔壁村的,是幾個遊手好閑的混混,三天兩頭的到村子鬧事,見誰家有點好東西就搶走了,因為村子男人少,所以健壯的女人就自發的組織起來與他們抗爭,那些混混這幾個月也沒有占著什麼便宜,眼下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估計是實在沒有什麼吃的了,就聯合了幾個村的混混一起到了上家村,一進村子就見到了楚一清的牛,立即就圍了上來。

  金玉手拿著一把鐵鍬,老太太一手抱著阿寶,一手拎著麥香,面上絲毫沒有任何的畏懼,兩個女人站在那黃牛前,正與混混們僵持著。

  村子其他的人都緊緊關著房門,從窗戶向外看,有心幫忙,但是卻沒有膽子。

  “我看你們是不想活了,難道這命比牛還值錢?”領頭的混混嘴角叼著青草,不斷的抖動著身子,大聲嚷嚷著,“皇甫老太,平日哥們幾個是給你幾分薄面,但是今天不行,哥們幾個餓了幾天了,這牛膘肥體壯的,哥們瞧上了,我勸老太你還是識點實務!”

  金玉緊緊的咬著唇,不說話,只是憤怒的瞪著混混們,絲毫沒有打算相讓的意思。

  “不識好歹,哥們上!”那小頭頭一聲大喊,十幾個小混混就撲了上來。

  “娘,姥姥!”麥香嚇得哇哇的哭,她一哭,阿寶也扯了嗓子哭起來。

  “我跟你們拚了!”金玉大喊了一聲,揮著鐵鍬迎了上去,無奈她終究是個婦道人家,很就被混混一下子搶下了鐵鍬。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那混混殘忍的說道,揮起鐵鍬就要砸在她頭上,就在這時候,一個白影迅即而至,與此同時,砰砰砰,那些撲上來的混混一個個的摔到了三四米遠,哎哼著爬不起來了。

  楚一清冷冷的站在小混混的面前,一身粗布白衣,青絲輕挽,周身的冰寒之氣……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4:53 PM

019感動

  “啊!”鐵鍬砸在了混混頭目的腿上,疼的他嗷嗷的直叫,那被丟在地上的小混混更是傻了眼,他們都沒有看清楚一清是怎麼出現的,再瞧那一身的冰冷光華,美是美,可是瞧著要人命啊!

  “大哥大哥!”幾個小混混趕緊衝著那頭目跑過去,正要將那頭目扶起來,突地,一雙婀娜小腳狠狠的踹在了那頭目的心口上。

  小混混們一愣,就見楚一清一腳踩著那頭目站著,冷冷的望著他們,冰冷至極的聲音緩緩的逸出紅豔的唇,“你們記住了,以後這整個上家村都不歡迎你們,如果再敢來,就要你們的命!”

  混混們皆都一愣,服軟吧,覺著是一個女人家,傳出去他們哥們在這幾個村子就甭混了,不服軟吧,可誰也不敢向前衝,女子的氣勢可是他們這種村野蠻夫瞧見過的?正猶豫著,就見那頭目被踩的哇哇大叫起來,早已經求爺爺告奶奶了。

  一見頭目如此,其餘的小混混也就再也不敢了,紛紛的跪下來,求楚一清饒命。

  “滾!”楚一清冷聲道,將腳鬆開,那些混混們立即屁滾尿流的跑遠了。

  村的人隔著窗戶一見如此,全都打開門來出來,圍在了趙家門口,望著楚一清就仿佛是望著天神一般。

  麥香也不哭了,張大了小嘴望著從天而降的楚一清,眸色中全是崇拜。

  扶起金玉,楚一清低聲道,“姐姐,在楚一清的心中,姐姐跟家人的平安最重要,一頭牛而已,失去就失去了,千萬不要再如此不顧性命了,楚一清擔當不起!”

  金玉抬眸,見她話語誠懇,也就點點頭,“俺知道了,只因為那頭牛的奶是要給阿寶吃的,被人搶了,阿寶會挨餓的!”

  見她如此,楚一清心中更是感動,自從她穿越到這個朝代,她跟阿寶過的都是提心吊膽的日子,從來沒有人如此待她如此待阿寶!

  “姐姐,大娘,你們的大恩我記下了,來日一定圖報!”楚一清看了看金玉,再瞧瞧老太太,壓抑了心中的感動,低聲道。

  “清姨清姨,你好厲害哦,麥香也想打壞人,保護娘跟姥姥!”麥香上前,緊緊的拎著楚一清的衣角。

  “皇甫奶奶,你家可好福氣了,來了個天仙似的人,還會功夫,以後我們整個上家村就不用擔心那些小混混了!”隔壁家李奶奶說著,討好的望著楚一清。

  “是啊是啊,那些流氓過一陣便來一次,這村誰沒吃過他們的虧啊,有楚姑娘在就好了!”那些鄰居們說著,不斷的盯著楚一清瞧。

  皇甫老太太冷笑一聲,“剛才各位可是都躲在家中瞧熱鬧的!”說完,她抱著阿寶蹬蹬的轉身進屋。

  大家見皇甫老太生氣了,也都心虛的皺皺眉,再幹幹癟癟的說了幾句話就撤了。

  金玉上前對楚一清道,“俺娘是氣鄉親們,平日有個什麼事情,俺娘都是幫鄉親們的,想不到今天這樣的大事,鄉親們竟然袖手旁觀!不過你放心,俺娘是豆腐嘴刀子心,一會就好了!”

  楚一清望著坐在堂屋中喂阿寶喝奶的老太太,第一次覺著老太太的性格可愛,年輕的時候,老太太也一定是個嫉惡如仇的主吧!

  吃完晚飯的時候,李奶奶聯合了幾家,提著一只雞登門了,言語之間也是懇切,算是道歉。

  皇甫老太臉面上雖然不好,可是也早已經想開了,畢竟在這村住了幾十年,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戶,沒有什麼大本事,再加上都是些女人孩子的,也就順著下了台階,與幾個老太太低聲說著話,氣氛逐漸的融洽起來,說著說著,見大家又說到了楚一清,紛紛都打聽楚一清的來歷。

  “老姐妹們,這楚家姑娘命苦,丈夫死了,帶著個孩子,投奔我來了,算是我的一個遠方親戚,是會些武功的,以後她就是我老太太的女兒,還要靠大家多多的照應!”皇甫老太太一說,那些人立即也就不打聽了,紛紛說皇甫老太好福氣。

  楚一清在屋聽著,這才明白老太太為什麼生氣來,原來是給這些村民們一個下馬威,畢竟楚一清是外來的人,他們沒有當做鄉親看待,出了事情也是袖手旁觀,如今經過皇甫老太一敲打,相信村人以後對楚一清會好一點。

  見趙家人對自己如此,楚一清更是堅決了要幫趙家脫貧的想法,於是轉身對正在煤油燈下納鞋底的金玉說道,“金玉,明日你跟我一起去趟鎮吧,我有些東西要買!”

  金玉點點頭,正要答應,那麥香緊跟著喊道,“俺也去,俺也去,爹一直說帶著麥香去鎮玩,一直都沒兌現,娘,俺也去!”

  “乖,麥香,下次帶你去,這次娘跟你清姨是有事要辦!”金玉安撫了麥香,轉眸對楚一清道,“妹子,你可真是會武功?”

  楚一清見她似乎還有懷疑,也就不打算瞞她,“以前在家練過的,我家是武術世家,只是可惜……金玉姐,你放心吧,十幾個混混是近不得我身的,我也知道我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帶著一頭牛是有些紮眼,但是相信我,我能自保!這次去鎮是想買些材料,我們不是有牛麼,用牛尿做土肥,小麥現在正是泛青的季節,缺了肥產量是上不去的!”

  見楚一清說的坦誠,金玉這才反應過來,連連的說道,“那就好那就好,這畢竟地方小,今天你教訓了那些混混,我怕他們報複,怕我們兩個單獨上路賊人會惦記!”

  原來金玉是擔心她們去鎮的安全,至於那土肥,她就當楚一清隨便一說,楚一清說自己家是武林世家,她是信得,但是說會種地……金玉也就沒有放在心上,只當楚一清是好心想要幫忙而已。

  第二日,楚一清就抱著阿寶,帶著金玉,趕著馬車沿著小路進了鎮,這次之行給她帶來了很大的收獲,而且還在鎮遇見了故人。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5:01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2 05:06 PM 編輯

020王爺與農婦

  一路上金玉對楚一清駕車的技術讚不絕口,那小道甚不好走坑坑窪窪的,可是見楚一清臉不紅氣不喘的,趕著牛車走的悠閑。  

  “金玉姐,我說過我是吃過苦的,現在你信我了吧!”楚一清笑笑,想起此行的目的,就順口問道,“金玉姐,您知道鎮有賣石膏粉的嗎?”

  金玉一愣,半天才道,“妹子,不怕你笑話,俺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聽過石膏粉這個名字,它是幹什麼用的?”

  聽金玉一說,楚一清也趕緊想了想,在都城,她也沒有聽說過石膏粉的,難道真的沒有嗎?

  “那這地的糧食除了小麥與苞米之外,還有別的嗎?”楚一清決定先對這個朝代的農業大體的了解一下。

  “除了這兩種之外,還種一些豆子,黃豆綠豆之類,你看咱們吃得那油就是用黃豆榨的的,菜也是種些的,蘿卜啊白菜啊菠菜什麼的,不過菜那些東西金貴,我們這兒地薄,產量太低,很少種!”金玉見楚一清對這些有興趣,也就滔滔不絕的說起來,這莊稼手是她的強項。

  “那西紅柿、黃瓜、蒜薹、辣椒、韭菜、香菜之類的呢?”楚一清緊接著問道。

  金玉趕緊搖搖頭,“從來沒有聽說過!”

  楚一清心中想著可能金玉在上家村那個小村子待久了不知道,說不定鎮有,於是又問了幾句,也就專心趕路了。

  鎮子上家村很遠,趕車要走一個時辰,也就是兩個小時,但是在古代人看來,這算是最近的了,據說除了這個鎮子,距離他們這兒最近的集市要走上一天呢!

  進了鎮子,果真繁華很多,但是比起都城來,這種就不能稱之為繁華了,楚一清從鎮子這頭走到那頭,大體對這楚寒之地有了一個了解。

  金玉說的沒錯,這真的沒有她說過的西紅柿之類的稀罕蔬菜,只是一些蘿卜白菜的在賣,價格也是非常的昂貴,很少有人買得起,水果也就只有蘋果跟梨,普通百姓連看一眼都不敢看,金玉站在那水果攤前好久,最後也沒有舍得買一個給麥香嚐嚐。

  在都城,楚一清為生存下來發愁,從來沒有注意到這些,如今真的要靠這些為生了,心中就有些後悔。原本她想的是這楚寒之地頂多就土地貧瘠而已,想不到連物種也如此缺乏,只可惜現在她是戴罪之身,要三年之後才能回到都城,那些種子跟果樹秧苗……

  楚一清又問金玉:“金玉姐,這鎮最好的酒樓是哪?”

  金玉趕緊領著楚一清前去,只見那酒樓門面也很大,賓客滿門,做的都是鎮子富人的生意。

  “妹子,這面飯菜貴,麥香她爹就在前面那個面粉鋪子給人扛面粉呢,咱去找他,他家掌櫃的管飯的,雖然比不上這,但是比家是強的!”金玉見楚一清一直向面望,趕緊說道。

  楚一清笑笑,“金玉姐,別怕,我有錢,再說了解一個地方的民情,酒樓是最好的地方,來,我們進去吃!”

  楚一清這麼說了,金玉還是不願意,兩人在門前說了片刻,便見小二從面衝了出來,不悅的大聲喊道,“哪來的兩個婦人,將車擋在這門口,我們還要不要做生意?”

  楚一清眸色一暗,抬眸冷冷的盯著小二,揚聲道,“就是來光顧你們生意的,我們在這等了這麼久,不見你們出來招呼,也不知道你們這生意是怎麼做的!”

  那小二心中不服,瞧著楚一清與金玉衣裳料子是粗布,於是有些鄙棄,正要再次喝道,抬眸望見楚一清的小臉,再瞧那周身掩不住的狂傲富貴氣質,一下子軟了下來,趕緊讓人將牛車拉到了後院,佝僂著腰打著哈哈說道,“沒瞧出是位小姐來,您面請面請!”

  金玉還是不安,卻見楚一清早已經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挑了最顯眼的位置坐了,她也只能硬著頭皮跟上。

  楚一清抬眸環視了一眼,指著那掛在一旁的菜牌淡淡說道,“給我來四個你們店的招牌菜!”

  那小二趕緊應了,很就去了後廚。

  酒店坐的都是錦衣綢緞的貴人,楚一清與金玉兩人一身粗布衣裙就格外的紮眼,一開始眾人有些不悅,自然是因為這最高檔的酒店進了兩個低賤的農婦,但是細瞧楚一清之後,皆備那耀眼的風華鎮住,本想著上前套個近乎,但是又被女子那轉眸之間的清冷與威嚴鎮住。

  二樓最尊貴的雅間中,一雙墨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楚一清瞧,微翹的雙唇,雖然有些蒼白,卻緊緊抿著,偶爾會緩緩的浮出一抹笑意。

  只是幾天不見而已,可是他卻感覺過了一個世紀,從繁華的都城到貧瘠的楚寒之地,那個女子,楚一清,不論置身何地,她身上的光華還是不容人小覷,不過他還是看出了她的改變,她的心更靜了,眼神也不再那麼淡漠,與對面的女子講話之時甚至有些溫情。

  她過的比他想像中要好的多!

  這種好,與金錢無關,與衣食住行無關,只是一種心。

  “大老遠的從都城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就只是為了看你那個落跑的妻子?”身後響起雷霆戲謔的聲音,“你不會是真的愛上她了吧?”

  厲煌緩緩的轉身,在雷霆的面前,他無需再裝,唇角微勾,輕笑,“你不覺著她很有趣嗎?”他轉身再次望向楚一清,“寧可不當王妃也要脫離楚家,從一個千金大小姐淪落為賤民,農婦,卻不卑不亢,甚至過的比之前還逍遙……”

  “那是因為她以為嫁給你要陪葬呢!你那一手嚇壞了都城所有的人,我看你這輩子,想要娶上妻子難了!”雷霆毫不客氣的打斷他。

  “本王說過,本王的妻子一定要與本王匹配!”厲煌淡淡一笑,“本王看中的人,不會錯!”

  “王爺,這楚寒之地雖然貧寒,卻是臥龍藏虎之處,上下幾百年,多少英雄豪傑被流放至此,還不全是甘願認命?更別提她一個女人!”雷霆輕哼了一聲,不以為然,“現在太子之位已經穩固,更是大肆的籠絡朝中人,你倒有閑情逸致跑這麼遠來瞧一個農婦!”

  厲煌幽幽一笑,就見這時,小二已經將楚一清要的吃食端了上來。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5:07 PM

021比廚藝

  粉蒸牛肉,辣子雞,四喜丸子還有豬肉燒茄子,楚一清瞧了瞧,也不過如此,但是金玉卻瞧傻了眼,實在忍不住拽了拽楚一清的衣擺,低聲道,“這些菜可金貴!”

  金玉說的沒錯,在楚寒這種貧瘠的土地上,蔬菜水果因為少見,甚至比肉還金貴,這幾道菜,雖然都是肉,但是卻用了楚寒之地沒有的辣椒跟茄子,還有那粉蒸肉的粉子,是南方運過來的米磨成面的,那米在這北方更是天價。

  “無妨,還怕它們不值錢呢!”楚一清低聲道,示意金玉動筷子,金玉卻推脫懷中抱著阿寶,死活都不肯吃。

  這一頓飯怕是要花去趙家一年的夥食!

  楚一清低聲道:“金玉姐,這菜都點了,你不吃不也要收錢?難道要我倒了啊?”

  金玉想想也是,只好拿起筷子,可是那菜到了口中也沒有嚐出什麼味道來,只是覺著心痛。

  楚一清見她如此這番,想想這幾日在趙家的夥食,才知道那日吃那苞米餅子已經是奢侈了,平日都是只喝粥,一天兩頓,心中就有些不忍,更是堅定了要改變趙家境遇的決心。

  “金玉姐,你盡管吃,我保證這頓不用我們掏錢!”楚一清湊近她低聲說道。

  金玉還是不信,可是菜點了,就不能浪費,只能是硬著頭皮吃了,最後吃飽了,就盯著那吃剩下的出神,最後抬眸怯怯的看了楚一清一眼。

  “小二!”楚一清微微一笑,高聲一揚,叫過小二來,“這就是你們的招牌菜?牛肉蒸的老了,嚼不動,雞肉的鮮香被辣味掩蓋了,難吃,還有那茄子,都燒成一團了,你們會做菜嗎?”

  楚一清說著,眼神懶懶的瞟了瞟,她本來就氣質外露,如今故意作勢,那份狂傲自不必說,那小二不悅的話語在嘴轉了個圈,但是又怕楚一清是哪家小姐瞧著好玩微服私訪的,得罪不起,於是就只能哈了哈腰,話語說的客氣,可還是據理力爭的,“這位小姐,我們這可是這方圓百最好的酒樓,就連那燒菜的師傅都曾經是宮的禦廚!”

  “是嗎?那就將那師傅叫出來見見,本小姐還從來不知道這禦廚做菜這麼難吃呢!”楚一清雙手抱在身前,懶懶的輕笑道,擺足了小姐的派頭。

  “啊?”那小二見楚一清如此說,心中更是認定了她是有來曆的,那所謂的禦廚,也就不過是在宮摘菜的,打過兩天雜,犯了事被拖了出來,好不容易撿了一條命,哪敢來見?萬一掀了老底,這酒樓就在這鎮子上開不下去了!

  “怎麼不敢啊?還宮的禦廚呢,本小姐隨便露一手都比這菜做得好!”楚一清見小二猶豫,忍不住出聲譏笑。

  那小二正不知道如何辦才好,那掌櫃的一見立即就迎了上來,“不知道客官有什麼不滿意的?”

  楚一清見主事的來了,微微一笑,“掌櫃的,你們這店的菜實在不怎麼樣,我隨便做一道菜,都比你們的招牌菜上乘!”

  那掌櫃的打量了楚一清,見她氣質不像是混白食的,再加上剛才這一嚷嚷,四周的貴人們都在瞧著,生怕楚一清真的做出好吃的菜來,砸了他們的招牌,於是趕緊將楚一清拉到一處道:“客官,您別嚷嚷,既然您有信心做出好吃的菜來,這樣您看行不?如果真的上乘,這菜金全免了,如果您是混白食的,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楚一清淡淡一笑,徑直一伸手,“少廢話,就按你說的做,恐怕到時候你會哭著喊著留本小姐呢!”

  那掌櫃的趕緊讓小二安撫了各位,免得將事情鬧大,這邊就領著楚一清進了廚房。

  此時,二樓雅間,雷霆嘿嘿一笑,“果然是好戲啊,爺,這楚家大小姐看來是窮途末路了,竟然到這兒來混吃混喝了!”

  厲煌微微挑眉,回頭看了雷霆一眼,“你以為楚一清是虛張聲勢?”

  “不然是什麼?她一護國公家的大小姐,會做菜麼?”雷霆面上的譏諷之色更濃。

  “去看了不就知道?”厲煌說著,轉到屏風之後,待出來之時,已經是白衣銀面,眸光如炬,那還是那個病怏怏的五王爺?

  “我們偷偷的去!”厲煌低聲道,從打開的窗子跳了出去。雷霆無法,只能跟上。

  廚房中,金玉抱著熟睡的阿寶戰戰兢兢的躲在楚一清的身後。金玉自詡自己是見過世面的,在村子也是一呼百應,但是這樣的場面還真的沒見過。

  鍋碗瓢盆一字的排開,那掌勺的大師傅手中菜刀一揮,“是你這女子說我做菜難吃,要跟我比試嗎?”

  楚一清點點頭,那把錚亮的菜刀映著她的絕美笑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

  “你說什麼?”那大師傅火了,手中菜刀就要劈下來,驚得金玉尖叫一聲。

  不慌不忙的從衣袖中露出芊芊十指,輕巧的點住那菜刀,任憑那師傅漲的臉色通紅,楚一清淡淡一笑,“大師傅,我們比的是廚藝,不是武功!”說完,手指一掀,就見那肥頭大耳的大師傅一下子倒退了幾步,那冒著寒光的寒鐵菜刀砰的一聲落在了菜墩上。

  那師傅倒抽了一口冷氣,心中雖然不服,可是卻也不敢造次了。

  站在鍋灶前,眸光速的掃過那些蔬菜肉食調料,這個朝代有什麼,沒什麼,品種優劣都在楚一清的心中形成了一個概念。這醉仙樓就是這楚寒之地最好的一個縮影。

  “妹子……”見楚一清只是瞧來瞧去,卻不動手,金玉以為她露了底,趕緊走了幾步上來,低聲道,“妹子實在不行我們就認了吧,我這還有錢,我們……”

  楚一清微微一笑,淡聲道:“金玉姐,你別怕,你只管幫我照料好阿寶就是!”說完,她對著那不敢靠前的大師傅揚揚眉,“就做這辣子**,讓你瞧瞧什麼是真正的辣子雞!”

  懶懶的挽起粗布衣袖,露出半截白皙如玉的手臂來,一把撈過那菜墩上的菜刀,拋起一只剝洗幹淨的白條雞唰唰唰,只見血肉橫飛,只瞧得那大師傅陣陣心驚。

  纖細的手臂一揚,那又白又紅的雞肉在空中被漏勺一撈,半點不漏,在眾人的眼前掠過,在沸開的油中翻滾著,不過眨眼的功夫便變得黃橙橙的,誘人心脾。

  “哇,肉會飛也……”

  “真漂亮!”

  身後響起陣陣讚歎聲。

  楚一清唇角一揚,雪白的手指握著勺柄輕輕一扣,“呲啦……”一聲,那油汪汪黃橙橙的雞肉便翻滾到了另外的一只鍋,再加上辣子調料,色香味俱全的一盤辣子雞便出了鍋。

  透過廚房的窗戶,望著這一切,銀鷹微微的勾勾唇,轉眸瞧見雷霆的口水都流了出來,一雙眼睛對著那盤辣子雞使勁。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5:09 PM

022談生意

  “好香啊!”有人忍不住讚歎出聲。 果然,整個廚房中彌漫著辣子雞的鮮香與辣味,讓人食欲大動。

  掌櫃的率先衝上去,取了筷子夾了那辣子雞先下了口,只覺著那又香又脆又鮮又辣的雞肉到了口中便融化了,是他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品嚐過的美味。

  那大師傅也趕緊取了筷子嚐了,只一口,他便愣住,然後猛地跪在了地上對著楚一清大聲叫道,“師父啊,您一定要收我為徒!”說完,竟然砰砰砰,極其誠懇的磕起頭來。

  這邊掌櫃再已經給小二使了眼色,那小二立即會意,轉身急急的走了。

  “我不收徒弟的!”楚一清淡淡一笑,雙臂抱在胸前,等待著那個正主的出現。

  不一會的功夫,就見小二帶著一位錦衣的公子前來,只見那公子一身錦緞綢袍,儀表堂堂,臉型方正,五官細致,眉宇之間透著一抹精明,笑起來的嘴角有著一個酒窩,卻又顯得真誠,正是這醉仙樓的東家到了。

  那公子只是緩緩的打量了楚一清一眼,便被她那周身的氣質鎮住,於是眸子之中也多了幾分鄭重,接過掌櫃遞過來的筷子,夾了肉細細的嚐了,眸中閃過一抹驚喜,卻不似掌櫃那般喜形於色,只是淡淡的點點頭,朗聲道:“確實是味道不錯!”說完,他再打量了楚一清一眼,“不知道這位姑娘有沒有意願來我們醉仙樓工作?”

  那掌櫃的趕緊介紹,“這位就是我們醉仙樓的東家,上官宇,上官公子!”

  金玉一聽,立即興奮的眨巴了眼睛,趕緊轉眸看著楚一清。醉仙樓的大廚啊,這可是金玉這些村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楚一清緩緩一笑,“上官老板,我是來跟你談生意的!”

  上官宇微一揚眉,心中附道:“這女子看著周身寒酸,可是那氣質是掩蓋不了的,說不定真的是什麼大客戶微服私訪!”於是也就客氣的將楚一清與金玉讓到了一旁的廂房中。

  廚房外,銀鷹照舊不動聲色,那雷霆卻幽幽的歎了一口氣,“那辣子雞瞧起來真的味道不錯,爺,您瞧中的女子是有兩下子本事!”

  銀鷹微微勾唇,“你看到的只是一部分,你不好奇楚一清要跟上官宇談什麼買賣嗎?楚一清的手上可是什麼都沒有,難道她想空手套白狼嗎?”

  銀鷹這樣一說,雷霆也好奇起來了,就見他對著銀鷹眨了一下眼,身子一晃,整個人竄到屋頂上,揭開一挖片,大模大樣的偷聽起來。

  廂房中,上官宇與楚一清面對面坐著,金玉則抱著阿寶坐在一旁。

  “不知道姑娘要跟我談什麼生意?”上官宇出身經商世家,走南闖北慣了的,見過各式各樣的人物,可是眼前這氣質出眾,卻又粗布衣裙,看不出底細的女子卻是少見,所以態度上也就客氣了許多。

  “我提供手藝,保證醉仙樓的飯菜別說是這楚寒之地,就是整個厲國也是獨一份,至於上官老板,就幫幫小忙,從都城回來的時候順便幫我捎些物資!”楚一清緩緩的開口。

  “你可知道從楚寒距離都城幾百,光是馬車都要都三天,而且這楚寒之地的關稅甚重……”上官宇緩緩的說著,眉宇之間有些失望。

  看來這買賣也就不過如此!

  “這只是開始,如果說我有信心在這楚寒之地種出土豆、辣椒、茄子、蔥薑蒜來,而且保證品質比都城的上十倍,而且價格只有上官老板從都城運來的一半,上官老板當如何?”楚一清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急,慢慢的開口道。

  上官宇眯眯眼,再次大量了楚一清一眼,不確定道:“姑娘是種地的?”話語之間已經是失去了剛才的客氣了。

  他們上官家在楚寒之地經商幾十年,又怎麼會不知道物資從都城運輸不但耗時耗力,而且還受管家的剝削,只是幾百年來,楚寒之地的人們就這樣過活著,物資貧乏已經是很難改變的曆史。

  “看情景,上官老板是不相信了!”楚一清緩緩的站起身來,“沒關係,空口無憑,我剛到楚寒,手中也沒有貨品,上官老板是精明的生意人自然不信。算了,反正這一頓我們是賺了,至於這炒菜的手藝麼,相信街頭的那家仙客來酒樓也有興趣!”

  上官宇微微的沉吟,先不說楚一清現在所說的那些物資,這炒菜的手藝確實是一頂一的,他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人才流失,最後只能道:“不知道姑娘要什麼物資?”

  從醉仙樓中出來,楚一清滿意的瞧了瞧牛車上籮筐的物件滿意的點點頭。她在醉仙樓的廚房中發現了土豆跟辣椒,還有蔥薑蒜,這些在楚寒之地都是非常珍貴的蔬菜跟調味料,眼下她只能從有種子的開始種起。

  “妹子,你真的不在這兒做大廚,要回去種地嗎?”金玉坐在牛車上,終於忍不住了歎口氣,“你是不知道這地的行情啊,妹子,可不能失了這大好的機會啊!”

  楚一清知道金玉是真心勸她,可是當個大廚怎麼可能是她的夢想,她的夢想是打造世外桃源,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

  “金玉姐,你放心吧,不出一年,我保證你不會再羨慕中這醉仙樓的大廚!”楚一清說著,趕著牛車沿著鎮子的街道走,走了一圈,卻是沒有發現石膏粉,正在著急的時候,卻見幾個小孩子拿著滑石在地上畫格子踢毽子,玩的不亦樂乎。

  楚一清趕緊下車走到那些孩子面前,仔細的看了那滑石,確實是石膏之後,立即驚喜的問道,“小朋友,你們的滑石是從哪來的?”

  那幾個小孩子都說是父母給的,至於父母從哪得到的就不知道了!

  楚一清正要想去問問他們的父母,金玉就趕緊下了車攔住了她,“妹子啊,你問這滑石幹什麼?這玩意不值錢,在我們那村子的後山有的是!”

  楚一清一聽眼睛一亮,太好了,土肥有了!

  身後不遠處,雷霆打著飽嗝望著楚一清的牛車逐漸遠去,忍不住回眸對銀鷹說道,“你啊,算盤打錯了,我看這楚一清是想要在這楚寒之地當一輩子農婦了!”

  銀鷹緩緩的笑笑,還是不動聲色。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5:12 PM

023租地

  楚一清她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老遠的就見皇甫老太太領著麥香在上家村的堤壩上等著,張望著,見她們回來,麥香立即歡叫著跑上來迎接。

  這次去鎮,除了買了一些種地需要的家什還買了一些白面,足夠趙家人吃半個月的,算是楚一清報答趙家人的收留之恩。

  “娘娘,可有給麥香帶好吃的?”麥香爬上牛車就問道。

  金玉忍不住訓斥道:“你這孩子,就知道吃……”她還沒有說完,就見楚一清從包包取出兩個又紅又大的蘋果,放在了麥香伸出來的小手中:“喏,是你娘買的,跟姥姥一人一個!”

  麥香歡呼了一聲,趕緊小心翼翼的用裙子兜了,爬下牛車就向著皇甫老太太跑去。看著孩子高興的模樣,金玉不好意思的望著楚一清,“妹子,那果子金貴著呢,你怎麼……”

  那果子,就是過年都不舍得買一個上供祖先的,楚一清竟然買了兩個哄孩子……

  “金玉姐,你相信我,我們的日子會好起來的,兩個果子不算什麼!”楚一清輕聲道,一雙眸子閃亮閃亮的,讓金玉情不自禁的點點頭。

  回到家,皇甫老太太看著楚一清帶回來的物件,什麼也沒說,只是點點頭,然後給她們端出了飯菜來。

  夜晚,累了一天,楚一清躺在床上,可是還是毫無睡意,這種子是有了,就差將地漚肥沃了,還有這楚寒之地晝夜溫差大,也是一個問題。心中正想著,就聽見外屋傳來低低的說話聲,原來是金玉將今天發生的事情簡單的跟老太太說了。

  老太太沉吟了一下,低聲道;“金玉,你跟著楚家姑娘好好幹,她是條龍,終究有一天是要騰飛的!”

  金玉趕緊應了一聲,其實從今天她進鎮見到的那一切開始,金玉已經是鐵了心要跟著楚一清幹了,心中早已經對楚一清佩服的五體投地。

  第二日一大早,金玉就帶著楚一清上了山,那山上的石頭果真都是滑石,只要磨碎了就是石膏粉,做土肥是綽綽有餘了。

  楚一清向金玉說了步驟,下午的時候,金玉就找來了村子閑下來的婦人,管頓飯,一人給兩個銅板,一下午就碎了兩百斤石膏粉,淋上儲存的牛尿,就密封了放在了地,就等著三天之後兌上水向地潑了。

  村人雖然奇怪楚一清這麼做,但是那些人是不相信的,這滑石平日沒什麼用,也就是在牆上記個帳,哄孩子玩什麼的,哪能有催肥地的作用啊,大家表面上不說,背地都說楚一清這是胡鬧呢,別一會把那小麥潑死了!

  趁著這三天,楚一清就拿了一些銀錢,向村買了後山十幾畝的地,那些地是沙土混合著,因為缺少養分,更是貧瘠,平日種小麥都不長的,所以村長很便宜的就賣給了楚一清。

  金玉跟楚一清後面,看著這些地,實在忍不住道:“妹子,這地是沒人要的,你怎麼……”

  “金玉姐,這地是沙土地,種小麥苞米肯定是不行,可是種瓜果是很好的,甜份大!”楚一清彎了腰攥起一小把土粒來讓金玉瞧。

  “可是這地貧乏啊!就算是妹子你說的那些滑石水管用,那些水也就只夠那兩畝小麥地用的,這十畝地……”金玉還是忍不住發愁。

  “金玉姐,我自有辦法,你就放心吧!”楚一清拍拍手,眺望著遠處的高山,只見那明晃晃的一片,甚是刺眼,於是忍不住問道:“金玉姐,那是什麼地方?”

  金玉瞧了瞧,趕緊答道,“那是雪山,據說那兒是被詛咒的一座山,那山頂上常年積雪不化,我們這地界晝夜溫差大就是因為那座雪山!”

  “是嗎?”楚一清這才明白這氣候變化的原因,不過雪山中一般藏著很多的秘密,改天一定去瞧瞧,這樣想著,楚一清就帶著金玉就又到了田,看著那一大片枯黃的小麥苗,楚一清就有些心疼。那日她跟鄉親們說了這土肥的法子,還說需要牛尿就去她那要,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行動的,看來這兒的人還是不相信她,只是這小麥荒蕪了可惜……

  “金玉姐,這一畝地一年收的糧食大約能買多少錢?”楚一清回眸問道。

  “也就五百個銅板吧,這地太貧了!”金玉歎口氣。

  “五百個……那就是半兩銀子!村一共多少人,多少畝地?”楚一清又問道。

  “十八戶,六七十口人吧,這地麼,屬於上家村的有五十畝,你瞧,就是這一片,全種了小麥!”金玉向東指指。

  “金玉姐,如果我給他們一年一兩銀子,租地五年,你覺著他們會租給我嗎?”楚一清又問道。

  金玉一愣,回頭看了看楚一清,這才知道她不是隨口問問的,於是趕緊道:“妹子,這些地太貧,一年收不了一兩銀子的,你這樣買了要吃虧的!再說這二百五十兩的銀子……天啊,到哪去弄啊!”

  楚一清幽幽一笑,“金玉姐您就說,他們會不會租給我吧!”

  金玉趕緊點頭:“當然會啊,不用幹活,還能拿著兩倍的收成錢……”

  楚一清緩緩一笑,“他們也要幹活的,我租了這些地,他們以後上工我額外付工錢!”如果因為地租出去了,大家都不在這個地方住了,那楚一清種地的勞工從哪來?這一點楚一清早就想好了。

  “可是這樣一來,妹子你……”金玉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們上家村的人在這兒這麼多年了,都是靠天吃飯,可從來沒有遇見這樣的好事!

  “金玉姐,我剛來村,村人不一定信我,你在這村還有威信,能不能替我出面找村長談一談,你放心吧,這銀子過幾日我就會籌來,到時候見到銀子簽文書!”楚一清又道。

  金玉見她話語篤定,這才明白過來楚一清不是開玩笑,可是這算外算,要幾百兩銀子,這樣的農家,就是一輩子也賺不到啊,真不知道楚一清怎麼得來,再說這一瞧就是賠本的買賣啊……金玉還想著勸上一勸,卻見楚一清是鐵了心了,只能心中想著回去找老太太商量一下。

  楚一清知道金玉心中嘀咕,確實這也是幾百兩也不是一個小數目,想要不偷不搶幾天就得到……楚一清決定明天再進鎮一趟,順便將身上的首飾全部當了,再找找賺錢的門路,再說那醉仙樓的大師傅還等著她教廚藝呢。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5:16 PM

024籌錢

  聽楚一清說又要去鎮,金玉就明白是為了錢的事情,她很好奇楚一清怎麼賺這些錢,所以也就自告奮勇要跟著去。 楚一清也怕上次打走的流氓會回來報複她,留下阿寶在家不安全,正好金玉在,還可以幫她照料孩子,於是也就答應了,兩人一大早就又進了鎮子。

  這次熟門熟路,到鎮提前了一刻鍾,楚一清就帶著金玉直奔了醉仙樓,先教了那大師傅宮保雞丁的做法,那大師傅再纏著要學別的,楚一清就賣關子了,在他再三的央求下,讓大師傅準備了一些吃食,又拿了一小筐土豆,這才又教了他一個紅燒茄子。

  將金玉安排在醉仙樓休息著,楚一清便自己上了街,邊走邊溜達著,思慮著賺錢的法子。在現代,她是殺手,販賣毒品加上偷盜,什麼都幹過,再說身上有武功,弄這幾百兩銀子很容易,但是如今既然要重新開始了,自然不能重操舊業,這錢要來的幹幹淨淨的。

  正想著,便抬頭看見那綢緞莊前停下一輛華麗的轎子來,從轎子上下來一位梳成流雲髻,著淡綠長裙、孔雀綠翎裘的美貌女子,一手輕搭在一個婆子的手上,美麗的大眼睛四周打量著那些綢緞,伸出芊芊細指來點了幾匹料子。

  “老板,這衣裳要得急,最後今天就能做出來!”那女子柔聲道,眉眼之間帶著一抹嬌羞。

  “是是是,藍小姐您就放心吧,您是我們的老主顧,我們別的活不幹也先幹您的!”那綢緞莊掌櫃的說了,趕緊指揮著人將料子拿了進去,然後又招呼著小姐進去量尺寸。

  楚一清微微一笑,看來這小姐是要今天會情郎啊,不然這麼著急做新裳!正想著再四處轉轉,就見不遠處的角落中,兩個賊眉鼠眼的男子盯著那轎子暗暗的商量著什麼。

  楚一清雙手交叉在胸前,懶懶一笑,看來生意上門了,於是也就不著急走了,索性坐在一家茶座前,叫了一碗粗茶,邊喝邊等著。

  一刻鍾的時間,那綠裳女子終於出來了,上了轎子,向著鎮子西頭而去。那兩個賊眉鼠目的男子也緊跟其後。

  進了一條無人的巷子,那兩個漢子將巷子一堵,就靠近了轎子。

  “你們是吃了豹子膽了,這藍府大小姐的轎子也敢攔,你們也不打聽打聽,藍府是幹什麼的!”那婆子大聲的喊著,又仗著身後還有四個身高馬大的轎夫,也就底氣十足的喊著。

  “攔的就是你們藍府的轎子,搶的就是你們藍府的大小姐!”那兩個漢子從懷中各摸出一把一尺長的砍刀來,氣勢洶洶的喊著。

  那婆子一見,臉色也白了,於是趕緊讓四個轎夫上,那些個轎夫,抬轎子還行,哪是賊人的對手,沒幾下就掛了彩躺在了地上。

  “哎呀呀,來人啊,搶劫啊,殺人啊!”那婆子呼天喊地的叫起來,嚇得那藍府的大小姐也躲在轎子發抖。

  兩個漢子對望一眼,其中一個一把堵上了婆子的嘴巴,一個則步上前打開了轎子,盯著那嚇得瑟瑟發抖的藍府大小姐搓了搓shuo,淫笑著,眼看著就要撲上去……

  “喂,想要女人為什麼不去青樓?”身後突地響起女子慵懶清冷的聲音,驚得那漢子一愣,迅速的回眸。

  修長的身子懶懶的依著牆壁,雖然身上是粗布衣裙,秀髮也是用木釵所以的了,但是那絕美的小臉,周身的光華,甚至比那一身華裳的藍大小姐都要亮眼上幾分,再瞧那表情,慵懶中帶著一絲冷意,讓人情不自禁的生畏。

  那兩個漢子左右的瞧了,確定只有楚一清一人之後,忍不住哈哈大笑,“看來咱兄弟兩人豔福不淺啊,又送上門一個!”大笑著,那漢子卻因為楚一清那清冷的氣質不敢分心,立即將手中的砍刀狠狠的丟了出去。

  “啊!”那藍大小姐發出一聲尖叫來。

  微微一笑,月白的粗布衣裙飄飛起來,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黝黑的眸子迸出冷冷光輝,纖手一指,那砍刀已經輕輕鬆鬆的被女子夾住,緊接著輕笑聲響起:“是豔福還是災禍,那就要看你們兩個的造化了!”

  刀隨聲動,只聽得那漢子殺豬般的尖叫一聲,那砍刀狠狠的砍在那大腿上,鮮血直流。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那兩個漢子立即害了怕,噗通兩聲就跪在地上求起饒來:“求求小姐,放過我們吧,我們也是拿錢辦事,是鎮子東頭的蘇小姐要我們幹的!”

  那兩個漢子一開口,那藍小姐啊的驚叫了一聲,那蘇雅向來與她不合,這次迎接都城來的貴客也是,據說那貴客是沒有娶親的,那蘇雅一定是聽到了消息,所以想要破壞她的名節!

  那藍蝶氣的一下子從轎子蹦起來,衝到兩個漢子面前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只是可惜,她是一身嬌肉貴的大小姐,一會便喊著手疼腳疼敗下陣來。

  “奴媽媽,將這兩個人帶到蘇府去,本小姐倒要瞧瞧這次蘇雅怎麼說!”藍蝶大聲叫道,發泄夠了,這才舉目望向等候在一旁甚是悠閑的楚一清,“謝謝姑娘的救命之恩,不知道姑娘怎麼稱呼?”

  “楚一清!”楚一清淡淡開口道:“如果小姐真的想要謝我,就給點賞錢吧!”

  藍蝶一愣,緊接著溫柔笑道:“那是自然的,姑娘救了我……,奴媽媽,給這位姑娘兩錠銀子!”

  那婆子趕緊上前,將兩錠銀子放在楚一清的手中。

  掂了掂,一百兩,看來這藍府果真是大戶人家,出手很闊綽,楚一清滿意的笑笑,正要轉身離開,就聽見那藍蝶又叫道:“楚姑娘慢走,不知楚姑娘家住哪?藍蝶仰慕姑娘一身武功……”

  “不用!”楚一清背對著藍蝶,揮了揮手中的銀兩,“藍小姐出手大方,已經抵了救命之恩,楚一清多謝!”說完,便瀟灑的揚長而去。

  藍蝶怔怔的望著,跺跺腳遺憾道:“奴媽媽,你去打聽一下這女子是什麼來歷,以後有了她,那蘇雅再想什麼鬼主意我也不怕了!”

  那婆子趕緊應了,看著自家小姐只能歎口氣,誰叫這蘇家有人在都城做大官呢,那蘇老頭又是鎮長,藍府財大氣粗,可是畢竟只是一個經商的,看來是需要找些有武功的人來保護小姐了!

  藍蝶一回到藍府,剛走進院子,就聽見那大廳傳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那咳得,恨不得肺都要咳出來,於是不滿的問守門:“家來了什麼人?怎麼咳得如此厲害?”

  那看門的趕緊回道:“小姐,是那都城來的貴人啊,可是……”他頓了頓不說了。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5:19 PM

025厲煌的算盤

  藍蝶一聽,冷冷問道,“可是什麼?你說便是!”

  “小姐,那貴人是個病癆,走起路來像風似的,飄飄搖搖的,過一陣便這樣咳上一陣,可別是肺癆之類的病吧?”那看門的猶猶豫豫的說道。

  藍蝶一聽,明顯的有些失望,可是還是問道:“貴客來了多久了?爹爹可問起過我?”

  那看門的趕緊應了一聲:“老爺讓小姐回來就過去呢!”

  藍蝶看了看身上的綠裳,本想著回房換衣服的好好的打扮一番的,如今也沒有了興致,就帶著婆子一路進了大廳。

  大廳,厲煌靠著雕花紫檀木椅子坐著,剛剛咳完,現下正喘著氣,那蒼白的臉色也因為剛才的咳嗽也紅潤了許多,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發中。英俊的側臉,面部輪廓完美的無可挑剔。

  藍蝶心一動,上前福了身子,剛要說話,就見厲煌抬了抬身子,伸出手臂來指著她似乎要說什麼,卻又猛地咳嗽起來,那身子顫啊顫啊,手指抖啊抖啊,顫抖的藍蝶差點暈過去。

  終於歇了氣,從男子的喉嚨吐出了幾個字:“真……乃美女也……”

  藍蝶嘆口氣,再也不幻想了,行完禮之後就告辭。

  藍府後院,一身黑衣的雷霆懶懶的倚在樹上,看了一眼自在悠閑的厲煌:“你這招可真靈,前一刻那藍府老爺還將你當貴婿瞧得,你一陣咳嗽、一句美女將那藍小姐嚇了回去!”

  厲煌緩緩的笑笑,“我們來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清淨了倒好!”

  “聽說那上官宇是上官家族的遠方表親,看來就連這楚寒之地都沒有逃過上官家族的法眼!不過爺,您舍棄都城而求這楚寒之地,是真的為了那大業還是為了那個楚一清?”雷霆笑旎著開口。

  厲煌不答,卻幽幽道:“雷霆,你說,如果楚一清見到本王的廬山真面目會怎麼想?”

  雷霆一愣,不解的看向厲煌:“爺這是什麼意思?”

  “沒意思,只是既然來了這,也應該跟她打個招呼不是嗎?你去跟藍老爺說,今晚我們就去醉仙樓吃,那上官宇邀請了幾次,也該給他個面子,不過有條件,本王想吃楚一清做的菜!”厲煌笑的不動聲色。

  雷霆一怔,很就明白過來,連聲道:“也好也好,我也饞了,今晚就吃個肚兒圓,嚐嚐楚家大小姐的手藝!”

  ※

  去了一趟當鋪,將身上的首飾當了,也就不過五十兩銀子,想想還差一百兩,楚一清歎口氣,瞧著天色也不早了,也就只能回到醉仙樓,叫著金玉,準備回家。

  “楚姑娘你終於回來了!”那掌櫃的一直侯在廚房,見楚一清來了,立即就迎了出去,“我們東家在廂房中等了楚姑娘半天了,來來來,請請請!”那掌櫃不由分說的將楚一清拉到了廂房。

  一見楚一清,上官宇立即站了起來,態度上比上次客氣了很多:“楚姑娘,你終於回來了,今晚有桌客人,點名要你掌勺,你可不要推辭啊!”

  楚一清一愣,她來醉仙樓的事情只有上官宇知道,他派大師傅跟她學菜,自然自己不會聲張,這桌客人是怎麼知道她的?

  “你那日在廚房露了一手,那貴客也知道了,一心想要嚐嚐你的手藝,我跟他說了,大師傅是你徒弟,可是他不肯,就勞煩楚姑娘辛苦一次吧!”上官宇急急的,語氣卻很真誠。

  楚一清淡淡的笑笑:“上官老板,你忘記我們的約定了?我是不會給你做菜的,而且這天色晚了,我還要回家,所以您就另請高明吧!”

  “不不不,那貴客點名要楚姑娘你,這樣,你看這一桌菜,我餘外給你一百兩如何?原先我們的合同照舊!”上官宇趕緊上前攔住正欲厲害的楚一清堅聲道。

  一百兩?楚一清猶豫了一下,她現在正用錢,一頓飯一百兩確實是好買賣,再說以後她還仰仗上官宇,得罪了他也不好,只是金玉那兒……

  “家人如果不放心,我這就派人去說一聲,我這酒樓後面就是客棧,房間多的是,楚姑娘盡管住!”上官宇趕緊開口。

  “好,我去跟我姐姐說一聲!”楚一清抬眸應承了,沒有辦法,她必須湊足那筆錢,才能從村民們手中將地租下來。

  出去跟金玉一說,金玉一聽那一百兩銀子就嚇傻了,她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錢啊,又怕楚一清被人騙了,嘀咕了一陣之後,金玉就去找了趙小麥來,跟她們作伴這才消停了。

  入夜,醉仙樓中已經是賓客滿門,而二樓卻停止接客,只因為那個貴客。

  大廚房中,大師傅一邊在旁羨慕的望著一門之隔的小廚房中的楚一清,一邊跟小二打聽著,“是什麼人這麼大的派頭啊?”

  “我也不知道,就知道是貴客,連藍老爺都作陪呢!”小二覺著接了這樣的貴客也是臉上有光。

  “小二,上菜了!”楚一清在小廚房中一聲喊,那小二趕緊顧不上八卦,迎了上去。

  “北京烤鴨、酥骨扒雞、白灼蝦、紅燒魚、爆炒翅肚、大盤炒雞、魚香肉絲、什錦湯,菜齊了!”楚一清口中說著的那些菜名,就連那見過世面的大師傅都沒有聽說過,當下一群人圍上來看,瞧著那色香味俱全的八個菜,口水都流了出來。

  楚一清看著眾人驚愣垂涎的眸光淡淡的笑笑,幸虧她隱退之後除了侍弄天地就是做菜,這些菜式平日都是現代的酒店吃慣的,後來嫌酒店衛生不好,地溝油泛濫,最後也就學著自己做,想不到到了古代,竟然成了賺錢的手藝!

  摸了摸錢袋中的二百五十兩銀子,楚一清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錢這次是湊足了,她的第一部計劃眼看著就要實施,只是上家村就她跟村長兩頭牛,牛尿太少,土肥要灌溉那五十畝地顯然不夠,還有那十畝地的荒地,是要追底肥的,底肥不能用馬尿,得用人尿,在上家村那個小村子也難以實施,看來明日她還是要想想辦法!

  楚一清坐在小廚房的板凳上,邊歇息邊操心著土肥的事情,正想的入神,就見小二急急的進了小廚房,陪著笑臉道:“楚姑娘,貴客要見楚姑娘!”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5:22 PM

026討賞

  楚一清一愣,緩緩的站起來,問道:“上官老板沒跟我說過這事啊?”

  畢竟楚一清是流放到這兒的,她實在不想招搖,這也是她寧願到上家村種地也不願意在鎮子開酒店的原因。

  “是貴客覺著姑娘的才可口,臨時決定要見姑娘的!”小二欣喜的搓著手,“姑娘,這可是天大的榮耀啊,一般這種情況客人都會賞的,姑娘去吧!”

  楚一清解下身上的羅裙來,想了想,不就是個喜歡吃她菜的貴客麼,去就去了,這以後搞生產還需要錢……於是就跟著小二走了,邊走便問道:“小二哥,這貴客是從哪來的?做什麼生意的?”

  那小二見楚一清問,立即挺了挺脖子,將聽來的全都倒出來:“是從都城來的,那做的可都是大買賣,鎮的藍府你知道不?是他家的客人!那藍老爺對他可恭敬了,只是可惜那貴客好像有病,一直咳個不停……”

  楚一清慢慢的放緩了步子。小二說那人是都城來的,她便留了心,又是個病怏怏的主……“小二哥,你等一下,我有話說……”

  此時二樓雅間,豐盛的飯菜已經只剩下半桌,可是就這樣,那藍老爺還是不斷的吃著,一邊吃一邊誇讚好吃。厲煌用手捂著心口,狀似壓住咳嗽,淡淡的笑著,不時的也附和兩句。

  上官宇面上自然是喜氣洋洋,這次楚一清是給自己長臉了,他的確沒有瞧錯。

  藍老爺終於打了一個飽嗝,緩緩放下了筷子,用手絹擦了擦嘴邊的油漬道:“上官老板,怪不得你這醉仙樓的生意這麼好,果真是有一手,這些菜,老夫我活了大半輩子那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

  上官宇剛要稱謝,就見厲煌幽幽一笑:“就是宮中的禦廚也沒有這樣的手藝!”

  上官宇一愣,緊接著臉上便笑開了花,厲煌的這句話就算是對這桌飯菜最好的誇獎了,於是便調笑道:“貴客不是想要將我的廚娘挖到都城去吧?”

  厲煌淡淡一笑:“上官老板莫怕,我們都是出來做生意的,怎麼可能撬上官老板的牆角呢?”

  上官宇也是哈哈大笑,一時之間,氣氛相當的融洽。就在這時,房門被敲響了,上官宇趕緊道:“來了!”

  他話聲一落,厲煌便緩緩的勾起削薄的唇角,正了正衣襟,心中竟然莫名其妙的一緊,抬起黝黑的眸子緩緩望去。

  “老板,您叫俺?”金玉站在門口,頭上包著花帕子,穿著一身粗布的衣裙,垂著臉,拘謹的站著。

  上官宇一愣,望向小二,就見小二偷偷的向他眨巴著眼睛,他一時也鬧不清,但是金玉來了,他只能硬著頭皮說道:“來來,你進來,這位貴客非常喜歡你的菜,一定要親自賞你,還不謝恩?”

  金玉抬眸瞧了一眼藍老爺跟厲煌,便迅速的低下頭去,彎了腰身,伸出雙手,果真是來討賞的了。

  在看到金玉的瞬間,厲煌的眸子中便湧上了一抹失望,不過很他便淡然一笑,故意的咳嗽了兩聲,向身後的騰龍使了個眼色,騰龍趕緊上前,放了一錠銀子在金玉的雙手中。

  “謝謝貴客,謝謝老板!”金玉一見面前的大錠銀子,立即喜上眉梢,忙不迭的道謝。

  “你做的菜很好吃!”厲煌虛弱的笑笑,緩緩的開口,然後揮了揮手,示意金玉下去。

  金玉趕緊再次道謝喜滋滋的退了下去。

  後院的廂房,楚一清將牛奶溫了溫,一小口一小口的給阿寶喝了,剛剛將他放下,起來放碗的功夫,就見阿寶費力的翻過了身子,張著一雙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咕嚕嚕的望著她。

  “阿寶會抬頭啦!?”楚一清不敢置信的輕喊了一聲,湊到阿寶的面前,就見他費力的撐著自己的小腦袋,咯咯的笑著,一笑口水都流了出來。

  “乖阿寶,吃完要先打個嗝的,不然會吐奶!”楚一清趕緊將他抱著豎起來,輕輕的拍了他的小脊梁,待阿寶打了嗝,便又忍不住將阿寶放在床上,看他自己翻過來抬頭的戲碼,瞧得心中暖暖的。

  “妹子妹子!”隔得老遠,金玉那喜盈盈的聲音就傳來過來。楚一清趕緊上前給她開門,就見她喜滋滋的將手中的銀子伸過來,低聲說道:“你看,是那位貴客賞的!”

  楚一清哪有心思看銀子,一把拉過金玉,對金玉說道:“金玉姐,你瞧阿寶,他會自己翻過身子挺起小腦袋了,剛才他還衝我笑呢!”

  楚一清的面上全是身為母親的榮耀。

  “是嗎?”金玉雖然心思還在那銀子上,但是見楚一清如此高興也就說道:“阿寶這才九十天就能抬頭,整整比俺麥香早了一個月呢,嘖嘖,阿寶將來一定出息!”

  楚一清聽金玉如此誇讚阿寶,心美滋滋的,可是嘴還是謙虛了一番,此時的楚一清,褪盡了當初的冰冷與戾氣,就像千千萬萬的母親一樣,眸光中全是溫柔與欣喜。

  房頂上,厲煌透過解開的瓦縫望著房間中的情景,女子的欣喜與溫柔全都落在他的眼中,腦海中禁不住浮現出一個月前女子一身白衣,迎戰楚占天,那麼的冷漠,那麼的肅殺,那麼的狂妄,與現在簡直是判若兩人。

  那個孩子對她,真的難麼重要嗎?都不知道是誰的孩子不是嗎?

  房間,金玉又想起了她手中的那錠銀子,遞了過去:“給,妹子,這是那人給的賞錢!”

  楚一清輕輕一笑,抱著阿寶親著:“金玉姐,你就拿著吧,勞你替我去討賞。”

  “妹子你說什麼話,俺哪能要你的錢啊,這是你應得的,只是你為什麼不親自去?”這也是金玉一直疑惑的。

  楚一清笑笑:“怕遇見故人!”

  楚一清一直有種直覺,從她進這個醉仙樓的時候開始,仿佛總有一雙眼睛盯著她,讓她很不自在。現在她已經開始全新的生活,不管那個人是誰,她都不想去管,只要別妨礙她的生活。

  金玉半明半白的應了,本想著細問,就聽楚一清說道:“金玉姐,銀子你拿著,正好趙大哥今晚上也過來了,明日就勞煩你跟趙大哥幫我做一件事,事情成了,剩下的銀子就當是給金玉姐跟趙大哥的,多謝你們收留我們娘倆!”

  “妹子,瞧你說的,這話言重了,有什麼事情你盡管說!”金玉趕緊問道。

  楚一清將計劃一說,金玉立即點頭,連忙說道:“妹子就放心吧,這件事情包在俺跟你大哥的身上!”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5:25 PM

027收集做底肥的原料

  騰龍懶洋洋的倚在醉仙樓的廊下,看著厲煌慢悠悠的溜達過來,忍不住調笑道:“你借著尿遁去看楚一清,怎麼樣?看到什麼了?”

  厲煌緩緩的抬起眸子,淺淺笑靨折射出水晶似的清澈流光,“騰龍,如今本王才知道什麼叫做失敗!”

  騰龍一怔,趕緊直了身子,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厲煌緩緩的搖搖頭,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徑直走進醉仙樓。

  原來楚一清根本對他這個五王爺一點興趣都沒有,看來他是自作多情了!

  ※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尿尿賺錢了啊,一泡尿五分錢!”一早,大集上就傳出一陣嚷嚷聲,將人們吸引過去。

  一個長相精明的幹瘦漢子一邊敲著鑼鼓,一邊大聲吆喝著,一旁還搭了兩個簡易的棚子,棚子上寫了男女兩字,棚子前則是滿滿的十幾壺茶水,趙小麥憨厚的笑著,將一個個的茶碗倒滿。

  漢子高漲又熱情的吆喝聲立即聚集了一大幫閑人。今天正好是五天一次的大集,這鎮上比平日都熱鬧些,遠些的村民也都到鎮來采買或者見世面,平日這鎮上茅房是要收錢的,今天倒是稀罕,不但不要錢,還給錢,一次五分,兩次就是一個銅板,能給孩子買支糖葫蘆了!

  “上茅房還能賺錢?”有人湊了上去。

  那幹瘦漢子大聲叫喊道:“那是自然,不信你進去,出來立即給你錢!”說完,他立即將身子的褡褳子取下來,面全是五分的零錢。

  那人想了想,反正他也憋著尿,這距離家還遠,不如……

  待那人出來之後,幹瘦漢子立即當場給了他五分錢,其他的人一瞧,真的給錢,也就一窩蜂的湧了上來,那漢子大聲的叫著:“排隊排隊,面有人看著,可別想來混錢,我二嘎子可是精明人!”

  那些人一聽,不內急的,趕緊到趙小麥那兒討水喝,跺跺腳,眼巴巴的等著。

  楚一清遠遠的站著,禁不住勾唇一笑,想不到金玉還真的會辦事,她知道趙小麥老實,這事又不好聽不光彩,怕趙小麥抹不開面,就找了趙小麥的兄弟二嘎子還有幾個兄弟一起幫忙。那二嘎子可是在鎮混了十幾年的,只要賺錢,什麼都能抹開面,那大嗓門喊得,將整個集市上的叫賣聲都壓了下去,引得很多人不斷的湧上來。

  楚一清看著這番熱鬧的景象,再想想那接近六十畝地,畢竟基數太大,一時之間湊夠也困難,再說底肥單一也不行,想起醉仙樓每日賣給養豬戶的泔水來,那泔水用土漚了肥效也不錯,於是就打算回醉仙樓,想要找掌櫃的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買點。

  醉仙樓靠街的二樓上,騰龍興致勃勃的望著趙小麥他們,忍不住嘿嘿笑道:“爺,你說這楚家大小姐是怎麼想的?竟然在大街是……嘖嘖,護國公府出來的大家閨秀竟然……”

  連騰龍也說不出口。

  厲煌則在一旁不動聲色,緩緩的喝著杯中的酒,只有眸子中的幽光泄露出他的懊惱情緒。楚一清一個千金大小姐幹這種事情也確實是出於他的預料,不過他懊惱的不是這個,英雄不問出處,這點不算什麼,他懊惱的是,楚一清已經可能已經知道昨晚在二樓雅間的人是他,卻沒有半點好奇心,這讓一直在暗中觀察她的他,有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挫敗感。

  厲煌突地抬眸:“騰龍,本王出去一趟,你不用跟著!”說完,徑直走出了房間。

  楚一清正抱著阿寶轉過街道,前面就是醉仙樓,突地,一聲清亮的口哨聲響起來,楚一清直覺的抬眸,就見銀鷹懶散散的將身子倚在前面不遠的牆壁上,黝黑的眸子將楚一清打量了。

  “半個月沒見,你的變化好大,差一點都認不出來了!”他望著楚一清身上的粗布衣裙懶懶的揚揚眉:“這衣服不配你,以後別穿了!”

  楚一清冷笑:“農婦不都是這樣的打扮麼?難道公子還以為楚一清還是那護國公府的大小姐嗎?”

  銀鷹幽幽一笑:“你對我似乎有些誤會,我說過,我對護國公府沒有興趣,有興趣的人是你!”

  “是不是誤會你自己清楚,現在我只是一介農婦,不值得你費心思!”楚一清說完,徑直上前,就要越過銀鷹而去。

  “難道你就甘願這樣沉寂下去,你不想報當年被強之仇嗎?不想知道那件事情誰是主謀?甘願被人趕出都城嗎?”銀鷹緩緩的開口,削瘦白皙的下巴微微的抬起,“或許我可以幫你!”

  “為什麼?”楚一清頓住步子,冷冷的開口:“理由,幫助我的理由!”

  銀鷹嘿嘿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信嗎?”

  “不信!”楚一清幹脆道,“對於當年那件事,你又知道些什麼?”

  雖然她有了楚一清原先的記憶,但是那件事情真的記不清楚了,她連那個男人什麼樣子都記不起來,她並不是想報仇,只是怕這件事不會如此簡單的結束。銀鷹一直追到這楚寒之地來,就是一個例子,還有如果昨晚那個貴客,聽小二的形容,與那個人真的太像,所以她寧可躲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見楚一清感興趣,銀鷹便得意的眨眨眼睛,“你現在知道了又如何?你被流放,三年不能回都城,就算是知道了,也只能是煎熬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少廢話!”楚一清冷聲道,徑直越過銀鷹:“那就等三年之後再來找我吧,現在不必在這兒浪費時間!”

  銀鷹氣的脖子上的青筋都梗了起來,一把抓住楚一清的手臂:“你這女人,怎麼如此不知好歹?我千迢迢的來看你,你卻……”

  楚一清轉眸靜靜的看著他,只見他眸子黝黑沉靜,夾雜著一些怒氣,不像是說謊,於是緩緩一笑,問道:“專門來的?”

  至少大部分是為了你!銀鷹在心想道,點點頭。

  “那好,既然如此,幫我個忙怎麼樣?”見他這架勢,趕走是不容易了,不如讓他自己打退堂鼓,再說現在她也正好需要人手,送上門的不用白不用。

  “什麼?”銀鷹抬眼,一想到楚一清幹的那不上道的事情,立即道:“那些屎屎尿尿的事情我可不幹!”

  他一個堂堂王爺,丟不起那人啊!

  “那些有人幹了,你跟著我來!”楚一清朝著他盈盈一笑,款款的在走在前面。

  她早就暗中觀察過銀鷹的手,那一雙手白白嫩嫩的,除了虎口處有使劍留下的繭子,其他地方比那小豆腐都要水嫩,想要讓他不跟著她,很容易!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5:46 PM

028豐盛的晚餐

  醉仙樓這幾天生意特別好,客人們點的最多的就是楚一清教給大師傅的那幾個菜,所以掌櫃的對楚一清的態度是絕對的客氣與討好,一聽說楚一清想要泔水,立即拍拍胸脯答應了,而且不要銀子。

  半個時辰之後,一桶桶的泔水擺在了醉仙樓的後門,楚一清抱著阿寶,懶懶的向銀鷹使了一個眼色。

  銀鷹雙手抱在胸前,倚在牆根上一動不動,瞧見楚一清的眼色,那薄唇咧了又咧,實在忍不住開口道:“你不會讓大爺幹這個吧?”他說著,重重的將大爺兩字咬的個蹦個蹦的。

  楚一清輕輕的笑笑:“大爺你不會連這個都不會幹吧?”

  銀鷹眨巴了眼睛,只瞧著銀色面具下臉色有些蒼白,心中雖然不服,但是看著那又臭又油的泔水實在伸不出手。

  一清歎口氣:“還說什麼千迢迢的來瞧我,這點事情都不肯做嗎?”

  銀鷹的臉色白了又紅,最後不甘心的瞪了楚一清一眼,到醉仙樓跟掌櫃的借了一件粗布衣裳,將那白的刺眼的錦袍遮擋在面,這才勉為其難的彎了腰身,將那一桶桶的泔水搬到了牛車上去。

  楚一清一邊用一只手挽著韁繩,穩定著牛車,一邊回眸瞧了銀鷹,原本想要嚇退他,想不到他真的肯幹,心中竟然泛起了一絲絲的漣漪。

  這個連臉都不肯露的男人,到底是什麼來路?

  遠遠的,騰龍見著這一幕,瞠目結舌,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抬起衣袖擦了擦臉上冒出來的冷汗,忍不住嘀咕道:“爺這是瘋了,瘋了!”

  ※

  將泔水桶一全部搬上馬車,銀鷹就迫不及待的脫下那粗布衣,然後又嗅了嗅身上,忍不住皺眉道:“臭死了,臭死了,大爺這就去洗洗!”說著,他狠狠的挖了一眼在旁淡笑的楚一清,頭也不回的走了。

  楚一清懶懶的揚揚眉,這是他自找的,今天她就會帶著這些泔水與那些米田共回去,這銀鷹也不會糾纏到上家村去!

  臨近下午的時候,趙小麥與金玉將米田共搬到了路邊,今天的收獲不錯,足足有六大桶,加上那四桶泔水,大約可以追二十畝地的底肥。

  楚一清又買了一些草氈子,荊條,跟泔水桶一起裝了滿滿的一車,那些米田共實在撐不下了,就又去雇了兩輛牛車,分開拉著。

  “妹子,這是剩下的錢,三十兩呢!”金玉又將錢遞給楚一清。

  “金玉姐,我說過了,這錢是你應得,你去買點肉,買點糧食,趙大哥那幫哥們也累了,大家分一分,放心吧,以後我們的日子不會苦了!”楚一清信心滿滿的說道。

  金玉這才不推辭了,趕緊點頭,正好旁邊就有一個肉攤,她狠狠心,拿出五兩銀子來割了五十斤肉,又拿出五兩買了一千斤細糧,分了一些給二嘎子他們,然後就都全部裝上了牛車,便裝金玉便說道:“妹子,我看你這些東西運回去,還要人幫忙,幫忙是要請客的,這糧食用得著!”

  楚一清見她這時候還想著自己,心中一暖,點點頭,回眸瞧見那些豬骨頭很新鮮,想起麥香那菜色的小臉來,於是讓賣肉的稱了幾斤,想不到那賣肉的見到這大主顧,一心討好,徑直送了一幅骨架。

  看看三輛車上滿滿的東西,楚一清滿意的點點頭,對金玉說道:“金玉姐,我們出來的時間也長了,趕緊回去吧,不然大娘著急!”

  金玉也是歸心似箭呢,一下子得了這麼些東西,她心中興奮著,叫上趙小麥,三人連帶著兩個車夫,向鎮外趕去。

  醉仙樓上,騰龍遠遠的望著,回眸對正在拚命搓洗的厲煌戲謔道:“爺,人家幫工的都分豬肉糧食了,你咋沒有?”

  屏風後,熱氣騰騰的浴桶中,厲煌停下手中的動作,冷冷的哼了一聲,“騰龍,閉上你的嘴巴!”

  騰龍暗暗的伸了舌頭,乖乖的閉上了嘴巴,心中卻在想,“爺已經好久沒有如此的輕鬆過了,自從佟妃娘娘過世,爺的心被仇恨填滿之後,就沒有如此的輕鬆過了!原本詭譎銀面只是他向那些人複仇的分身,如今,那個分身似乎找到了另外一種意義!”

  ※

  趕著三大車東西回來,立即就驚動了村,所有的人都迎出來瞧,尤其是看到那一車的糧食跟豬肉,口水都流了出來。

  皇甫老太太與麥香夾雜在人群中,笑的合不攏嘴,但是隱隱的卻有些擔憂。的確這樣太招人了!

  楚一清則胸有成竹,她知道這些村民都是貧苦慣了的,哪見過這些好東西,如今見這一陣勢,他們心中必然會對她這個外來的人多了一些信任,那租地的事情就會更順利。

  村長夾在人群中,有些嫉妒的眨眨眼,不悅的哼了一聲就走了。

  皇甫老太太暗暗的瞧了,心中就有了計較。

  晚上,趙家不大的堂屋熱氣騰騰,其樂融融,尤其是桌上那豐盛的飯菜,就是過年也都沒有見過的。

  紅燒肉,大骨湯,金玉一端上來,就見趙小麥猛地咽了一口口水,麥香更是早已經忍不住,伸出小手去想要拿塊肉,卻被金玉一眼瞪回來,也只能幹啃著筷子,眼巴巴的看著。

  “金玉姐,孩子等不及,就讓她先吃吧!”楚一清趕緊夾了一塊肉放在了麥香的小碗中,麥香向著楚一清一笑,露出缺了一顆門牙,低著頭幾口就將肉咽了下去,吃完了砸吧砸吧嘴巴,又望著楚一清。

  “麥香,來,喝點骨頭湯,你瞧你的牙還沒長出來的,這是營養不足,多喝點,補補鈣,長的又高又漂亮!”楚一清趕緊盛了一碗骨湯給麥香,面又加了一些蔥花跟香菜,還放了一點醋,好喝又容易吸收。

  麥香趕緊接過,只一口小臉便笑開了花,緊連著喝起來。

  這一會,皇甫老太太也將白面饅頭端上來了,金玉趕緊上前接過,放在桌上,那清香味頓時溢滿了整個屋子。

  全家人終於坐在了一起。

  皇甫老太太雖然強自壓抑著,可是許久也是沒有吃過如此豐盛的餐飯的,光是那白饃就很稀罕人,她是瞧了又瞧。

  金玉跟趙小麥更是激動,臉色都漲紅了,卻不好意思動手,搓著手,笑了又笑。

  “大娘,趙大哥,金玉姐,吃吧,別涼了!”楚一清見他們如此,趕緊招呼,並且親自給他們調了骨頭湯。

  “哎!”趙小麥憨厚的迎了一聲,見皇甫老太太喝了一口湯,他也趕緊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就吃起來。

  皇甫老太太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猶豫著向著楚一清道:“楚家姑娘,有句話不知道我老太太該不該說?”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5:54 PM

029追肥

  “大娘你說,從今以後你就將我看做你的孩子,有什麼盡管說便是!”楚一清趕緊放下筷子認真聆聽。

  趙小麥與金玉不知道老太太要說什麼,也趕緊瞧著,只有麥香一個人在那呼嚕呼嚕的喝著香甜。

  “是這樣的,你這次回來,動靜不小,這上家村就巴掌大的地方,我怕人嫉妒。我知道你是做大事的孩子,你跟金玉說的租地的事情,我也聽了,雖然金玉跟村長提過,村長也滿口答應召集村民商議,但是這村子畢竟是村長說了算,你看……”

  楚一清一聽就明白了,趕緊說道:“大娘,我知道你說的什麼意思,村長的禮物我都備好了,兩瓶女兒紅,十斤肉,還有一塊布料,晚上就讓金玉帶著我去拜訪村長去!順便也提提租地的事情!”

  “哎哎,這就好,那我就不擔心了!”皇甫老太太一聽,立即放下心來,伸出筷子來夾了紅燒肉放在口,笑眯眯的嚐了,“算起來好久沒有如此暢的吃過肉了,就是過年,也只是菜放些肉末!”

  趙小麥與金玉見老太太歡暢了,也就高興了,一桌人其樂融融的吃著飯,很是溫馨。

  晚飯之後,楚一清將阿寶托付給老太太,便跟金玉借著夜色掩護,去了村長家。

  村長家住在最東頭,縱然是村最大的院落,也就四間土胚房,不過別看著住著不起眼,這村長在這個小村子卻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誰家要蓋個房子,上個戶口,包括上學開科舉,都得村長蓋章,權利大得很。

  半個時辰之後,楚一清與金玉就一臉喜氣的出來了,那村長還很客氣的送到了門口。

  回來的路上,金玉忍不住興奮,低聲道:“妹子,看來這事是成了,你看村長看到那些禮物,眼睛都瞪圓了!”

  楚一清笑笑,的確,那些禮物能夠買一頭牛了,村長自然高興,再一聽說楚一清一年一兩銀子租地,那更是喜笑顏開,連連說這事包在他身上。

  自然,楚一清也說了聘請村民們上工的事情,那村長也是同意。

  第二天,村長就召開了村民大會,跟村民傳達了這件事情,也不急,讓大家各自回去商量,願意租的就租,不願意就算了。

  這一晚,上家村很多人都沒有睡著,滿心盤算這件事情,也破天荒第一次,上家村的男人都回來。

  村長家,村長媳婦摸著那塊綢緞子合不攏嘴,連聲說道:“當家的,你瞧,這可是絲綢呢,只有城那些小姐太太才能穿的,如今俺也有了!”

  村長一邊喝著小酒,一邊吃著紅燒肉,美滋滋的眯眯眼,“看來老趙家的這個親戚不簡單啊,咱這村,誰送過這麼厚的禮?不過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看她皮膚白白嫩嫩的,哪像個種地的?還一下子出那麼多錢將村的地全都租下來!”

  村長媳婦放下絲綢,回眸看他:“你的意思是不租給她?”

  “租!為什麼不租!一年一兩銀子啊,這上家村的地什麼時候如此值錢過?就是種三年都賺不到這一兩銀子,咱不幹活就有錢拿,為什麼不租?”村長嘿嘿一笑:“反正到時候賒錢咱也管不著,那楚家姑娘自己擔著不是?”

  “也對,反正銀子是先給的!”村長媳婦一聽,也趕緊點點頭。

  不用出兩日,各家就都到村長家簽了合同,楚一清也說話算數,立即現場根據各家的畝數給了銀子。

  村民看著到手的銀子,簡直不敢相信是真的。楚一清又趁機說明日上山磨滑石粉,一天十個銅板。大家一聽,這工錢可真不低,一天能賣一斤豬肉了,那些壯男人在鎮幹,一個月也不過四百個銅板,於是紛紛報名,金玉當場選了十幾個幹活利落的,定好了時間,明日就進山。

  晚上,金玉看著楚一清將阿寶哄睡下了,就將楚一清叫了出來,將剩下的十幾輛碎銀子放在了楚一清的手中:“妹子,你也別推辭,我知道你今天租了地,身上沒錢了,這些錢你先拿著,用著,咱是姐妹不是?姐還想跟著你過好日子呢!”

  楚一清一瞧,金玉當真是為她著想,她那些銀子租了地確實不剩幾個了,本想著明日再進鎮想想辦法,可是幾天前漚的那土肥到期了,她的監督著,讓人將肥使了,如今金玉這些錢確實是解了燃眉之急。

  楚一清想了想,將錢接過來:“金玉姐,那我就不客氣了,你放心,這錢我會還你的,真的!”

  “你瞧你說的,這錢本來就是妹子你的,什麼還不還啊!”見楚一清接了,金玉也鬆了一口氣,她雖然窮,但是知道不是自己的花著也不舒服,心一直想要將銀子還給楚一清的。

  晚上,楚一清躺在炕上,就聽見外屋老太太的聲音又低低的響起來:“金玉,楚家姑娘人不錯!”

  “嗯,俺知道娘,俺一定跟著妹子好好幹!”金玉趕緊答道。

  聽她們如此一說,楚一清更是下定了決心,這一季,一定要將小麥的收成搞上去!

  第二天,天氣晴朗,金玉帶著人進山磨滑石粉,楚一清則準備帶著兩個人先給趙家的小麥地澆水追土肥,那皇甫老太太見她抱著孩子辛苦,當下就說道:“楚家姑娘,如果你放心,就將孩子交給我吧,我幫你看!”

  楚一清點點頭。其實來趙家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看出這家人都是好人,楚一清也就放心下來,再說帶著阿寶在外面風吹日曬的也休息不好,影響他成長。

  親了親阿寶,將阿寶交給皇甫老太太,禁不住叮囑道:“阿寶在喝奶之前要喝些水,喝完奶之後要豎起他來拍拍打嗝,還有如果尿了……”

  皇甫老太太一直微笑著望著她,聽她著,直到鄰居家的兩個嫂子叫她一起走。

  轉了身,楚一清就覺著心酸酸的,甚不是滋味,但是又怕老太太看出來,強忍著沒有回頭。

  皇甫老太太也理解她的心情,一直領著麥香站在村口望著,直到楚一清她們看不見了,這才招呼了麥香回屋。

  用錦帕包了頭發,將裙子紮在腰間,楚一清就像個真正的農婦一般,領著鄰居家的兩個嫂子取了那土肥,在隴的兩旁追上,因為地實在貧乏,就撒在小麥下面,距離根部遠一點,細細密密的撒了。

  “兩位嫂子,這是第一次追肥,一定要面面俱到,但是也不能燒了苗子!”楚一清一邊做著示範,一邊和藹的說道。

  那兩個嫂子對望一眼,忍不住笑道:“想不到楚家姑娘還是個行家!”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5:57 PM

030賺錢之道

  楚一清淡淡的笑笑,也不解釋,她知道上家村的人暗地都不相信她,沒有關係,她會很做出成就來的。

  中午的時候,皇甫老太太一手抱著阿寶,一手牽著牛,牛背上馱著麥香,麥香手提著籃子,慢悠悠的到了地頭上。

  “楚家姑娘,李家嫂子,王家妹子,過來吃點飯吧!”老太太熱情的招呼著。

  “兩位嫂子,吃點飯吧!歇會再幹!”楚一清直了直腰,說道。

  “哎!”兩個嫂子應了,卻不去吃,坐在一旁,從自己帶來的包袱取出了苞米野菜餅子,就著水吃了起來。

  楚一清見她們如此也就不強求,到了地頭上先將麥香抱了下來,再接過阿寶,親了親,感激的對老太太說道:“辛苦你了大娘!”

  “不辛苦,阿寶這孩子可愛,聰明,大娘喜歡!”老太太說著,趕緊將牛栓到地頭上的荒地,讓它吃著草,然後打開了食盒,只見面是八個楚一清教老太太做的肉火燒,還有一小碟鹹菜。

  將四個火燒放在手心,老太太低聲說道:“你給她們兩個送去,她們都是村的好手,丈夫也都是有本事的,以後說不定用得著!”

  楚一清點點頭,她知道老太太在這個村住的時間長了,什麼人,什麼心性她都熟悉,多聽她得有好處!於是將阿寶交給老太太,拿著火燒給那兩位嫂子送了過去。

  李家的跟王家的,一見連忙站起身來,推辭著不要,但是見那飯食樣子確實稀罕,老遠聞著就有一股肉香,也就半推半就的收下了,等楚一清轉身走了,一咬,果真滿口的流油,眼睛都放了光,吃了兩口,終究是捨不得了,心中想著孩子,就收了起來,不過心中逐漸的對楚一清改了觀,連說想不到還是一個大方的。

  老太太跟麥香是在家吃了的,阿寶也是吃飽了喝足了過來的,在楚一清懷中一趟,太陽一曬,竟然幸福的眯著眼睛睡著了,唇角帶著笑,非常的可愛。

  楚一清一邊抱著阿寶,一邊吃著肉火燒,連聲說道:“大娘,想不到你手這麼巧,我一說就會了,做的真好吃!”

  老太太受了誇獎,心美滋滋的,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這火燒不難做,而且很好吃,等過一陣忙完了,我們做些去鎮賣,一定會賣個好價錢!”

  楚一清點點頭:“恩,大娘說的對,這一陣忙完了,立即收小麥還有兩個月,蔬菜大棚那兒也需要錢,是應該想一些賺錢的道道!”

  老太太見楚一清讚同,更高興了,心中想著再研究研究,做的更好吃了,生意會更好。

  見楚一清吃飽了,老太太就收拾了餐盒,將阿寶接了過來,低聲道:“你也休息一會,阿寶給我抱著,等牛吃飽了,我們就回去!”

  楚一清點點頭,敲了敲肩膀,這身子一瞧就是沒幹過苦力的,就一上午,就腰酸背痛了,看來是該多多的鍛煉一下。剛坐了一會,就見不遠處李家的王家的都開始幹了,楚一清知道是那個兩個火燒產生作用了。

  楚一清也趕緊站了起來,上前客氣道:“兩位嫂子怎麼不多歇一會?”

  李家的抬頭笑笑:“沒事,這點活累不著。妹子你身子嬌貴,累了就在一邊看著,我跟王家妹子都學會了,你放心就成!”

  楚一清趕緊應了,下午的活聊著天幹著也不覺著累,到傍晚的時候,那些底肥追了二畝地多一點。

  回到家的時候,金玉正好也回來,牛車上拉了滿滿一車的滑石粉,見了楚一清連聲道:“妹子,今天十個人磨了四百斤,你看可夠了?”

  楚一清默默的算了一下,那土肥人尿:石膏粉:水是10:1:5,一畝地這種小麥泛青的時候,要套一百斤左右,這地貧瘠,照一百五十斤算,四百斤石膏粉只夠一次用的,村外那十畝地還沒有肥,於是就說道:“明天再磨一天吧,這地太瘦,多些總是好的!”

  金玉立即應了一聲,正好幹活的都在,就大聲的通知了,就開始準備晚飯,正好中午老太太做的肉火燒還有,熱了熱,做了苞米面粥,又拿出一些小鹹菜來,那肉還剩下一些,卻不舍得吃了,用鹽淹了做醃肉。

  晚上,楚一清躺在炕上,想想這全村,蔬菜實在是太金貴了,眼下正是種土豆的季節,於是就決定那十畝地全都種上土豆,只是一畝地大約需要一百斤土豆種,這十畝就是一千斤,恐怕就是上官宇那兒也沒有這麼多的土豆,就算是有,這價錢也不低。

  上次從上官宇那兒拿了有五十斤土豆,只夠半畝地,而且這楚寒之地晝夜溫差實在大,恐怕要建起大棚來才行,不然晚上就有可能凍壞。

  心中思慮著,楚一清又想了想手中的銀錢,也確實不剩下什麼了,等明天滑石粉采完,後天漚上,她就有十天的空閑時間,不如想些賺錢的門道。

  想著想著,楚一清就困了,白日幹了一天的話,到夜也就特別的犯困,不一會便沉睡了過去。

  第三日,將大批的土肥漚上之後,楚一清就跟老太太、金玉商量,做些火燒去鎮,看看有沒有行情!

  老太太當然高興,三個人忙活了一大早,做了一百個火燒,用籃子盛了,上面蓋上一層保溫的棉被,楚一清就跟金玉出發了,老太太則照舊在家照看麥香跟阿寶。

  一進鎮子,在鎮子頭找了一處顯眼的地方,金玉將桌子搬下來,將籃子放上面,很身邊便聚集了三兩個買糖葫蘆跟水果的,叫賣聲不斷的傳來。

  楚一清看著那些人喊的歡實,也想要喊上兩嗓子,張了張嘴,才知道想的容易喊出來難。

  金玉見她這般,立即笑道:“妹子,你臉皮薄,你就站著就行,俺吆喝!”金玉拍了拍胸脯,清了清嗓子,脆生生的喊道:“哎,肉火燒了,又香又好吃的肉火燒!”

  街道旁有兩個小孩子好奇的探出腦袋來,好奇的問道:“什麼叫做肉火燒?”

  金玉一瞧那兩個孩子衣著富貴,立即笑嘻嘻道:“想知道嗎?要不來個嚐嚐?不要錢!”金玉拿了一個溫熱的火燒,掰開了,給那兩個孩子一人一半。

  那兩個孩子都是大戶人家的,那肉早就吃夠了,如今見了肉就有些猶豫,可是看那樣子金黃金黃的,稀罕,聞著又香,就忍不住咬了一口,緊接著就頭也不抬的吃了起來,吃了那滿嘴的油也不覺著。

  “還要!”小少爺向著金玉一伸手。

  金玉笑道:“孩子,讓你家大人買去!”

  那小少爺想了想,從口袋摸出一些銅板,抬高手道:“這些夠嗎?”

  “夠了!”金玉立即取了十個銅板,給了那小少爺兩個火燒,就見他又低著頭吃起來。

  肉火燒的一個妙處就是味道聞起來很香,不就之後,金玉的面前就圍了一群孩子,不斷的吞咽著口水,然後各自拽了自己的父母到了攤前。

  一時之間倒也熱鬧。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9:15 PM

031金玉的不解

  “妹子,這玩意叫什麼?”

  “肉火燒!”方才的小少爺神氣的舉著啃了半個的火燒得意道:“可好吃了!”

  他這一說,無疑是做了活廣告了,那些本已經饞的不行的小孩子更是回身央求自己的父母買。  

  “多少錢一個?”漸漸的,就有人問道。

  “五個銅板!”金玉說道,邊說邊看了一旁端坐的楚一清一眼,很顯然對這個價格有些心虛。

  “十個銅板一斤肉,這一個火燒就五個銅板,太貴了啊!”有人就立即大聲叫喊出來,“不就是一塊面抱著一些肉麼!”

  “就是就是!”很多人附和。

  楚一清微微一笑站起身來:“鄉親們,這肉火燒的配方是秘製的,全天下獨一份,請問鄉親們,有誰以前吃過這肉火燒?”

  楚一清那淡雅美麗的形象向那攤子前一站,話語不疾不徐,讓人如沐春風的同時格外的信服,明顯的將小小的肉火燒也提高了一個檔次。

  當下有錢的,舍得的,見那小孩子吃的實在是香,也就買了一個。看著別人的孩子吃,自家的孩子饞成這樣,做父母的也不忍心,咬咬牙跺跺腳,也買了,一時間也賣出去不少。

  鎮子那頭緩緩的駛來一輛精致的馬車,馬車中人聽到街邊的喧囂聲,忍不住探頭去看,低聲問那馬車夫:“是什麼吃食?聞著味道倒很香!”

  那馬車夫在那漫天的香味在哄咽了口水趕緊應道:“說是叫肉火燒!”

  “去買兩個,小姐這幾日鬧情緒,沒胃口,這東西沒見過,說不定小姐喜歡!”那人低聲的吩咐。

  “哎!”馬車夫上前,掏出錢來買了三個,另外包的一個偷偷的放在了包中,尋思的回去討沒過門的媳婦歡心。

  不到晌午,楚一清的肉火燒就買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幾個,楚一清也不著急,直到瞧著醉仙樓的掌櫃向這邊走過來,她才緩緩一笑。

  看來大魚要上鉤了!

  “楚姑娘,不是說好有什麼菜式給我們醉仙樓的麼?您怎麼自己……”掌櫃的看著那場面趕緊埋怨道。

  “掌櫃的,這不是什麼著名菜式,只是自家吃的便飯,你們醉仙樓那麼大,不稀罕!”楚一清說著,拿了一個火燒給掌櫃。

  掌櫃的趕緊嚐了,立即讚不絕口:“就這還是便飯啊?楚姑娘,您可真是謙虛,來來來,我們談談,有什麼要求盡管提!”

  從醉仙樓出來的時候,楚一清滿面的笑容,身後跟著兩個夥計,抬著一個大筐,筐滿滿的土豆。

  “好了,放在牛車上吧!”楚一清指揮著,就見金玉已經將剩下的火燒全部給了醉仙樓,然後喜滋滋的掂了錢袋過來說道:“妹子,怎麼這麼多的土豆?這要不少錢吧?”

  楚一清緩緩一笑:“火燒換的,沒花錢!”

  “沒花錢?”金玉張大了嘴巴,“就那幾個火燒,能換這麼多?這土豆可都是都城來的,金貴著呢!”

  楚一清輕輕一笑:“我將做火燒的方子給了醉仙樓!”

  “啊?”金玉更是吃驚了,她低頭望了望手中的錢袋,似乎有些不甘道:“妹子,說實話,俺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你辛辛苦苦賺了那麼些錢,卻投進來那地……那些地根本不值這些錢,你有這麼的銀子,在鎮上開個買賣不行嗎?還有這做火燒的方子,一個火燒能買半斤豬肉錢了,你為啥去換這車土豆呢?”

  楚一清笑笑,她知道金玉是瞧著這法子賺錢,想要長時間做呢,當下低聲解釋道:“金玉姐,我知道你的想法,這火燒今天買的價錢好,合適,但是你想想,這火燒就是面跟肉,原料擺在這兒,別的人也能做,雖然味道比不上咱們的,但是這樣一來,就不會買的跟以前那般好了!”

  金玉想了想,可是還是想不通:“但是至少比種地強啊,再說也幹淨輕不是?”

  楚一清的笑容更深:“金玉姐,你這麼想是因為跟土地沒有感情,我經曆過那麼多,土地是最真摯,對你最好的,而且這土地糧食是萬民之源,到了哪年哪月都是最重要的!你看我們這個楚寒之地,一個蘋果二十文,能趕上兩斤豬肉了,為什麼?就是因為稀有,不生產,老遠的從別的地方運來!你看麥香,看村子的孩子,一個個面黃肌瘦身弱多病的,其實不是因為肚子沒有吃飽,是因為蔬菜水果供應不上,體內缺乏維生素!”見金玉越聽越糊塗,楚一清只得總結說道,“我,想要賺錢,但是不是眼前的蠅頭小利,金玉姐,你放心吧,這種賺錢的點子我有的是,你跟著我幹一年,如果覺著不好,到時候我再幫你想個,你自己幹,如何?”

  金玉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楚家妹子要賺的是大錢,於是也就點點頭,突地響起了她娘的那句話——這楚家妹子不簡單!

  見她似乎是懂了,楚一清也就釋懷的笑笑,她會成功的,會在這貧瘠的楚寒大地上建立起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的!

  “哎,你們兩個,是賣那個肉火燒的?”突地,男人粗魯的聲音在她們身後響起來。

  金玉一聽,立即躲在楚一清的身後將錢袋藏了起來。

  楚一清緩緩的轉身,就見身後站著小廝打扮的人,很不客氣的盯著她們瞧:“說啊,是不是啊?”

  “是,不知道這位小哥什麼事?”楚一清懶懶一笑,瀲灩的眸子輕輕一眯。

  那小廝禁不住咽了口水,心中想道:“這農婦好強的氣場啊,竟然比咱家小姐還像小姐!”於是這話語就軟化了下來,“是這樣,我們小姐方才吃了你們兩個火燒,說是喜歡,特地讓我來……請你們,去府教教廚娘做,好處麼自然少不了的!”

  楚一清淡淡問道:“請問小哥是哪個府的?”

  那小廝立即神氣起來:“藍府!”

  是藍府?楚一清緩緩笑道:“好啊,那就請小哥在前面帶路吧!”

  上次那疑似五王爺的貴客就是藍府的客人,說不定這一次去藍府會有什麼收獲!楚一清非常不喜歡這種被人當做獵物的感覺,必要的時候也要反擊!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9:16 PM

032冤家終於相見

  藍府果真是鎮最富的一家,光是那寬大的門楣,整個庭院的氣勢就讓人望而生畏!自然這是金玉的感覺,她從進了藍府就一直扯著楚一清的衣襟,好奇的東張西望著,而楚一清則目色淡然,雖然一身粗布衣裙,卻掩蓋不住她的那淡然高雅的氣質,神態自然的跟著小廝一來前來。 。

  在都城,這樣的府邸多的是,楚一清又是出身護國公府,自然不會稀罕。

  “喏,這是廚房,廚娘就在面,你們教給她就成了!”小廝站在廊前,指了指那廚房。

  楚一清突然看了一眼廊下一株綠色的植物,不動聲色問道:“這位小哥,那是什麼?”

  那小廝一見楚一清問,立即神氣起來,“那是我們公子從海外帶回來的蕃柿,到了夏天會結紅色的果子,很漂亮,可是小姐嫌它的花醜,比不上牡丹芍藥的,不結果子的時候,其餘時間都放在這兒!”

  楚一清一聽,心中樂了,那是番茄,那花點點的,自然比不上牡丹芍藥了!當下也不動聲色,帶著金玉跟著小廝進了廚房,就見一個廚娘早早就在等了,面跟肉也已經準備齊整。

  “王大娘,這是小姐專門請來教你做肉火燒的,你好好的學,千萬別耍滑,做出來跟人家不一個味道的話,別怪小姐責罰你!”那小廝狐假虎威的說了,立即轉身出去。

  一個時辰之後,那小廝又來了,見著剛出爐的火燒,口水都流了下來,也不多說,徑直道:“正好小姐等著呢,勞煩楚姑娘帶著王大娘去趟前院,小姐說味道相同了,那就可以領賞錢了!”

  楚一清點點頭,當下端著一個白玉細瓷盤子,盤子盛放了六個火燒,與金玉一起,跟著小廝出了廚房。

  此時前院的花園中,藍蝶一面用錦帕掩了鼻子,一面將身子扯得遠遠的,別著身子皺著眉頭,斜看這眼前的男人,心中禁不住低咒連連:“就這麼個病癆,就是皇親國戚,我也是不嫁的,爹爹當真是被權勢迷了心竅了!”

  厲煌費力的咳了一陣,終於大口喘了幾口氣,這才平靜下來,那堵在唇前的錦帕拿下來,赫然一陣刺眼的鮮紅。

  藍蝶一見如此,心中更是一緊,正想找個理由先走,就見遠遠的小廝帶著人過來了,她心中惦念那肉火燒的美味,也就敷衍的笑笑:“王爺,你這身子是要好好的調養調養了,怎生咳得如此厲害?”

  厲煌幽幽的笑笑:“沒辦法,是小時候落下的病根,禦醫都看過了,治不好!”

  藍蝶緊跟著歎口氣:“算了,我們不說這些傷心事了,今天我發現了一個新鮮吃食,不如王爺也嚐嚐!”

  說著,那小廝已經帶著三人到了亭子外,大聲稟報道:“王爺,小姐,火燒做好了,您們嚐嚐?”

  王爺?楚一清抬眸看向亭中那一身淡青衣袍的男子,只見身形削瘦,容顏憔悴,卻是五官極美,那側臉就跟雪雕似的,面部輪廓完美的無可挑剔,眉長入鬢,修長濃密的眼睫寧靜的遮掩著他的眼睛,即使靜靜的坐在那,豐姿奇秀,神韻獨超,給人一種高貴清華的感覺。

  似乎注意到楚一清的注視,厲煌緩緩的轉過臉,在望見楚一清的瞬間,那眸中的幽暗閃了又閃,最後熄滅,然後若無其事的轉回頭來。

  楚一清?想不到在這兒遇到她!厲煌忍不住勾勾唇,真是機關算盡得不到,卻是這樣偶遇!

  藍蝶心中惦念著那火燒,卻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的互相打量,趕緊招招手,那小廝就立即接過楚一清手中的碟子來,恭敬的呈了上去。

  “來,王爺,您先嚐嚐!”藍蝶將盤子微微的向厲煌面前一推。

  厲煌緩緩的抬起手臂,兩根白玉細致的手指緩緩伸出那淡青的袍子,取了放在一邊的筷子,夾了,淡淡的打量了一眼:“這個東西確實沒有見過,叫什麼名字?”

  藍蝶見從都城來的王爺都沒有見過,心下立即就自豪起來:“這叫做肉火燒,是我們藍府的吃食,別的地方是吃不到的哦!”

  那藍蝶這樣一說,金玉便在一旁不屑的扯了扯嘴角,心中想道:“這藍小姐也真會吹,明明會做的人還沒走呢,就敢說這吃食成他們藍府獨創的了!”

  楚一清則淡淡的笑笑,不動聲色,再次將眸光轉向厲煌。

  現在她要確定,面前的男子到底是不是那個病癆五王爺!

  厲煌當即笑了笑,“是嗎?藍府以經商聞名,想不到對吃食也這般的有研究,那就不客氣了!”說完,將那火燒夾了,放在那冰白的唇前,細細的咬了一口,卻是只咬了皮,連面的肉餡都沒有咬到。

  “撲哧!”一聲,藍蝶笑了,彎了腰身在桌子上,一邊那小廝,王大娘,金玉也是忍不住笑,只有楚一清神情冷淡,眸色清冷。

  “王爺,這個要大口的吃,這樣皮跟餡才能一起咬到,才好吃,才香!王爺吃東西可真秀氣!”藍蝶用帕子捂了唇,鶯鶯笑著說道。

  厲煌緩緩一笑,眸子一暗,仿佛無意一般斜睨了神情淡然的楚一清一眼,緩緩道:“倒是讓小姐見笑了!”說著繼續低頭,再咬了一口,終於吃到了肉餡,細細的嚼了,低聲說道:“確實是美味!”

  藍蝶得意的揚揚眉,“那是自然,別看這吃食外表粗糙,可是吃起來比醉仙樓的大菜都好吃!”藍蝶徑直伸出手來,也不用筷子,徑直用小手抓了,低頭就咬了一大口,毫不顧忌吃相。

  “哎呀我的小姐!”藍蝶的緊身婆子趕緊喊了一聲,正要阻止,就見藍蝶得意的揚揚眉,那唇角還帶著油呢,小嘴鼓得高高的,“奴媽媽,你不要大驚小怪,這個吃食,就是要這樣吃才好吃!”

  厲煌淡淡一笑,放下只吃了一口的火燒,又將眸子轉向楚一清:“這吃食是你做的?”

  楚一清緩緩抬眸,淡淡答道:“是!”

  “火燒,火燒,名字太俗,不知道可有其他的名字?”厲煌裝作感興趣的模樣。

  “它本就是民間百姓常吃的一種吃食,比不得那些大菜,名字自然也是出自民間,不過也有一種叫法,叫做餡餅!”楚一清淡聲道,神色淡然。

  “噢?姑娘對這吃食似乎很有研究,姑娘的家中是做菜的麼?”厲煌更是笑得不動聲色了。

  楚一清鎮靜的看了厲煌一眼,他到醉仙樓,到藍府,兩次都想見到她,難道是巧合,真的不認識嗎?還是大婚當日被玩弄了惱羞成怒,追到楚寒之地來報仇的?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9:18 PM

033番茄風波

  “不是!”楚一清淡淡答道,便不再回答立厲煌的問話,而是對吃的歡的藍蝶道:“看樣子小姐非常的滿意,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藍蝶這才抬頭,瞧清了楚一清的臉面,突地驚叫一聲:“你不是那個……原來是你啊,我找了你好久呢!”說完,她歡的站起來,衝到楚一清的面前:“想不到你還會做這個好吃的吃食呢,你還有什麼本事?”

  楚一清淡淡笑道:“我沒有什麼本事,是小姐抬愛而已!”

  藍蝶再次細細打量了她,見她氣質出眾,談吐舉止不卑不亢,像是個讀過書的,於是道:“不如你留在藍府做我的貼身丫鬟吧,保護我的安全,外加給我做好吃的,一月一兩銀子如何?”

  金玉一聽,立即激動起來,眼巴巴的看著楚一清,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一月一兩銀子啊,上家村的最能賺錢的老爺們都沒有這麼多!

  “謝謝小姐的厚愛,不過我逍遙慣了,受不得約束,告辭了!”楚一清淡淡的拒絕。

  “那二兩銀子!要不要多少,你提,如何?”藍蝶似乎鐵了心,反正她藍家就是不缺錢!

  “小姐,不是錢的問題,是楚一清真的無心在藍府高就!”楚一清低聲道,這一次終於說出自己的名字,也暗暗的觀察厲煌,卻見他還是不動聲色。

  難道他不是五王爺?這麼久了,也沒有聽見他咳嗽啊!

  楚一清正疑惑著,就聽見奴媽媽上前道:“小姐,您就別為難楚小姐了,這天色也晚了,老爺就要回來了,留著兩個外人在這……”

  “好,本小姐知道了,全安,賞五十兩銀子!”藍蝶悻悻的回到亭子中坐好,不悅道。

  “小姐如此看重楚一清,楚一清心中感激,這賞銀楚一清不想要,只想要府中一個物件,不知道小姐您……”楚一清緩緩的開口。

  “你想要什麼?”藍蝶驚訝道。

  “方才在廚房門前看到一株植物很稀罕,這位小哥說是叫做番柿,不知道小姐肯不肯送給楚一清?”楚一清低聲道。

  “那番柿也就結果子漂亮,你要她幹什麼?”藍蝶更奇怪了。

  “小姐,楚一清就是稀罕,不知道小姐可不可以割愛……”楚一清再次要求道。

  “你願意要就拿去吧,畢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全安,那番柿賞給她了,再拿五十兩銀子!”藍蝶揚聲道。

  “多謝藍小姐!”楚一清心中歡喜,緩緩勾唇一笑,那低頭的風情瞧得厲煌心中一跳。

  那番柿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竟然值得她如此高興?當下輕輕的咳嗽了一聲,虛弱道:“番柿?這名字倒是第一次聽說,不如搬來瞧瞧,也讓本王開開眼!”

  楚一清一怔,迅速的望向厲煌,眸色中迅速的閃過一抹冷厲。

  厲煌心中一笑,果然這番柿是她非常在意的寶貝!

  楚一清自然是在意那棵番茄,在古代,番茄是從海外引進的,引進了也只是觀賞,到了明朝才開始食用,那棵番茄很是珍貴,只是她眸色冰冷,卻是因為厲煌的行為似乎印證了她的猜想,或許這個人就是五王爺厲煌,而他的出現不是偶然,是衝著她而來!

  楚一清一向不願意有這種優越感,但是從小在殺手組織長大,警惕之心向來敏銳!

  聽厲煌如此說,藍蝶也有心炫耀,就懶懶的抹了小嘴,吩咐了那小廝,讓他將那棵番柿搬來。

  小廝立即顛顛的去了,不一會便搬了來放在眾人面前。只見那棵番柿通體綠色,葉子也是尋常,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相反栽種它的是一個白色的花盆,很是雅致,竟然比那棵番柿更加耐看。

  一見到這棵番柿的時候,厲煌的眸中迅速的閃過一抹失望與疑惑,難道這就是楚一清在意的寶貝?實在是很平凡麼!

  藍蝶得意的介紹:“這是我哥哥從海外帶回來的,到了夏天會結紅色的果實,很是漂亮,厲國獨一份!”

  厲煌緩緩的笑笑,斜睨了楚一清一眼,話中有話道:“竟然看不出這棵植物竟然值五十兩銀子!”

  楚一清也不答話,只是再次向著藍蝶道:“藍小姐,天色不早了,我跟姐姐的家離著鎮上遠,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楚一清就先告辭!”

  藍蝶見實在留她不住,也就只能歎口氣,讓小廝去賬房取了銀子,端著那棵番茄,將她們送出去。

  楚一清福了身子向藍蝶與厲煌行禮,然後轉身,直到出門都沒有回頭。

  坐上牛車,這次換金玉駕車,楚一清摸著那番茄樹,看著那滿滿一籮筐的土豆,心中說不出的高興,一雙眸子閃閃發光。

  金玉見她如此,就低聲問道:“妹子,這棵東西真的如此金貴?俺看你一路上都笑的合不攏嘴。”

  楚一清點點頭:“沒錯,很金貴,就是千金也難買!不過要看在誰的手中,在別人的手中,它就是連狗尾巴花都比不上,在我手中,卻是搖錢樹!”

  番茄在現代也是一種非常受歡迎的蔬菜跟水果,如果能夠好好的培育出來,可以想象這市場的潛力有多大!

  “啊?”金玉驚異的叫了一聲,再去瞧了那番茄樹,瞧來瞧去只能搖搖頭:“俺就是看不出來!”

  楚一清輕輕的笑了,“現在它還沒有結果子呢,姐姐當然看不出來,再過幾個月,結了果子,姐姐就知道它的妙處了!”

  金玉點了點頭,心思卻在另外一包吃食跟一些布料上,每次進城,楚一清都會買些吃食跟生活用品,這段時間,她吃到的好東西比過去二十年都多!

  看來是老天是照顧他們趙家,給他們送來了一個活菩薩!

  這次在村子頭沒有瞧見皇甫老太太跟麥香,楚一清心中就有些發慌,第一次與阿寶分開一天的時間……她急急的下了車衝進堂屋,就見阿寶好端端坐在老太太的懷中,正在喝牛奶呢,小嘴上白白的,咧著沒有牙的小嘴在笑,見楚一清進來,竟然依依呀呀的說了什麼,對著楚一清張開了小手。

  心中的不安一下子放鬆,楚一清上前趕緊從老太太懷中抱過阿寶,低頭就親上了。

  “今天風大,我也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回來,所以就沒有出去,怕阿寶著涼!”皇甫老太太裝作無意的解釋道。

  楚一清也不瞞著,“嗯,我沒看到你們,還以為上次那些流氓又來搗亂了呢!”她頓頓,“大娘,我跟金玉姐去鎮對你們還真的不放心,這老的老小的小,不如讓趙大哥回來吧,我給他付工錢,反正我這兒也缺人,你看行嗎?”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9:19 PM

034蓋新房

  老太太點點頭,為難道:“閨女,我知道你做的是大事,我也有心讓麥香爹回來幫你,但是這家的情形你也瞧見了,他回來沒地住!”

  楚一清趕緊說道:“大娘,我正想跟你說這件事情呢,我在你家長住也不方便,這暖和的時候還好,大娘你們打地鋪還可以,可是到了冬天就格外的冷!反正我也打算長住,要不這樣,我看這兩間房子邊上還有空,要不我蓋上兩間房,跟大娘做鄰居行嗎?”

  老太太點點頭,“好是好,只是這蓋房子得花錢,還要跟村打招呼……”

  楚一清趕緊道:“錢的事情大娘別操心,只要村同意就行,我畢竟是外人。

  “你還算什麼外人啊,這全村的地都讓你買了!”金玉嬉笑著進來,也說道:“其實妹子,俺也想過這件事情,妹子你做事幹淨利落,但是在這個小山村畢竟有些招搖,俗話說的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麥香爹回來俺也心踏實!”

  楚一清點點頭,“恩,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怕金玉姐信不過我,趙大哥畢竟是家的支柱,我這初來乍到的……這樣吧,這是五十兩,是藍府今天給的賞錢,我們一人一半,全都給你,那一半就當做給趙大哥的工錢,你看怎麼樣?”

  楚一清知道,雖然種地這事她是相當有信心的,但是趙家畢竟也是上有老下有小,萬一有什麼風險也不能拖累了人家,所以先給了工錢,也好讓人家放心。

  金玉趕緊將銀子推了過去,“妹子,你這是幹什麼,這所有的法子都是你想出來的,這錢俺怎麼能收?你放心,俺相信你,明天俺就捎信讓麥香爹回來!”

  “不是的,金玉姐,這錢你一定收下,不收下我不會心安!”她硬是將銀子塞在了金玉的手中,“咱們親兄弟,明算賬,這樣才能處的長久!”

  皇甫老太太點點頭,“金玉,你就收著吧,這樣兩家都安心!”

  金玉見老太太都答應了,只能收下,只覺著這銀子有些燙手,心中卻是歡喜。

  自從上次楚一清從鎮回來,大家看到那麼多的好東西之後,漸漸的,只要楚一清去鎮,這村的鄰居就喜歡來瞧瞧,這不剛吃了飯,趙家堂屋就坐滿了人,大家都圍著楚一清,過年都沒見這麼熱鬧。

  “楚家妹子,今日俺瞧見老趙家的小麥泛青了,黑油油的,嘖嘖,俺種了這麼些年小麥,從來沒有見過長勢這麼好的!”李家嫂子說道,因為是她去撒的肥,所以言語之間透著得意。

  “是啊,看著楚家妹子細皮嫩肉的,想不到還是一個行家,澆水施肥的活幹的熟練著呢!”王家妹子也附和道。

  楚一清淡淡的笑笑:“還是兩位嫂子幹得好,正好,上次漚的肥差不多了,這次就請兩位嫂子帶頭去幹可好?工錢翻一倍!”

  那兩個婆娘一聽,立即喜上眉梢了,李家嫂子還連連說道:“好,真好,這樣一來俺比俺男人都賺的多了!你說他在外面有啥樣,給人當牛做馬的,也賺不來幾個錢!哼,這次俺賺錢了,看他還敢欺負俺不!”

  別人一聽,也就說道:“李家嫂子,你就別謙虛了,誰不知道李大哥是村賺錢算多的!不過這話說的也對,這幾日托楚家妹子的福,賺了很多錢,那天不忙了,咱們一起去鎮扯點料子做身新衣服,俺身上這衣服還是當初嫁過來的時候做的呢!”

  眾人一聽,全都附和,心中都覺著美滋滋的,心中有了盼頭,對楚一清就更加尊敬了,談了好久才回去。臨走的時候,楚一清端出一些點心來,挨個嫂子手塞了一把,說是讓她們給孩子吃。

  楚一清現在是個母親了,能深刻理解母親的心情,對她們的孩子好了,比對她們好強上百倍。

  果然,一群女人立即喜笑顏開起來,道了謝,各人美滋滋的回去了。

  看看天色晚了,楚一清這才收拾了一盒更為精致的點心,又拿了一塊布料,喊著金玉去了村長家。

  村人是存不住話的,楚一清怕大家都有了點心,而村長家沒有,讓村長媳婦拿了把柄去,再說也正好商量一下擴建房子的事情。

  不一會,楚一清就跟金玉回來了。金玉一進屋,便亟不可待的喊道:“娘,村長同意了,就在咱這房子旁邊蓋,你看,地基都批了!”

  皇甫老太太點點頭,連聲道:“金玉,楚家妹子是穩重的人,你可要跟著好好學!”

  楚一清知道老太太的意思,於是道:“還不是大娘提點的好!”

  老太太笑了,神情很是欣慰。

  地基雖然有了,可是因為楚一清手中不寬裕,所以也就沒有動心思蓋,尋思著過兩日將肥套在地,有了空閑,就去醉仙樓看看,看看還能弄點銀子不!誰知道剛過了兩日,趙小麥就從鎮回來了,不但自己回來,還帶著幾個兄弟,拉了一車的木料跟磚頭,吆喝著,卸在了那塊空地上。

  楚一清從堂屋出來,不解的望著趙小麥。趙小麥不說話,只是擦了額邊的汗,憨厚的笑,一會金玉從堂屋追出來,才道:“妹子,是俺讓麥香爹準備的,這人手也找好了,先蓋一間,等有了餘錢再蓋,你看行不?”

  楚一清趕緊道:“這怎麼行,那錢是給你們的,怎麼能……”

  “妹子,我們不是一家人嗎?你客氣啥?這錢就當做俺借你的,行不?”她說著,也不想跟楚一清叨叨了,招呼了趙小麥的那些兄弟蓋房子。

  金玉在趙小麥那些兄弟中似乎很有威信,每個人都叫她大嫂,但是望向楚一清的時候,則都羞紅了臉,只敢偷偷的瞄一眼,沒有敢跟楚一清對視的,就連最油的二嘎子也是如此。

  這一上午眾人幹的非常的賣力,竟然打好了地基。中午的時候,楚一清親自下廚,正好村一戶人家殺豬,打算去鎮賣,她就要了半只豬,爆炒大腸,麻辣豬蹄,回鍋肉,還有蒜拌豬頭肉,雖然都是肉,但是味道各不同,尤其是那些配料,是他們這些人都不敢想的,個個都狼吞虎咽的,不斷的豎著大拇指。

  “那是,你們知道醉仙樓吧?那大東家要一年五十兩銀子請俺妹子去當廚娘,俺妹子都沒去呢,現在醉仙樓的大廚都叫俺妹子師父!”金玉一高興,便說起第一次去醉仙樓的事情,那些漢子聽了,雙眼個個放光,可是一見到楚一清,便又趕緊垂下頭,只是傻兮兮的笑。

  吃晚飯,大家歇息了半個時辰,趁著這功夫,趙小麥跑到金玉的面前耳語道:“金玉,你有沒有問過阿寶的爹是誰?”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9:27 PM

035阿寶的爹是誰

  金玉一瞪眼,“什麼意思?是誰想打聽?”

  趙小麥趕緊低聲道:“你別嚷嚷,俺也知道這二嘎子是癡心妄想呢,楚家妹子天仙似的人,又有本事,就算是帶著個孩子,也不會瞧上二嘎子!可是二嘎子是俺兄弟,托俺問問,俺也只能……”

  “你回去告訴那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二嘎子,俺楚家妹子是什麼人,能瞧得上他?讓他趕緊死了這條心,再胡思亂想可別怪俺不再拿他當兄弟!”金玉氣呼呼的開口道。

  “麥香娘,你看你激動的,這不是就問問麼……”趙小麥覺著甚是委屈,他不也是看著楚家妹子一個人帶著孩子艱難……

  “你啊你,你糊塗了?楚家妹子那麼高貴的一個人,你說出這話來就是褻瀆俺妹子!”金玉當下將那天去藍府,見過一個王爺的事情一說,“你說,俺妹子見了那王爺都不稀得瞧一眼,會瞧上你兄弟?”

  “王爺?”趙小麥驚得說不出話來,幹幹的咽了一口唾沫,“金玉,你說得對,二嘎子這混蛋是癡心妄想了!”說完,又不相信的問道:“真的是王爺?”

  金玉冷哼了一聲,不理他,徑直走開了。

  趙小麥呆呆的站在那兒好久,這才摸了摸臉,帶著兄弟們去幹活。

  房子至少要幹三四天,這上家村離著鎮上又遠,所以趙小麥就在院子先搭了個草棚,找了幾床舊被子,讓兄弟幾個住在了院子。

  晚上,楚一清正要睡覺,就見金玉手拿著一塊布料走了進來,正是那日去鎮上的時候,楚一清給老太太買的料子。

  “妹子,這幾個大男人在院子不方便,我看著窗簾破了幾個洞,怕不安全,先用這塊料子遮遮,等哪天再去鎮,俺去買塊漿布回來檔上。”金玉說著,將料子掛在了不大的窗戶上。

  “金玉姐,沒關係,別弄髒了料子,這是給大娘的!”楚一清趕緊從炕上坐起來。

  “妹子,沒事,就遮遮,髒不了!”金玉說著,對著楚一清擠擠眼睛,“妹子這麼漂亮,跟仙女似的,這些男人還不知道怎麼肖想呢,咱不能便宜了他們不是?”

  楚一清見她堅決,想想也是,萬一有不老實偷看的……所以也就不攔著了,只是道了謝,將睡著的阿寶放在了炕上。

  金玉掛好了窗簾,也沒走,就坐在炕上,看了楚一清一眼,低聲道:“妹子,俺問你件事,你如果想說就說不想說就算了!”

  楚一清心中有數,自然知道她想問什麼,也是,她在趙家住了這麼久,人家也有權利知道客人的來龍去脈不是?於是就笑笑道:“金玉姐,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金玉不好意思的笑笑,看了一眼阿寶:“阿寶的爹哪去了?怎麼丟下你們孤兒寡母的……”

  “我不知道,金玉姐。”楚一清淡淡道:“我是被強奸之後生下阿寶的,並不知道阿寶的爹是誰!也因為這件事情,我才被趕出來的!”

  金玉猛地張大了嘴巴,那眼睛立即就濕潤了,連聲說道:“對不起妹子,真的對不起,你看俺這個好對嘴的婆娘,竟然問這個,俺……”

  “沒事,金玉姐!”楚一清低聲安慰她,“事情已經過去了,再說我很喜歡阿寶,真的沒有關係了!”

  金玉抹抹淚,點點頭:“妹子,你也是一個苦命的人啊,俺知道了,你放心,俺以後再也不提阿寶爹的事情了,誰提俺撕掉誰的嘴巴子!”

  楚一清淡淡的笑笑:“沒那麼嚴重。金玉姐,你對外就說俺是死了丈夫的就行!”

  金玉立即點點頭,“嗯嗯,就這樣說,妹子,你放心,你就在俺這好好的過,俺把你當親妹妹看!”說著,便拉起楚一清的手,那手很大,有些粗糙,卻很溫暖。

  楚一清輕輕的嗯了一聲,心中也是暖和。

  房子一連蓋了三天,到第四天上,終於要上梁了。村子已經很多年沒有蓋過新房了,所以吸引了很多人來看,尤其是小孩子們,可高興壞了,因為上梁的時候是要撒梁餑餑跟喜糖的,還沒到吉時便聚集了十幾個孩子,推搡著,搶著站好位置。

  皇甫老太太特地去請了村長舉行這個儀式,自然也是送過禮物的。一大早,村長就穿上了過年的新衣裳,帶著一頂帽子,大模大樣的站在了新房前,等著楚一清用雞魚肉祭完大梁,趙小麥殺了雞,點了光(點光:將雞血散在大梁上),他便指揮著人,抬著紅布包裹,繫這兩塊雲片糕的大梁,邊走邊念著:“下有金雞叫,上有鳳凰啼,此時正上梁!”,穩穩的安置到屋脊上。

  底下人傳來一聲歡呼聲,大叫著“好!”“好!”“好!”,便見村長散了糖果跟梁餑餑下來,於是孩子們大人們就在下面哄搶成了一片,這時趙小麥立即點了鞭炮,只聽見鞭炮聲聲,小孩子們歡聲笑語,真的不亞於過年。

  上完梁是要請師傅跟村中有地位的長輩跟老人喝酒的,這一切皇甫老太太早已經張羅好了,宴席開了兩桌子,菜品很是豐盛,一桌上還有一條魚,是從醉仙樓買來的,還是看楚一清的面子。別的地方是沒有那麼大的鮮魚的,足有二斤重。

  廚房,金玉一邊端著菜,一邊心疼的跟楚一清說道:“妹子,你這菜弄的太豐盛了,都趕上醉仙樓了!”

  楚一清笑笑:“沒事,這房子蓋成,那我以後就是這村的人,是該請長輩們吃頓飯的!”

  皇甫老太太從門外進來,聽見之後點點頭:“閨女,你說的對,事情就應該這樣做,那些族老畢竟是村的長輩,現在你就算正式見過他們了,以後你要長住在村子,有個大事小情的,他們也會照應一下!”

  金玉見老太太都讚成了,也就不說什麼,穩穩當當的將菜端了出去。

  這一次宴席,可是村那些族老們一輩子都沒有吃過的,這肉算不得金貴,貴的是那些菜,有些連見都沒見過,還是村長見識廣,在鎮吃過飯,一一的介紹了,還有那糖醋魚,也是新吃法,又香又脆又鮮又甜,引得一向注重禮儀的族老們也放不下筷子,一筷接著一筷,就著那上好的苞米酒,直到人人都吃了一個肚兒圓,還不想散場。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9:42 PM

036土豆大棚

  席間,老太太引了楚一清來見過各位族老,各位族老正吃得滿意,心中直道這楚家姑娘是個有家底的,一來就包了上家村所有的地,置辦宴席又這樣大方,心中自然歡喜,話語之間也都是讚美之詞,全都將楚一清看做了上家村的一份子。

  楚一清一一謝過各位族老之後,便恭敬的為各位族老斟了酒,又說等這一季糧食收成好,就為村子修葺祠堂。那些族老們一聽,個個高興壞了,尤其是村長,更是喜得合不攏嘴。那祠堂早就漏水了,每一年族老們都會倚老賣老到年關的時候到村長家鬧上一鬧的,要求村長拿出村的錢來修祠堂。上家村這麼窮,村哪有錢?所以一到年關,村長都是躲出去的,如今聽楚一清親口應承了要修祠堂,心中一顆大石就落了地,心中巴巴的楚一清的這季糧食趕緊豐收。

  宴席開到很晚,大家都吃飽飽的才散去。剩下幾名幫忙的女人,老太太就一人給了他們一個碗,讓她們挑點喜歡的,帶回去給孩子吃。

  老太太這樣一說,那些女人都歡喜的不行,各自挑了好吃的,盛了滿滿的一碗,心滿意足的回去了。

  趙家人忙活了一天,個個都累的不行,當下也沒說什麼話,就都各自回屋睡了。

  第二日,趙小麥領著那幫兄弟又幹了一天,總算是將一間房子置辦妥了,裡面還特地吊了房頂,牆上抹了膩子,比趙家那三間房子都細致,敞亮。

  傍晚的時候,二嘎子他們就要回去了,個個都有些戀戀不捨。這幾日在趙家幹活,個個是吃的肚流油,還有天仙似的女子對著他們笑,晚上睡覺的時候,想象著那美麗女人就跟自己一牆之隔,心美的不行,日子過的簡直賽過活神仙,是真的不願意走。

  臨走,二嘎子不甘心的將趙小麥叫道一旁,“事情有沒有問?那孩子的爹到底是誰?”

  趙小麥那天被金玉訓了一頓,心中正不甘呢,見二嘎子如此心急,也就只能是實話實說,“嘎子,你是俺的好兄弟,俺也希望你幸福不是?可是楚家妹子是大戶人家出身,不會瞧上咱的,你還是別想了,你家給你介紹的那個就不錯,你還是踏踏實實的回去結婚成家,別惦記這邊了!”

  二嘎子無奈的搓了搓頭發,那幾天沒洗的腦袋就成草窩了,他頓了一下說道:“大哥,俺也知道俺配不上楚家妹子,可是俺就是想要她,以前看著家給俺介紹那個還是女人,現在見了楚家妹子,俺就覺著這世界上就她一個女人了!大哥,你去跟她說,俺二嘎子有的是力氣,有的是本事,她只要跟了俺,俺一定會一輩子對她好的,真的,將阿寶也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

  趙小麥實在是無法,只能說道:“嘎子兄弟,你怎麼就不明白呢,你瞧瞧你,這一身泥土的,你再瞧瞧楚家妹子,不是一路人啊!你還是回去吧,好好的跟你那未來媳婦相處,就別癡心妄想了!”

  趙小麥這話說的雖然狠,可是卻是事實,那二嘎子不甘心的再次瞧了房間侍弄孩子的女人一眼,咬咬唇,咽了一口唾沫,提著衣服走了。

  趙小麥遠遠的望著,心中甚不是滋味。

  房子蓋好了,需要置辦東西,趙小麥就跟前跟後的忙活著,而上次漚好的肥料也已經差不多了,楚一清便讓李家大嫂跟王家妹子領著人去地施肥,自己則在先套了底肥的那二畝地上蓋起了大棚,用明紙代替塑料,再與金玉一起用小麥杆編了幾個杉子,白日的時候就放在一邊,晚上則蓋在大棚上,測量了幾日棚內的溫度與濕度,確定控製在範圍之內了,楚一清這才開始準備土豆種。

  這土豆來的不容易,楚一清怕別人笨手笨腳的浪費了種子,所以就親自動手,兩百斤土豆切了兩天,終於全部切好了,拌好了草灰,就準備向地播種。正好李家嫂子跟王家妹子那邊也給小麥追上了肥,人也閑了出來,第三天,楚一清就帶著人去種土豆。

  眾人到了村外,望著那平整的一大片地,個個都驚訝的合不攏嘴,再瞧瞧那六個模樣奇怪的大棚,更是覺著稀罕,連連問道:“妹子,這都是啥啊,俺們祖祖輩輩種地,也沒有見過這東西啊!”

  楚一清淡笑著介紹說道“這是大棚,白日這種明紙是可以透光的,作物可以享受到陽光,到了晚上,因為我們這地方特殊,晝夜溫差大,就要蓋上這些杉子,給作物保暖,這樣作物就能白日黑夜都能生長,大大的縮短生長周期!”

  大家聽得雖然有些糊塗,但是卻明白這是個新物件,能讓作物點長得,於是都抱著稀罕的心理,瞧了又瞧。

  “因為有大棚在,所以嫂子們幹活的時候都要小心,要彎著腰走路,土豆要這樣種……”楚一清鑽進大棚,一邊做著示範,一邊詳細的講解著。

  “這就是土豆?嘖嘖,這可是個金貴東西,楚家妹子,咱這破地真的能種出這金貴的東西來?別浪費了種子!”眾人望著趙小麥從牛車上提下一桶一桶的土豆種,皆都眼巴巴的望著。

  這土豆她們是吃過的,上次趙家蓋房子擺宴席的時候,就有一道排骨燉土豆,那個味道真的是美妙極了,現在想起來還都流口水。

  “能種,大家只要按照我說的規範操作,就一定能種出土豆,到時候這東西就不是金貴東西了,大家可以天天吃!”楚一清趕緊對大家打氣道。

  “天天吃?俺的娘哎!”李家嫂子興奮的搓搓手,“那不就是神仙般的日子了嗎?”

  “是啊是啊!”大家也都興奮起來,趕緊鑽進大棚,認真的跟楚一清學起來。

  確定大家都學會之後,楚一清就將人分成六組,一組兩人三人,兩人從大棚的兩端開始播種,一人負責向棚內運土豆種,一時之間也是幹的熱火朝天。

  厲煌到達上家村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他看著那擁有神仙之姿的女人,頭上包著帕子,身上一身粗布羅裙,指揮著十幾個人忙忙碌碌,突然覺著那樣的不真實。

  大小姐他見多了,楚一清這樣的,他卻從來沒有見過。曾經他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卻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女人,讓他一次又一次的刮目相看!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9:47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2 09:48 PM 編輯

037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醉仙樓的二樓上,上官宇倚欄杆而立,望著下面人頭攢動的景象,笑的合不攏嘴。

  “小二,這兒來兩個肉火燒!”有人舉起手來大聲叫道。

  “哎,得來!”小二應了一聲,一揚手,立即就有人推著特製的小車過來,車上是一個草編的籮筐,外面用一層層潔白的棉布包裹的,正是醉仙樓最近新上的美食——肉火燒。

  “爺,您兩個,慢吃!”小二喜滋滋的用夾子夾了火燒,放在精致的白瓷盤中,恭敬的給客人端了上去。

  “小二,這也要兩個,再來一盤正宗的辣子雞!”鄰桌又有人大喊道。

  小二高興的連連應著,一邊指揮著人上火燒,一邊去後廚點菜。

  掌櫃的抬眸一見上官宇,立即一路小跑上了二樓,點頭哈腰恭敬道:“東家,您瞧,這醉仙樓的生意比之前是好了一倍多啊,今天街頭的仙客來倒閉了,我看啊,這樣下去,咱們醉仙樓最成為這無名鎮獨一份!”

  上官宇點點頭,略一沉吟道:“楚姑娘確實是一個人才,幸虧她無心經營酒樓,如果……”

  “是啊東家,我也這麼想,楚姑娘有的是花花點子,就一個小小的肉火燒就賺的不少,更別提她那些招牌菜了!”掌櫃的壓低了聲音,“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讓楚姑娘到醉仙樓來工作嗎?”

  上官宇想起初次見楚一清,她的豪言壯語來,堅決的搖搖頭:“她不會甘心這小小的醉仙樓!”

  掌櫃的歎口氣,“我瞧她是糊塗了,種地又辛苦又累,而且這楚寒之地千百年來就是如此,是她一人能夠改變的嗎?”

  上官宇仿佛不讚同掌櫃的話,淡淡的皺皺眉:“如果她能改變呢?如果這蔬菜不用從老遠的都城拉過來……”

  掌櫃的張大了嘴巴,那簡直是不敢想的事情!

  “這幾日楚一清沒來?”上官宇迅速的轉換了話題。

  “沒有,上次拉了一筐土豆走了,我偷偷的派人打聽了一下,聽說楚姑娘帶著人在鄉下種土豆呢!”掌櫃的嘿嘿的笑笑,“種土豆?想想就稀罕!”

  上官宇一揚眉,確實是稀罕,他在這楚寒之地經營這麼多年,也曾嚐試著自力更生,他買下了這全鎮最肥沃的土地,從都城請來了農民高手,但是每次都是失敗,這楚寒之地是受了詛咒的,不可能富饒,這楚寒之地的祖先是得罪了神靈的,注定永生永世要過苦日子!

  ※

  “爺,這次雷霆跟著您算是開眼了,爺這是不打算搶五大家族的生意,而是打算種地了?”山頂上,雷霆嘴叼著草,躺在草地上,望著天,說著風涼話。

  厲煌知道雷霆的不解,現在太子在朝中籠絡大臣,鞏固自己的勢力,五大家族控製全國經濟,他不著急,不想辦法,卻在這兒偷偷的看一群女人種地,也確實有些好笑。

  “走吧!”厲煌衣袖一揮,衣帶當風,健步而去。

  雷霆立即坐起身子,望著山下還在忙碌的一群女人一眼,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確實是沒有什麼好看的,爺是真的抽風,看來是應該給他開服藥喝喝了!”說完,便轉頭步追上厲煌。

  ※

  帶著十幾個女人幹了一上午,兩畝地的土豆很輕鬆的就種好了,楚一清還不放心,爬進去,每一隴都仔細的檢查過之後,這才放心,招呼了大家回家吃飯,而自己做坐在地頭上,吃著金玉帶來的餑餑,望著剩下的地發愁。

  十畝地,也還荒著五分之四,這土豆種太金貴了,上次那一筐已經是醉仙樓的極限,還有這兩畝土豆雖然是種上了,可是這兒離著村的那口井遠,澆地不方便,前幾天她觀察過了,那山腳下野草綠幽幽的,早晨還有露珠,地下應該是有水源,打一口井不成問題,只是這資金……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楚一清雖然一向對錢並不是十分在乎,但是現在缺少種子,缺少水源,都是需要錢才能解決。

  “就在那兒!”身後突然傳來金玉的聲音,楚一清回頭去瞧,就見金玉帶著一個男人向著這邊走來,那男人穿著華麗,走路的時候一直看著地面,生怕泥土弄髒了鞋子,一看就不是村的人。

  楚一清站起身來,順便拍了拍身上的土,等那男子抬起頭來,才看清竟然是醉仙樓的掌櫃上官宇。

  “妹子,上官老板說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你,這不,俺就將他帶到這兒來了!”金玉說著,一邊示意兩人聊,一邊去一旁收拾著幹活用的家什。

  “找我有事嗎?”楚一清心中也是驚訝,難道她交給大廚的菜式出了問題?上官宇竟然找到這兒來了!

  “沒事,就是好奇,這土地到底有多麼大的魅力,竟然比我那酒樓都吸引你!”上官宇眯眯眼,瞧了瞧楚一清一身的粗布衣裙打扮,心中卻是一驚,明明是幹了一上午農活的農婦,身上的衣裙不可阻止的沾了泥土,可是在他這樣華麗錦裳的男子面前,神態依然淡然,眸色平靜,這樣婷婷的站立著,光華與氣度絲毫不輸給那些精心打扮的富家小姐。

  上官宇在感到驚訝的同時也感覺到了挫敗,這樣的氣度,如果不是女子天生的,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女子對他並無好感,所以就算是衣裙邋遢,在他面前也絲毫沒有羞愧之心。

  見上官宇打量她的衣裙,楚一清淡淡的笑笑:“讓上官老板笑話了,農活就是這樣,又髒又累,可是幹著踏實,種子種下去,好好的侍弄,經營,就有希望!”

  “哦?”上官宇緩緩的收回心思,輕笑道:“楚姑娘看起來不像是一個甘心平凡的人啊!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姑娘就誇下海口,說是有信心在這楚寒之地種出土豆、辣椒、茄子、蔥薑蒜來,而且保證品質比都城的上十倍,價格只有我從都城運來的一半,不知道楚姑娘還記得嗎?”

  楚一清淡淡的笑笑:“我自己說的話,當然記得,只是上官老板不是不相信嗎?”

  “我是不相信,不相信這千百年來貧瘠的楚寒之地能種出蔬菜水果來,但是我相信楚姑娘,願意冒險一試!”上官宇放緩了聲音,讓話語充滿了誘惑。

  “上官老板的意思是……”楚一清照舊不動聲色輕笑問道。

  “你這兒缺少種子,缺少水源,歸根結底就是缺少資金,如果我願意投資的話,不知道楚姑娘怎麼想?”上官宇眯眯眼,眸露商人精明的微光。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09:55 PM

038楚一清的決定

  不愧是生意人,只是走了一趟,就看出了她需要什麼,恐怕想要得到這些,她要付出的代價也不少!

  “我當然願意,但是上官老板是個生意人,不會白忙活的,你有什麼條件就提出來吧!”楚一清緩緩笑道。  

  上官宇微微一笑:“楚姑娘是聰明人,那我就不繞彎子了,楚姑娘一共教了我們醉仙樓的大廚四個菜,一個主食,我知道楚姑娘關於吃食方面的主意還很多,並不是只是簡單的教一兩個菜就能解決的!我還是那句話,想要聘請楚姑娘當我們醉仙樓的主廚,只要楚姑娘在我們醉仙樓工作一年,這剩下這片地所需要的物資包括水源我上官宇全包了!”

  楚一清心中微微的有些失望,她開始以為上官宇真的想通,大不了她將第一批收益的產品一半給他,只要能夠給她機會讓她開始,但是說到底,上官宇只是看到她做菜的手藝,還是不相信她能在這貧瘠的楚寒之地種出蔬菜水果來。

  金玉緊張的湊了上來,眼巴巴的盯著楚一清,生怕她再犯糊塗。

  “上官老板,可以讓我考慮一下嗎?”或許是因為金玉那雙期盼的眼睛,楚一清沒有直接拒絕,回身幫她拿著幹活用的家什,邊說著邊向外走。

  “也好,楚姑娘考慮好了,可以隨時去醉仙樓找我!”上官宇緊緊跟上,眸中是盈盈笑意,看來這一次,他相當有信心。

  將上官宇送走,金玉這次是忍住了,什麼也沒有說,楚一清則一直在沉思。

  其實就算是沒有足夠的資金,楚一清也做好了打算,她可以利用現代的技術大大的縮短土豆的生長期,最多再等四個月,第一季節的土豆就能收獲,到時候種子根本不成問題。水源也是,打一口井需要五兩銀子,她還有些碎銀子,一口井是沒有問題的。只是看金玉的神情那樣的期待,這些日子來,她種地,搞房子,收拾房子,趙家都幫了她很多,第一次,楚一清想要顧及一下金玉的想法。

  楚一清跟金玉回到了家中,遠遠的就見老太太一邊抱著阿寶,一邊咕咕的喂雞,麥香在一旁打著下手。

  “娘,俺們回來了!”金玉喊了一聲,就將家什放下,然後看著面前那隻肥碩的母雞歡喜的叫道:“娘,這哪來的母雞?可真肥!”

  一邊,楚一清早就將阿寶抱了過來,親了一口,也在一邊看著。

  這村是有幾家養雞的,但是因為沒什麼糧食可以喂,那些雞都瘦不拉幾的,還真的沒有瞧見過這麼肥的雞。

  “是我讓小麥從城買的,這雞是會下蛋的,阿寶現在就要四個月,該吃點蛋黃了,總喝牛奶也不行!”老太太高興的說道:“還別說,小麥這次還真會辦事,這雞一買回來就下了一個蛋,今晚上啊,咱家阿寶有口福了!”

  楚一清一聽,心中一暖,她終究是沒有帶過孩子,沒有經驗,這幾日還尋思著看看能不能找個奶娘,卻將阿寶要添輔食這事忽略了。

  “大娘,謝謝你了,我還以為阿寶小……”楚一清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沒事,你年輕哪侍弄過孩子。咱家麥香就是我帶大的,有經驗!”老太太一邊說著,一邊張羅著開飯。

  麥香圍著鍋台,眼巴巴的看著金玉將煮熟的雞蛋從鍋撈出來,放在碗用涼水涼著,忍不住小聲問道:“娘,俺小時候也吃過雞蛋嗎?”

  金玉一愣,抬頭看看房門,確定無人之後低聲道:“乖,等過幾天娘到鎮也給你買,這先給弟弟吃,你吃苞米麵餅子!”

  麥香咬咬唇,“娘,俺想吃肉火燒!”

  金玉知道麥香這是吃饞了,以前苞米麵餅子都是稀罕物,能吃飽就不錯,可是因為這幾日又是細麵又是肉的,把孩子的嘴養叼了。孩子不比大人,能堅持。

  楚一清抱著阿寶正準備進廚房,看看能有什麼幫忙的,正好聽到這話,心中就明白了。本來以為那些小麥能吃個月把日子的,沒有想到因為蓋房子,又是上梁請客,將白麵都吃完了,再加上現在又要給幫忙種地的鄉親們發工錢,金玉那五十兩銀子一定是所剩無幾了。

  心中下了決心,楚一清當下就抱著阿寶進了廚房,柔聲道:“金玉姐,我明日就去鎮!”

  金玉一愣,一喜,但是又說道:“妹子,你可是想好了?你不是不願意麼,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楚一清笑笑,“困難在那擺著呢,離糧食收獲還需要幾個月,地拔草,侍弄的事情不是有你跟趙大哥麼,再說鎮人多路子廣,糧食跟土豆產出來還是需要銷路的,我也正好順便考察一下!”

  金玉趕緊點點頭,心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楚一清見她放心了,也就不再說什麼,招呼著麥香去吃飯。

  金玉將苞米麵餅子放在籠屜,歎口氣。其實金玉不是貪財之人,也多少明白楚一清是幹大事的人,有大抱負,只是兩個人生活的環境不同,醉仙樓那大廚的工作,在金玉看來無疑於是當神仙的好工作,平常人家就是修十輩子都修不來,楚一清卻不稀罕,讓她實在是心疼,現在楚一清能想通,實在是太好了!

  飯桌上,楚一清按照老太太的吩咐,將四分之一個蛋黃用勺子碾成麵,用那苞米麵粥調了,稀稀得,用小勺子一點一點的抿了喂阿寶。阿寶張著小小的嘴巴,一口一口的吞著,倒是香甜。

  吃完飯,趙小麥就開始收拾帳篷,金玉在一邊幫忙,見楚一清出來,就憨厚的一笑:“楚家妹子,俺從今晚上就住到村外的地去,那土豆金貴,別讓人扒了,俺晚上就睡那,你就放心吧。”

  楚一清一愣,心中一暖。因為房子剛蓋好,需要晾上幾天,楚一清也就一直沒有搬家,趙小麥回來之後就一直住在蓋房子時跟朋友一起住的帳篷中。今晚她本想自己去村外住,想不到趙小麥竟然比她先想到了這一點。

  “趙大哥,謝謝你,別的我就不多說了,心中感激!”楚一清趕緊將阿寶交給老太太,與金玉一起幫他收拾了,想著這次有趙小麥在,她也就放心了,提著那一小籃子蔥跟蒜還有那棵番茄,正好今晚趁著夜色種到那小實驗田中。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10:18 PM

039承包醉仙樓

  清晨,楚一清坐在炕沿上,望著阿寶睡得紅彤彤的小臉出神。醉仙樓是個魚龍混雜場所,不可能帶著阿寶,再說阿寶現在四個月,特淘氣,總是喜歡張著小手要人抱著,葡萄般的黑眸子咕嚕嚕的轉著,要人陪他說話,給他講故事,不然就哇哇大哭發脾氣,哎,別看這年紀小,但是需要專門一個人照顧。

  “妹子,你放心去就是,阿寶你就放心的教給俺跟俺娘!”金玉進來,瞧見這副場景立即就說道。

  楚一清心中歎口氣,現在也只有這法子了,於是道了謝,交代了金玉幾句。因為平時白日阿寶都是老太太帶著的,所以楚一清並不擔心,她擔心的是晚上,阿寶覺輕,有個風吹草動就會醒,醒了就要喝奶,幾乎間隔一個時辰就要起來一次,十分的頻繁。

  “金玉姐,阿寶晚上睡得不踏實,總要起來喝奶跟尿尿,你就多擔待一點。還有,這屁股有時候會被尿片潮紅,你就用這個手帕給他揩幹淨,然後撲上這個粉,就會好一些!”楚一清將自製的護臀粉放在金玉的面前,還有幾套小衣服,尿片,“我會盡量晚上回來,如果真的回不來,就請金玉姐費心了!”

  “妹子,你看你說哪話,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客氣啥?阿寶交給俺跟俺娘,你就放心吧,俺將麥香拉扯這麼大,會看孩子!”金玉伸手就要將阿寶接過來。

  楚一清垂下眼簾,再次戀戀不舍的看了阿寶一眼,最後一咬牙,將她放在金玉的懷中。

  村頭上,趙小麥趕著牛車拉著楚一清,金玉抱著阿寶,與老太太麥香一起,擺著手跟她告別。

  路越走越遠,越走越長,楚一清一直就那麼望著,直到四人的身影成為遠處的幾個小黑點。

  春風帶著微塵吹入眼睛,楚一清一眨,眼眶一紅,很又忍不住諷刺一笑,想她一個殺手,什麼時候感情也這麼豐沛,這麼脆弱了?如果讓前世的師父瞧見,一定一鞭子揮過來!

  一路無話,一到鎮的醉仙樓,楚一清就下了車,低聲囑咐趙小麥道:“趙大哥,您將我送下就回去吧,請幫我好好的保護阿寶!”

  趙小麥立即憨厚的笑笑,點點頭:“你就放心吧,俺向你保證,俺一定待阿寶像親兒子一般!”說完,他又覺著不妥,立即改口道:“不不不,俺的意思是……”意思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什麼合適的詞語來,那臉卻憋的通紅。

  “!”一路上的陰霾心情因為趙小麥害羞的模樣兒煙消雲散,楚一清輕輕的笑著,低聲道:“趙大哥,以後阿寶就是你的幹兒子!”

  趙小麥一愣,明顯的激動起來:“真的?楚家妹子,你說話可得算數,俺……俺……”他搓著大手,黝黑的臉笑成了一朵花。

  “是真的,金玉姐是阿寶的幹娘,你就是阿寶的幹爹!”楚一清鄭重其事道。

  “那好那好,俺趕緊回去告訴金玉這個好消息去!還有,你想回來了,就讓人捎個話,俺來拉你!”趙小麥又叮囑了幾句,這才將牛車掉了頭,不放心的離開。

  “哎呦,這不是楚姑娘嗎?您可終於來了,我們東家可是一早就來等著姑娘了,請請!”楚一清還沒有轉身,身後就想起張掌櫃熱情爽朗的聲音來,一回身,就見他早已經小步迎了出來,接過楚一清手中的包袱,那面上堆滿了笑容。

  “上官老板真是料事如神,竟然會算到今日我便會來!”楚一清淡淡的笑笑,緩步進了醉仙樓。

  還沒有到營業時間,醉仙樓沒有客人,只有幾個小二正在擦拭著桌椅,打掃著衛生,見了楚一清,臉上也是討好的笑。

  “楚姑娘,東家在後面廂房呢,您請!”張掌櫃熱情的招呼著,帶著楚一清到了後院。

  一進後院,便見上官宇正背對著她站在院中的老槐樹下,那身影挺拔欣長,逆光而立,身邊仿佛有五色光彩奔走流淌,泄泄溶溶,交織如縷。

  上官宇似乎聽到了腳步聲,緩緩轉過頭,瞧見楚一清,立即挑了挑他那高挑的眉毛,薄唇優雅而慢慢地一勾,露出一個舒心至極的笑容,“楚姑娘,你終於來了!”

  楚一清笑笑,緩步上前,“來了,不過昨日上官老板提的條件我不滿意,想要重新跟上官老板商議!”

  上官宇一愣,“不滿意?楚姑娘的意思是……”

  楚一清回眸淡淡的看了跟在身後的張掌櫃一眼。

  “老張,你先下去!”上官宇趕緊道。

  張掌櫃立即應了,退下。

  “現在姑娘可以說了!”上官宇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我要承包醉仙樓,換句話說,就是要做這醉仙樓的掌櫃!”楚一清微微一笑,淡淡開口。

  上官宇一愣,忽然笑了起來,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請繼續說下去,什麼叫做承包?”

  “半年,上官老板只要給我半年的時間,將醉仙樓完全交給我打理,每月,我會按醉仙樓現在的盈利的一倍半上交銀兩,剩餘的,不管剩下多少,賠了多少,都由我楚一清自己承擔,如何?”

  “這麼說來,這承包對我上官宇來說,是穩賺不賠的買賣!不過楚姑娘你當真有這麼大的把握?”上官宇眸色中全是考量與懷疑。

  “上官老板,我們簽訂一個文書如何?如果半年之後,我不能履行自己的承諾,那麼我楚一清免費給上官老板打工十年,您只管管吃管住就行,如何?”

  上官宇眸中精光一閃,當即道:“楚姑娘果真是女中豪傑,這文書是簽訂了,但願楚姑娘到時候可不要反悔!”

  楚一清再次一笑:“上官老板多慮了,別說在無名鎮,就是整個楚寒之地,上官老板都是有頭有臉的任務,我楚一清只是一個小小女子,上官老板還怕我這小小女子跑了不成?”

  上官宇一想,也對,這楚寒之地,誰人不識他上官宇?楚一清終究只是一個女子,諒她也不敢騙他!

  接下來,楚一清對醉仙樓進行了全面的考察,清查了所有的數據,與上官宇簽了一份文書。

  廂房中,張掌櫃在一旁墨墨,看著兩人各自都簽好字之後,這才不安的問道:“東家,楚姑娘,我想問問,以後這醉仙樓到底是哪個當家?我這個掌櫃的是不是該回家養老了?”

  上官宇緩緩一笑:“以後這半年,醉仙樓歸楚姑娘負責,你是不是要回家養老,問她吧!”說完,便轉眸看著楚一清。

  他倒要瞧瞧,這個初來乍到的小女子,到底有什麼本事,能夠掌控這無名鎮上數一數二的醉仙樓!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10:23 PM

040工錢改革

  張掌櫃一聽,趕緊眼巴巴的望著楚一清,不過眸中卻全是擔心。

  楚一清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來,上前向著張掌櫃福了身子行禮,這一下子,倒是弄得張掌櫃更是不安起來,連連說道:“楚姑娘,這可使不得,您這是要趕我走嗎?”

  楚一清輕輕一笑:“張掌櫃,你說哪話,這是楚一清對您的拜托,這掌櫃之職還是您的,您是這醉仙樓的老人,以後楚一清有不懂的地方,還仰仗您的指點!”

  張掌櫃一下子就放心了,那臉上也有些笑容:“楚姑娘您客氣了,以後您有什麼吩咐盡管說,我張福一定照辦。”

  “恩!”楚一清微微的沉吟,“那張掌櫃就先去通知一件事情吧,趁著沒到中午酒樓還沒有客人,將醉仙樓所有的人都召集起來,我先開個會,宣布一下新的制度。”

  張掌櫃一愣:“制度?”

  “掌櫃的將人召集起來自然就明白了!”楚一清微微笑著,再次行禮拜托。

  張掌櫃偷偷的看了上官宇一眼,見他暗暗的示意他去,心中也就有了數,趕緊出去召集。

  酒樓一樓的大廳中,兩個大廚十個小廚,兩個雜工,八個小二,全都斂眼低眉,恭恭敬敬的站在兩排,大氣也不敢出,每個人的心中都七上八下。

  楚一清站在櫃台前,淡淡的掃了一眼緩緩的開口:“大家以前都幹的很好,希望以後要繼續努力。這樣,虛的我就不多說了,我只問大家一句,想多賺點銀子嗎?”

  眾人一愣,立即交換了一個眼神,稀稀拉拉的回答:“當然了!”

  “誰不稀罕銀子啊!”

  “怎麼多賺啊……”

  “從今天開始,醉仙樓要工錢改革,幹得好多拿錢,幹得不好少拿錢,如果再不好,那就卷鋪蓋走人!”楚一清清冷的話語讓剛剛鬆懈下來的眾人立即再次噤聲,個個神情又是不安。

  “只要大家拿出最好的狀態來為酒樓服務,每個月底,我都會根據大家的表現進行考評,考評優秀的,多發工錢的三分之一,考察一般,只領原先的工錢,大家明白了嗎?”楚一清這一番話說出去,眾人立即刷的一聲抬起臉來,每個人的眼中都在閃閃發光。

  “請楚姑娘放心,我們一定好好的幹!”張掌櫃帶頭說道。

  “是啊是啊!”眾人也都附和。

  上官宇在二樓淡淡的望著,心中禁不住冷笑一聲:“還以為有什麼好主意呢,也不過如此,我是不是高估她了?”

  ※

  上官府。

  “少爺,正要去請您呢,都城的表少爺來了!”管家見了上官宇立即迎了上來。

  “表哥?他怎麼有空來這個窮地方?”上官宇一愣,眸中卻是欣喜,他生平最佩服的就是這個表哥,所以做事上總是以他為榜樣。

  “不知道,不過表少爺似乎心情不好,您還是去看看吧!”管家趕緊道。

  上官宇一聽,趕緊步走向大廳。

  一進入大廳,就見上官雲逸一身白衣錦袍,袖口和衣領上,用淡紫色的絲線繡著凸顯尊貴身份的精致花紋,更是襯得人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這時卻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

  男人外表雖然看起來好象放蕩不拘,但眼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

  “表哥,您怎麼來了?”上官宇大步進入,上前就給了上官雲逸一個大大的擁抱。

  “都城出了一些事情,我擔心有人想要對五大家族不利!”上官雲逸在上官宇的耳邊低低的開口,面上的笑容卻依舊。

  上官宇一怔,趕緊道:“走,書房談!”

  書房中,上官雲逸終於收起那招牌的邪魅笑容,眸色有些幽暗:“最近都城出現了一個組織,叫做龍堂,領頭的是一個叫做銀鷹的男子,搶了家族的不少生意。”

  上官宇趕緊問道:“金門?銀鷹?從來沒有聽說過的組織,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上官雲逸忍不住緊皺了眉頭:“龍堂本是一個江湖組織,三年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江湖之上崛起,以雷霆的手段收服了三山五嶽一十二派,勢力不可小覷,龍堂堂主更是以銀面示人,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但是不知道為何,竟然會在最近半年之內對經商生了興趣,尤其是兵器製造方面,你也知道厲國士兵用的武器都是出自上官家族,但是這次,據說龍堂也有興趣!”

  “表哥,兵器製造是皇上親自授權,表哥根本就不必擔心。再說既然龍堂是江湖組織,朝廷怎麼會將這麼大的事情交給龍堂呢!”上官宇趕緊勸道:“表哥您是想多了!”

  “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半個月前,開封發生叛亂,朝廷派兵鎮壓,想不到五千精兵沒有勝過一千土匪,後來朝廷派人徹查此事,才知道原因出在兵器上面,那五千精兵的兵器竟然偷工減料,連木頭都削不斷!這件事情已經驚動了皇上,太子,查出田源與製造司萬強私通,克扣兵餉,現在田源已經被追緝!雖然這件事情目前是田源全部扛了下來,但是皇上對上官家族大怒,形勢不容樂觀!”上官雲逸心事重重道:“還有這楚寒之地,我們一直在這兒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如果這件事情泄露出去……”

  “所以表哥不辭千來到這,為的就是向我示警?”上官宇恍然大悟。

  “沒錯,我懷疑田源的事情是龍堂所為,如果這兒的事情再敗露的話,五大家族恐怕會失去朝廷的依仗!”上官雲逸低聲道:“這段時間,這可發現什麼可疑人物?”

  “可疑人物?”上官宇突地想起一人來:“表哥可認識五王爺?前不久,五王爺到過無名鎮!”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10:29 PM

041貴賓卡

  “五王爺厲煌?”上官雲逸驚訝出聲,“他來這兒做什麼?”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他與這鎮上的首富藍府有往來,在我這兒吃了一頓飯,只是當時他是沒有泄露自己身份的,因為在都城,我曾經見過他一次,這才認得!”上官宇隱隱有些擔心,“你說是不是皇上已經對五大家族的事情有所覺察,所以才會讓他來的?”

  上官雲逸緩緩的抬手,示意他噤聲,仔細的考慮過之後,低聲道:“五王爺身染重病,根本就不管朝政,再說現在朝中都是以太子為首,皇上如果真的覺察,也應該派太子前來,在登基之前讓他立些功勞,也好穩固國本,五王爺厲煌,我還真的想不出皇上派他前來的理由!”

  “難道是我多慮了?”上官宇微微舒展開眉頭。

  “你可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上官雲逸突然問道。

  醉仙樓表面上雖然是酒樓,其實每個雅間中都設有機關,機關之後,都有人暗中記錄,五大家族就是依靠醉仙樓掌控楚寒之地的信息,在這楚寒之地培養自己的勢力。

  其實曆朝曆代,除卻皇族,任何勢力太強太大,都會讓皇朝忌憚,當然,那些勢力為了保全自己,自然也會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這樣朝廷就會有所忌憚,不會輕舉妄動。

  醉仙樓正是五大家族安插在這楚寒之地的第一聯絡站。

  “根本不用偷聽,自始至終我都在作陪,那五王爺只是一個勁的咳,也沒有說什麼,不過他喜歡吃我這新來的廚娘做的飯菜,還要見她,賞賜她呢!”上官宇輕輕笑笑,“表哥您要不要嚐嚐?我這廚娘的手藝,就是皇宮也是嚐不到的!”

  上官雲逸對美食不感興趣,但是卻對厲煌感興趣,他略一沉吟,低聲問道:“你說他要見你醉仙樓的廚娘?”

  上官宇點點頭,“說來也怪,那廚娘沒有見他,反而讓她姐姐代替,只是當時我也沒有說破。”上官宇微微的一頓,“表哥,難道你覺著這件事情有問題嗎?”

  “據我所知,厲煌並不是好吃之人,怎麼會想到要賞賜一個廚娘呢?現在那個廚娘可還在你醉仙樓?”

  “在,不過現在她不是廚娘,是醉仙樓的新掌櫃!”上官宇當下將今日發生的事情簡單的一說。

  “糊塗!”上官雲逸突然冷冷的站起身子,狹長鳳眸輕眯,眸光淩厲精光,“你明明知道醉仙樓有多麼重要,你怎麼可以讓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掌管?萬一密室中的秘密泄露出去,你可知道後果有多麼嚴重?”

  “表哥,你放心,我已經交代下去,她只是掌管大廳跟後廚,她的目的是賺錢,不會妨礙到我們!她的廚藝確實很精湛,是我這走南闖北十幾年見過的最優秀的大廚,我真的是想留她在醉仙樓。表哥你想想,我們為什麼要在這楚寒之地建立醉仙樓?套取消息是一個方面,不也是想要壟斷楚寒的經濟嗎?醉仙樓這幾年發展是不錯,但是想要壟斷整個楚寒之地的餐飲業,還有差距。楚一清是個優秀的人才,我必須想辦法留住她!”上官宇小心翼翼的解釋著。

  “楚一清?你說那個廚娘的名字叫做楚一清?”上官雲逸眼角輕輕一跳,眸中瞬間閃了一絲陰騖的光芒,冷聲問道。

  “是啊,表哥認識她?”上官宇見他如此,趕緊問道。

  上官雲逸不語,只是沉思,許久,他低聲道:“帶我去醉仙樓!”

  醉仙樓中,人聲鼎沸,大廳之中被圍得水泄不通,不時的傳出陣陣叫好聲。

  上官雲逸看了上官宇一眼,上官宇也是皺皺眉,表示自己根本不知情。上官雲逸眸色一暗,大步踏進醉仙樓。就見眾人環繞中,楚一清眉角生色,唇潤留香,纖巧的身段裹著一件梨花紋並淡黃色底的上衣,底下是濃淡不一的璃絡紋紗羅裙,雖不似太液芙蓉未央柳,卻堪比昭陽飛燕輕盈姿,只見她纖巧手臂輕輕的一揮,一隻烤的金黃流油的鴨子便被她拋在了半空中,另一隻手臂懶懶的一舉,就見銀光閃閃,刷刷聲不絕於耳,待那烤鴨啪的一聲落在面前的案板之上,卻只剩下光溜溜的一副骨架,再瞧女子,纖細的身子在空中柔美的旋轉著,腰身輕輕的一彎,手中的白瓷盤中就整整齊齊的碼了一排細細的鴨片,偏偏帶著絲連著皮。

  “好!”

  “真是漂亮啊!”

  “鴨子會飛!”

  四周傳來陣陣讚歎聲,不只讚歎著高超的片鴨技術,更因為女子那如舞蹈一般,迅捷,柔韌,優美,如行雲流水一般的動作。

  “郝老爺,您的烤鴨片好了!”盈盈含笑,楚一清將盤子輕輕一揮,那盤子便箭一般飛出,穩穩當當落在不遠處一位衣著富貴的男人面前。

  “果真是好手藝!”那男人讚歎著,用筷子夾了薄薄的鴨肉,沾上秘製的醬汁,拿了小餅卷上,再加點蔥絲,放在嘴嚼嚼,兩眼便發出精光。

  四周傳來一陣咽口水的聲音。

  “給我來一隻!”

  “我也要!”

  四周響起一陣不絕於耳的叫喊聲。

  女子淡然的點頭應承著,春日和煦的陽光撒在女子明淨光潤的額頭上,反襯出五官的清晰,線條異常的流暢纖細,膚色細膩而透明,帶著一種無懈可擊的美麗。

  望著這一派繁榮景象,上官宇微微的挑眉,看來這楚一清是有兩下子!正想著,轉眸去看上官雲逸,卻見他眸色一直緊緊盯著楚一清,始終都沒有移開過。

  “表哥……”上官宇正要開口,卻見男子冷冷的一擺手,徑直上了二樓雅間。

  雅間中,上官雲逸的眉頭是越皺越緊,只覺著女子的笑容是那麼刺眼,卻也那麼美麗。他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笑過,那件事之前,她怯懦,膽小,見了他連話都說不完全,上次見她,她則變得冷傲強勢,為了那個孽種,與楚占天對抗,而現在,她被流放到這楚寒之地,卻可以笑得這麼燦爛,這麼美!

  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後廚,楚一清剛坐下歇息,張掌櫃便興奮的跑來:“楚姑娘,一百隻烤鴨已經全部賣完,客官們都讚不絕口,只是大家都要楚姑娘您親自片鴨,您看……”

    楚一清淡淡一笑,不慌不忙道:“張掌櫃,去跟大家說,現在醉仙樓推出一種貴賓卡,一百兩銀子包半年,半年之內,只要客官憑著貴賓卡到店消費,不但由我楚一清親自下廚服務,而且所有菜品打八折優惠!”她微微一頓,“不是貴賓的麼,啪啪!”她拍了拍手,就見從小廚房中走出兩個容貌秀美,眼神伶俐的小姑娘,“就由她們服務!”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10:34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2 10:44 PM 編輯

042幕後的人

  張掌櫃一愣,有些猶豫,思慮了許久,這才說道:“楚姑娘,這樣做似乎有些不妥,這樣不就將客人分成三六等級了嗎?萬一得罪了客人……”

  “掌櫃的,我問你,平日你們看到穿著富貴的客官,是不是格外的殷勤?服務也更周到?”

  張掌櫃立即回答道,“那是自然!”

  “其實就算是不推出這種貴賓卡,掌櫃的與小二,也是將人分成三六等級的,只是這種貴賓卡不但可以將最尊貴的客人籠絡在醉仙樓,最重要的是,它還可以成為貴人們相互攀比的一種時尚!”

  在這個封建社會,人本來就是有三六等級的,再說這兒的人也已經適應了這種等級,既然這種貴賓卡在現代都能接受,在這個古代,應該更沒有問題才對!

  “可是我們醉仙樓從來沒有如此做過,就算是整個無名鎮上的酒樓也沒有……”張掌櫃還是猶豫,“楚姑娘,您看您是不是跟東家商量一下?”

  “上官老板曾經說過這半年醉仙樓由我說了算,對嗎?”楚一清緩緩一笑,眸色一冷。

  掌櫃的趕緊點頭,“話是不錯,可是……”

  “掌櫃的只管執行就可以,只要跟客官溝通的方式準確,客官是會接受的!”楚一清低聲傳授了他推銷貴賓卡的訣竅。

  張掌櫃見楚一清如此堅決,只能點點頭,可是心中還是擔憂,出門之後就直接去了二樓雅間。

  “貴賓卡?”上官宇細細的琢磨了一番,“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經營模式,會不會有些冒險?”

  他後面這句是問上官雲逸的,在經商方面面,上官雲逸就是鼻祖。

  “這種方法可以在短時間內籠絡資金,也可以穩定優質客戶,聽起來是不錯……”上官雲逸也有些拿不準。

  “楚姑娘還說客人辦了這種卡,可以享受到更多方便捷的服務,菜品可以優惠,打八折,讓小的在客人結賬的時候推薦……”掌櫃擦擦臉上的冷汗,“楚姑娘的態度很堅決!”

  “那就按她說的去做吧!”上官宇淡淡的揚眉,“說實話,我寧可她失敗!”

  掌櫃的一聽,心中便有了數,立即領命下去。

  “她的廚藝當真那麼高?值得你拿醉仙樓冒險?”上官雲逸一想到方才女人的笑容,心中就覺著窩心,拚命地忍住皺眉的衝動。

  這楚寒之地空氣幹燥,風沙大,本來對皮膚就非常的不好,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才不會來,如果再生氣皺眉,對他這絕世的容貌會影響很大。

  “表哥可以嚐嚐!”上官宇感覺自己第一次在上官雲逸面前這麼自信。

  一刻鍾之後,菜品端了上來,只是嚐了一口,上官雲逸就眼前一亮,筷子飛舞起來,將四個菜品一掃而光。

  上官宇提著筷子愣愣的看著他,直到他望著光光的四個盤子歎口氣,悻悻的放下筷子,突地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低呼了一聲不好,從袖中迅速的摸出了鏡子,湊近,白皙修長的手指比著,一點一點的看過去,似乎在尋找什麼。

  “表哥,您怎麼了?”上官宇趕緊放下筷子問道。他這個表哥哪都好,就是對他的容顏太過在意,自負!

  “這個女人一定是故意的,菜這麼辣,存心讓我長痘痘嗎?”上官雲逸冷冷一哼,自負的揚起了那張絕世無雙的臉。

  “表哥,怎麼會呢,這菜說是叫做川菜,本來就是這麼辣的!”上官宇趕緊解釋。

  “你懂什麼,這個楚一清來歷不簡單!”上官雲逸將鏡子放在袖中,眸光中全是鄙夷,“她就是護國公府那個不知檢點的大小姐!”

  上官宇一愣,驚呼出聲:“她就是楚大小姐?是表哥您的未婚妻?”

  “未婚妻?她配嗎?”上官雲逸冷冷才出聲,“我不想見到她,你將她趕走!”他又看了看那四個空盤,眸色一暗,一反剛才的幼稚行徑,眸色冷凝道:“一個護國公府的大小姐燒菜連禦廚都比不過,上官宇,你不認為可疑嗎?”

  上官宇一怔,想想也是,如果他不知道楚一清的真正身份還好,如果她真的是護國公府大小姐,又是燒菜又是種地的,確實是讓人起疑!

  上官宇心中連呼可惜,這醉仙樓雖然目的不只為美食,可是他確實一個地道的美食家,對楚一清這種人才是真正的愛護,是一心將她留在醉仙樓,但是現在既然表哥說不能用,那就真的是……

  “東家東家!”門外突然響起掌櫃驚喜的聲音,“有重要的事情稟告您!”

  上官宇立即讓他進來,只見張掌櫃手中拿著一份名單,密密麻麻的,足有五十幾位。

  “這是今天中午加入會員的名單,東家,您瞧瞧,就連鎮丞,藍府,蘇府,這樣的大戶人家都聞著烤鴨的香味而來,入了這會員!”張掌櫃一臉興奮,“楚姑娘說了,晚上會新上火鍋,據說比烤鴨還好吃,大家都議論紛紛,翹首盼望呢!小的想,這件事情很就會傳遍鎮子,到時候鎮子上所有有頭有臉的貴人都會成為我們的客戶!”

  鎮子雖然不大,窮人多,但是富人也不少,尤其這無名鎮是楚寒之地與都城之間重要的聯絡站,人群流動大,再加上東西匱乏,一點新鮮事物就會引得大家相互追捧,這也是一個小小的火燒都能轟動無名鎮的原因。

  示意張掌櫃出去之後,上官宇上前細細的看了名單,雙眸一亮,將名單雙手遞給上官雲逸:“表哥,你看,這些人既然付了一百兩銀子的入會費,一定會經常來醉仙樓用餐,如果這個時候解雇楚一清,對我們醉仙樓的名聲影響會很大!”他頓頓,繼續道:“這周鎮丞廉潔,我們幾次拜訪他都不見,不過偏愛美食,如果我們可以用美食籠絡他……”

  上官雲逸不悅的眯眯眼,他自然明白上官宇的意思,只是對楚一清,他心懷芥蒂,再加上現在是非常時期,他不能將這麼一個危險的人物放在身邊。

  勞累了一天,楚一清躺在房間的床榻上,習慣性的側臥起身子,望著身邊空蕩蕩的位置,緩緩的伸出手臂撫摸著。也不知道阿寶有沒有吃奶,喝水多不多?跟著金玉睡覺,他會習慣嗎?突地,楚一清猛然記起了什麼,坐起身子。慘了,她忘記告訴金玉,阿寶睡覺的時候喜歡摸著人的耳朵睡覺,不摸著耳朵他會一直哭的,怎麼辦?

  看看天色,已經是兩更,楚一清迅速的打開窗子跳了出去。她記得醉仙樓的馬廄有一匹馬,借用一次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借著月色,牽著馬匹,打開後門,出了巷子,楚一清利落的翻身上馬,疾馳遠去。

  後院的黑影中,顯出兩個挺拔矯健的人影。

  “表哥……”

  “跟上去,或許能查出幕後的人!”上官雲逸冷冷的開口。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10:43 PM

043上官雲逸的怪癖

  春寒料峭,尤其是這楚寒之地,到了夜晚會更加的寒冷。楚一清心中記掛著阿寶,也顧不上太多,一路疾馳而去,半個時辰之後,終於遠遠看見了上家村。

  古代人晚上沒有什麼娛樂,普遍都睡得早,所以村子黑漆漆的一片,那馬兒聲聲敲著大地的生意就格外的刺耳。

  以免驚動村子的人,楚一清迅速的勒住了馬韁,翻身下馬,將馬兒拴在村外的一棵樹上,悄悄的施展輕功進了村子。

  上官雲逸與上官宇兩人施展輕功一路追趕,見楚一清行事如此小心詭秘,更覺著這其中一定是有隱情,當下兩人提了一口氣,緊緊的跟在了楚一清的身後。

  楚一清趁著月色到了趙家門前,外面早已經是一團漆黑,阿寶似乎已經睡著了!

  站在窗外聽了一會,裡面安安靜靜的,確實沒有阿寶的哭鬧聲,楚一清禁不住自嘲的笑笑,金玉姐是生過孩子的,麥香也長的很健康,總是有些辦法的,看來是她多慮了!

  轉身,望望天色,已經是三更,突地響起昨晚種下的蔥薑蒜來,於是就忍不住向村外走去。

  大棚上齊整的蓋著麥稈做的杉子,地頭上,一個不大的草棚,草棚外面又搭了一個更為簡陋的,楚一清的那頭牛在裡面悠閑的吃著草,摔著尾巴。

  帳篷點著煤油燈,發著暈紅弱小的光,隱隱的映照出趙小麥躺在床上的情形。

  楚一清忍不住勾勾唇,昨晚趙小麥就說會想辦法讓人知道他睡在這,原來就是這個辦法啊,這一晚上,還不知道要熬多少燈油呢!

  輕輕放緩了腳步,楚一清沒有打擾趙小麥,轉過那帳篷正要向地走去,突地站住。她的腳下是一根細繩,繩子係在每個大棚的前端,另外一頭則係在帳篷上,每根繩子的頂端都有一個小鈴鐺,如果楚一清不是練過武功,耳聰眼明,絕對不會注意到這些繩子,相信只要一碰上,就會驚動趙小麥!

  這趙小麥看起來是個大老粗,想不到心這麼細!楚一清感歎著,只能施展輕功越過這些繩子,朝著最裡面的試驗田而去。

  試驗田上面早搭好了棚子,同樣的蓋著杉子,打開來,就見裡面的土是濕的,顯然白日澆過水,那細細的蔥苗葉子已經硬挺了起來,已經成活。

  楚一清在地頭坐了一會,心中充滿了對趙家人的感激,又後悔自己來的匆忙,沒有帶吃食回來,就解下了隨身帶的錢袋,放在了趙小麥的草棚前。

  遠處,上官雲逸怕被楚一清發現,只能遠遠的望著,至始至終就只瞧見楚一清一個人在那徘徊,並沒有人跟她接頭。

  “表哥,是不是我們太過敏感了?那楚一清雖然以前是護國公府的大小姐,現在已經什麼都不是,你瞧,那邊就是她種的地,我來過,這個女人,深更半夜都要來瞧瞧,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地埋著什麼寶貝呢!”上官宇輕輕的笑了一聲,如果不是這次跟蹤,他還真的想不到楚一清對這塊地如此重視呢!

  上官雲逸沒有說話,只是悶悶的站起來,望望天,突地施展輕功疾馳而去。

  上官宇一愣,以為他有所發現,立即跟了上去。

  一個時辰之後,上官府廂房門前,還不容易趕上來的上官宇氣喘籲籲的一把撲在上官雲逸的腿上,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襟,上氣不接下氣的問道:“表……表哥……你一路狂奔……是發現……什麼……”

  話還沒有說完,上官雲逸一腳就踹了過來,扯回自己的衣襟,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房間立即傳來男子的驚呼聲:“啊!已經四更,清風明月,趕緊幫本少爺洗臉更衣,再不睡覺,明日本少爺沒有辦法見人了!”

  房門外,上官宇趴在地上,手臂的向前伸著,手指保持著剛才扯著衣襟的動作,一張臉,紅,黑,白,綠不斷交替變換著,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睫毛在狂風中亂抖。

  白癡,他竟然忘記了表哥三更之前一定要睡覺的習慣……

  ※

  清晨,上官宇大步邁進餐廳,優雅淡然的坐在圓桌前。

  “少爺,要不要去請表少爺?”管家恭敬的俯身問道。

  漫不經心的舉起筷子,上官宇緩緩的搖搖頭:“不用,昨夜表哥睡得晚,早膳可能就不吃了!”

  “誰說的?不吃早膳老得,表弟你不知道嗎?”清朗的聲音突地傳過來,上官宇趕緊放下筷子,就見上官雲逸一件青色衣,外襯湖綠長衫,腰收天然白玉帶,腳蹬白色銀絲鞋,端得是青雪之素,雅菊之潔,大步而來,青衫隱隱淺落,發絲縷縷沉下,面帶淺笑,端的一副曉風清月,茗芝茶香之姿……

  上官宇趕緊起身讓座,就見他緩緩坐下,從懷中摸出一面碩大銀鏡來,那鏡子無比華麗,四周全是祥雲雪紋,粒粒寶石嵌其邊,最上邊是顆碩大的紅寶石折射著熠熠光芒,鏡子的反面,則是一副銀絲掐出來的簡單美人圖,幾筆勾勒出冷傲的氣勢,長發散落,銀絲輝月,美不勝收。

  在上官宇與管家的目瞪口呆中,就見上官雲逸對鏡細瞧,緩緩抬起手指撥了眼皮,又動了動唇角,一雙美眸眼波流淌,粉唇輕勾,緩緩的吐出一句話:“幸虧沒有黑眼圈,不然本公子一定繞不過那個楚一清!”

  忍住滑落桌底的衝動,上官宇小心輕聲道:“表哥,現在楚一清的嫌疑已經洗清了吧?這醉仙樓……”

  上官雲逸那自負的笑容瞬間收回,他眸色一暗,銀鏡一收,仿佛剛才那個對鏡自憐的男人全是大家的錯覺,精明與睿智浮現在那絕美的臉上,聲音低沉道:“現在局勢危急,今早我得到消息,田源逃到了楚寒,我們一定要在朝廷找到他之前,先找到他!至於楚一清,她在明,我們在暗,暫時先將她留下,如果不出我所料,她身後的那個人有可能是五王爺厲煌!”

  “表哥為什麼會這麼想?”上官宇一愣,不解道:“楚一清與五王爺怎麼可能是一夥的?楚一清不是因為羞辱五王爺,不肯出嫁,才被流放到這楚寒之地的嗎?”

  上官雲逸淡淡一笑,“你可曾想過厲煌為什麼要娶一個被人侮辱生了孩子的女人?”

  上官宇搖搖頭。

  “楚一清行為不檢,被我退婚,還能成為堂堂五王妃,這麼好的一樁婚事,她卻不肯出嫁,寧可到這貧瘠的楚寒之地來種地,做飯,又是為什麼?”上官雲逸面上的笑容越來越深。

  上官宇再次搖搖頭,覺著上官雲逸這樣一說,這兩人也確實有些奇怪。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10:50 PM

044阿寶生病了

  都城,五皇子府,雷霆疾步走入書房,“爺,查到田源的下落了,他逃到了楚寒,而且上官雲逸也去了楚寒!”

  從文案上抬起頭來,男人俊絕的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之意,“上官宇在楚寒的勢力很大,那說不定是五大家族的另外一個據點!”

  “我們要追嗎?如果田源被上官雲逸先找到的話,先前做的就前功盡棄了!”雷霆語氣微微的有些焦急。  

  厲煌低眸,看了看桌上的文件,這些都是他收集的五大家族與朝廷重要官員私通,偷稅漏稅,擁兵自重的證據,只是這些還不夠,五大家族壟斷厲國經濟這麼多年,根深葉茂,並非一日之功就能鏟除。

  “先將兵器製造權奪過來再說!”厲煌緩緩的開口,站起身來,“明日就去楚寒!”

  “爺,既然決定要去,不如今晚就走,萬一田源落在上官雲逸的手中……”雷霆很是焦急,他現在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上官家族受窘的模樣了!

  厲煌的臉上迅速的閃過一抹溫柔,他淡聲道:“今晚太過倉促,本王出城,至少需要一個理由!”他從文案上拿起一本折子,淡淡一笑:“別忘記城中還有大皇兄,他可是時時刻刻在盯著我們!”

  雷霆趕緊點頭,“是雷霆魯莽了!”

  “不,你擔心的對,如果田源落在上官雲逸的手上,我們先前的努力可能就要功虧一簣,雷霆,今晚你先出發,明日我會帶著二文光明正大的出城,我們無名鎮上見!”厲煌淡淡的開口。

  “爺原來心中早有主意!”雷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趕緊起身告辭。

  書房中,厲煌拿起折子,喚了二文:“準備進宮的馬車!”

  “是,爺!”
  半個時辰之後,厲煌從宮中出來,神色平靜,聽著出輪的咕嚕聲,他打開車窗,望著車外。

  夜已經深了,大街上人煙稀少,只有春風呼呼的刮著小販們丟棄的雜物。

  “二文,你去辦一件事!”厲煌突地開口。

  半個時辰後,兜著雙手縮著脖子的二文在城轉了一圈又一圈,忍不住低聲抱怨著:“我們爺也真是,這城蔬菜水果倒是有買的,可沒有聽說過買種子,果樹的!再說這大半夜的,上哪去弄那些東西?”

  車夫突地眼睛一亮,謹慎恭敬的開口:“二爺,您說您要找什麼?”

  二文冷冷的哼了一聲:“說了你也不知道!”

  “二爺,您忘記了,小的是農戶出身,小的家就住在城外的山坡上,您要果樹苗的話,小的帶您去!”車夫趕緊恭敬的開口。

  “真的?你這個家夥,怎麼不早說?”二文立即興奮起來,趕緊催促著車夫向城外趕,有看了看車夫討好的臉說道:“明日王爺去楚寒,我會跟王爺推薦你的,這件事情辦好了,有你的好處!”

  車夫立即應道:“謝謝二爺了,小的一定跟著二爺好好的幹!”

  二文點點頭,只有十六七的臉上卻有著市儈與老成。

  ※

  趙小麥一大早就醒了,看看氣溫升上來,就準備去打開杉子,讓大棚見見陽光。

  一推門,那草編的門被什麼東西卡住,他低頭一看,立即將錢袋撿了起來,面上正歡喜著,就聽見金玉的喊聲,原來是給他送飯來了。

  “麥香娘,你看,銀子,足足有五十兩呢,也不知道誰放在門口的!”趙小麥趕緊拿著錢袋上前,嘴巴笑的合不攏嘴。

  金玉一聽,立即拿過錢袋去看了,歎口氣,“哎,是楚家妹子,她一定是放心不下阿寶,昨晚回來過,可憐妹子,這大老遠的跑來跑去,還給咱們留下銀子!”

  “都是你,一天到晚的叨叨著要楚家妹子去鎮,那蓋房子明明還剩下二兩銀子,一家人過三四個月不成問題,你卻不舍得拿出來花,妹子看著我們天天吃苞米麵野菜餅子,能不多想麼,她一個女人,撇下那麼小的孩子……”趙小麥禁不住埋怨道。

  “趙小麥,俺金玉是那種貪錢的人嗎?俺是怕楚家妹子犯糊塗,咱們這地,一年多少產量,能出多少錢,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咱們種了大半輩子的地,到現在都吃不飽,楚家妹子雖然瞧著是個幹大事的人,但是她有些固執,一定要跟這地捆在一起,那醉仙樓的主廚,一年下來可是幾十兩銀子啊,就算不做主廚,就是去藍府做個丫鬟,那也一年二三十兩呢,不比這種地強啊?你看看這所謂的大棚,你瞧見過嗎?就是咱娘也沒有聽說過,俺是看著玄乎!楚家妹子將這麼多錢都投在地,你又辭了鎮的活計,萬一到了收成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咱們一家人都喝西北風麼?俺就是沒本事,俺如果有楚家妹子那本事,俺早就去了,誰還在這破地方跟這黃土打交道啊!”金玉越說越激動,竟然紅了眼圈。

  “麥香娘,你別生氣,俺錯了行不,俺不應該埋怨你,可是俺瞧著楚家妹子對這地很有信心,俺……”趙小麥趕緊忙不迭的道歉,說好話,因為不善言辭,那黝黑的臉色更是顯得通紅。

  金玉狠狠的抽了抽鼻子:“算了,俺不跟你計較,俺這不是兩手準備麼,你看,楚家妹子只去一天,就帶回來五十兩銀子,這地種了半個月了,什麼都沒有瞧見不說,還天天的向投錢!”

  趙小麥趕緊點頭應著,“你說的對,這地比起外面的活計來,是出錢慢,但是這地是咱們的根啊,不能嫌棄!”他又看看那銀子,低聲問道:“麥香娘,俺饞肉了,你看娘跟麥香也饞了,不然先去割點肉,做個肉火燒吃吃行不?”

  “不行!”金玉斬釘截鐵的說道,“這銀子是有用處的,我先前聽妹子說,她要打一口井,這兒離村的井遠,不方便,昨日那半分地,你擔水擔了一天,實在是你,我看這錢先打井!”

  趙小麥一聽,點點頭,“俺就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嘴說不相信這地,但是還是肯為這地付出!”

  金玉歎口氣:“不管如何,這錢是楚家妹子賺回來的,自然應該花在她的身上。再說,咱們既然開始幹了,就支持到底,萬一這地真的不行,楚家妹子也就死心,到時候她也就安心做鎮的事情了!”

  趙小麥立即點點頭:“好,今天我就去找人打井!”

  金玉點點頭,將錢袋穩穩妥妥的放在口袋中,這才招呼趙小麥吃早飯。

  貴賓卡製度取得了立竿見影的成效,短短的三天,醉仙樓的貴賓會員就到了一百名之多,利用這筆錢,楚一清又將醉仙樓的三樓騰空出來,規劃了一下,成立了火鍋城,一時之間人員爆滿,楚一清忙的也是腳不沾地。

  又過了兩日,這一天,楚一清好不容易得了一個空,將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給了後廚,買了兩袋白麵,割了十斤肉,一副豬架,又給麥香買了五斤雞蛋,正準備回去一趟,這知道一出門,就見趙小麥駕著牛車,車上金玉抱著阿寶,滿臉的焦急:“楚家妹子,阿寶發熱了!”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10:52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6 01:30 PM 編輯

045埋怨

  楚一清一愣,手上提的東西呼啦啦全部落在了地上,發出沉悶的噗聲。

  “到底怎麼回事?”楚一清拚命的讓自己冷靜,可是不知道怎麼,訓練有素的殺手素質卻在看到阿寶那張無精打采的小臉,手觸到那燙人的溫度之後怎麼也冷靜不下來。

  楚一清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有這樣驚慌的一天!

  她一把將阿寶抱在懷中,進了房間,旁邊金玉絮絮叨叨的說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這幾日阿寶都還不錯,可是不知道昨晚怎麼了,半夜就燒了起來,早晨的時候好了一些,但是金玉也不敢大意,讓隔壁村子的赤腳醫生瞧了,開了幾幅中藥,可是阿寶又哭又鬧就是不肯喝,那哭聲讓人揪心,金玉就早也熬不住了,只能讓趙小麥趕緊套了車向鎮趕,畢竟這鎮醫生醫術高超一些,再說有楚一清在,金玉也有個主心骨。

  “阿寶什麼藥也沒有喝嗎?”楚一清聽金玉講完,心中更是焦急。摸著這溫度,至少有三十九度,阿寶這可憐孩子發了這大半天的燒,也不知道能不能將腦子燒壞!

  金玉趕緊點點頭:“不喝啊,怎麼喂都不喝,全吐了!”

  楚一清心中焦急,低聲道:“你先看著阿寶,我讓張掌櫃去找鎮最好的大夫!”

  楚一清說完,便急急的走出房間,現在正是傍晚,是酒樓上上人的高峰期,張掌櫃一定在前台忙活著。

  一進入大廳,張掌櫃看見楚一清便迎了上來,恭聲道:“楚姑娘,不說要回家嗎?怎麼還沒走?”

  楚一清趕緊道:“張掌櫃,麻煩你一些,你可知道這鎮上哪家是最好的醫生?麻煩你請他到後院,我的孩子生病了!”

  張掌櫃一愣,沒有反應過來,許久才低聲問道:“楚姑娘的孩子?”

  “現在時間緊急,掌櫃的就不要多問了,請先幫我去請大夫!”楚一清急聲道,正要轉身,就聽得身後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來,“我去幫你請!”

  楚一清抬眸,就見銀鷹站在身後,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你?”楚一清一愣,不知道這銀鷹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我跟趙大哥一起來的,剛才你只顧孩子,沒有看到我!”銀鷹砸砸嘴巴,口氣有些酸酸的。

  楚一清心中焦急,顧不上跟他周旋,再次回身囑咐了張掌櫃:“一定些!”說完便急急的走出大廳,到了後院的井台上,打了水,又去廚房取了一壇子酒,拿了一只小碗,取了火折子,這才又進了房間。

  房間,金玉急得團團轉,趙小麥也哭著一張臉,在一旁角落中蹲著。見楚一清進來,兩人的眸中同時迸出希望的光。

  “金玉姐,你幫我,我們先替阿寶降溫!”楚一清一邊說,一邊將酒倒了出來,用火折子點了紙,將酒燒熱了,待金玉將阿寶的衣服掀開,便用手蘸了,小肚皮,背心,還有腋窩跟腿溝,最後是額頭。

  阿寶半眯著眼睛,昏昏沉沉的,又白又嫩的小手卻緊緊的拽著楚一清的衣襟,在楚一清揉搓的動作下,發出舒服的嗯嗯的聲音。

  “妹子,這樣真的能行嗎?”金玉急急的問道,“這大夫什麼時候能到?”

  擦洗了一遍,摸摸額頭,溫度下去了一些,楚一清的心神也就穩了穩,見金玉臉上身上全是冷汗,也就出聲安慰道:“沒事,可能是身體有炎症,要麼就是出疹子,這中藥慢,不管如何,也要先降下溫來!”

  楚一清說完,便又擰了毛巾,放在阿寶的額頭上,又讓金玉端了一碗溫水來,用小勺子一點一點的給阿寶喂了下去。

  剛喂了幾口,就聽見房門一響,銀鷹大步進來,手中提溜著一個人,青衣方帽,背上背著藥箱,看樣子是鎮上的大夫。

  “瞧瞧!”銀鷹冷冷的開口,那大夫立即脖兒一縮,趕緊戰戰兢兢的上前把了脈,又仔細的看過之後說道:“是要出疹子,無妨,可是這溫是要降下去的,我這就去開藥!”

  “去!”銀鷹不耐煩的吼道。

  那大夫立即走到一旁,開了藥方,急急的奉上來。

  “我去跟著他抓藥!”銀鷹又冷聲道,抬眸深深的看了楚一清一眼,這才又提溜起那大夫,一陣風的不見。

  “呀,那人會飛呢!”趙小麥驚聲叫道,追出去,早已經連人影也不見。

  楚一清櫻唇輕輕一抿,或許有了大夫的話,她的心也慢慢的靜了下來,但是回頭看見阿寶那昏昏沉沉的樣子,她還是有些不放心,心中有些埋怨金玉,孩子發燒,就先給他降溫啊,怎麼還趕四個小時的路程,將他送到鎮子來?阿寶燒了這接近一天,萬一有個好歹……

  就算金玉將阿寶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但是終究不是自己的,這生了病,向鎮子跑,來找她這個親娘也是應當的,沒有什麼錯處。只是一想到阿寶發了一天的燒,有可能腦子被燒壞,楚一清的心中就懊惱自責,忍不住有些埋怨金玉。

  其實金玉也是無辜,在古代,鄉野村人哪懂得物理降溫的法子啊,生了病,能抗的抗,實在抗不過才去找大夫,所以小孩子的存活率明顯比成年人低。

  楚一清頓時覺著鼻子一酸,就在她意識到自己竟然掉下眼淚的時候,心中卻又禁不住一驚。

  她這是怎麼了?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了?大夫不是說沒事了嗎?而且現在阿寶的體溫也有些下降,她還哭什麼?

  金玉本來心中就很埋怨自己,一見她如此,心中更是難受了,連連的道歉:“楚家妹子,真的對不起,俺沒有照顧好阿寶,我……”

  楚一清趕緊擦了擦眼淚,看著金玉那過分自責的模樣,心中一酸,忍不住責備自己,楚一清,你怎麼可以怨金玉姐呢,金玉姐一家人給了你跟阿寶棲身之所,給你看孩子,你怎麼可以這樣忘恩負義?

  楚一清趕緊站起身來,握住金玉的手:“金玉姐,不怪你,小孩子生病是難免的,再說阿寶最近一個月都沒有吃母乳,抵抗力是低了一些,真的不怪你,不怪你!”

  這一次,楚一清倒是真心的。

  金玉也趕緊擦了眼淚,緊緊的抱住楚一清,說了一些安慰的話。

  又幫阿寶擦拭了兩遍身子,阿寶的體溫終於慢慢的降了下來,楚一清用自己的額頭貼著阿寶的,終於哄著他睡著。

  心中想著金玉跟趙小麥一定沒有吃飯,楚一清推門出去,正想要吩咐人送點飯菜過來,就見門口外一個男人半蹲在地上,手中拿著一把破蒲扇,呼哧呼哧的扇著爐子。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2 11:48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6 01:31 PM 編輯

046喂藥

  “我來吧!”楚一清正要上前,就見他突地起身,端起藥罐,將藥盛在了一旁的白瓷碗中。

  “已經好了!”他端起來,回身放在楚一清的手中,“喏,給阿寶喝了吧!”

  楚一清接過藥碗,抬眼卻是一愣。只見男人那性感的唇角沾了煤灰,因為濃煙太嗆,一雙眼睛也是淚汪汪的,眼淚從面具下緩緩流出,瞧著有些狼狽。

  注意到楚一清那異樣的目光,銀鷹迅速的轉過頭去,背對著她,又催了一句:“拿去吧,阿寶的病耽誤不得!”

  楚一清點點頭,回身走了兩步,想了想,從袖中拿了手帕出來,上前扯過他的手臂,放在他的手中,低聲道:“擦擦臉吧!”

  銀鷹拿了手帕,確定楚一清進了房間,這才跑到院子的井台上,打了水,瞧了水中那狼狽的倒影,眸中盛滿了懊惱,背過頭去,四周瞧了瞧,暗暗的拿下面具,擦了擦嗆出來的眼淚。

  ※

  房間阿寶睡得並不踏實,不時的張張小手,皺皺眉頭。金玉在一旁瞧著,不斷的為他蓋上踢掉的被子。

  “金玉姐,幫我抱起阿寶來,藥熬好了!”楚一清說著,一邊用勺子攪著湯藥,只覺著那藥是又苦又濃,情不自禁的皺皺眉頭。

  這麼難喝的藥,就是成年人都不一定咽得下去,阿寶自然不願意喝了!

  金玉小心翼翼的將阿寶抱起來,見楚一清皺眉,也就歎口氣:“這藥是苦了些,昨日給阿寶喂,阿寶怎麼也不肯吃,全都吐了出來!”

  楚一清微微的猶豫,她俯下身子,用額頭抵在阿寶的小臉上,試了試溫度,不行,還是熱,這藥還是要喝的。

  “試試吧!”楚一清拿起小勺子,吹涼了湯藥,放在阿寶的唇邊。

  或許是聞到了那股子刺鼻的藥味,阿寶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張著一雙迷迷糊糊的大眼睛,小臉皺成了包子,小手也是一揮,將一勺子湯藥全部打翻在身上

  “阿寶,乖,喝藥藥,喝了藥病病就好了!”楚一清被阿寶的哭聲弄得有些手忙腳亂,一邊給阿寶擦著衣服,一邊又舀了一勺子。

  這次金玉眼疾手,抱緊了阿寶,按住了他的手腳。楚一清則趁著阿寶張大嘴巴大哭的瞬間,將一小勺子湯藥全部灌了下去。

  “哇哇……”阿寶皺著眉頭抗議著,小舌頭一翻,那湯藥又全部吐了出來。

  “妹子,俺看這樣還是不行,得想想辦法啊!”金玉也是急得不行。

  “金玉姐,您先等一下,我去去就來!”楚一清咬咬唇,放下湯藥碗,趕緊出了房間。

  房間外,銀鷹伸長了脖子正在張望,見她出來,忍不住問道:“阿寶怎麼哭的這麼凶?還是不肯吃藥嗎?”

  楚一清點點頭,顧不上跟他廢話,徑直去了前院的廂房。在現代的時候,她曾經看見過她的鄰居用一次性針管給孩子喂藥,又又方便,古代找針管是不可能了,但是可以製作一個同樣原理的。記得上次與上官宇談生意的時候,她看見過他的房間有一盆觀賞的翠竹。

  折了粗細最適中的一塊竹節,用匕首削了,做成筒裝,下端有套上最細的一根竹節,上面又做了一個簡易的筏子,楚一清嚐試了一下,雖然比不上現代的針管,但是可以勉強用。

  用熱水消了毒,楚一清就趕緊進了房間,直接將一直跟在她身後打轉的銀鷹忽略掉。

  楚一清將湯藥稀釋之後先吸在竹筒,然後抵在阿寶的舌頭上,用手輕輕的一按,那湯藥便流入了阿寶的口中,咕咚一聲便咽了下去。

  湯藥因為稀釋,沒有那麼苦,阿寶也就不再吐,再加上竹筒盛的多,有不容易打翻,所以整個喂藥的過程就簡單了許多。

  將小半碗湯藥全部喂完,楚一清與金玉早已經是滿身熱汗。阿寶則委屈的皺著眉頭,嗚嗚的哭著抗議著。

  “乖,阿寶,不哭,只要阿寶好了,娘親就不給阿寶喂藥了!”楚一清見他那副委屈的樣子,忍不住從金玉懷中抱過來,輕輕的拍著他的脊背安慰著。

  懶懶的倚在門框上,銀鷹緩緩的勾勾唇,看著楚一清面上少見的溫柔,那雙如星辰一般明亮的眼眸,那耀眼的明亮仿佛能驅散一切黑暗與悲傷。一那,他的心中有種莫名的感動。

  ※

  “妹子,還是你有辦法,咱村那麼多人養孩子,也沒有人用這辦法喂藥的啊,妹子,你就是聰明!”見阿寶這次終於安穩的睡了,金玉才小聲的在一旁低聲的感歎著。

  楚一清不好意思的笑笑,這才記起兩人還餓著肚子的事,趕緊去前面廚房,端了兩個饅頭,一隻烤鴨,還有一些小菜,放在兩人的面前。

  “金玉姐,趙大哥,這次阿寶生病真的麻煩你們了,餓壞了吧,趕緊吃吧!”楚一清將飯菜放下,歉然道。

  趙小麥一見那烤鴨,臉色立即漲的通紅,連忙站起身來推辭道:“妹子,別這麼破費,給俺個饅頭就中!”

  金玉也是搓搓手,連聲道:“妹子,你在這兒賺錢不容易,真的,俺不算太餓,來的時候吃過一個苞米麵餅子!”

  楚一清故意裝作生氣道:“趙大哥,金玉姐,你們再推辭我就生氣了,現在這醉仙樓我說了算,一隻烤鴨算什麼啊!”她又將飯菜向兩人面前推了推:“你們慢慢吃著,我先出去辦點事情,金玉姐,阿寶就麻煩你了,如果還發熱,你就照著我降溫的法子,給他擦擦身子!”

  金玉趕緊應著,兩人目送楚一清走出門去。

  房間,趙小麥眼巴巴的望著那留著油的鴨子,嘴唇舔了又舔,實在忍不住道:“麥香娘,這鴨子咱能吃嗎?”

  金玉也是咽了一口口水,烤鴨啊,別說吃,那是連味道也是沒有聞過的,餓了一天,肚子早已經是空空如也,再加上烤鴨那四溢的香味,只覺著口水一口一口的向下咽。

  “既然妹子說可以吃,要不我們嚐嚐?”金玉小聲道。

  “哎!”趙小麥立即應了一聲,在身上擦擦手,立即上前掰下一隻鴨腿來,遞給金玉:“給你,你吃鴨腿,這個好吃!”

  金玉趕緊接過來,沒有吃,卻從懷中拿出一塊油布,包了起來:“這鴨腿給麥香留著,她饞!”

  趙小麥趕緊點點頭,又掰下另外一根放在金玉的面前:“這根給娘吧,娘這麼大年紀了,也沒有吃過呢!”

  金玉趕緊點點頭,接過鴨腿包在一起,這才跟趙小麥低著頭吃起來。

  房門外,楚一清聽見裡面傳來咀嚼聲,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回眸望向一直像個尾巴跟著的銀鷹,冷聲道:“你跟我來!”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3 11:36 A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6 01:32 PM 編輯

047 為難

  房間里。

  “你什麼意思?你不肯幫楚家妹子了?她孤身一人,又帶著孩子,又要在這里做工,你……”趙小麥生氣的大聲嚷嚷起來,又似乎覺著不妥,低聲道:“楚家妹子一個人不容易,再說妹子承包了我們五年的田地,。那些錢,我們就是種十年也掙不回來的!更何況妹子是將我們當做家人看待的,可沒有虧待過我們,你怎麼可以……”

  “麥香爹,你誤會了!”金玉的聲音里帶著焦急,“妹子對咱家怎麼樣,俺知道,再說俺也相信妹子,她雖然心氣高,但是本事是有的,以後日子也會越過越好!但是阿寶還小,這次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們實在是不敢做主啊!俺的意思是,不行俺就留在這兒照顧阿寶,這樣阿寶能跟著妹子不是?反正麥香大了,有你還有咱娘,沒關系的!”

  “啊?”趙小麥一愣,沒有料到金玉會這麼說,“可是那終究咱們的家啊,以前俺在鎮里干活,你天天的想著俺,念著俺,不就盼著俺回去?如今俺回去了,你卻又來了鎮子,這……”

  金玉立即羞紅了臉,只是那臉本來就曬得有些黑,但也不十分明顯,眼睛卻分明惱怒的瞪了他一眼:“說什麼呢,大白天的,你也好意思說出口?”

  趙小麥臉色也是微赧,但是還是上前抱住金玉道:“麥香娘,跟你說,這幾日在家里,雖然沒有跟你住在一起,但是晚上你可以去看俺,還能與俺親熱,俺心里是踏實的,這樣的日子實在是美得很,俺真的不舍得你來鎮里!”

  金玉愣了愣,幽幽的嘆口氣:“俺還不是?你以為你在外面干活,俺晚上睡覺能踏實?哪一個晚上不是豎著耳朵好好的聽著,你不在家,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俺就是家里的頂梁柱,俺就是害怕也要撐著,俺也不想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鎮子里來,這鎮子里富人多,都是眼高于頂的,俺也害怕,可是楚家妹子怎麼辦?阿寶怎麼辦?”

  房門外,楚一清靜靜的聽著,想不到為了她們母子金玉姐竟然如此的為難。

  將燒好的熱水提進房間,趙小麥跟金玉已經吃好了,收拾了之後,一個去喂牛,一個去給阿寶擠奶。

  坐在床榻,聽著阿寶均勻的呼吸聲,楚一清心中一軟,俯身下來,輕輕的親了阿寶的額頭,望著他酣然沉睡的模樣,空寂了幾天的心突然得到了滿足。

  這幾日在醉仙樓,雖然忙的晚,也累,可是她夜里卻睡得不踏實,仿佛習慣了阿寶每隔一個時辰就醒的生物鐘,睡著睡著,總是不自覺的張開眼睛,摸摸身側空蕩蕩的,那心里也空蕩蕩的,總會忍不住的擔心阿寶有沒有吃好,睡好,有沒有生病。

  沒有想到,阿寶竟然真的病了,看著他潮紅的小臉,那打蔫的樣子,楚一清覺著自己的心都揪起來了,雖然短短幾個月,楚一清卻習慣了與阿寶相依為命,金玉姐說要留在醉仙樓幫她看孩子,她心里是歡喜的,只是趙大哥說的對,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上家村再窮,那也是趙家的根,別說趙小麥跟金玉不舍得,就是她,才不過住了一個月,但是想到她辛辛苦苦播種的地,她也不舍得!再說她跟阿寶已經欠了趙家太多的人情,再也不能因為他們娘倆,讓他們分開。麥香雖然大了,但是終究還是個孩子,是不能離開娘的!

  楚一清陷入了為難,這幾日她是想要好好的經營這醉仙樓的,畢竟這是目前來錢最快的方式,但是現在因為阿寶,她的心已經不能平靜,無法再在醉仙樓待下去,怎麼辦?

  上官宇那邊是不能得罪的,以後種子什麼的都要依仗他不說,就是以後豐收,產了蔬菜糧食,也要有個去處的,怎樣才能兩全其美呢?

  幽幽的嘆口氣,楚一清慢慢的關上房門,心中思慮著,一轉身,卻見銀鷹正懶懶的倚在院子里的槐樹上,一雙鳳眼黑亮瑩澈,卻冷峻寒酷得宛若萬年寒冰,又蘊含著一種無可言喻的落寞與孤獨,弧線優美的唇緊緊的抿著。

  “這次的事情謝謝你”楚一清打起精神來,真誠的道謝。

  不管如何,銀鷹是除了趙家之外,第二個幫助過阿寶的人。

  銀鷹緩緩的擺擺手,立起身子懶懶的向前:“道謝就不必了,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對那個孩子那麼好,難道你不恨孩子的父親嗎?是他害的你如此落魄不是嗎?”

  楚一清看了看他,淡淡的別過眼,似乎並不想談論這個話題,只是淡然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三番五次的出現在我的面前,不是巧合吧?”她再次一頓:“這次的事情雖然很感謝你,但是我還是那句話,現在我只是一個未婚生子被人退婚的棄婦,對你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我勸你還是不要浪費精力在我身上!”

  “不是巧合!”銀鷹緩緩的站起身來:“我想與你合作!”

  楚一清微微一愣,不解的看著他。

  鎮子外的樹林,銀鷹上前打開蓋在馬車上的麻布,只見滿滿的一車東西,上面是一捆捆果樹苗,下面則是滿滿兩麻袋土豆,還有一些大蒜跟姜,都是楚一清夢寐以求的東西。

  楚一清不動聲色的望著銀鷹。

  “既然你為了這些東西能跟醉仙樓合作,那自然也會跟我合作,我的要求很簡單,所有的物資我都會給你提供,只是收成我要一半!”銀鷹雙手抱在胸前,懶懶的開口,一雙眸子迸發精明的光芒。

  “既然你知道我跟醉仙樓的事情,自然也明白現在我是不能離開醉仙樓的!”楚一清冷冷一笑:“你的條件雖然誘人,但是很可惜,我不能接受!”

  “因為醉仙樓?”銀鷹不在乎的皺皺眉,“如果上官宇自己解約呢?”

  楚一清心中一動,卻還是照舊不動聲色,“現在我是醉仙樓的搖錢樹,恐怕你沒有那個本事吧?”

  語氣中完全是不屑與挑釁。

  銀鷹暗暗的笑笑,他知道楚一清在激他,方才他在屋頂上,金玉與趙小麥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她犯難的模樣他也瞧得清清清楚,只是女人不願意承認而已。

  “給我兩天的時間,到時候上官宇會親口跟你說!”男人胸有成竹的勾勾唇角,“這車東西你先拉回醉仙樓,到時候靜候佳音便可!”

  楚一清見他語氣篤定,也就懶得操心,反正這些東西都是她需要的,不要白不要。

  醉仙樓的後院,楚一清仔細查看了車上的東西,土豆大蒜姜,放幾天都沒有問題,只是這果樹苗根部雖然帶著土,但是經過兩日在路上的奔波,葉子已經明顯打蔫,當下楚一清將果樹苗搬下來,又去城外挖了兩籮筐的土,一點一點的用布條將鮮土綁在果樹的根部,然後放在了屋檐下。

  拍拍手,這樣保存的果樹苗,再放三天不成問題。三天,阿寶的疹子大致就出完了,到時候再將這些果樹栽到後山去。

  “楚姑娘!”突地,身後響起上官宇的聲音。

  楚一清趕緊回身,就見上官宇站在身後,眸光中全是關心:“聽說姑娘的孩子病了,可好些了?”

  楚一清淡淡的行禮,“多謝上官老板的關心,是出疹子,這會已經喝了藥降了溫,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只是我的姐姐跟姐夫一行人,可能要在這兒住上幾天,不知道上官老板……”

  “盡管住便是!”上官宇打著哈哈,一雙眸子卻暗暗的掃過那一排排的果樹,最後落在院子的馬車上。

  見上官宇打量,楚一清卻沒有解釋,只是又福了福身子道,“那就多謝上官老板,天色不早,我這就給他們安排住處去!”

  說完,楚一清轉身緩步進了房間。

  上官宇站在院子里,四處望望沒人,再次上前細細的打量了那些物件,臉色頓時有些陰暗,轉身急匆匆的離開了。

  銀鷹要設計讓楚一清離開了,不知道上官云逸跟上官宇會不會上當,呵呵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3 01:13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6 01:38 PM 編輯

048 家

  書房中,上官宇緊緊的皺著眉頭,一想到那輛馬車上的物件,心中就有些不安。他知道那些東西在都城不值什麼大錢,但是千里迢迢的拉到楚寒,那費用就高了,看來正如表哥懷疑的那般,楚一清現在看著有些落魄,恐怕背後還有人支持她,要不然,她一個千金大小姐,流放到楚寒,神情也不會那麼的淡漠,冷靜,甚至有些滿足。

  只是這幾日他看了醉仙樓的流水,只是短短的七天,那流水就是過去一個月的,這樣的人才,他上官宇是不能放過的!自然,這件事情不能告訴上官云逸,他是個疑心重的,一定會將楚一清趕走。

  正打算著,突地,房門急急的被敲響。

  “進來!”上官宇抬頭,就見管家急匆匆的進來,臉色蒼白:“少爺,不好了,密室闖進了人,將記錄的資料全都偷走了,這這……”

  上官宇猛地站起身來,眸色一暗:“表少爺知道了嗎?”

  管家趕緊點點頭,“現在表少爺正在密室呢!”

  ※

  第二日,阿寶的燒完全的褪了,身上冒出了小小的紅色的疹子。根據大夫的吩咐,這疹子不能見風,要多喝水靜養,所以金玉就留在了醉仙樓幫楚一清照顧阿寶。

  吃過晌飯,離上人的時間還早,楚一清就一邊陪著阿寶玩,一邊跟金玉著話,房門卻突然被敲響。

  “楚姑娘,東家在廂房等你呢!”張掌櫃的在外面吆喝著,口氣之中卻沒有了往日的恭敬。

  “妹子,你去忙吧,阿寶俺看著!”一把抱過阿寶,金玉趕緊催促她。

  楚一清點點頭,出了門,就見張掌櫃的面色有些發冷,不耐煩道:“快點吧,東家等急了!”

  楚一清趕緊跟上。

  廂房里,上官宇面色十分的不好,上下打量了楚一清,終于緩緩的擠出一抹笑意:“楚姑娘,那孩子昨晚哭鬧的真是厲害!”

  楚一清不好意思的笑笑:“孩子不舒服,哭鬧了兩聲,是吵著人了嗎?”

  醉仙樓的後院就是棧,是住著人的。

  “有幾個官非常的生氣,一早就退房走了……”上官宇語氣有些閃爍,“這孩子要在這兒住幾日?”

  楚一清趕緊道:“阿寶出疹子,不能見風,恐怕十天半月是要住的!”

  上官宇緊緊的皺起眉頭,為難道:“楚姑娘,不是我不通情理,這醉仙樓終究是開門做生意的地方,有個孩子在這里,實在不方便,你看不行就先回去休息上幾天,等孩子好了再來,可好?”

  楚一清裝作為難的開口:“上官老板,我是簽了合同的,這醉仙樓半年內我了算,上官老板這麼做恐怕有些不妥吧?”

  見楚一清不願意,上官宇就覺著上官云逸的懷疑也不是全無道理,這之前,他幾次三番的請,楚一清都不願意,如今卻趕都趕不走,想到表哥上官云逸那堅決的語氣與眼神,上官宇只得道:“楚姑娘,不是我要反悔,是你帶著孩子在這里實在是不方便,如果你要堅持也沒有辦法,但是孩子是不能進醉仙樓的,你看……”

  楚一清猛地站起身來,神色不悅道:“上官老板,我是當娘親的,您這樣的要求也實在是過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強求,那份合同就算了,這幾日多謝上官老板的關照!”

  楚一清轉身就向外走。

  “等等!”上官宇趕緊上前攔住她,“楚姑娘,你不要生氣啊,你看這樣如何,這一百兩銀子先拿去用著,等孩子的病好了,安穩好孩子再!楚姑娘,我也不願意這樣啊,可是你帶著孩子實在是不方便,你想想,因為你的名頭,辦了那麼多的貴賓卡,這些我都要想辦法處理的,還有三樓的火鍋……”

  楚一清看著他為難的臉,于是也就嘆口氣:“其實是我不對,沒有跟上官老板明孩子的問題,你看這樣如何,我們退一步,這半年,我雖然不能天天守在醉仙樓,但是那火鍋鍋底跟調料的配方,就當做這一百兩銀子,我賣給了你,如何?上官老板,希望我們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

  上官宇巴不得如此,趕緊點頭答應著,最後又加了一百兩,兩人算是談妥。

  從廂房出來,楚一清假裝裝作表情沉郁,心中卻樂開了花,心中暗道,也不知道這銀鷹到底用了什麼法子,事情竟然如此順利。

  張掌櫃在一旁看著有些幸災樂禍。雖然楚一清不會罷免他這個掌櫃,但是楚一清的實力他是看見的,他害怕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楚一清會成為這醉仙樓的新掌櫃!

  房間里,金玉急得臉色漲紅:“妹子,你不懂,這出疹子三日就好,最多七日,如果人家嫌咱們吵,咱可以另外找地方住,怎麼這麼好的工辭就辭了呢?”

  “金玉姐,不是我辭工,是人家嫌棄阿寶,再怎麼,阿寶是我的命根子,我不能因為錢冷落了阿寶不是?你瞧,這銀子,是上官老板給的錢,足足有二百兩呢,夠咱生活一段日子,等過三個月,糧食豐收,我們的日子就好了!”楚一清趕緊解釋,又拿了銀子給金玉看。

  金玉拍了拍大腿,猛地蹲在地上懊惱道:“俺就是個不爭氣的,生生的將妹子這麼好的工作攪合了,俺……”

  “金玉姐,別這麼,實話,我想跟阿寶在一起,這外面人生地不熟的,我也干的累!”楚一清趕緊安慰她,但是因為在醉仙樓,不能出實情,也就只能這樣含糊著。

  金玉卻還是傷心,她是捨不得這份工的,也下定決心要帶著阿寶跟楚一清在鎮子里過的,卻不知道楚一清真正的想法。

  下午的時候,楚一清就將東西收拾好了,讓趙小麥套了牛車,準備回家。

  金玉一天都沒怎麼話,一直默默的看著楚一清收拾東西,臨走的時候,將阿寶包的嚴嚴實實,又在小臉也搭上了一塊紅布,據這也是有法的。

  院子里,上官宇站著,面上勉強帶著笑,了一些離別的話。

  看著一行四人逐漸的走遠,上官宇這才收斂了笑容,耷拉著腦袋,回到了廂房。

  房間里,上官云逸冷冷的站在窗前,向外望著,見他進來,諷刺的開口:“還這麼捨不得?”

  上官宇不話,只是陰沉了臉,不悅道:“表哥,你又沒有證據,憑什麼就認定昨夜闖進密室的人就是楚一清?就算是她,那小孩子病著呢,是出疹子,不能見風,你就不能容他們兩日?”

  上官云逸一怔,回眸,冷冷的望著上官宇,“對敵人憐憫就是對自己殘忍,上官宇,看來你在這楚寒之地太久了,竟然忘記了我們五大家族的使命!難道你當真以為自己就是個酒樓東家麼?”

  上官宇被他堵得不出話來。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3 01:18 PM

049 守護

  出了醉仙樓上了大街,因為那日給麥香買的雞蛋全讓楚一清摔破了,于是楚一清便下車,重新買了五斤雞蛋,放在牛車上。

  買雞蛋的時候,金玉是攔著的,但是因為懷中抱著熟睡的阿寶,她也不敢大聲的嚷嚷,面上帶著愧疚的笑,待楚一清上了車,一再的說道:“妹子,別浪費錢了,雞蛋家里有,阿寶只吃蛋黃,蛋清都是麥香吃的,缺不著!”

  楚一清眨眨眼睛,“金玉姐,這雞蛋是可以孵出小雞來的,我特地問過那賣蛋的,她家里是有公雞的,這雞蛋買回去就算不捨得吃,也可以孵小雞來買!”

  金玉一怔,“真的啊?那感情好!可是這孵蛋的技術都是不外傳的,咱不會啊!”

  在那個什麼都缺的楚寒大地上,光是孵蛋這一項技術都能吃一輩子了!

  “不用擔心,我會!”楚一清笑笑,伸手就要接過阿寶。

  “別換了,俺抱著就成,一倒手阿寶該醒了!”金玉趕緊說道。

  楚一清想想也是,現在阿寶睡著,臉上還讓蒙著塊布,一醒來肯定不干,于是也就不跟金玉客氣。

  “妹子,這車東西也是東家給的?”那一車的東西,金玉早就想問了,快要出城門這才問出口。

  “不是,是別人送的!”楚一清拍了拍身後的果樹苗,柔聲道:“金玉姐,你別難過,這醉仙樓我本就不想呆的,只是因為地里缺少這些東西還有水源,我才出來,說實話,我很想阿寶,也很想你們,我一個女人家,離開孩子,一個人在外面,實在是辛苦,還有一些男人的眼神,看著很嚇人,我……”

  楚一清裝作害怕的垂下頭。

  “好妹子,是俺不對,硬逼著你出來,俺就是鉆到錢眼里了,你別難過,咱回家,回家!”金玉趕緊伸出一只手,緊緊的拉住楚一清,那眼睛瞬間濕潤了。

  楚一清點點頭,兩個人相望著,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心中的疙瘩也終于揭開了。

  趕車的趙小麥,看著兩人喜笑顏開的模樣,心中也鬆了一口氣。其實只要日子能過下去,是沒有人願意背井離鄉的,哪里都趕不上自己的家舒服!

  城門口,銀鷹懶懶的倚在馬車上,看著牛車慢慢的駛過來。

  楚一清遠遠的看見他,也讓趙小麥放慢了車速,穩穩的停到他面前。

  “你的馬車在醉仙樓,有空自己去取吧!”走的時候沒瞧見他,那馬車也沒地安置,只能放在醉仙樓。

  銀鷹沒答她話,只是拍拍後面的那帶著篷子的馬車,說道:“上來吧!”

  楚一清一愣,緩緩打量了那馬車。

  鎮子里大戶人家都有這樣的馬車,雖然趕不上都城那些貴人用的,但是裝飾的也算是華麗,除了貴人們,也有趕腳的用這樣的車子,只是數量少,早晨楚一清一早就出去雇,誰知據說今天有廟會,那馬車都租出去去了城外的廟會,想不到銀鷹竟然雪中送碳。

  “阿寶不是出疹子,不能吹風嗎?從鎮里到家恐怕要最快也要一個時辰吧?”銀鷹瞥了金玉手中的阿寶一眼。

  自從銀鷹出現,金玉跟趙小麥就瞪大了雙眼,驚嚇的盯著銀鷹面上的面具,他們都是莊戶人,哪里見過這種打扮,更是被銀鷹那周身的氣質哄得說不出話來。

  “那我就不客氣了!”楚一清淡淡的道謝,回身對金玉說道:“金玉姐,你抱著阿寶上那輛馬車!”

  “妹子,咱……”金玉偷偷的覷了銀鷹一眼,不放心的問道:“那人你認識?”

  楚一清知道她心中顧慮什麼,于是輕聲一笑:“金玉姐,沒事,他是我在都城的舊友,不怕!”

  聽到舊友一詞,銀鷹懶懶的揚揚眉,薄唇一勾,給了金玉跟趙小麥一個自認為很瀟灑的微笑。

  金玉趕緊沉下眼簾,心中還是有些不放心,但是見楚一清說的如此懇切,再瞧瞧阿寶,雖說幾人是故意挑著陽光暖和的時候趕路,但是這春天還是風大,于是也就應了,在馬車夫的幫助下,抱著阿寶進了馬車。

  “謝謝你了!”楚一清知道金玉不安心,于是也上了馬車,吩咐車夫道:“走吧!”

  銀鷹閃到一邊,看著兩輛車緩緩的駛遠,當下情不自禁的摸摸面上的面具,第一次覺著這面具礙眼。

  距離村子還有兩百米的時候,楚一清探出頭來,喊出了馬車夫:“就停在這兒吧!”

  金玉不解的望著她,“妹子,怎麼不進村里?”

  “金玉姐,這馬車太晃眼,別讓人惦記了!”楚一清抱著已經醒了的阿寶下車,打發了車夫。

  “就幾步路,我們走走。”

  那晚她回來,看到趙小麥如此的謹慎,就有些明白第一次駕著牛車拉滿了東西回家時,老太太那擔憂的眼神。這窮鄉僻壤的,人們都吃不飽,如果太過招搖,怕惹出麻煩。還有那些小流氓,雖然上次被她打跑,可是她總覺著有些不安穩。

  過去她一個人,做事只憑自己高興,反正身上有武功,不怕,但是現在一家子人,老的老,小的小,是需要人來守護的!

  金玉趕緊點點頭,一行人悄沒聲的進了村子。

  一靠近房子,就見房子前有個人影,正在那兒拾掇家什,聽見聲音回過頭來,一看見幾人,立即向著屋里叫了一聲:“大娘,俺小麥哥回來了!”

  竟然是二嘎子。

  皇甫老太在里面應了一聲,倒是麥香先竄了出來,一見金玉立即撲了上來,抱著金玉的腿就叫道:“娘,娘,你終于回來了!”

  金玉趕緊將麥香抱起來,大手摸了她的小臉,低聲道:“想娘了吧?”

  麥香點點頭,又望向楚一清懷中的阿寶,清脆的喊道:“弟弟,弟弟的病好了麼?”

  楚一清點點頭,正要開口,就看見皇甫老太從屋里走出來,看著幾人,點點頭:“終于回來了,好!好!”

  “小麥哥,又弄回這麼多東西?來,俺幫你卸車!”二嘎子趕緊上前,熱絡道。

  “大兄弟,你怎麼在這里?”趙小麥驚訝的望著二嘎子。

  二嘎子嘿嘿的笑笑,回眸看了抱著孩子進屋的楚一清一眼,臉色微紅,低聲道:“小麥哥,俺將家里的親事辭了,俺回去之後,腦袋里想的都是楚姑娘,晚上覺都睡不著,工也干不好,讓東家辭了!俺想好了,俺跟著你干,你只管管俺飯吃,給俺住的地方就成!”

  趙小麥看著他,知道他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低聲道:“這事俺不能做主,得跟麥香娘還有楚家妹子商議!”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3 01:23 PM

050 嚼舌根

  雖然這次楚一清是悄沒聲的回來,但是村里人的眼睛是一直盯著趙家的,晚上飯還沒有開始吃,就進來了三個人,有的羨慕的望著那一車的東西,有的則緊盯著二嘎子瞧,還不是的捂嘴偷樂。

  “我說老嫂子,看你就是命好,沒有兒子,如今卻召回兩個兒子來,你瞧瞧,這小麥老實憨厚,二嘎子聰明機靈,再加上這天仙似的又有錢的干女兒,嘖嘖,什麼好事都讓老嫂子占全了!”

  說話是隔壁的楊氏,向來是以尖酸刻薄出名的,再加上自己養了七個兒子,是村里養兒子最多的,說話辦事上,總是硬挺著腰桿,昂著頭,尤其是在皇甫老太太這種沒有兒子送終的人面前,那是更是大嗓門,從里到外都透著一股硬氣。前年楊氏的五兒子在鎮里干活摔斷了腿,就一直在家養著,連門媳婦都說不上,如今見著一直瞧不起的皇甫一家過的紅紅火火,尤其是那肉火燒的味兒,不斷的隨著風向他們家跑,她站在門口,饞的那口水嘩嘩的流,就得了紅眼病,今日見楚一清回來,又拉了一車的東西,而且還有一個男人賴在他們家不走,那男人,二嘎子,雖然長得不怎麼樣,但是一看就是精明主兒,白撿的壯勞力,心里更是羨慕嫉妒恨。

  “我說老妹子,什麼叫做召回兩個兒子?小麥是我家的女婿,二嘎子是小麥的朋友,臨時來幫忙,不過楚一清卻是我的干閨女,你說了這麼多,終于說對了一件事情!”皇甫老太太,當下聽了就有些不悅。先不說二嘎子到這兒是名不正言不順,她可是將楚一清親閨女看,這麼天仙似的人物,怎麼也不能配二嘎子那種油嘴滑舌的人,她絕對不允許別人岔口舌,壞了楚一清的名聲。再說趙小麥雖然是倒插門女婿,住在他們家,但是皇甫老太太對外聲稱是趙家的,也算是幫趙小麥立了名分。

  “嘖嘖,你還不承認,這有什麼好隱瞞的,全村的人都知道這二嘎子是為了楚姑娘來的,再說楚姑娘一個人帶著孩子,丈夫又下落不明,再嫁人也是光明正大的!”楊氏還在嚷嚷著。

  原來,皇甫老太太知道楚一清的情況之後,為了好對外交代,就說阿寶的爹在路上失散的,這樣總比未婚先孕好聽一些。
    二嘎子在外面聽著,不時的嘿嘿的笑著,卻又擔心的望向楚一清的窗戶。

  房間里,楚一清卻是淡然,只是小心逗弄著阿寶,盤算著接下來種果樹的事情。

  廚房中,金玉一邊燒火,一邊聽著房間里那楊氏說的話,真好趙小麥進來,一燒火棍子就丟在趙小麥的面前:“你聽聽,鄰居們都說什麼?都是你那好兄弟惹出的禍,楚姑娘好不容易回來安生兩天,還要聽那些娘們嚼舌根!”

  趙小麥趕緊陪著笑臉:“麥香娘,你別氣,俺這就去跟嘎子說,讓他走還不成?”

  金玉瞪了他一眼:“你以為他是那麼好打發的?沒聽著說是將家里的親都退了?這請神容易送神難,不信你等著瞧!”

  金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嘎子一步踏了進來,搓著手面上帶著笑:“嫂子,那院子里的活都干完了,用俺燒火不?俺在家經常幫俺娘燒火!”

  “不用!”金玉瞪了他一眼,站起身來,將今日帶回來的肉切了一小塊下了鍋,又轉身從罐子里拿出一塊酸菜來,揮著菜刀梆梆的切了,仿佛賭氣一般,一起丟在了鍋里翻炒著。

  趙小麥趕緊去燒火,暗暗的使眼色讓嘎子出去。

  二嘎子雖然碰了個硬釘子,卻也不惱,踢打著鞋走出去,坐在門前,瞇著眼,想著心事。

  “你瞧見了吧?俺那樣給他臉子他還都笑呢!”金玉一邊炒著菜,一邊故意大聲道。

  “麥香娘,你別這樣,二嘎子為人雖然油了些,可是這真的是第一次對個女人上心,你就去問問楚家妹子,楚家妹子如果實在不願意,就留他住一晚上,明天俺打發他走如何?”趙小麥為難的開口,二嘎子終究是他多年的兄弟,就算是讓他走,也要讓他死心不是?

  “要問你去問,俺不敢管這窩囊事!”金玉將酸菜肉片盛在盤里,就向外望了望,見天色越來越黑了,已經過了晚飯時間,這些老娘們,不回家做飯不說,還賴在這兒不走,一瞧就像是占便宜。

  金玉這邊還沒想完,就聽見楊氏又咋呼了一聲,“哎呀,這是什麼味兒?真是香,老嫂子,你家又吃肉了?”

    金玉一愣,看了看那盆里的肉片,趕緊用勺子翻了翻,將那肉壓下去,酸菜翻上來。剛翻完,就見楊氏掀了門簾進來。

  “哪里是什麼肉,是酸菜,就是白菜,只是新吃法而已,是楚家妹子教俺的,家里沒什麼菜,就幾顆白菜,可也要換換口味不是?”金玉說著,就拿了一把笤箸,開始掃地,土都掃到楊氏站的門口。

  見金玉如此,楊氏也就不好留了,但是那眼睛是盯著酸菜上的,看著那表面的一層油,咽了咽口水,只得出來告辭了。

  金玉立即將菜端到桌上,再端上苞米面餅子,放好筷子,早已經等著的麥香巴巴的望著,咽了口水,就到里屋喊楚一清吃飯。

  阿寶正好睡了,楚一清就趕緊出來,想著吃個清閑飯。

  飯桌上,二嘎子緊挨著楚一清坐著,又是夾菜又是端碗的,搞得楚一清很不自在,但是因為礙于趙小麥的臉面,簡單的吃了幾口就說飽了,進了屋。

  金玉的臉色就更不好看了,一頓難得的好菜吃的索然無味。

  二嘎子也瞧了出來,尷尬的笑笑,最後只是吃了點苞米餅子,然後走出去,又蹲在屋前,拿出旱煙袋,點上了煙。

  一頓飯,只有麥香吃的香甜,小嘴兒吃的油油的,還抬著小臉小聲跟金玉說道:“娘,楚姨一回來咱就有好吃的!不讓楚姨走了!”

  金玉消了消氣,點了點她小鼻子:“瞧你饞的,楚姨不走了,就住在這兒!”

  皇甫老太太卻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吃飯。

  一家人吃完飯,正在收拾碗筷,突然就見二嘎子將煙槍一滅,突地進屋來,悶著頭就朝楚一清的房間而去,金玉要攔他,卻被皇甫老太用眼神制止。

  二嘎子輕輕敲著楚一清的房門,低聲道:“楚家妹子,俺……俺有話跟你說,你能出來趟嗎?”

  房門打開,楚一清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跟金玉眾人打了招呼,便跟二嘎子出門。

  她知道這二嘎子是沖著自己來的,趙家的人不好說話,只能她自己打發。

  出了村子,楚一清看著那綠油油的麥苗,停住了腳步。

  “大兄弟,阿寶的爹還活著,我們只是失散,我是要等他回來的!”

  楚一清淡淡的開口。

  身後二嘎子沒有吭聲,楚一清疑惑的正要轉身,卻猛地被人從身後抱住……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3 01:54 PM

051 金玉怒打二嘎子

  楚一清身子迅速的一閃,二嘎子沒抱著實,一頭就栽倒在地上,弄了個狗吃屎。

  好不容易爬起來,二嘎子正要故伎重演,從那黑影中躥出一個人影來,拿著把笤帚,照著二嘎子劈頭蓋臉的就打了下去,便打邊罵道:“你這個王八羔子,真是吃了狗膽了,俺妹子是什麼人物,是你想的嗎?你還想沾俺妹子便宜,俺看你是想女人想瘋了!”

  那聲音,那身量,正是金玉。

  二嘎子被打的嗷嗷的叫,可是嘴上卻是不告饒的,連連的說著:“嫂子,俺是真的喜歡楚家妹子,俺連老家的親事都退了,就想著能在楚家妹子身邊,俺知道俺沒什麼大本事,也沒錢,長的也不好,可是俺是真心的喜歡楚家妹子的,你……你就給俺一個機會吧!”

  二嘎子猛地跪在了地上,直直的朝著金玉,也不躲了,任憑金玉的笤帚落在臉上身上,一雙眸子卻緊緊的盯著楚一清,聲音中帶著哭腔道:“楚姑娘,俺知道俺是癡心妄想,剛才俺是被鬼迷了心竅,你別怪俺,俺……就叫嫂子打死俺吧!”

  楚一清見他如此,正要開口,就見又一個黑影從那邊出來,上去邊護著二嘎子,邊攔著金玉,“麥香娘,夠了夠了,別打出好歹來,讓嘎子明天就走成不?”

  剛才雖然在黑暗中,但是兩人瞧得真切,二嘎子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趙小麥也不能留他了!

  “趙大哥,俺不走,不走,俺是真心喜歡楚姑娘的,俺……”二嘎子一把抱住趙小麥的大腿,還在放賴。

  “俺看你是還沒長記性,趙小麥,你如果再攔著,俺連你一起打!”金玉又掄起了笤帚。

    “嘎子兄弟!”楚一清清冷的聲音緩緩的傳了過來,三人皆是一靜。

  “謝謝你對我的心思,但是我說過了,阿寶有爹,他會回來的,你還是回家過自己的日子去吧!”楚一清靜靜的站在三人不遠處,黑夜里雖然看不清面上的表情,但那聲音中卻透出一抹不可抗拒的威嚴與清冷來,二嘎子突地咧了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金玉姐,我們回家!”楚一清不理他,照舊淡淡的開口。

  “哎!”金玉趕緊應了一聲,上前跟在楚一清的身後,深一腳淺一腳的回了家。

  村頭上,二嘎子跟死了親娘似的,抱著趙小麥哭的差點背過氣去。

  他是想過楚一清會拒絕,但是卻沒有想到楚一清會拒絕的如此清冷,決絕,光是那話語中的氣勢,就讓他自慚形愧了,嫂子說的對,他是想女人想瘋了,那楚姑娘哪里是他肖想的主啊!

  趙小麥任憑他將眼淚鼻涕的擦在他腿上,最後嘆口氣,拍拍他肩膀,“嘎子兄弟,俺早說過了,你還是回去踏踏實實的過你的日子,人家楚姑娘是城里的女人,咱高攀不起!”

  嘎子不說話,只是干嚎,嚎的累了,就躺在地上挺屍。

  趙小麥陪了他一會,看看天色不早了,就說道:“跟俺走吧,去村子後面的土豆棚子住上一宿,明天你就家去!”

  久久,二嘎子才低聲道:“家里的親事退了,俺走的時候,跟娘說,會帶個天仙似的女人回去的,現在可咋辦?”

  “那就去鎮里找活干!”趙小麥拉起他,又埋怨道:“我早就跟你說,楚姑娘不會願意的,你一向油的很,這次怎麼辦了個這麼糊涂事?親事怎麼說退就退?”

  二嘎子耷拉著腦袋,任憑趙小麥拉著,不說話。他見到楚一清,什麼都忘記了,說什麼油的很,他對著楚一清,是什麼心思都沒有,只有將楚一清娶回去的心思!

  回到屋里,金玉似乎氣還沒有消,嘴里直罵著二嘎子,又過來安慰楚一清道:“妹子,以後這種事情,你不願意就告訴俺,俺幫你趕人,你說剛才多嚇人,如果不是俺跟著你,萬一讓那二嘎子占了便宜咋辦?”

  金玉一想起方才的事情來是又急又怕,早已經忘記楚一清是有武功的。

  “知道了金玉姐,以後你就幫著我趕色狼吧!”楚一清也不提醒她,心中卻覺著溫暖。她是孤兒,在孤兒院里爭爭搶搶,誰也不會讓著你,後來做了殺手,凡事也都是靠自己,從來還沒有人說要保護她。金玉的話雖然糙,但是真心是可以看出來的。

  “哎呀,那俺可有的忙了,俺家妹子長得這麼漂亮,這色狼不成群的來啊!”金玉一聽這話,立即不惱了,說了幾句玩笑話,就讓楚一清進屋睡了。

  待楚一清睡下,金玉這才將昨個特地留出的鴨腿拿出來,低聲對皇甫老太道:“娘,這是去鎮里楚家妹子請吃的烤鴨,鴨腿俺沒捨得吃,給你和麥香留著!”

  麥香一見,兩眼珠子立即放光,一把接過來,吭哧咬了一口。那鴨腿雖然放涼,但是那滋味在那擺著,又是從來沒有吃過的,只吃著麥香只知道點頭,連話也顧不上說。

  皇甫老太看了一眼那鴨腿,低聲道:“給麥香爹留著吧,家里他是頂梁柱,我一老太太,吃飽了就成!”

  金玉趕緊塞到她手中,連聲道:“麥香爹吃過的,你不知道,楚家妹子在那醉仙樓氣勢大得很,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可惜這次因為阿寶的事情,東家不願意,辭了妹子!”說著,金玉就有些傷心。

  “你別傷心,一清是個有主意的,那外面就不一定比家里好!”皇甫老太看了看麥香狼吞虎咽的模樣,又將鴨腿包了起來,放在一邊:“這個等明日給麥香吃!”

  金玉見她如此,也就不好勸了,只得點點頭,一家人吹了燈,睡去。

  村後郊外。

  趙小麥躺在床上,看著二嘎子悶著頭,蹲在外面抽旱煙,就勸了幾句,最後實在抗不過睡意,就睡了過去。

  睡到半夜,正睡的香,趙小麥突地聽見有人喊了一句:“有人偷牛!”

  趙小麥一個激靈爬起身來,拎著棚子里的一張鐵锨就奔了出去,一見那牛已經不在牛棚里,不遠處,四五個人正在圍著一個人打,還有一個人正拖著牛向外走。

  “有人偷牛啊,有人偷牛……”二嘎子的聲音從那四五人中傳出來,帶著尖利也帶著抽氣聲,似乎被打的不輕。

  “二嘎子,俺來了!”趙小麥大喊了一聲,掄起鐵锨就沖了過去。

  那些人一見,顧不上二嘎子,紛紛過來搶趙小麥的鐵锨,而這時,二嘎子拼命的扯住了牛尾巴,與那偷牛的人僵持不下。

  被四五個人圍攻,趙小麥漸漸的有些堅持不住,這時,一個黑影突地竄出來,就要搶下趙小麥的鐵锨,趙小麥一狠心,眼一閉,那鐵锨就朝著其中一人掄了過去,正好砸在那人的頭上。

  只聽的砰的一聲,黑夜里傳出幾個男人的尖叫聲:“殺人了!殺人了!”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3 02:12 PM

052 官司

  金玉一下子坐了起來,黑暗中什麼都看不清,許久才捅了捅身邊的皇甫老太說道:“娘,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皇甫老太也在黑影中站起身子,聽了許久,低聲道:“沒有聲音,不放心咱們出去看看!”

  今個下午拉回來的那樹苗還在外面。

  金玉嗯了一聲,摸索著點了燈,正要穿衣服,就聽見外面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有人將門拍的啪啪的響,邊拍邊喊道:“嫂子……不不不……好了,不好了,趙大哥……打死人了!”

  金玉一聽,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屋里阿寶也被吵醒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別慌,快去開門,看看是怎麼一回事!”皇甫老太太穿衣的手雖然哆嗦著,但是還是強自鎮定,一把摟過嚇醒的麥香,低聲道。

  金玉點點頭,想要站起來,但是腿卻已經軟了,這時,里屋的門打開,楚一清走出來,低聲說道:“金玉姐,別慌!”說完,她上前開了門,就見二嘎子一臉一身血的站在門外,身上的衣服早已經破爛不堪,渾身顫抖著,話已經說不完全。

  “帶我去!”楚一清冷聲道,一把握住二嘎子的手臂,“別慌!”

  二嘎子張大了嘴巴,跟抽風似的,使勁喘了幾口氣,這才順過氣來,“趙大哥……殺人了……血,都是血……”

  剛才在屋里聽得不真切,金玉還抱著一絲希望,如今聽真切了,竟然一下子昏了過去。

  麥香哇哇大哭起來,混合著屋里阿寶的哭聲,趙家這一夜,亂了套。

  四周的鄰居有聽到聲音的,也掌了燈,漸漸的,有人披著衣服從屋里走出來,還有人大聲叫著:“誰殺人了?”

  “大娘,您在家等著,我去看看,放心,一切有我,趙大哥不會有事!”楚一清見驚動了人,立即轉身對嚇白了臉的皇甫老太道。

  皇甫老太趕緊點點頭,低聲道:“你快去吧,不管如何,要保證麥香爹的安全啊!”她不忘叮囑。

  “大娘放心吧!”楚一清點點頭,轉身關上房門,一把扯過二嘎子,施展輕功就朝著村外飛去。

  那些披了衣服想要來看熱鬧的人,只覺著眼前一陣風,再瞧,趙家已經關了門,沒有了聲音。

  “是誰說趙小麥殺人了?”有人不滿意的嚷嚷,“這大半夜的,開什麼玩笑!”

  “恐怕不是玩笑吧,俺明明聽著真真的,可是……”眾人遠遠的望著趙家緊關的大門,都知道趙小麥晚上是不在家住的,家里一群女人,總不好大半夜的去敲門,見人堆里村長也在,于是就慫恿村長道:“村長,您去瞧瞧趙家發生什麼事情了!俺這幾個人可是聽得真真的,說是殺了人,萬一真的死了人,你這個村長也脫不了干系!”

  村長披著村里唯一的一件大衣,本來也是聽見了響動出來的,如今被人推了出來,想想也是,這村子里出了什麼事情都得找他,于是就清了清嗓子,提步走向趙家。

  皇甫老太太在屋里聽得真真的,當下將阿寶放在懷中哄哄,不哭了,又讓麥香去吹了油燈。

  趙家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村長走到半路,見趙家熄了燈,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但是後面一群人望著呢,當下就上前敲了敲門。

  皇甫老太太過了許久,才應了一聲,問道:“誰?”

  “大嫂子,是俺,富貴,剛才村里人說聽著你家有動靜,讓俺來看看!”村長在外面哈了哈氣道:“沒事吧?”

  “沒事,是孩子做噩夢,驚著大家了!”皇甫老太太喊道,又低聲似乎埋怨麥香道:“瞧你嗓門大的,將你村長爺都驚著了!”

  村長聽她如此說,也就不好多問了,只是又道:“大嫂子,我們都是一個村住著,有什麼事情你就說!”

  “哎!”皇甫老太應著,又道:“村長兄弟,有事一定會麻煩你的,這大半夜的,天氣冷,快回去吧!”

  富貴在外面聽著,確實是沒有什麼事,但是心里還是不放心,就跟村里一些差不多跟他一般年紀的男人,一起到村外去看。

  土豆大棚的地頭上,直挺挺的躺著一個人,一邊趙小麥拿著鐵锨,似乎已經嚇傻了,只是呆呆的望著。

  跟那人一起來的偷牛賊,早已經四散跑了,但是趙小麥看的真真切切的,是上次來搶牛的那幫流氓。

  楚一清趕到的時候,看的就是這樣的一副場景,她疾步上前,將被楚一清的輕功嚇傻的二嘎子放下,俯身探了那人的鼻息,低聲道:“趙大哥,別慌,還有氣,沒死!”

  趙小麥一喜,抬起眼來,半天才愚懦出一句話:“真……真的?”

  “嗯!”楚一清又摸了摸他脈搏,看了看他的傷勢,那腦袋被鐵锨掀開了,臉被血糊成了一片,也看不清長相,當下低聲道:“趙大哥,你去村長那兒,這是十兩銀子,給村長,據實相告,出村的時候,鬧得動靜越大越好,讓村里人當我們的證人!”

  趙小麥趕緊點點頭。

  一開始沒弄清狀況,所以不想聲張,現在既然人沒死,也就不用隱瞞!

  “二嘎子,你去請大夫,千萬不要讓這人死了!”楚一清又轉身吩咐還在發愣的二嘎子。

  二嘎子趕緊回神,應了,這才跟趙小麥一起往村里跑,結果剛跑到半路,就見村長領著村里幾個有威信的人正往這邊走,當下趙小麥上前,就說了事情經過,趁著黑夜沒人注意,拉著村長落在村長的後面,將銀子暗暗的塞給了他。

  村長推搡了幾下,因為天暗也看不清多少,但是掂量著很大,很重,也就半推半就的收了。

  這邊,楚一清簡單的為那人止血包扎,蓋上被子保持著體溫,遠遠的就見了火光,正是村里人到了。

  村長帶著那幾個人看著躺在地上的男人,又看了看被糟蹋的大棚,還有拉出一半低頭的牛,當即就說道:“這幾個人常來村子里禍害,如今也是罪有應得,不過人傷的這麼重,還是先治傷,明日送到縣衙去!”

  楚一清趕緊說道:“村長叔,我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只是這路遠,恐怕一時半會回不來,要不看看村里有誰會醫術的?”

  “老李家二小子今個兒似乎回來了,他是在鎮里當獸醫的,家伙事應該齊全,不行先讓他來看看!”這時就有人說道。

  趙小麥立即道:“我這就去請!”說完趕緊跑去了。

  老李家二小子的媳婦就是那李家嫂子,平日跟著楚一清干活,沒少照顧她,當即聽說趙家出了事,立即就喊了自家男人起來,自己也去,兩人就跟著趙小麥到了地里。

  那李老二去瞧了瞧,當下就說道:“傷的很重啊,這腦袋都開花了啊!”

  楚一清趕緊道:“李大哥可有止血的藥?先給他止了血再說,趙大哥,你去套車,我們送鎮里醫館!”

  李老二趕緊點點頭,拿出藥來涂在那人的傷口上,又拿出一些內服的,好歹給那人灌了下去。

  那邊,趙小麥已經套好了車,楚一清趕緊轉身對村長道:“村長叔,麻煩你一下,能不能跟我們一起去鎮里?明天天亮將案子報了,萬一這些無賴惡人先告狀怎麼辦?”

  村長剛才趁著有火光,已經看了那銀子,十兩啊,是他五年的收成錢,自然願意,見楚一清如此擔心,就大聲道:“楚家姑娘就放心吧,這里都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都看著呢,不能讓人誣賴了去!大家說是吧?”

  村長一說話,那些人趕緊應著,都說放心吧,趙小麥下手雖然狠了點,但是也算是為民除害。

  當下村長就讓人將那人放到了牛車上,那李老二也跟上,生怕路上再有個什麼事情,會個醫術也好照應。

  楚一清雖然想去,但是實在不放心阿寶,阿寶這還出著疹子,當下就又掏出五十兩銀子,暗暗的塞給了趙小麥,叮囑道:“你先去,凡事都聽村長的,明日一早我就去鎮里找你們!衙門里,能打點的就打點,不要捨不得銀子!”

  趙小麥趕緊點點頭,卻又不放心家里的老婆孩子,就說道:“金玉那兒就麻煩楚家妹子,金玉看著硬氣,其實是沒有見過世面的,這一下子,可能把她嚇壞了!”

  楚一清點點頭,催促著眾人走,這才回到家中,這時趙家已經掌了燈,金玉也已經醒了,如今出了事也不用瞞著,趙家就站滿了女人,有來瞧熱鬧的,也有真心來安慰的。

  “妹子,你大哥怎麼樣?”金玉見楚一清進屋,立即上前問道。

  “大哥沒事,那人也沒死,只是傷了,金玉姐,你放心,村長跟著趙大哥一起去鎮里了,先將那人送醫,再報官,那人是地痞流氓,是慣盜,趙大哥是正當防衛。”楚一清趕緊安慰她。

  “是啊是啊,金玉你就別擔心了,俺家你大哥也跟著去了,他雖然是給牲口看病的手藝,但是去總比不去強吧?再說這事大家都瞧著呢,不怪你家趙小麥,那幾個流氓經常來禍害咱們,這次也讓他們吃吃大虧!”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著。

  金玉點點頭,臉色稍安。

  “話可不能這麼說,終究是打傷了人,據說人傷的還很重,萬一重傷不治死了,那可真是的麻煩大了!”楊氏尖酸的話語突然響起來。

  金玉一愣,對著楊氏就瞪圓了眼珠子:“嬸子,你說話咋這麼不中聽?俺家出了事,正中你下懷是不是?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到俺家說這些喪氣話,是什麼意思?”

  皇甫老太向來和善,這楊氏雖然幾次找茬,可是看在是鄰居的份上,抬頭不見低頭見,也不好抓破臉面,如今在這節骨眼上,楊氏竟然還說出這等喪氣的話來,當下也有些不高興,低聲道:“謝謝街坊鄰居們關心,這大半夜的,就都回去吧!”

  大家一見平日里和善的皇甫老太都開口趕人了,也就不好待下去,悻悻的全都回家。

  那楊氏出了門,對著趙家的房門狠狠的碎了一口,高聲叫道:“這絕戶,還以為撿了個寶,想不到是撿了個災星,一來就惹上了官司,看你家能蹦跶到哪去!”

  金玉在屋里聽著,立即上前,將平日里下地干活的破鞋拿出來,狠狠的朝著門外丟了出去,砰的一聲就關上了房門。

  門外響起楊氏壓著嗓子的尖叫聲跟咒罵聲。

  金玉回身,看了看楚一清,低聲道:“妹子,你別望心里去,這楊氏就看不得別人過得比她好,嘴上沒個把門的,說話直禿嚕!”

  楚一清趕緊道:“金玉姐,這次的事情也怪我,如果趙大哥不是心疼那頭牛,就不會……”

  “妹子你說啥呢,千萬別聽那楊氏瞎叨叨,她那是記恨呢,一直仗著自己兒子多,瞧不起俺家,前幾年還想讓俺給她家做媳婦,嫁給她那個好吃懶做的五小子,俺不干,結果那五小子就去了鎮里干活,摔斷了腿,現在三十都沒個媳婦,她就是記恨俺,不管你事!”金玉趕緊攔住楚一清的話,但是又低頭道:“只是俺真的擔心你趙大哥,那鎮里衙門都是為富人開的,萬一那縣老爺不講理,打你大哥的板子,你說咋好?”

  “金玉姐,你別擔心,明日一早我跟你去鎮里,實在不行我去求藍府小姐去,藍府在鎮里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楚一清立即搬出藍府來安慰她。

  雖然藍府她不一定去,但是至少金玉聽了,心中有個依仗。

  金玉眸光一亮,一拍大腿:“是啊,咱鎮里是有人的,那藍府小姐看著很稀罕妹子的,只是不知道這麼大的事情,人家會不會幫忙!”

  “會的,金玉姐,你放心吧!麥香跟大娘都受了驚嚇,就先歇著,我跟你保證,趙大哥一定沒事!”楚一清一邊安慰她,一邊抱歉的望著皇甫老太。

  皇甫老太向著楚一清說道:“你也去休息吧,阿寶剛睡,但是也睡得不安穩,你進去瞧瞧。沒事,人這輩子,總要經歷一些事情的!”

  楚一清知道皇甫老太是見過世面的,見她不責怪,心中便感激,便進了屋,卻睡不著,盤算這次的事情,心中多少有些後悔。

  以前她一個人行事慣了,做事為達目的,從來不考慮對別人的影響,如果一開始能夠收斂一些,不這樣張揚,或許就沒有這次的麻煩。

  不過想了又想,這牛是她從都城帶來的唯一物件,阿寶指望著它吃奶,再怎麼收斂,也藏不住啊,當下就嘆了口氣,既來之則安之,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二日一大早,天還沒有亮,就聽見外面傳來了鍋碗瓢盆聲,一定是金玉等不及了。

  楚一清趕緊起身,看了看阿寶身上的疹子,已經不似昨日那般鮮紅,開始慢慢的向下退,于是也就放了一些心,小心翼翼的穿戴好,就見堂屋里麥香還睡著,廚房里,金玉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去鎮里。

  皇甫老太將衣服包好,還有一些苞米餅子,低聲吩咐道:“有什麼消息就捎回來,不要讓我擔心。這事情攤上了,就怪自家運氣不好,你也別上火,知道嗎?”

  金玉趕緊應道:“娘,俺知道,只是小麥看著身子壯,怕是經不起牢獄那坎,俺真擔心!”

  皇甫老太嘆了口氣,低著頭將那包袱系起來。

  門外楚一清聽著,只覺著心中悶悶的,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失意堵在心頭。她大風大浪見識慣了,這趙家卻是一直風平浪靜的,自從她來,可沒給趙家少添麻煩,看來以後自己的事情不能全部麻煩趙家,也是該找幾個人幫手了!

  “金玉姐,你起來了嗎?”想好,楚一清就裝作剛從屋里出來的樣子喊了一聲。

  金玉趕緊應了,從廚房出來,低聲道:“妹子,俺帶了干糧和水,咱快去鎮里吧,你大哥這一晚上沒有消息,俺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楚一清趕緊點點頭,雖然放心不下阿寶,但是好歹有皇甫老太在,當下就跟金玉去了村頭。

  這村里平時去鎮里要麼走著去,要麼就是出了上家村,上了公路,搭乘去鎮里的牛車,自然是要給點銅板的。今日她們兩人出來的早,天還蒙蒙亮,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兩個人只能邊走邊望著,希望有過路的馬車牛車的,搭她們過去。

  正走著,就見麻麻亮里有個人影一瘸一拐的走過來,楚一清練過武功,看得遠,一眼就瞧見那是二嘎子,身上的血漬干了,黑褐色一片,瞧著嚇人。

  他一邊走著,一邊拽著一個郎中似的人,急急的向這邊趕。

  “是嘎子兄弟!”楚一清低聲道,趕緊迎了上去,二嘎子一見楚一清,就為難的皺了臉,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

  “楚姑娘,俺太沒用了,俺夜里去請大夫,那大夫說什麼也不肯來,俺就磨了半夜,這才跟俺來,但是這路太難走了,楚姑娘,俺沒耽誤事情吧?”

  楚一清見他自己的傷口都沒有來得及包扎,殘破的衣服一片一片的,整個人凍得顫抖,嘴唇發紫,當下趕緊說道:“沒耽誤,人昨晚就被送到鎮里醫館了,你別擔心,倒是你的傷口……”

  “俺沒事,俺身子結實著呢!”二嘎子趕緊說道,可能是精神一下子放鬆了,那身子就有些晃蕩。

  楚一清趕緊讓金玉從包袱里拿出兩件趙小麥的衣服,給二嘎子穿上,又見他鼻青臉腫的,便讓那大夫先給他診治了,上了藥,然後又拿了一些零錢打發了那大夫回去。

  “嘎子兄弟,能堅持嗎?”楚一清看了看他蒼白的臉色,“趙大哥去了鎮里,昨晚的事情你跟他最清楚,恐怕上堂的時候需要你去做個證!”

  “俺沒事,沒事!”二嘎子立即拍著自己的胸脯。

  金玉見他如此,心中也就不再責怪他,低聲道:“那我們就趕緊走吧,如果沒有順路的車,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到鎮里呢!”

  楚一清點點頭,心中也在為那車子的事情著急,想不到剛上了大路,就見鄰村一輛馬車趕著進鎮子里,當下給了一吊錢,搭了個順風車。

  饒是清晨走得早,到鎮子里的時候也已經接近響午,楚一清想了想,就先帶著兩人去了鎮里衙門。昨晚叮囑過趙小麥,是先要報案的,或許去衙門能打聽出他們的消息來。

  臨走的時候,楚一清將剩余的銀子全都帶在了身上,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一些碎銀子使出去,就輕鬆的打聽到了趙小麥等人的下落。原來昨晚上,一行人連夜來了鎮上,立即就去了醫館,因為送來的及時,又在路上采取了措施,那人的命是保住了,只是還在昏迷著。村長帶著趙小麥一直在衙門口等到天亮,一大早就報了官,趙小麥終究是傷了人,如今暫時收押,官府也派了兩個人在醫館看著昨晚的偷牛賊。

  金玉一聽趙小麥被收押,臉色一白,差點就攤在地上。楚一清趕緊上前扶住她。

  “妹子,妹子,你可一定要救救你大哥啊,你大哥什麼時候進過監牢啊,這可怎麼好啊,如果麥香爹有個三長兩短,俺也不想活了!”金玉嚇得只是哭。

  楚一清趕緊點著頭,讓二嘎子扶住癱倒的金玉,轉身走到那打鼓前,拿起棒槌狠狠的敲了起來。

  金玉愣愣的看著她,也不哭了,可是眸中全是擔心。

  敲了幾下,衙門里就出來了人,兇神惡煞的,冷聲問道:“什麼人擊鼓?”

  楚一清趕緊上前行禮,順便將二兩銀子各塞在兩位官差的手中:“兩位小哥,我們是來喊冤的,今早上大人是不是收押了一個叫做趙小麥的人?這是昨晚跟他一起抓賊人的證人,特地來為趙小麥作證的!”

  二嘎子一聽,立即扶著金玉上前:“俺叫二嘎子,俺是來作證的!”

  那兩個衙役掂了掂手里的銀子,又看了三人一眼,冷冷的說道:“等著吧!”

  金玉一見這光景,心中更是七上八下,抓著楚一清的衣襟說道:“妹子,使錢怎麼不管用呢?是不是那些流氓先買通了官老爺?”

  “噓!”楚一清回身低聲道:“金玉姐,這個時候別亂說,小心讓人聽了去。這些衙差都是小鬼,只是去通報一下,你別擔心!”

  金玉長舒了一口氣,又道:“妹子,這次幸虧有你,俺什麼世面都沒有見過,這次真是嚇破膽了!”

  楚一清又說了一些安慰她的話,就見衙差出來了,大聲道:“下午升堂,你們下午再來吧!”

  楚一清又摸出了十兩銀子,放在其中看起來是頭頭的人手中:“這位官爺,我那大哥趙小麥,就托大哥多多的照顧了!”

  那衙差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眉頭一揚:“瞧好吧,虧待不了他!”

  金玉這才總算是放了心,三人又一起去了醫館。

  醫館里,那人已經醒了,身子還很虛弱,可是仗著身上有傷,口氣硬的很,愣是不承認自己去地里偷牛,直說自己去解手,結果誤當成偷牛賊讓人傷了。

  金玉見那人如此橫,剛剛放下去的心思就又被吊了起來,蒼白著臉,求救似的望著楚一清,實在忍不住,就將楚一清拉到一旁道:“要不我們去求求藍小姐?這城里衙門八字開,沒錢有理別進來!妹子,俺知道這有些為難你,可是俺只能依仗你……只要能把你趙大哥救出來,以後俺做牛做馬的報答你!”

  楚一清趕緊道:“金玉姐,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再這樣說,我就更愧疚了,你放心吧,我這就去找藍府小姐,求求她!”

  雖然覺著事情還沒有發展到要去求人的地步,但是為了讓金玉放心,楚一清也只能答應著。

  剛出醫館門,就碰上了那些混混,那頭目幾人是吃過楚一清的虧的,一見楚一清,皆都一愣,然後就向後退了一步,可是那嘴上卻是不輕饒的:“你這娘們,我那兄弟怎麼樣了?我跟你說,我們可是剛剛從衙門出來,那衙門都是老子的哥們,你們這次算是栽大了!”

  楚一清看了那頭目一眼,突地勾唇一笑道:“這位大哥,能不能借過說話?”

  見楚一清一笑,那頭目身後幾個嘍啰立即現出猥瑣的表情來:“大哥,瞧這小娘們知道害怕了,還要跟大哥單獨說話呢,大哥,這娘們別說十里八村,就是整個鎮子都少見的標致,大哥這次有福了!”

  那頭目也猥瑣的笑著,流出哈喇子,搓搓手道:“行,咱去哪說?我看去旅店說說咋樣?正好我這趕了一夜的路,也乏了,你給我捏捏,鬆鬆骨!”

  楚一清道:“好啊,那大哥就跟我來吧!”說著,轉身就進了醫館旁邊的小巷子。

  那頭目想要跟上去,但是又害怕楚一清的身手,回身偷偷的吩咐那幾個小嘍啰道:“你們在後面偷偷的跟著我,那娘們會武功,我怕對付不了她!”

  “好來,大哥,可是說好了,那娘們真的從了,你也得讓俺們嘗嘗葷!”

  “放心吧,咱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那頭目趕緊拍拍胸脯。

  “大哥,還不來嗎?”楚一清站在巷子口,緩緩的轉身回眸,輕聲柔笑,說不出的風情萬種。

  頭目眼睛一亮,立即就跟了上去,走了十幾米,膽子壯了,竟然一下子從後面撲上來,就要抱住楚一清。

  迅速的回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子將那頭目釘在了灰撲撲的墻壁上。

  那頭目被撞得白眼一翻,都沒有看清事情是怎麼發生的,那脖子上早已經被重重的扼住,面前,女子淡淡的笑揚起清澈見底的眸子,淡然的一瞥眼,卻有著足夠凍結一切的寒冷。

  “快救大哥!”那些小嘍啰一看,趕緊呼喊著沖上前。

  抬起頭,利落的伸出修長的左腿,一下子踩在一個嘍啰的胸脯上,照舊釘在對面的墻壁上。

  “啊!”那嘍啰被踩的血氣上涌,直翻白眼。

  身下的幾個人一瞧,見大哥二哥都被制,只能眼巴巴的望著,誰也不敢上前了。

  “你這女人,你就不怕死嗎?我們可是出了名的大虎二虎……”那頭目被制著,可是嘴上卻不含糊,再怎麼著,也不能在兄弟們面前丟臉不是?

  “信嗎?本姑娘只要稍稍的有點力,就能要了你們這出名的大虎二虎的命!”淡然的話語從楚一清的粉唇中慢幽幽的傳出,卻有著讓人膽顫心驚的威懾。

  楚一清靜靜的回眸望著大虎,陽光帶著斑駁灼影散在她的臉上,淡淡的目光,輕輕抿成一條線的雙唇卻帶著一抹刺戮人心的狠厲。

  大虎蒼白了臉色,他知道這女人不是在開玩笑,那凌厲的目光是他這一生都沒有瞧見過的,如果不是這些日子來,實在在四周的村子找不到吃的,他也不敢再來打那牛的主意。

  “喵嗚……”突地,一聲黑貓凌厲的叫聲傳來,驚得眾人一個激靈。

  楚一清目中寒光乍現,空出來的手臂輕輕一揚,就見銀色的光芒朝著那貓兒而去。

  一聲凄厲的叫聲傳來,那黑貓啪嗒一聲落在了眾人的面前,只見喉間早已經被刺穿,一命嗚呼。那汩汩流出來的鮮血染紅了黑色的毛發。

  “嘩啦啦……”二虎一哆嗦,竟然當眾嚇得尿了褲子。大虎也是臉色鐵青。

  “你快……快放手,哥們不計較了還不成?”大虎的聲音中帶著哭腔。

  “真的?”楚一清緩緩的瞇眼斜睨了他。

  “真的真的,一會俺進去讓癩蛤蟆認錯,是我們不對,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姑奶奶,你放心,以後再也不敢了!”大虎趕緊抱著雙拳求饒。

  那些嘍啰也趕緊跪下來,一個個的求饒。

  “我知道你們也有父母,現在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日子是過的艱苦,這是五十兩銀子,夠你們生活一段日子,這件事情就這麼了了,只要你們善罷甘休,趙家這邊,我自然也會讓他們撤了狀子,大家平安相處,你們看如何?”楚一清卻沒有放開兩人,只是冷冷的開口。

  “是是是,都聽姑奶奶的!”大虎二虎異口同聲的開口。

  清冷一笑,將他們放開,從錢袋中摸出五十兩銀子,丟在大虎的手中:“我可告訴你們,不要耍花樣,我楚一清是從都城流放到這楚寒的,如果你們不遵守承諾,一二三四五,五個,我的手上也不不在乎多這五條命!”

  一個個被點到的男人,臉色都蒼白的嚇人。

  “是是,姑奶奶,俺們都不敢了,不敢了!”眾人趕緊求饒。

  “走吧,去醫館帶著你兄弟去衙門,將事情說清楚,趙家這邊也撤狀子,這件事情就算了了!”楚一清冷冷的推了大虎一把。

  大虎趕緊點頭,屁顛屁顛的在前面走。

  “妹子,這是……”金玉見她回來,身後還帶著一幫人,趕緊問道。

  “是昨晚上偷牛的賊,他們也承認錯誤了,反正人也被我們打傷,不如這樣,兩家都不要追究,和氣生財吧!”楚一清趕緊解釋道。

  “大姑奶奶,俺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過俺們吧,以後那上家村,俺們一定繞著走!”那大虎二虎趕緊跪在地上求饒。

  “大哥二哥,你們不是說去衙門找人了嗎?這是干什麼?”懶蛤蟆從那榻上艱難的抬起頭來,不解的問道。

  “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煩了?這位姑奶奶是什麼人物,你竟然敢招惹,還不趕快磕頭求饒?”大虎恨不得上前踹癩蛤蟆一腳。

  “少廢話,走吧!”楚一清冷冷喝道,眾人正要出門,卻見趙小麥歡天喜地的進來,身後還帶著四名衙差。

  “麥香爹,你咋出來了?”金玉一見,立即迎了上去。

  趙小麥看著金玉,一下子將她抱在了懷中,“金玉,俺沒事沒事,你擔心了吧?”

  金玉一下子被他抱住,頓時臉色紅了,輕輕的拍打了他幾下:“你這是干什麼,多叫人笑話!”

  趙小麥嘿嘿的笑笑。

  “誰是癩蛤蟆?誰是大虎二虎?”那身後的四個衙差帶他們親熱夠了,這才大聲叫道。

  大虎二虎癩蛤蟆三人立即一愣,連忙跪在了地上:“官爺,我們就是,我們這正要去衙門自首呢……”

  “不用自首了,縣衙老爺已經判了,你們三個為禍鄉里那麼多年,也是該得到報應了,走吧,去吃上幾年牢飯就老實了!”那衙差說著,立即伸出鎖鏈來,鎖了三人向外走。

  “姑奶奶,您不是說要撤狀子嗎?這這這……”大虎一邊耍賴不走,一邊朝著楚一清喊道。

  楚一清也是疑惑,忍不住問道:“這位大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是說下午開庭嗎?怎麼……”

  “上面下來了命令,我們也不知道,反正這事就這麼結了,你們也不用擔心,這幾個人吃上幾年牢飯是少的!”那衙差推著大虎他們,徑直出了醫館。

  癩蛤蟆起不來,兩個衙差抬了他走。

  “妹子,這藍府的本事就是大,這麼一會,事情就解決了!”金玉喜滋滋的拉著楚一清的手臂道,滿心的以為是藍府的功勞。

  楚一清敷衍的笑笑,也不多加解釋,看看趙小麥毫發無傷,在牢里也沒有受什麼委屈,也就放心,趕緊讓他們連帶著村長一起回村子。

  “妹子,你不跟俺們一起回去嗎?”金玉見她似乎有心事,就問道。

  “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們先回去,放心吧,今天傍晚一定到家!”楚一清趕緊道。

  “是該去謝謝藍府,俺明白的,妹子,那你就忙,不行叫你趙大哥將俺們送回去之後再來接你!”金玉又說道。

  楚一清趕緊婉言拒絕,好不容易將眾人送上了牛車,又在路邊買了寫吃食,讓金玉帶著在路上吃。畢竟村長跟人家李大哥忙活了半天。

  見眾人終于遠去,楚一清這才轉身朝著衙門而去。她倒要去瞧瞧,到底是誰幫了她的忙!

  “這麼急著去哪?”突地,身後響起男人懶洋洋的聲音,楚一清回眸,就見銀鷹倚在一個店鋪的招牌旁,薄唇輕輕的勾著,一雙眸子斜睨著她。

  “原來是你?”楚一清皺皺眉,“是你幫了我?”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銀鷹嘻嘻的笑著,“只是在那邊的巷子里,我看了一出好戲!”銀鷹拍拍手道:“想不到楚家大小姐的身手還是那麼的好!”

  楚一清淡淡一笑,突地盯著他道:“我就說那縣衙怎麼會如此痛快放了趙大哥,原來是五王爺下了指示!”

  銀鷹一愣,眸色中盛滿了難以置信,他大步上前,壓低了聲音:“你……你說什麼?”

  楚一清轉身一笑:“五王爺,你可知道我對你什麼最熟悉?”

  銀鷹面色一冷:“什麼?”

  “咳嗽的聲音!”楚一清輕輕笑道,“我在都城從來沒有見過你的容貌,卻聽過你咳嗽,還有在醉仙樓,也是如此,那日你幫阿寶煎藥,被煙氣嗆得咳嗽可還記得?雖然你現在用面具遮面,聲音也故意的放低,但是那咳嗽的聲音是無法偽裝的,其實那日,我就猜測是你!”

  “猜測?”銀鷹瞇瞇眼,“那你剛才就是試探?”

  “對啊!”楚一清點點頭,“可惜你沒有經受住考驗!”

  銀鷹冷冷的瞇了瞇眸子,突地伸出手來,緊緊的扼住楚一清的咽喉,低聲道:“你可知道,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人不是死人就是我最信任的人?”

  楚一清緩緩一笑:“你想殺我嗎?很顯然我不是你最信任的人?”

  男人熾熱的呼吸緩緩的吹拂在她的臉額上:“你知不知道,你太過聰明,聰明的讓人討厭!”

  他一向對自己的偽裝有信心,想不到裝病咳嗽,成為他最大的破綻!

  “可是你的語氣中沒有討厭,卻是欣喜,你應該很高興我能看穿你的偽裝吧?因為你沒有瞧錯,我是個聰明人,一個足足可以跟你抗衡的聰明人!”楚一清卻面無懼色,懶懶的抱拳開口。

  銀鷹又是一愣,突地,他低低的笑起來,聲音靡蕩:“不愧是本王看中的女子,楚一清,你很是讓我滿意!”

  “可惜你不讓我滿意!”楚一清冷冷的回眸,斜睨了他:“五王爺,我說過,現在我對你來說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你不用處心積慮的跟著我,我只想跟阿寶過簡單的生活!今天這件事情也是,不用你出手,我自己也能夠解決!”

  “這世間有你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男人的聲音中透著肯定。

  楚一清揚揚眉,不置可否,“到那時候再說!”她將男人的手臂拿開,站在他面前靜靜的看著他,“你的身份我不會說出去,這點請放心,還有,那車東西我照舊收下,三月之後來取回你的成果,別的,我希望我們不要再見!”

  銀鷹淡淡的斜睨著她,“我們還會再見面的,這件事情你說了不算!”

  楚一清懶得跟他周旋,徑直轉身走向衙門的方向。

  半個時辰之後,楚一清帶著大虎二虎他們從衙門里出來。

  “姑奶奶,你就是我們兄弟的再生恩人,兄弟們謝過姑奶奶的救命之恩!”大虎二虎說著,率領兄弟們跪了下來。

  “這是我們事先說好的,我會履行諾言,但是你們也要記得自己的諾言,上家村以後不準你們再去騷擾!”楚一清冷冷的開口。

  “姑奶奶您放心,不但我們不會去,我大虎敢保證上家村的安全,以後誰也不敢再去騷擾上家村的村民,您就放心吧!”大虎趕緊拍著胸脯杠杠的。

  “很好,既然如此就散了吧,將癩蛤蟆抬回去好好的養傷!”楚一清淡聲道,轉身離開。

  身後,二虎他們看著楚一清的身影,低聲道:“大哥,你還真別說,這娘們真帶勁,說話還真算話,比那些老爺們強多了!”

  “混蛋!”大虎猛地回身,狠狠的敲了二虎的腦袋:“什麼那娘們?那是你姑奶奶。知道不?以後要好好的供養著點,姑奶奶的來路很深,我剛才都打聽過了,跟都城的貴人有聯系呢,以後說不定我們還要跟著姑奶奶混呢,知道了嗎?”

  二虎他們趕緊點點頭,看著癩蛤蟆直哼哼,于是狠狠的罵道:“哼哼什麼,怎麼不打死你!”邊罵邊抬著走了。

  ※

  楚一清剛走了兩步,銀鷹又跟了上來:“你倒是很會恩威並施!”

  楚一清冷冷的看著他,不理會,只是在鎮子上逛逛,買了五斤黃豆,五斤綠豆,還有一些藍格子的布,這天要慢慢的暖和了,阿寶身上還穿著從都城帶來的厚棉襖,是該給阿寶做幾身衣服。扯布的時候,看到一塊白底紅花的花布很是漂亮,想想麥香似乎也穿著厚棉襖,而且還是用金玉的棉襖改的,于是也就扯了,給麥香做新衣服。

  買好了東西,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楚一清看看錢袋里剩下的錢,昨夜給了村長十兩,趙小麥打點五十兩,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還有早晨打點那衙差十四兩,大虎五十兩,還有那癩蛤蟆的醫藥費什麼的,二百兩銀子也就剩下不到七十兩,想著還有幾十畝地要澆水施肥,還有果樹要載,這些都需要錢,當下也就不捨得花了,疾步走出鎮子,準備步行回去。

  反正她有輕功,每人的時候就施展輕功,累不著!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3 02:25 PM

053 流言

  身後銀鷹亦步亦趨。

  楚一清終于有些不耐煩,停住步子冷冷的望著他:“你到底要怎麼樣?”

  “我似乎有權知道我的東西到底能不能種出來”銀鷹嬉皮笑臉道:“現在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合伙人”

  楚一清看看天色,實在是太晚了,又怕金玉擔心,所以不願意多說,只是冷聲道:“三天之後,你來上家村”

  “為什麼現在不行?”銀鷹又幾步跟上,揚揚眉,“我現在就要去”

  “厲煌”楚一清不客氣的喊了銀鷹的真名,“你也不想讓人們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吧?”

  銀鷹眸色一暗,“你威脅我?”

  “你又何嘗不是威脅我?”楚一清冷聲道:“我們彼此彼此”

  “哈哈”銀鷹突地抬頭大笑,那眸色中全是贊賞:“很好很好,不愧是本王瞧中的女子,有膽識既然如此,我們各讓一步,三日之後,我去上家村找你,不見不散”

  楚一清趕緊點了頭,看看暮色漸沉,當下施展輕功而去。

  望著女子迅速遠去的背影,銀鷹摸了摸臉上的面具,淡淡一笑:“這樣也好,省得在她面前一人扮兩角,不過以後這裝補是少咳嗽,不如裝暈倒,倒也省事”

  ※

  回到上家村,跟村長還有李大哥道了謝,金玉跟趙小麥這才向家走。二嘎子見沒人趕他,身上又疼,也就厚著臉皮也跟著回去。

  趙小麥邊走,邊摸了摸那牛背,嘆口氣:“麥香娘,這次的事情,楚家妹子使了不少錢,恐怕買十頭牛都不只”

  金玉點點頭,本想埋怨趙小麥幾句,可是想想,這牛是莊稼人的命根,換了誰,就是捨出命去,也不捨得牛,當下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道:“出了這事,妹子心中愧疚的很,也怪俺,見你出了事,實在是熬不住,老是央求她救你,還說那些你死了俺也不活的話,俺怕妹子心里難受,怪俺不懂事”

  趙小麥立即寬慰她:“你總在家忙活,沒經過事,這是難免的,不過從這件事上看出,楚家妹子果真是干大事的人,那膽識,就是這十里八鄉最能干的男人也跟不上她,俺也是一個大男人活了這麼久,第一次見識”

  “大哥,嫂子,楚姑娘還會飛呢”二嘎子終于找到插話的機會,興奮的說道:“昨晚一聽說趙大哥出了事,拎著俺就飛,那速度,就是馬也追不上,俺嚇得差點尿了褲子”

  金玉一怔,立即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俺看你昨晚是被那幫流氓打糊涂了,盡說些胡話”頓頓又道:“再說你怎麼又跟著回來了?不是讓你走嗎?到了鎮里,你就住下就成,怎麼又跟著回來?”

  二嘎子一聽,立即裝病“哎呀,俺的頭,俺的頭怎麼這麼疼啊,大哥,俺暈了,暈了”

  趙小麥見他如此,趕緊求情道:“昨晚幸虧嘎子兄弟,不然牛早被那幫人牽走了,這一身傷也是為了保護牛,再說他鋪蓋都在這呢,你看這身上,也沒個完整衣裳,麥香娘,就先讓他住上幾晚上,等養好了傷,再走成不?”

  金玉冷冷的瞪了兩人一眼:“你們就哥倆好吧,可是記住,這養好傷趕緊走,別給俺妹子添堵”

  “知道知道”趙小麥趕緊道:“快回去吧,娘說不定等急了”

  金玉這才想起出來這一天,娘還不知道多麼著急呢,當下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向家里趕。

  堂屋里,皇甫老太太不斷的向外張望著,又幾次使了麥香去村頭上看,這不麥香前腳剛跑回家,金玉後腳就進了屋。

  “娘,您可回來了,俺爹呢?”麥香一見她,立即撲了上來。

  金玉將麥香抱著,指指後面,“你爹在後面呢,沒事”

  皇甫老太太抱著阿寶從門縫看出去,見趙小麥確實是趕著牛車回來,這才放了心,連連念了兩聲阿彌陀佛,又給祖宗上了兩柱香,這才問道:“事情順利嗎?怎麼樣了?”

  金玉當下簡單的一說,又道:“這次真的多虧了妹子,不然麥香爹是要受大苦的”

  皇甫老太點點頭:“人都平安就好”

  這會兒,趙小麥也進屋來,算是見過老太太,然後又出了屋,跟二嘎子一起卸車。

  “一清怎麼沒有回來?”皇甫老太瞧了又瞧,沒有看到楚一清的身影,忍不住問道。

  “妹子說傍晚到家,去藍府謝禮了”金玉趕緊道,又上前抱過阿寶,用手試了阿寶的額頭,又問道:“阿寶沒有再發燒吧?那藥按時喝了麼?”

  “弟弟沒有發燒,麥香用額頭試過,跟麥香的一樣熱”麥香搶著回答。

  皇甫老太太也是點點頭:“疹子快下去了,藥也喝了,哎,真是添亂,孩子病了,又出這事,一清心里肯定急壞了”

  金玉嘆口氣:“還好都過去了,千萬不要再出什麼事好”正說著,就聽見院子里傳來楊氏的大叫聲:“哎呀,這不是趙小麥嗎?這麼快就出來了?”

  金玉的臉頓時耷拉了下來:“娘,這楊氏說咱家倒沒什麼,可是說楚家妹子那是不應該,遲早我撕了她那種臭嘴”

  皇甫老太也是皺皺眉,但是又道:“她終究論輩分是你嬸子,又是鄰居住著,能忍就忍吧”

  金玉冷哼了一聲,又聽楊氏喊了起來,“這漂亮女人本事就是大,才一天的功夫,這人命案子就結了,嘖嘖,真是令人羨慕”

  金玉實在忍不住,將阿寶放下,隨手端了屋中給阿寶洗屁股的水就潑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潑在那楊氏的褲子上,冷聲說道:“嬸子羨慕就讓你家也出個人命案子試試”

  楊氏尖叫了一聲,正待要罵,就見皇甫老太太出來,一把將金玉拉到屋里去,邊拉邊責怪道:“你這孩子,怎麼對你嬸子這樣?她嬸子,你別生氣,剛才我似乎聽著五小子喊你呢,你趕緊回家看看”

  “喊喊,就知道喊,也沒見喊個媳婦來家”那楊氏嘴里罵著,可是還是害怕她那五小子,那五小子自從斷了腿,脾氣也愈發的暴躁,晚去一步他就砸東西,楊氏心疼那東西,只能顛顛的,不敢有半分怠慢。

  金玉呵呵的笑笑,放下盆子,回頭抱起阿寶,親了他小腮幫子一口道,“阿寶,那煩人玩意再來,你就直接朝著她尿,知道不?”

  阿寶張開小嘴,露出粉粉的牙床,仿佛是聽懂了一般,咯咯的笑了兩聲。

  “瞧你,自己不懂事還教壞孩子”皇甫老太雖然這樣說,語氣卻是和軟的,想想楊氏這些年也確實有些過分,因為金玉跟五小子的婚事,這些年一直拿來說事,沒個消停。

  金玉則嘿嘿的笑笑,一邊抱著阿寶跟麥香玩,一邊望著外面的天色,心中嘀咕著,妹子咋還不回來?

  因為今天是鎮里的大集,一路上人特別多,楚一清也不敢太過招搖,專挑沒人的地方走,所以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遠遠的就見金玉站在村口上張望著。

  一見楚一清是走著回來的,金玉立即就迎了上去,埋怨道:“妹子你怎麼走著回來?沒有雇車?”

  楚一清笑笑:“沒事,我鍛煉鍛煉身體”

  “鍛煉什麼身體啊,俺就說讓麥香爹去接你,你偏不肯”金玉趕緊接過她手里的東西,又埋怨道:“咋又買東西?這次因為麥香爹的事情花了你不少錢,妹子,俺心里真過意不去”

  楚一清一邊跟她朝村里走,一邊說道:“金玉姐,你這樣說我才過意不去,我來了之後,沒少給你們添麻煩,這次又害的大哥差點去坐牢……我……”

  “妹子,咱們啥都不說了成嗎?咱們終究是一家人”金玉趕緊說道,老遠的看見站在屋外的趙小麥,就大聲喊道:“小麥,跟娘去說,妹子回來了,讓她放心”

  趙小麥趕緊迎了一聲,進了屋,二嘎子則縮縮脖子,朝著屋里喊道:“大哥,俺先去地里了”

  趙小麥一聽,趕緊從屋里出來,急聲道:“這碗飯還沒吃呢,你忙什麼?”

  二嘎子抓抓腦袋,不敢看走過來的楚一清。

  “嘎子兄弟,吃了飯再去也不遲,再說,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跟你商量”楚一清輕聲道。

  二嘎子一愣,低著頭趕緊應了,立即跑到廚房幫著燒火。

  這兩天雖然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終究就過去了,所以晚飯就豐盛了一些,蒸了一小籠屜白面饅頭,又將剩下的一點酸菜撈出來,做了個酸菜湯,那上面卻是有一層薄薄的油層,是金玉用豬肥膘靠的油花子做的,看著也很是讓人有食欲。將前幾天腌的臘肉拉出來,切了一小塊,用蘿卜片一塊炒了,那香味也是四溢。

  金玉一邊做菜,一邊看楚一清舀出兩大碗的綠豆,兩小碗的黃豆,放在干凈的盆子中,先用溫水泡了一會,又倒掉,用涼水淘洗了幾遍,然後就放在墻根處。

  “妹子你要生豆芽?”金玉問道。

  “恩”楚一清點點頭,“姐姐會生?”

  “俺哪里會啊,只是這豆芽麥香爹買回來過,俺吃過,白生生的,可好吃了可惜自家種的豆子榨油都不夠,哪里捨得生牙子吃啊”金玉一邊說著,一邊將菜出鍋。

  “別的菜太缺,但是只吃人只吃咸菜也不行,我就生點豆芽,調劑調劑,再說明日我想將那五十棵果樹種上,人干活,就要吃的好些”楚一清幫金玉端菜,說道。

  這豆芽在現代是最便宜的菜,在這古代卻也算是奢侈品,總比只啃那咸菜疙瘩強

  金玉一聽楚一清說種那果樹的事情,當下就道:“妹子,那果樹我們就自己種吧,不用雇人,我們家三個整勞力呢,累一些,兩天就種完了”

  楚一清本來也是如此打算,一方面是錢緊缺,另外一個方面,那種果樹是要挖樹坑的,村里除了老幼婦女,沒有幾個強壯漢子,所以也就不指望,但是那地還沒有平整,澆水,施肥,這些話要在一天內完成,還是要雇人干的。

  突地,金玉又想到一個問題:“妹子,那果樹栽在哪兒啊?”

  村外那塊土豆地,有兩畝地是施了肥,翻過的,但是不是還要種土豆嗎?別的地方太貧瘠,這果樹苗如此金貴,恐怕就算是種了也不成活,結果。

  “種在土豆地的北面,這樣不遮陰,今晚上不行先將地澆一澆,明天挖坑,順便將底肥使上。”楚一清說道。

  “那地倒是全澆過,可是底肥沒有啦你走的那幾日,麥香爹找人在地里挖了一口井,就將地全部澆透了,這幾日日頭也不大,應該沒有干,可以用,但是那底肥追在那兩畝新平整的土豆里就沒有了,妹子,你說咋辦?”金玉一拍大腿,趕緊道。

  “這樣,我們先吃飯,吃完飯慢慢的計劃”楚一清見天色不早,就趕緊催促著金玉開飯,心中卻有些發愁。

  這古代弄個肥料都這麼困難,那果樹苗是不能等的,實在不行就先種上,同一時間趕緊漚肥。

  心里有心事,那飯也就沒咽幾口,趙小麥跟二嘎子卻吃得香,這樣的好飯食,他們很少吃的,又正是壯勞力,又驚又嚇的一天一夜,自然吃的多。

  灶間,金玉一邊刷碗,一邊嘆著氣,見楚一清進來,立即道:“你快去陪著阿寶吧,阿寶都一日沒有見你”

  楚一清卻堅決跟她一起收拾好,這才去瞧了瞧阿寶。

  趁著楚一清進屋,金玉趕緊也跟著進去,從口袋里摸出錢袋來,放在楚一清的手心:“妹子,俺知道你那錢剩下的不多了,這里是你那日回來放在牛棚前的五十兩銀子,掏了一口井,加飯錢什麼的,花了不到二兩,還剩下四十八兩多寫,昨日你給你大哥用來疏通關系的錢,他一分沒花,這樣就接近一百兩,俺聽說鎮子北,離著這兒有一百里地,有家養豬場,那里肥料多,不行咱就先去買上兩車,應應急再說”

  楚一清一聽,眼睛一亮,是啊,攢糞漚肥是來不及了,但是既然有養豬場,肥料應該是有的,當下就覺著去了一塊心病,當下決定明日就跟金玉去一趟那養豬場。

  “金玉姐,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情。”楚一清愁事也算是解決,當下語氣也就輕鬆起來,“二嘎子我想讓他留下”

  “什麼?”金玉一愣,直接的喊出來:“妹子,你當真看上他了?”

  “不,不是”楚一清趕緊解釋,“是雇傭他,他腦子活,也肯出力,心眼也不壞,以後跟趙大哥也好相互幫襯,等以後我們日子好了,我親自給他討一房媳婦。”

  金玉一聽,想想也是,這麼大的家業,早晚有人惦記,有幾個靠得住的人也好,只是又犯愁道:“可是那二嘎子對你有那份心思,你放心?”

  楚一清輕輕笑道:“金玉姐,這點你放心,我會讓他死心的還有,那邊房子蓋好也有一段日子,我看趙大哥收拾的很干凈,我想盡快搬過去,這樣趙大哥以後也能住在家里,你們夫妻,總是分著也不是個事”

  金玉一聽楚一清這樣說,就鬧了個大紅臉,趕緊道:“好個楚家妹子,竟然笑話起你姐姐來,該打”

  兩人抱在一團,哈哈的笑著,在屋里鬧騰著。

  屋外,二嘎子聽著,眸光中全是羨慕,可是又不敢多想,正待要縮縮脖子準備跟趙小麥一起去地里,就見金玉推開門子出來,高聲道:“二嘎子,俺妹子說了,你如果願意留下,就留下,當做雇你干活,工錢麼,一個月三百個錢,你看咋樣?”

  二嘎子一愣,面上立即有了紅光,連連的點頭:“不給錢俺也干,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你聽好了,是雇傭你干活,你可不能再亂七八糟的胡想亂想,俺妹子說了,你干得好,就給你找一房漂亮媳婦兒,知道不?”金玉眼珠子一瞪,雙手掐在腰間,訓斥的模樣還真的像回事。

  二嘎子垂下眼簾,苦笑一聲,點點頭:“俺知道,俺不會再癡心妄想的”

  話是那麼說,可是心中還是覺著有希望,這趙家算上他就兩個男人,這村里男人也不多,等以後時間長了,阿寶的爹不出現,他跟楚一清也有了感情,還有不成的道理?

  當下想想,又偷偷的抿嘴笑了,雖然覺著這想法有些高攀,但是總是個夢不是?

  金玉當下又安排了兩人明日挖樹坑,又說了自個要跟楚一清去養豬場的事情。

  趙小麥一聽,有些不放心,說道:“你不知道那地方,不行俺帶你們去?”

  “你還是跟二嘎子在家挖樹坑吧,那果樹苗靠不得的”金玉立即道:“俺不知道路,不還有嘴麼?”

  趙小麥見她如此堅決,也就不堅持,又問仔細了那樹坑的大小,這才拎著煤油燈,跟二嘎子去地里。

  一夜無話,只是阿寶夜里哭鬧了一回,皇甫老太說是可能那晚上驚著了,就拿著阿寶的席地在黑夜里敲打著那土坑,說道:“鞋打炕,炕打鞋,阿寶的伙計自己來”連著說了七遍,這才去睡。

  可真別說,下半夜阿寶就睡著踏實,只是起來喝了一遍牛奶,尿了一次。

  一大早,阿寶還沒醒,楚一清就早早的起來,因為聽金玉說那兒離著上家村有一百里地,估計趕車怎麼也要走兩個半時辰,這一來一回就是五個時辰,所以要早走。

  灶間,皇甫老太太早已經給兩人做好了肉火燒,用油布包了,交給金玉,叮囑道:“道遠,帶點水,別渴著餓著,錢拿夠了,窮家富路”

  金玉應著,看著那六個肉火燒,沒捨得全拿,只拿了兩個,另外又抓了兩塊苞米面餅子,用瓦罐盛了水,放在屋外趙小麥已經套好的牛車上。

  見楚一清從屋里出來,金玉就又拿了一個火燒,塞給楚一清道:“給,妹子,這是你的,俺已經吃飽了”

  楚一清趕緊接過,快點吃了,又喝了點溫水,這就駕車牛車上了路。

  路上,望著那慢騰騰的黃牛,楚一清就有些發愁,一百里地,在現代,一個小時的車程就到了,如今在這兒要走五個小時,真是費時又費力,于是就跟金玉道:“等地里不忙了,我們去買匹馬如何?這牛太慢了”

  金玉一聽,立即驚得瞪大了眼睛,說道:“楚家妹子,那馬是金貴牲口,干活不如牛有力氣,就是跑的快些,而且糧草上挑剔,不好養”

  楚一清笑笑,也是,這楚寒之地,別說馬,養個雞都要掂量掂量,當下就將這心思壓下來,一心一意的趕路。

  因為不怎麼認識路,就耽誤了一些時間,到那養豬場的時候,已經是晌午,足足走了三個時辰。楚一清見那牛累壞了,就將車卸下來,將牛栓在一邊,幸虧那養豬場糧草多,那老板見楚一清生的體面,也不敢怠慢,就讓人給喂了喂。

  養豬場的主人姓劉,人送外號劉老三,據說也是從都城流放來的,刀疤臉,說話有些邪氣,金玉瞧著有些害怕,楚一清則不怯場,連連的謝過他好意之後,就攀談起來,更是將自己的情況說了一下。

  “五十畝地?還有土豆果樹?”劉老三將楚一清上下打量了一遍,不甚在意的笑笑:“原以為妹子是個聰明人,怎麼將錢都丟在了地里?這楚寒幾百年都種不出一點像樣的糧食,妹子怎麼還敢去種地”

  金玉一聽劉老三那話,心中更是有些虛,就轉眸看了看楚一清。

  楚一清輕輕一笑,沒有直接回答劉老三的話,而是上千看了看那豬食,除了有新鮮的草之外,最多的則是苞米面跟豆餅,一看這劉老三家底就殷實,都捨得給豬吃這樣的好東西。

  “劉大哥,我也是試一試,實在不行就死心了不是?如果真的行,這糧食豐收,你這兒的糧食我就便宜點供應給你”楚一清轉身道,很是真誠。

  這句話倒是說到劉老三的心坎上。這十里八村的糧食都不夠吃的,他養的豬也是常常斷糧,從都城來,算上運費又貴,所以這豬只能是一天兩頓糧食,一頓新鮮的野菜,如果糧食真的供應的上,他的豬應該長得又肥又快。

  “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易如何?反正你有五十畝地,多打的糧食也吃不完,刨去你自己需要的,剩下的都賣給我如何?作為誠意,我這里的肥料,我白送你三車,我不收你錢”劉老三道。

  不管那地增不增產,楚一清一人就擁有五十畝地,算是個種糧大戶,也省得他雇人一點一點的在村里收不是?這說這楚寒的地貧瘠,很多人寧可出去打工也不願意種地,所以沒有人肯花錢買肥料,都是靠天吃飯,那肥料也是一直漚著,弄得他這兒臭烘烘的,白給人又不捨得,今天就當做送了個順水人情。

  楚一清一聽,心里就樂了,這下子糧食有了銷路不說,連肥料的來源都解決了,于是就有討價還價了一番,說好以後這三年那五十畝地的糧食都優先賣給劉老三,不過劉老三要供應她三年的肥料劉老三也是個痛快人,當下就答應了,立即簽了文書。那劉老三見楚一清白白凈凈的,金玉也是一個婦人,就派了兩個小子,給他們找了兩輛牛車,一共拉了三大車,那車錢工錢,楚一清自然不能讓劉老三代付,自己搶先付了。

  劉老三很是滿意,連連說道:“別看著你這妹子是個女人,可是做事卻干脆,這樣,我跟你們一起回去,也看看那地”

  楚一清自然明白劉老三是不放心,想想也是,這肥料說不值錢是假的,這三車肥,怎麼也要一兩銀子,只是因為楚寒的地不產糧食,農戶不捨得買而已

  于是過了晌午,車上的肥料都裝好之後,加上趕車的兩個小子,五個人就上了路。

  那劉老三是有馬車的,想要招呼楚一清坐馬車,但是楚一清說要趕車,就拒絕了。

  四輛車在傍晚的時候終于進了村子,趁著天色,劉老三看了看那一片綠油油的小麥地,喜得合不攏嘴,這小麥雖然現在看不到收成,但是長勢卻是這幾年他見過的最好的,當下也就放心,又聽說楚一清還有蔬菜大棚,是個新鮮玩意,也就去看了看,看完之後連連贊嘆,但是還是不相信楚一清能靠著種地發財。

  晚上,趙家留劉老三住一晚,那劉老三卻連說鄰村住著一個親戚,許久不見面的,就不打擾,連夜走了。

  趙小麥跟二嘎子很晚才回到家,匯報了一下今天的戰果,一共挖了五十個樹坑,算是圓滿完成了任務。

  眾人累了一天,晚上是皇甫老太太做的飯,做了個菠菜豆腐湯。那豆腐是村里來拉鄉的,順手買下的。

  早晨的三個肉火燒,皇甫老太太送給趙小麥跟二嘎子吃了,二嘎子第一次吃這吃食,心里念著,可是卻不好表現出來,見晚上沒有肉火燒,心中雖然有些失望,但是那苞米面餅子卻吃了五塊,只吃的打嗝。

  吃晚飯,二嘎子蹲在門口又拿著老煙槍,抽了幾口煙,就給了趙小麥,望著那天,美滋滋的道:“趙大哥,這日子過得真舒坦,干活累點也舒坦”說完,又瞇了瞇眼,看了正在屋里忙活的楚一清一眼。

  趙小麥用那煙槍磕了磕他腦袋,低聲道:“你那心思可別再露出來,不然你嫂子饒不了你”

  二嘎子趕緊垂下眼,小聲道:“趙大哥,俺就是自己想想,你放心,俺不會再干那種畜生事情的”

  趙小麥見他如此,也就放心,看看天色,就說道:“今天累了一天,咱們早去歇著吧,明日還要施肥呢”

  二嘎子輕快的應了一聲,站起身來,忍住沒有向屋里瞅,跟著趙小麥一起去了地里。

  屋里,楚一清將泡了一天的豆子換了水,又加了一些不算涼手的水進去,淘了兩三遍,這才控干凈水放在坑頭上。

  看著剩下的豆子,楚一清就去了廚房,正要點火,金玉就進來,問道:“妹子,你又要做啥?”

  楚一清笑道:“金玉姐,我想做個黃豆醬,這天氣暖和,地里有野菜,可以蘸醬吃,總比干啃餅子強”

  “黃豆醬?”金玉一聽,立即來了興趣,這黃豆還能做醬?那醬她是見過的,也吃了幾次,但是自己家不會做,又貴,不捨得買,平日里吃咸菜都是奢侈,還提什麼吃醬?

  “現在雖然不是曬醬的好日子,但是中午日頭還可以,只要保持溫度,雖然做出來的黃豆醬不如盛夏做的,但是可以吃”楚一清說著,將泡好的豆子放在鍋里,放上水,金玉立即就去燒火。

  “金玉姐,這火要文火,將豆子燒熟,還要將水,熬干,不能糊”楚一清見火勢旺了,趕緊說道。

  金玉一聽,趕緊將兩塊燒得旺的炭火拿出來,又將土灰扒拉了,將那火隱隱著,然後抬頭問道:“妹子,你咋懂這麼多?如果不是看你嬉皮嫩肉的出身高貴,還真的以為你是能持家的好媳婦呢”

  楚一清輕輕一笑:“我小時候就是生長在農村的,看到人家做過。”

  楚一清說的這倒是真話,她以前是住在北方農村的一家福利院的,那時候條件不好,院長都是親自發大醬,發豆芽給她們吃的,她經常去幫忙,看著看著就會了,這也是她為什麼在殺手組織退休之後,毅然選擇去農村的原因。

  在她心里,農村的土地是純凈的,不像她的雙手,滿手全是血腥。

  金玉也不起疑,又問道:“那小雞怎麼孵?那蛋買回來俺可沒敢讓娘動呢”

  楚一清當時只是隨口一提,生怕金玉不讓買雞蛋,見她真的傷了心,當下就跟她說了辦法,現在這天氣,雖然溫度達不到,但是那坑上與火灶是通著的,所以放在坑上,問題也不大。

  金玉一聽,立即就興奮起來,連忙催著楚一清,將蛋放在了炕上。

  麥香正在屋里哄阿寶,見楚一清將蛋放在坑上,忍不住問道:“楚姨,弟弟晚上也要起來吃蛋麼?”

  楚一清一笑,忍不住笑了,五斤雞蛋,三十六個,當下留出六個,放在籃子里,對麥香道:“這蛋不是給弟弟吃的,是生小雞仔的,喏,這些蛋是給麥香吃的”

  楚一清拿給麥香看。

  “一二三四五六,呀,有六個呢,這麼多,真的都是麥香的麼?”麥香一雙眼睛興奮的直放光,想了想,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將籃子放在阿寶的面前:“給弟弟吧,弟弟這幾日吃的多,一個蛋黃都不夠吃,麥香吃蛋清就成”

  楚一清伸出手來,摸摸麥香干枯的頭發,瞧瞧她也八歲,可是看起來卻像六歲的模樣,雖說飯是吃飽了,但是營養是沒有跟上的。

  “麥香,你識數嗎?”楚一清看她會數雞蛋,就又問道。

  “嗯,姥姥教的,姥姥還認識字呢,這上家村,除了村長還有村西頭秀才家的人,也就奶奶認識字”麥香昂起小腦袋,一臉的驕傲。

  楚一清點點頭,心里想著,以後日子好了,一定要送麥香去學堂。

  ※

  楚一清帶著人忙著種果樹,村里人羨慕的不行,又見趙小麥闖了那麼大的禍,不出一天就放了回來,大家看見楚一清就難免嘀咕,有的人還開始相信楊氏傳播的那麼話,說是楚一清迷住了縣太爺

  夜里,村長富貴鉆進了媳婦的被窩里,舒坦的瞇著眼,那手就開始不老實起來。

  “當家的,俺問你件事,那楚家姑娘當真迷住了縣太爺?”村長媳婦白日里在村里聽了閑話,實在是忍不住了,便催他,“那日你去鎮里,回來也不跟俺細說,直說長了見識,現在村里都傳開了,你倒是跟俺說說是咋回事”

  富貴興趣正上來,他得了趙小麥十兩銀子的好處,本想自己留著喝酒的,所以也沒跟媳婦交代,那天的事情也就沒有多說,想不到今日媳婦又問起來,只能邊忙碌,邊不耐煩道:“別聽那些人瞎叨叨,縣太爺算啥,是比縣太爺還大的官”說完,就壓在了媳婦身上,運動起來。

  “還大的官?那是多大?”張氏一聽,眼睛都放光了,卻被富貴搗鼓的有些氣喘,當下也就只能壓下好奇,配合他。

  別看富貴上了年紀,因為是村長,家庭條件在村里是拔尖的,吃的好,喝的好,又不干活,所以身體格外的硬朗,一刻鐘才下來,心滿玉足的砸吧砸吧嘴,說起話來就有些不著邊。

  “多大的官俺不知道,但是一定是很大,你想那趙小麥,那可是差點殺了人,那人在醫館躺著,說話都困難,意識也糊涂,就算是那人錯在先,可是事情在那里擺著,再說那些人是誰,惡霸流氓大虎二虎啊,咋十里八村橫行這麼些年,誰敢動?就是連縣太爺也是給幾分薄面的。當時俺就想著,反正那楚家姑娘有錢,用錢能解決了也行,但是趙小麥吃幾天牢飯是免不了的,可是誰想到,縣太爺連堂都沒過,直接就判了,那大虎二虎說是要做三年牢的還差人親自送了趙小麥道醫館,那衙差的態度可恭敬了,就差鞠躬磕頭。你想想,這得多大的官才能有這樣的權利?”富貴想了想,“俺琢磨著怎麼也是個五品大員”

  “五品?”張氏立即驚得瞪大了眼睛,緊接著又問道:“五品是多大?”

  “不知道多大你這麼大聲干什麼?”富貴瞪了她一眼,“大的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想不到的大”

  張氏白了他一眼,不理他,但是一想起楚一清的大本事來,她就嘖嘖兩聲:“當家的,那楚一清咱以後得好好的巴結巴結,說不定能用的上”

  “這事我早想過,她在這村住著,什麼事都得依仗我,沒事,她還巴結咱呢”一想到那十兩銀子的私房錢,富貴就美滋滋的,忍不走起小曲。

  張氏想想也是,那地不還是當家的替她張羅租種的麼,當下心里也美美的,心思著明日晚上就去坐坐,耍耍,套套近乎。

  張氏沒事,那嘴皮子就閑不住,不到一天的功夫,村里就傳開了,說是楚一清迷住了五品大員,最後傳著傳著,就成了個三品,如果不是村里人學問少,不知道具體的官職,只知道那縣太爺是個九品的,也就光知道數數論品,不然那流言會跟邪乎。

  趙家這幾日起早貪黑,忙乎了三天,終于將果樹種上,算是喘了一口氣,但是眼看著時節就要驚蟄,那土豆再不種就遲了,所以第四天,楚一清就開始忙乎土豆種,絲毫不知道外面的傳言如何,更是將與厲煌的約定忘記。

  楚一清一邊削著土豆,一邊看著阿寶,見阿寶躺著不耐煩哼哼起來,就想著起身去外間給他找個玩具。

  阿寶在炕上滾了一下,一下子將腦袋挺起來,眼睛咕嚕嚕的望著,哈喇子都流了出來。

  楚一清一進屋,見他如此,就覺著好笑,當下想起給他買的布來,趕緊找出來,正好金玉也進來,就將麥香那塊給了金玉,“金玉姐,這是我給麥香買的花布,春天了,給麥香做身漂亮的衣裳”

  金玉一怔,趕緊接過去,連連道著謝,瞧著那花布稀罕的不行,“妹子,你又破費,麥香大了,怎麼都好說,俺看阿寶還沒有呢”

  楚一清揮揮手中另外一塊:“阿寶有,我想著過幾天該熱了,阿寶的棉襖太厚,想要給他做件薄棉襖”

  這一世的楚一清,針線活是很拿手的,所以現代的楚一清接受了她的記憶,也接受了她做針線活的水平。

  金玉趕緊點頭,又說道:“妹子,不如這針線活讓娘做,娘的手藝好”

  楚一清想想也是,她要忙著種土豆,還有那小實驗田,確實也忙不好,當下說道:“那就麻煩大娘了”

  “麻煩什麼,娘早就說你是她的干女兒了”金玉趕緊將另外一塊也拿到外間去,正和皇甫老太說著,就聽見外面有女人的尖叫聲,孩子的喊叫聲,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3 02:32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6 01:45 PM 編輯

054 楚姑娘喜歡俺

  厲煌絕對沒有想到會受到如此的歡迎

  里三層外三層都是人,大人孩子,臉色都是黝黑,只有一雙雙眼睛是烏黑雪亮的,緊緊的盯著他跟身後的雷霆,身後的那兩匹馬。

  “快看快看,哪里見過這麼俊的後生,長得跟朵花似的瞧瞧那嘴唇,粉嫩粉嫩的,比俺家楔的嘴唇都漂亮”

  “這後生不光模樣兒俊,這衣服也有檔次,你們看那料子,俺在鎮里見那藍老爺穿過一次,說是蘇繡,值老鼻子錢了”

  “哎呀,你們看,那黑衣男人額頭上邦的可是貓眼石,亮閃閃的,俺這輩子終于見到貓眼石了”

  “那是千里馬?你看那眼睛亮的,一看就勁頭十足”

  ……

  大人咋呼,孝子興奮,上家村連過年都沒有如此熱鬧過

  厲煌皺皺眉,回眸看看神情照樣郁悶的雷霆,再看看自己身上那身並不扎眼的藍色錦裳,心中郁悶的不行。

  從鎮里出發之前,他是特地換過衣衫的,這身藍色衣裳,鎮里的有些臉面的也都穿,只是厲煌似乎忽略了他那唇紅齒白的長相,比起長年吃不飽,不夠營養又風吹日曬的莊稼戶來,那簡直是俊美絕倫,不能用人間的詞語形容,又加上他是皇族出身,天生一副君臨天下王者氣勢,目光銳利深邃,配合身後一身黑衣也掩不住卓爾不群英姿的雷霆,給人的感覺當真是震撼。

  “爺,您的興趣是越來越奇怪了”雷霆皺皺眉,不悅的瞪著那些對著他流口水的黑孩子,“田源可是還在外面逍遙呢”

  厲煌向後撤了撤身子,也忍不住開口道:“實在沒有料到會如此麻煩”微微思慮之後,瞧瞧上家村那零零散散的幾戶人家,猛地回身,翻身上馬,冷聲道:“雷霆,我們回”

  雷霆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翻身上馬緊緊跟上。

  馬兒濺起一路的風塵。

  那一日之後,上家村這個小山村中的女人,許久夜里都會夢到馬背上的兩個男人,尤其是當自家的漢子不在家的時候。

  “外面發生什麼事情?”金玉狐疑的打開了屋門,只是晚了一步,此時厲煌兩人已經遠去。

  “金玉妹子,您沒瞧見,剛才村里來了兩個天仙似的公子,長相那個俊啊,只是可惜只是停了一會便走了,你沒有瞧見可真是可惜”李家嫂子來串門,忍不住道。

  “天仙似的公子?”金玉嘿嘿的笑笑;“李家嫂子,那長相俊俏的公子鎮子里有的是,俺瞧見過”

  李家嫂子一聽,滿臉的羨慕:“金玉妹子,你這幾趟去鎮里卻是是見過世面,俺聽你李大哥說,楚家妹子能耐的很,那縣太爺都給面子,你看俺家兄弟,這麼大的事情,只是一天的功夫就結了,村里人都羨慕呢”

  金玉趕緊擺擺手:“李家嫂子,你別聽村里人瞎叨叨,麥香爹是為民除害,那縣太爺廉明的很,換了誰這事都得這麼結”

  李家的一瞧金玉如此,也就不說了,正要走,又見金玉從屋里拿了一些切割土豆種剩下的土豆塊來,用笸籮盛了兩碗,塞給李家的,說道:“李家嫂子,那夜間麻煩李大哥了,這是切割種子剩下來的,您也別嫌棄,回家整點肉,燉燉,給李大哥當個下酒菜”

  李家的一看,立即喜得合不攏嘴,這土豆可金貴,一斤就要十文錢,跟豬肉一個價,誰家捨得吃?可是又覺著不好意思,假裝推辭了兩次,連聲道:“妹子,你不要這麼客氣,麥香爹是給你大哥診金的,不能再收你這金貴的東西”

  金玉趕緊塞在她懷中,說道:“診金是診金,咱們兩家的情誼是咱們的情誼不是,不是一回事,嫂子你都拿回去吧,一會俺讓麥香去拿笸籮”

  李家的一聽金玉如此說,也就半推半就的收下,心滿意足的家去。

  李家的一回到家中,就跟獻寶似的跟李老二道:“你瞧瞧,土豆,趙家給的,晚上給你燉肉吃”

  李老二一見,忍不住皺眉埋怨道:“你這娘們,現在趙家是什麼身份?都跟國舅有親戚了,你咋還敢要趙家的東西?現在咱送人東西都差不多”

  “國舅?不是說三品大官,怎麼都成國舅了?”李家的皺皺眉,“這村里的人越傳越離譜,但是事情俺還是拎得清的,你想想,都是一個村子住的,咱家關系跟她家關系也不錯,前一陣地里干活,俺還是小組長呢,那工錢也給的比別人多,但是咱巴結的不能太明顯不是?一會麥香來拿笸籮,你不是從鎮里捎回個豬腳麼?讓她拿回去,雖然咱有些吃虧,但是來日方長不是?這樣也不著痕跡”

  李老二一聽,立即點點頭:“媳婦,別說你腦子就是比別人快,這樣也不閑著咱掉價是不?再怎麼說,咱家這手藝,在村里是獨一份的,趙家再跟國舅有親戚,不也在村里住著麼”

  李家的趕緊點點頭,兩人商量了一陣,半個時辰之後,麥香來的時候,果真將豬腳讓麥香帶了回去。

  ※

  楚一清在房間里聽著李家嫂子與金玉的對話,突地想到了什麼,算算日子,厲煌似乎就是今日來,于是就站起身子來向外張望了兩眼,見再也沒有什麼動靜,心中就放下,一心一意的削起土豆種來。

  跟金玉兩人忙活了兩日,土豆種終于全部削好,搭建大棚需要的材料,趙小麥跟二嘎子也準備的差不多,上一次做了實驗,大棚里的溫度能達到,于是這次是先種土豆,後蓋的大棚,所以簡單了很多,又忙了五日,這才將土豆全都種上,大約有八畝地的樣子,剩下的二畝地,楚一清則種上了蔥姜蒜。

  土豆種上之後,全家人終于鬆了一口氣,這一日,天色晴好,是這幾日難得的暖和日子,于是楚一清就想跟趙家商量商量想要搬家。

  飯桌上,皇甫老太太一聽說楚一清要搬家,立即就說道:“一清,你不知道村里的風俗,新居落成,喬遷之喜是要選吉時,請客的,你先別忙,一會吃了飯我讓村里的張婆子給你算算,算好了時辰,再搬也不遲”

  楚一清想不到搬個家都如此麻煩,但是入鄉總要隨俗,也就答應了。

  吃完早飯,皇甫老太讓金玉去刷碗,自己則神秘兮兮的將楚一清拉到里屋,小聲問答:“孩子,你當真是要在這上家村長住嗎?”

  楚一清一愣,不解她為什麼問出這話,但是還是按照自己的真實想法,點點頭。

  皇甫老太見她點頭,也就放心,又壓低了聲音道:“既然你要長住,這戶口就是要落下的,我看你是個干大事的人,也不會讓阿寶委屈,這以後阿寶開蒙上學,都要用的”

  楚一清這才記起,上次去村長家里,要求一間宅基地時,村長提過這件事情的,因為楚一清不是村里的人,那村長是看在銀子的份上,才給了一間宅基地,雖然說當時她也沒有錢蓋多,但是這一間宅基地也是額外的,只是當時事情多,資金又緊張,她就沒有放在心上。

  皇甫老太又道:“你別看這戶口只是一個本子,用處可大,你有了戶口,就是這上家村的人,這犯人的身份就能免除,阿寶也能開蒙上學”

  楚一清這才明白皇甫老太真正想說的是什麼,因為楚一清是流放來的,是犯人身份,在流放之地,犯人的子女是不能上私塾讀書的。

  楚一清趕緊點點頭:“你看我,怎麼把這件事情忘了,大娘,只是這村里能給我立戶嗎?你也知道我的情況,萬一……”

  “這里沒有人知道你是流放來的,我想著,趁著這次你搬新居,請請村長,讓她給你跟阿寶上個戶口,反正你也有了房子,就單獨開個女戶就成”皇甫老太太復又語重心長道:“不滿你說,你大娘是過來人,對這些熟悉,不想讓你走彎路”

  皇甫老太這話直接承認了她流放來的身份

  楚一清立即感激的點點頭:“就這麼辦,我聽大娘的”

  皇甫老太太說完這番話,眼睛也有些潮濕,她清了清嗓子,似乎收斂了一下感情,又逗弄了阿寶幾下,這才出去。

  “娘,你跟楚家妹子說什麼呢,這麼神秘?”金玉正好洗完碗筷進來擦手,就開玩笑的問道。

  “說你不懂事呢,怎麼能收李家的豬腳?小麥那晚上麻煩了人家一夜,咱去道謝還來不及,你還收人家東西”皇甫老太太笑罵道,“怎麼不饞死你”

  “娘,那豬腳可是全家人吃的,再說人家硬給的,俺讓麥香去還了幾次,人家不收回不是嗎?還有那情,俺也搭了的,俺給了她兩碗土豆呢跟那豬腳差不多錢”金玉不滿的嚷嚷道,突地又壓低了聲音,偷偷伏在皇甫老太太耳朵上,“娘,你心思那李家嫂子怎麼這麼大方?她是想巴結咱們家呢,現在在外面傳言,說楚家妹子有個國舅的親戚,全莊人都在羨慕呢”

  皇甫老太太皺皺眉,想了一會,立即道:“這也算是個機會,我這就去找張婆子去,擇個吉日給楚家姑娘搬家”

  金玉不明白她的話,看她走得急,忍不住問道:“什麼機會啊?”

  皇甫老太太只是擺擺手,讓她別多過問。

  “這老太太,風一陣雨一陣的”金玉嘀咕著,就將老太太這幾日做好的新衣服拿進屋里,放在坑上給阿寶比劃了一下,“妹子你看滿意不?”

  楚一清看著那小衣服很是稀罕,趕緊接過來給阿寶比了比,點點頭:“正合適,大出這一點,正好下半年秋天還可以穿,這陣腳也細密,大娘的手藝真的很好”

  金玉趕緊道:“那是,俺娘年輕的時候就靠繡活養活俺呢,四里八村的都出名,只是這年紀大了,眼睛熬壞了”金玉說著,嘆口氣,“只是可惜俺沒有學到俺娘的手藝”

  楚一清輕輕一笑:“可以讓麥香學啊,麥香很聰明”

  金玉一拍大腿,立即興奮起來:“妹子不說俺到忘記了,梅香也八歲,眼看是大姑娘了,是該讓她學點東西,不然整日的野的不知道回家”

  楚一清點點頭,自從那日她見麥香會數數,很聰明之後,心中就一直記掛著讓麥香上學,但是這村子周圍,只有十幾里的鄰村才有個私塾,而且只收男娃,麥香去上學恐怕還要等等,但是孩子現在已經八歲,不能再耽誤,不如讓她學點東西,總比什麼都不會要強

  金玉決定之後,就格外的興奮,眼巴巴的盼著皇甫老太快回來。

  半個時辰之後,皇甫老太回來了,臉上美滋滋的,手中拿著一張紅紙,正是讓村里的神婆子算得搬新居的時辰。

  “一清,那王婆子說了,後日就是春分,是個好日子,午時時辰最吉利,不行就讓麥香爹明日去鎮里辦些吃食,後日咱就搬家”皇甫老太將手中的時辰給楚一清看。

  楚一清本就不信這個,但是見皇甫老太如此熱心,于是也就瞧了一眼,當下就點頭答應。

  金玉一聽後日就要搬家,立即就去張羅起來,這幾日發的豆芽正好可以吃,可以當個菜,然後又征詢皇甫老太跟楚一清的意見,要請哪些客人。

  “只是一見屋,而且上梁的時候已經請過客,那才很是豐盛,這次搬家,就不用再大肆鋪張,再說咱家剛經歷了官司,也不能太招搖,就請村長來喝個酒吧”皇甫老太道。

  楚一清明白皇甫老太的意思,也點點頭。

  “就村長自己?那這菜就好辦了”金玉一聽,這簡單,六個菜就成。

  “要上十個菜,十全十美”皇甫老太又道。

  金玉一聽,就覺著菜有些多,正要再商量商量,就見楚一清從房中拿出錢袋交到她手中。

  “金玉姐,除去搬新居這件事情,我還有件事情求村長辦,所以這才就豐盛一些,一會我給你寫個菜單,需要的蔬菜作料實在買不到的就去醉仙樓找張掌櫃,他如果不肯給,你就說我準備回醉仙樓嚇他一嚇”楚一清輕笑道。

  “原來如此,娘,你看你,有什麼事情還要瞞著俺”金玉恍然大悟。

  “以後不可對外人說起一清的來歷,就說是遠親來投奔的,知道了嗎?”皇甫老太的神情有些嚴肅。

  金玉調皮的吐吐舌頭,趕緊應了,這才去忙乎去。

  第二天,金玉跟趙小麥一大早就啟程去了鎮里,楚一清則在家照顧阿寶,這幾日只顧著忙地里的活計,對阿寶有些怠慢,又想起那發了一夜的燒來,楚一清就有些不放心,觀察了幾日,見阿寶似乎聰明可愛,沒有什麼異樣,這才慢慢的放下心來。

  那黃豆醬在炕上捂出了毛來,散發著一股壞東西的味道,楚一清堅持了幾日,實在是堅持不過了,看看毛長的差不多,就將它端了出去晾曬,正好這幾日趕上日頭好。

  下午的時候,將阿寶交給皇甫老太,楚一清就去了土豆地里,雖然她教過趙小麥跟二嘎子控制測量溫度的辦法,但是總是有些不放心,時不時的去看看。

  一進地里,就見二嘎子澆完了二畝地,正坐在地頭上歇著抽煙,他望著那一片片的地,神情很是享受。

  “嘎子兄弟?”楚一清輕輕的喚了他,就見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連忙將手里的煙槍滅掉。

  “這煙槍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抽,嘎子兄弟這麼年輕怎麼就好這一口?”楚一清看了看他手中的煙槍,忍不住問道。

  古代的煙葉都是直接烤制的使用,尼古丁的含量比現代經過處理的多得多,而且那抽煙槍的樣子,總是讓楚一清情不自禁的想到清朝末期人們抽鴉片的樣子來,所以就存著一份好心。

  二嘎子面上立即有了一絲赧色,他不好意思道:“這煙槍是俺爹的,俺爹年輕的時候最寶貝這煙槍,俺爹死得早,俺想他的時候就吸吸,時間長了就上癮了”

  楚一清淡淡的點點頭,也就沒有說什麼,只是爬進先前的大棚中,看了看土豆的出牙情況。

  這兩天天氣暖和,日光也充足,牙子就出的齊整,卻苗的地方,楚一清就用小鏟子,一塊塊的補上。

  二嘎子見她忙著,也就來幫忙,偶爾會出去看看水渠,如果澆好了一趟就改改道,這樣到了傍晚,兩人才回家吃飯。

  趙小麥與金玉已經回來,看起來收獲頗豐,雖然只有十個菜,但是要做講究,材料就要齊全,所以東西也不少。

  “妹子,你瞧,還有一只烤鴨,但是聞起來味道跟上次吃的差遠了”金玉手中拎著一只鴨子,說道。

  楚一清上前看了一眼,點點頭:“這是醉仙樓的胖師傅做的,他只學到了表面,內里味道差的很大”

  “怪不得這次去覺著醉仙樓的生意沒有上次好呢”金玉嘟囔了兩句,“不過那三樓火鍋的生意卻是極好的,很多人現在都不在一樓吃烤鴨,而是去三樓吃火鍋”

  楚一清笑笑,現在她對醉仙樓不關心,關心的是她那二畝地。

  這邊,二嘎子將趙小麥拉到一旁,神秘兮兮道:“趙大哥,俺覺著楚姑娘喜歡俺”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3 03:08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6 01:46 PM 編輯

055 楚姑娘到底是啥身份

  趙小麥一愣,緊接著就啊了一聲,那神情顯然是不信。

  “是真的,你今天去鎮裡,你不知道,今天下午楚姑娘去地裡了,跟俺很和氣的說了一會話,還關心俺的家裡頭的事情呢”二嘎子美滋滋的,那神情相當的認真。

  趙小麥又是一愣,直覺的轉眸看了正在跟金玉說話的楚一清一眼,再看看一張黑臉皮笑成茄子干的二嘎子,還是搖搖頭。

  “你不信拉倒,反正俺現在知道分寸,趙大哥你放心,俺是不會亂來的,俺等著,等著啥時候楚姑娘被俺感動,親自說願意,俺再提這件事情,你放心,俺絕對不會給大哥添麻煩的”二嘎子挺起胸膛來,相當爺們的說道。

  趙小麥心中雖然覺著不可能,但是見二嘎子一腔熱忱,也就不好說太狠的話打擊他,但是還是提醒他道:“二嘎子,俺還是覺著楚家妹子跟咱們這些莊稼漢子不是一路人,俺勸你還是別想了,等過一陣不忙,俺讓你嫂子在這附近村子幫你找個好女子,你也別挑剔,在這兒安個家算了”

  二嘎子直搖頭,又瞇著眼細細的瞧了楚一清,此時,楚一清正淡然的笑著,那周身的氣質讓人移不開眼。

  趙小麥見他如此,也就不說什麼了,只是悶著頭卸車,心中想著,改日一定得找個機會跟金玉說說,讓她早點幫二嘎子提一門親,雖然二嘎子早小死了爹,家境不是很好,但是這幾年在外頭走南闖北,是見過世面的,也攢下了幾個錢,人也精明,總比那些憨傻的只會守著自家那二畝地過日子的後生強。

  皇甫老太從屋裡出來,一見金玉采辦的東西,便喜得合不攏嘴,村長那邊已經招呼過了,村長也答應晚上來吃酒,現在萬事俱備就等明天這個黃道吉日的到來。

  二月二十八,春風,這一日雖然有風,但是陽光很暖和。搬家的時辰是午時,皇甫老太一上午就一直在注意著時辰,生怕錯過。一到吉時,趙小麥立即就將鋪蓋搬了進去,又搬了一張小腳的櫃子。阿寶跟楚一清的東西,則是楚一清自己搬過去的,跟金玉一起收拾了炕,然後又撲上褥子,這搬家就算完成了。

  “妹子,這是兩床棉單,就當做俺跟娘祝賀你搬家的禮物,你別嫌棄”金玉見楚一清鋪好了炕,趕緊過來,將那繡著牡丹花的兩張床單放在楚一清面前。

  “金玉姐,你真是客氣,這房子裡的東西都是你跟趙大哥張羅的,這禮物還不大嗎?怎麼又買?”楚一清看著那床單,趕緊說道:“還是留給你們用吧,我跟阿寶有”

  金玉假裝生氣,將床單塞在她手裡:“阿寶小,總會尿濕被褥,你好替換你再推辭,俺可真的生氣了”

  楚一清只好接過,再抬眸打量了小小的房間,雖然只有一張炕,一個小腳櫃子,但是至少是個棲身的地方,是個家

  “來,阿寶,這是阿寶的家,好好的看看”皇甫老太抱著阿寶進來,不斷的給他指著東西瞧。阿寶張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張望著,一會邊咯咯的笑起來。

  喬遷新居,不時的有鄰居過來祝賀,楚一清就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糖果餅干之類,讓她們邊吃邊聊,那坑上一會就坐滿了人,也不時的有孩子跑進來,趁著大人不注意,偷偷的抓一把,跑了,就引得自家大人罵上兩句,可是那心裡卻是美滋滋的,畢竟這糖果餅干只有過年才能吃上的。

  皇甫老太見屋裡人多,就抱著阿寶出來,拿了一張小板凳在屋外坐著。阿寶的疹子已經徹底消失,這幾日天氣好,皇甫老太偶爾也會抱著他曬曬太陽。

  因為是中午的時間,大家也不好久坐,待得那糖果餅干吃完了,也就慢慢的散了。

  人走了之後,金玉就開始打掃,楚一清則在廚房中開始忙活晚上的晚餐,畢竟那才是正事。

  斜對面的吳家,楊氏斜倚著房門,冷冷的望著,然後又狠狠的朝著地上碎了一口,正好被過來送孩兒的大兒媳婦于氏瞧見。

  “娘,俺又不是經常來,你咋這麼不待見俺?再說俺白讓你看孩子了嗎?每次來不是給你帶著白面,帶著野菜,俺家博兒從小到大可沒吃你一口東西”于氏不悅道,將手上的東西交給六歲的兒子,冷聲道:“給你奶”當下又有些不平,又嘟囔了一句,“老大生來就是受氣奉獻,你看你五叔,現在還白吃白喝在家裡呢,你作為吳家的長孫,吃過你奶家什麼東西?自己帶著飯到你奶家還受這樣的閑氣”

  那楊氏本來有些不好意思,本想著解釋,但是一聽于氏這麼說,那氣就不打一處來。當年五小子要出去打工,就是于氏給介紹的,誰知那作坊不正規,害的五小子受傷,讓她這麼大年紀的寡婦,還要伺候兒子,當下心中就來了氣,挺直了腰桿跟于氏嚷嚷起來:“你比站著說話不腰疼,博兒這麼大,不都是俺幫你帶的?說什麼長這麼大沒吃過俺的東西,俺六個兒子,光孫子孫女加起來十幾個,俺就一雙手,拉扯他們六個長大成人,又給他們娶了媳婦,俺哪裡有錢?怎麼的,俺養大了兒子還不夠,還要養大孫子嗎?”

  于氏其實也就那麼說說,村裡人都這樣,老人沒有吃的,尤其是兒女多的,送孩子來都是自己給孩子帶著吃的,其實她就是嫌棄楊氏碎的那一口,本想著楊氏陪個笑臉,也就算了,誰知道楊氏竟然嚷嚷上,當下也就不客氣起來,尖聲叫道:“娘,你說話可不能這樣,你是養大了兒子,是給你兒子娶了媳婦,可是你還給你三兒子四兒子蓋了房子呢,二兒子跟小六的房子是你的祖產,你大兒子呢?蓋房子的錢可是俺娘家的錢,博兒又是第一個孫子,能一樣嗎?有博兒的時候,那十幾個在那兒排著麼?沒有吧?可是你也沒給俺博兒一點東西吧?”

  楊氏氣的臉色漲紅,這趙家喬遷之喜,她本來氣就不順,再加上五小子剛才剛剛發過脾氣,或許是聽見趙家熱鬧,想起當年被金玉拒婚的事情來,摔了喝水的碗,這于氏擠兌她的話,更是雪上加霜,當下兩人就嚷嚷起來,將當年那些陳芝麻亂谷子的事情都倒出來說。

  從趙家出來的人,本想著回家的,如今見吳家婆媳兩個打了起來,當下就圍了上來,有的勸解,有的則是瞧熱鬧,春分這一天就過的格外的熱鬧。

  金玉掃地出來,聽見楊氏跟于氏吵架,幸災樂禍的笑笑,說道:“活該,現在知道養兒子多是非多了吧,當年也不知道是誰,帶著六個半大小子,天天的欺負俺娘,絕戶絕戶的叫”

  皇甫老太抬頭看了她一眼,嗔怪道:“你別添亂,你嬸子那火是沖著咱家的,自從五小子傷了腿回來之後,她的氣就不順,這幾日又瞧著咱家有喜事,心裡更不舒坦,你就當狗吵吵,別理她,不然惹火燒身”

  金玉點點頭,當下道:“娘,俺知道,你放心吧,只要楊氏別欺人太甚,俺一定忍”

  皇甫老太點點頭,瞇著眼,看著太陽,又看看自家這四間房子,就想起當年的往事來。

  當年她與丈夫一家發配到這楚寒來,來了不幾年,丈夫就死了,她一個寡婦帶著個女兒,沒有吃沒有穿,親戚們都不幫她,真是受盡了人們的白眼,幸虧還有一手刺繡的手藝,多少能貼補貼補,但是她是嘗到一個人帶著孩子的艱辛的,所以看著楚一清,她就像看到自己的過去一樣,總想著伸把手,不讓楚一清太過為難。

  一個單身女人帶著一個孩子,如果沒有人幫忙,那日子是過不下去的

  那邊,楊氏跟于氏正吵吵著,大家也勸的熱乎,就聽得屋裡有男人大喊一聲,一張小腳凳子就從屋裡丟了出來,正好砸在于氏的腿上。

  原來那吳五心情煩躁,又見自己娘跟大嫂吵,一時沖動,將自己平時用來支撐身體行走的小腳凳子丟了出來,本想著嚇哄嚇哄兩人,誰知道偏偏那麼巧,正好砸在于氏的腳上。

  于氏嗷嗷的叫了,那吳博一見自己娘被五叔砸了,就一路哭著去找吳老大,吳家那點事,直是吵吵了一下午。

  楚一清被吳家吵得實在難受,就去了外面的地裡,看了看小麥,發現那麥子泛青足足有一尺半高,但是地裡的草也起來了。蹲在地裡拔了一會草,只到金玉來喊她,這才回去將擇好的菜,切好的肉下鍋,而正屋裡,村長早已經到了,堂堂正正的坐在上首,皇甫老太跟趙小麥在下首陪著。

  十個菜,有烤鴨有魚有肉有菜,雖然比不上上梁時候豐盛,卻是用了心的,都是楚一清親自下廚,那味道是無法比的。

  村長一瞧,當即就說道:“老嫂子,就我一個人,怎麼弄得這麼豐盛?”

  皇甫老太讓趙小麥趕緊給他倒上好酒,笑道:“村長是貴客,平日裡都請不到的,自然要準備的豐盛些”

  村長一聽,心中很是滿意,這時趙小麥又上來勸酒,當下就美滋滋的喝了,逐一的嘗了菜,贊不絕口。

  “我聽說楚姑娘是在鎮裡最大的酒樓醉仙樓當主廚的,這手藝可真不是蓋的,這些菜,拿到醉仙樓去買,怎麼也要這個數”村長比劃出一根手指頭,意即十兩銀子。

  “村長賞臉就成,就當是小輩孝敬你的”皇甫老太笑笑,又讓小麥給村長滿上。

  “老嫂子,這次你可是撿著寶了,你的好日子來了,過去一個人,孤兒寡母,過的那般清苦,老了老了,撿了個這麼有本事的干閨女,別人說楚姑娘多能耐,我是不信的,可是那日我是親眼見了的,那縣太爺是咱方圓百裡的一把手吧?可是還是要給楚姑娘面子,厲害,厲害啊”村長越喝越高興,也說了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村長,一清也是個苦孩子,丈夫走散了,自己一個人帶著孩子,如今連個戶口也沒有,你看能不能給她立個戶?村長你也知道,當年俺沒有戶口,吃了多大的虧,地沒有一分,遇到旱澇,朝廷派糧食也沒有俺一口,俺過的艱難,不想讓一清這孩子也跟俺一樣”皇甫老太見他如此,立即順坡下驢將要求提了出來。

  村長端杯的手臂一頓,瞇瞇眼,望望沒有其他人,低聲問道:“老嫂子,你別瞞俺,這楚姑娘到底是啥身份?如果是流放來的,你也知道規矩,是不能有戶口的,咱兩家好,我也不敢做這種違背政策的事情”

  “什麼流放來的,你看一清心善人好,又是一女人家,帶著個孩子,能犯什麼事情?她就是俺以前的一個親戚,丈夫走散了來投奔的,戶口什麼的也沒有了,既然在咱這上家村住下,就在這落個戶唄”皇甫老太又道:“就只立個戶口,不要村裡的地,主要阿寶是個小子,不是閨女,是要開蒙念書的,你說對不?”

  “這樣啊?”村長頓頓,“老嫂子,你容我想想,成不?”

  皇甫老太趕緊點頭,又給他夾菜有讓趙小麥倒酒的,臨走的時候,又打包了那基本沒動的鴨子,讓村長帶了回去。

  富貴帶著酒意到家,一下子就躺在了炕上,手上拿的油包也就摔到一旁。

  “你個酒葫蘆,喝,就知道喝,怎麼不喝死你?”張氏一邊罵著,一邊給他拖鞋,使了吃奶的勁將他拉正,蓋上被子之後,又見那油包,忍不住罵道:“俺這天天的收拾,你就天天的折騰,這上面不是油啊?你朝那裡丟?”

  說著,張氏就爬上去,打開油包,一見那香噴噴的鴨子,立即就忍不住了,自己吃了個鴨腿,剩下就準備明日給家裡人加菜。

  開春,天氣暖和,張氏怕鴨子壞了,就從油包裡拿出來,正待要向盤子裡擱,一看那油包底部,啊的一聲就叫了起來。

  “嚎什麼嚎?老子就喝點酒,你就天天的嚎”村長不耐的擺擺手,煩躁的正要轉個面,卻被張氏一把拉了起來。

  “當家你,你快看,銀子啊這油包裡有銀子”張氏不敢大聲的嚷嚷,只能壓低了聲音,眼睛卻瞪著那錠銀子放光。

  “恩?”聽見銀子,富貴這才清醒了一些,張開眼睛,看了看那銀子,恍然大悟道:“定是趙家給的,那楚家的女子想要立個女戶,給她兒子落下戶口”

  張氏一聽,看了看銀子,恍然道:“原來如此,這可是一錠銀,十兩呢,那楚家出手倒也闊氣”

  “是有原因的,那楚家女子,金玉娘說是她遠方的親戚,可是你看那周身的氣質,別說是鎮上,就是都城也少見,我心裡犯嘀咕,沒敢答應”富貴大著舌頭說道。

  “如果沒有原因,人家肯給你這麼多的銀子?”張氏白了他一眼,“不管她是誰,只要有銀子就成,再說你不是說那楚家姑娘人脈大的很麼?人家不找你也能找別人,這都城過來的人,都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富貴哼哼了兩聲,竟然一下子進入了夢鄉。

  張氏在油燈下看著那銀子,美滋滋的抱在懷中許久都沒有睡著。十兩銀子,是他們一家人的地三四年的收成,不管如何,她是不捨得再讓富貴送回去的,這戶口的事情一定要給趙家辦成。

  趙家,現在一家人心中卻是忐忑。

  “娘,村長叔沒當場答應啊?您說是不是有什麼變故?”金玉坐在炕上,邊拍著麥香睡覺,邊低聲道。

  “你村長叔是見過世面的,不然也不會一當這村長就二十幾年,這村裡鎮裡,他都耍的開,那眼睛也是雪亮,一清雖然一身布衣,可是那氣質,你瞧瞧,活脫脫一個大小姐,想要瞞過村長是很難,只能屈點銀子。”皇甫老太嘆口氣。

  “只是娘你為什麼這麼著急?阿寶開蒙念書不還早麼”金玉皺皺眉道。

  “你懂什麼,娘是過來人,娘清楚,這流放到楚寒的人如果一開始被人知道是犯人,這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的,你別看娘年輕的時候主過幾次事,你村長叔態度看著客氣,但是村裡人從心裡是瞧不起咱們的,你沒見你說親那回,你吳家嬸子硬是要將她那個好吃懶做的五小子說給你,當時除了他家,也沒有個像樣的人家,我這才給你招了麥香爹上門一清要在村裡長住,這些事情就是免不了的,到那時候,想要再上戶口,村長就會估計村裡人的想法,哪裡有現在這麼簡單?”皇甫老太重聲道。

  “原來如此,娘,還是你懂得多”金玉見她有些不悅,立即賠上笑臉。

  皇甫老太看著她,嘆口氣:“是娘虧待了你,你小時候生活太艱難,娘顧不上你,結果將你大好時光白白耽誤了,現在你目不識丁,也經不起大事,但是麥香卻是不能耽誤的現在咱家的日子比以前好些,我心思著讓麥香學點東西,你跟麥香爹就跟著一清好好干,聽娘的沒錯”

  “娘,你真是跟楚家妹子想到一塊去了楚家妹子那日還說,讓麥香學點東西呢,只是這私塾不收女弟子,再說咱也沒拿那錢,不如就讓麥香跟著你學刺繡吧,那怎麼也算是門手藝”金玉立即道。

  皇甫老太立即點點頭:“我也是這樣的心思,現下我看著阿寶,沒事就教教麥香刺繡,雖然眼睛不太好,做活是做不了,但是教麥香是可以的”

  金玉又說了一會子話,皇甫老太見時候不早,就站起身來,低聲道:“你讓麥香爹住這吧,他跟二嘎子兩個大男人擠一張單人床也實在是辛苦,再說,我還想要個大外孫子呢”

  金玉鬧了個大紅臉,正要拒絕,就見皇甫老太抱了麥香下來,兩個人就要準備睡到外屋。

  金玉一見,立即抱了被子下來,低聲道:“娘,你跟麥香睡炕上,這地上寒氣重,你身體不好,不能再睡地下”

  皇甫老太也就不推辭,當下安安穩穩的在炕上睡了。

  那邊趙家安頓好了,楚一清這邊也熄了燈,一邊拍著阿寶,一邊趁著月色打量著屋裡的光景,心思也就慢慢的踏實。

  她終于有了自己的家,也有了阿寶,這一世,她不再孤單了

  ※

  花開兩頭,各表一枝,楚一清那邊還算是妥當,醉仙樓卻是亂了一陣子,當時那些人辦卡,可都是沖著楚一清的手藝去的,所以一聽說那廚娘仙女走了,大家就鬧開了,紛紛要求退還那五十兩銀子,最後被上官宇使了好大的勁頭才安撫住。

  上官府,上官宇抬眸瞧了瞧上官云逸,還在那兒拿著那面大鏡子照來照去,當下就忍不住道:“表哥,那田源有消息了嗎?這都大半個月,怎麼就那麼難找?”

  上官云逸緩緩的收斂那自戀的笑,轉眸看了他一眼,沒有答他的話,反而說道:“這幾日你煩躁的很,連晨練都省了,你可知道?”

  上官宇一頓,有些慚愧的垂下頭。他的家族,雖然只是上官家族的一個旁系,但是從小家教是很嚴的,終生聽命終于上官家族是歷代的家訓。為了更好的輔佐上官家族,所以總是經商,上官宇從小也是練功的,這晨練自然是不可廢,只是這幾日,楚一清一走,醉仙樓就有些亂套,他心中煩悶,這才沒有按時修煉。

  “你是在這楚寒之地待久了,沒有見過漂亮女人,一個婚前失德的賤婦也能引起你的興趣”上官云逸冷冷開口。

  上官宇漲紅了臉,不悅的看了一眼上官云逸:“表哥,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說要辭掉楚一清,我不也是照辦了嗎?怎麼又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埋汰人?”

  上官云逸冷冷的哼了一聲:“是不是埋汰你,你自己心中有數,上官宇,東邊來了信,田源就在東邊,今日你就出發,如果抓不到田源,你自己掂量吧”

  上官宇抿抿唇,只能垂下眼,可是卻生平第一次對上官云逸生出不滿來。

  待上官宇推門出去,上官云逸又掏出懷中的鏡子照了一照,那眸色卻逐漸的變得深沉。

  他一向做事冷靜,絕對不會無端懷疑一個人,楚一清是護國公府大小姐,怎麼可能甘心淪落到這楚寒之地做一個農婦而田源哪裡不跑,卻偏偏跑到這楚寒之地來,還與厲煌,竟然向皇上上書掌管楚寒之地,這一切,都透著一種古怪,恐怕是另有目的

  這厲國,最可怕的皇子不是那個囂張跋扈的太子殿下,而是深不可測的厲煌

  ※

  “爺,您真的要這樣去?”雷霆不敢置信的望著厲煌。

  一身趕腳的行頭,膝蓋上屁股上還帶著臉盤大的布丁,最誇張的是那雙鞋子,十個腳趾頭露出兩只來,再配上那破不溜丟的斗笠,光禿禿的扁擔,還有兩個籮筐,只要別抬起那張白皙俊美的小臉來,實實在在一個賣貨郎。

  “這行頭是三兩銀子買的,怎麼樣?”厲煌緩緩而笑,眸光望向窗外,似乎略有所思。

  雷霆嘆口氣,低聲道:“爺,您就不務正業吧”

  厲煌再次一笑:“雷霆,想不到這麼多年,你還是不了解我”

  雷霆一愣,靜心聆聽,誰知厲煌見他如此,卻買了關子,不說了,只是透過窗戶望著寧靜祥和的藍天。

  那日見著麥地裡的草起來了,楚一清趕緊組織人拔草,雖然家裡有四個人,但是五十畝地實在是太多,照舊雇了人,只是這拔草不算重活,所以工資也低了一些,但是還是有很多人前來。

  李家嫂子跟王家妹子都是干活的好手,照舊還是小組長,一邊拔草一邊監督著,這樣干了兩日那草終于全部拔凈,丟在地頭上曬了兩日,就又開始澆地。

  拔草容易,澆地卻犯了難,那五十畝地就用兩口井,古代又沒有水泵管子什麼的,只能靠風車吸水上來,挖溝渠,所以工程就有些巨大,等全部澆完怎麼也要十幾日。

  這一日,二嘎子跟趙小麥正挖著溝渠,就見楚一清竟然將水井上的風車卸了下來。

  “楚姑娘,這溝渠就要挖成了,你卸風車干什麼?”趙小麥不解的問道。

  “這風車樣子太老,我想要改進一下”楚一清說著,就喊了趙小麥過來幫忙。

  “楚家妹子,你還會做風車?”趙小麥趕緊過來,驚詫道。

  “以前做過,只是恐怕這材料不好找,我先看看這風車的軸柱還能不能用”楚一清含糊道,也不細說。

  二嘎子也湊上來幫忙,三人一起將風車抬到地頭上。

  實習的時候,楚一清是做過風車的,跟這個不一樣,叫做立軸式大風車,直接由船帆變化成功,風輪是一個八棱柱,八面船帆似的同樣大小風帆分別偏裝在八梭柱的八根棱柱上,風車的最外面有一定的方框架。中間裝有垂直軸,軸上裝八梭水架。軸下端裝一翰出動力的大齒輪,木架的八梭上各裝有一小立柱,緊靠立柱裝帆。當帆受風時,通過木架帶動風車,效率比這種常見的臥式風車要高上一倍,而且很適合楚寒之地這種風力較豐的地區。

  只是立軸式大風車的體積較大,差不多要有二丈四尺,所用的木料也比較費,村裡是沒有這種木料的,要到山上去伐。

  “楚家妹子,怎麼了?”趙小麥見楚一清眉頭緊皺,忍不住上前問道。

  “缺少木頭,我要做的風車太大,這舊風車的木頭不能用,可能要上山伐木頭。”楚一清低聲道。

  趙小麥一聽,恍然大悟,想想又道:“妹子,這風車祖祖輩輩都是這麼用的,這眼下也不是大旱,這些地晚澆個幾天沒關系的,不如先這樣用著吧”

  “趙大哥,有句話叫做未雨綢繆,就是因為沒有碰到大旱,地經得起靠,才要早早的做準備,不然等到旱年就晚了”楚一清想了想,又看看村子後面那黑黝黝的山,說道:“趙大哥您先跟嘎子兄弟挖著溝渠,我明日就上山伐木頭,快的話,三五日就能做好,倒時你們溝渠也挖好了,正好趕上用”

  趙小麥一聽,立即道:“楚家妹子,這伐木可是體力話,你干不了,還是讓我跟二嘎子去吧”

  二嘎子也說道:“是啊,楚姑娘哪裡那個力氣,不如我們先去伐木頭,再來挖溝渠,這地還濕乎,晚澆幾日沒關系的”

  楚一清卻搖搖頭道:“沒事,別看我長的瘦,力氣很大,這點活難不倒,再說這做風車的木頭也是有講究的,要找結實的木材,我有經驗,還是我去吧”

  見楚一清如此堅決,趙小麥也就不好說什麼,心中想著,一會金玉來送飯的時候讓金玉勸勸,怎麼姐妹兩個也好說話不是?

  晌午,金玉做了菠菜餅子,給三人送了來,聽聞趙小麥說了,立即就道:“妹子,那山裡是有狼的,你可不能去,要去就帶上他們兩個,終究是男人,也好有個照應”

  楚一清見她如此,也就只能點點頭,其實這一次,楚一清是想借著進山的機會,去那山裡探探寶的,古代許多植物都是藏在深山老林裡的,說不定能找到一些媳植物的種子,現下春天,正是萬物復蘇的季節。

  見楚一清答應,金玉就放心了,待三人吃好,她就慢慢的收拾了,正待要向外走,就見李家嫂子喜氣洋洋的跑了來,大聲叫道:“金玉妹子,楚姑娘,賣貨郎來了,帶了好多媳的玩意,據說很多都是都城來的,價格很是便宜,你們快去瞧瞧”

  上家村離著鎮子遠,賣貨郎隔個半個月就會到鎮裡,賣些村裡小店不賣的媳玩意,比如頭花,飾品,孝子的鞋帽什麼的,家裡有閑錢的,偶爾會買一些,沒有錢的,也喜歡圍著看,品評一番。

  “正好,家裡的針線沒了,妹子,走,咱去看看”金玉說著拉著楚一清就走。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3 03:32 PM

056 山林遇險

  楚一清記掛著風車,不想去,但是見金玉興致勃勃的,也就明白,這村子裡,是沒有什麼地方消遣的,去個集市都要走一上午,所以賣貨郎的到來就跟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鄉下放電影似的,這上家村裡剩下的大部分又都是女人,所以只要沒有急活,就都去瞧瞧,很是熱鬧。

  楚一清一邊跟著金玉走,一邊打撲了身上的泥土,還沒進村子,就聽見一陣唏噓聲,老人孩子女人,圍著那賣貨郎兩個擔子,正在挑著撿著。

  楚一清本來就沒有多大的興趣,又見這麼多人圍著,也就縮縮身子站在身後,看著金玉扒拉過幾個孩子沖了進去。

  那賣貨郎靠在村頭的老槐樹下坐著,斗笠壓得低低的,也不上前張羅生意,只是任憑那些女人孩子瞧著,摸著,戴著,很是好脾氣。

  金玉本想著就買點針線,但是一瞧那些孝子的帽子繡工精細,樣式也漂亮,就禁不住瞧了又瞧,心中想著,麥香這幾日正學繡活呢,如果以後能做出這樣的活兒,當真是出息,又想想阿寶現在年紀小,現在風大,出門的時候也需要一頂這樣的帽子,當下就回身想招呼楚一清一聲,見人多,知道楚一清是不願意湊熱鬧的主,當下就自作主張的拿了那帽子出來,給楚一清看。

  “妹子你瞧,這小帽子媳人的,阿寶正需要,俺買了送給阿寶”金玉說著,就要掏錢。

  楚一清見了那小帽子也是媳,當下說道:“金玉姐,你給麥香多買些針線,還有那撐子,手帕,上面的花樣都不錯,好讓麥香多學學,這小帽子也買”

  金玉一聽,也覺著有道理,于是就回身去挑帕子,邊挑還邊問了價錢。

  賣貨郎低聲的說了個數,金玉覺著還算合適,所以就挑起來,邊挑還便跟李家的商量著。

  “金玉妹子,咋要那麼多帕子?”李家一邊幫著挑,一邊好奇的問道。

  “給麥香瞧花樣,你也知道俺娘以前可是十裡八鄉出名的好繡工,現下娘在家看孩子,也有時間,順便教教麥香手藝,也好有個一技之長”金玉喜滋滋的說道。

  “哎呀,那可是好,咱這村裡的姑娘哪有你家麥香的福氣,她姥姥的繡工真的是無人能比,當年俺還買過一塊帕子的,現在還用著,花色還很時興呢”李家的一聽,趕緊贊嘆道,“這麥香也八歲了吧?正學了繡活出息,也好找個好婆家不是?”

  金玉一怔,她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雖然這鄉下定親早,但是才八歲還小,當下就笑笑,不置可否。

  楊氏跟于氏也擠在人群裡挑東西,聽了金玉跟李家的聊天,那楊氏不屑的瞥了瞥嘴,低聲嘟囔了一句:“再學繡活,也是流放來的蠻子,家裡又是個絕戶,誰肯要?”

  楊氏見楚一清也在,所以聲音就放小了一點,所以金玉是沒有聽見的。

  她發泄夠了,就拿起一只絹花,在半白餓頭發上別了一下,轉過頭去問了身邊的人:“好看不?”

  于氏也看中了一頂帽子,本想給吳博買,但是一問價兒實在是高,一見楊氏這麼大年紀如此不自重,當下就冷哼了一聲,“真是布袋裡失火——燒包,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年紀”

  周圍的人聽了,當下便捂著嘴偷笑起來。

  楊氏漲紅了臉,將那絹花重重的摘下來,丟在一旁,抓了一些針線就去付賬。

  那些東西雖然媳,但是對于農村人來說,都是奢侈品,所以還是那些針線什麼的必需品賣得快,只有金玉挑了四塊帕子一頂帽子。

  楚一清上前,接過她手裡的東西,二話不說就去付錢。

  “妹子,你干啥,說好俺送給阿寶的”金玉見她如此,趕緊追上去。

  “金玉姐,咱是一家人,你客氣什麼”楚一清說著,將十幾個銅板遞了過去。

  金玉見她如此,也就只能讓著她,心裡美滋滋的。

  那些想要買卻又捨不得買的婆娘眼裡全是羨慕,尤其是于氏,瞥了一眼楊氏,有嘟囔了一句:“人家一個外人,都知道疼人親近人,自己的親奶倒小氣的跟什麼似的,有錢買自己買花戴,也不知道給自己孫子買頂帽子。”

  那楊氏心裡本來就憋了氣,此時又聽于氏叨叨,當下就忍不住,一下子就跳了起來:“你那是說的什麼混話?俺哪裡買花了?你那只眼睛看見俺買花了?”

  于氏也不示弱:“不買干嘛端詳了半天?還不是想買,想老來俏,俺爹都死了那些年了,也不知道你俏給誰看”

  于氏這話說的忒難聽,楊氏再怎麼不好也是她婆婆,當下楊氏也就不能忍了,兩人又跟斗公雞似的斗起來。

  金玉看了,連忙拉著楚一清走,“咱走,那是狗咬狗一嘴毛,沒什麼好看的,別耽誤了咱家的活”

  楚一清巴不得趕緊走呢,當下就跟著金玉回家,邊走邊說道:“金玉姐,不知道這村裡有奶好的女人嗎?我想給阿寶雇個奶娘”

  金玉一怔,“奶娘?阿寶不是喝牛奶喝的很好?”

  這鄉裡是不興雇奶娘的,有奶就多吃一點,沒奶就吃點糊糊,像阿寶這種從腥著牛奶長大的,已經不多見。

  “牛奶的營養跟不上人乳,阿寶這麼小就開始出疹子,就是這個原因,再說那牛不是奶牛,只是下了小崽子的母牛,這都兩個多月,那奶水也不足了,所以我這幾日一直在尋思,看看能不能給阿寶找個奶娘”楚一清慢慢的解釋。

  金玉雖然有些不理解,但是知道吃人乳肯定是比牛奶好的,再說阿寶是城裡來的,是比鄉下孩子金貴,當下就說道:“行,俺給你打聽打聽,盡快給阿寶找”

  楚一清聽金玉如此說,也就放心了,正向家走著,就覺著身後有人跟著,回頭就見那賣貨郎正挑著擔子在後面,不遠不近的跟著。

  金玉也發現了,就停下步子,轉身問道:“剛才少給你錢了?”

  那賣貨郎低垂著腦袋,搖搖頭。

  “那為啥跟著我們?”金玉質問道,突地想到什麼:“你不會是想要看看俺家在哪,惦記的偷俺家東西吧?”

  聽金玉這樣一說,楚一清也警惕起來,方才她給錢之時,就發現這賣貨郎的手格外的白皙,不像是農家該有的肌膚,難道……

  眸色一暗,正要上前,那賣貨郎突地抬起頭來,一張臉黑黝黝的,眸光卻是銳利深邃,五官也是俊美。

  “是你?”楚一清當下皺皺眉,想不到堂堂一個王爺竟然打扮成這個落魄樣子,要真說那些還沒有種出來的東西吸引他,她還真的不相信

  “妹子,你認識他?”金玉問道。雖然金玉也見過厲煌的真面目,但是那日在藍府,她是誠惶誠恐的,城裡來的王爺,她哪裡敢直瞧?也就偷偷的瞄了幾眼,印象中只記著那王爺的臉蒼白,如今厲煌臉上故意摸得黑,自然就不認識了

  楚一清皺皺眉,低聲對金玉道:“金玉姐,你先走,他是我一個朋友,有事找我”

  金玉有些不放心,但是還是轉身離開,邊走邊張望著。

  厲煌將斗笠歪在一邊,懶懶的斜睨了一眼楚一清身上的粗布衣裙,將那擔子放在一邊,走到楚一清的跟前一站,笑聲道:“現在咱們兩個像不像一對?”

  楚一清皺皺眉,冷聲道:“五王爺您似乎很閑”

  “我常年生病,當然閑”厲煌瞧了瞧周圍的壞境,低聲道:“說實話,我也想到這村裡住住,都城的生活太過壓抑”

  楚一清懶得理他,只是徑直道:“你跟我來”

  “干什麼?”厲煌眼睛一亮趕緊跟上。

  “你不是說不放心你的種子嗎?現在我就帶你去看種子,看完立即走人,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楚一清頭也不回。

  “女人,你就這麼排斥我?”厲煌不悅的皺皺眉,但是心中又實在好奇楚一清要忙的事情,只得擔了擔子懶懶的跟在後邊。

  村外的土豆地裡,楚一清一指那一個個的大棚低聲道:“看見了吧?裡面種的就是土豆,這先種的已經發芽,要不要看看?”

  厲煌拍了拍外面的棚架,疑惑的開口:“我雖然沒有種過土豆,但是這個東西……都城人好像不是用這個種土豆的”

  楚一清淡淡一笑,指了指遠處在陽光下發光的一點:“你看見了嗎?那是雪山,楚寒只所以叫做楚寒,就是因為臨近雪山,溫差大,到了晚上氣溫會降得很低,所以為了保證土豆的生長,晚上就用這個蔬菜大棚保溫,促進生長,這樣能縮短生長周期”

  厲煌眼睛一亮,那日他偷偷的藏在山頭上,看著楚一清帶領那些女人種土豆,心中還懷疑來著,按上這些棚架,侍弄起來不方便不說,更是耗費資源,原來是有這樣的用處

  “這是我的小實驗田,種了一些蔥姜蒜,還有那棵番柿,已經開花”那棵番柿是楚一清最大的信心,畢竟是在厲國還沒有流行起來的東西,相信將來靠它一定大有作為。

  厲煌沒有答話,一想起楚一清跟他爭搶這棵番柿的情景,就有些想笑。

  “你的果樹都在那邊,已經又澆了一邊水,也施了肥,除了兩棵枯死,其余的全部成活”楚一清又懶懶的一指那大片的果樹。

  厲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一片成排的樹苗,有的已經開始發出嫩綠的小芽。

  楚一清也抬眸望著,面上帶著希望的微笑。

  轉眸,望著女人的表情,厲煌突地緩緩收斂了眸中的微笑,眉頭緊皺。

  “好了,現在放心了嗎?”楚一清轉過身來,一副你應該離開的表情。

  “楚一清,你到底是誰”突地,厲煌低低開口。

  楚一清一愣,轉身看他,然後淡淡一笑:“不論在楚府,還是從都城到楚寒的路上,不是王爺您一直跟著嗎?我是誰,王爺不是比誰都清楚嗎?”

  厲煌眸色低抑,輕輕一笑:“是,我以為自己比誰都清楚,但是現在,我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他瞇瞇眼,重新打量了楚一清,“真的不敢相信你就是那個護國公府的大小姐”

  “我說過我已經不是護國公府的大小姐,是你一直不死心而已”楚一清伸了個懶腰,看看不早的天色,轉身道:“好了,該看的你都已經看了,就挑著你的東西走吧”她頓頓又道:“你雖然將臉抹黑,但是那雙眸子跟氣質並不是靠裝扮就能隱藏的,我在村裡是非已經非常的多,不想再因為你招惹更多的是非”

  厲煌突地幽幽一笑,眸子瀲灩波光:“是非?是指哪個賴著不走的二嘎子而是指那個被你迷上的大官?”

  楚一清一怔,冷冷的看他:“五王爺竟然也像村婦一般八卦?”

  厲煌懶懶的挖了挖耳朵:“不是我想聽,是因為那些女人嘴兒太雜,邊看東西邊聊是非,我不想聽都難”

  楚一清冷笑了一聲:“我看你是故意聽得吧?你到底在好奇什麼?”

  “能不能將你的疑心收起來?”厲煌嘆口氣:“或許我只是好奇,為什麼你放著堂堂五王妃不做,卻來這貧瘠的楚寒之地種地,不行嗎?”

  楚一清冷聲道:“你隨便,只是請不要打擾到我的生活,現在的生活我很滿意,雖然辛苦,但是很平靜,比起以前那種不知道何時就要跟阿寶分離的日子,實在是好上很多所以……”楚一清加重了語氣,“這是我的底線,不論是誰,如果觸動了這最後的底線,我都會不客氣”

  楚一清眸色緩緩的籠罩上一層冰寒,雖然是一身布衣,卻難掩蓋那逼人的氣質。

  “我沒有想過要打擾你的生活,這點你放心”厲煌淡淡的開口,望望天邊的白云,“是你太敏感,太警惕”

  “好了,你可以走了”楚一清再次下了逐客令。

  厲煌又討了個沒趣,只能將要說的話咽下去,進了村子就將那斗笠壓得低低的,挑了擔子遠去了。

  楚一清站在村頭,一直看著他遠去,生怕他又出什麼么蛾子,卻沒成想,這事被楊氏瞧了去,就又編排了一通,說是楚一清又發狐媚子,將那賣貨郎迷上了,送了好些的物件。

  謠言傳了一下午,傳到傍晚的時候已經是完全走了樣,還有人說下午的時候,楚一清是帶著那貨郎到村外的土豆地裡去的,那土豆地裡是有棚子的,兩人燕好了一下午,這才纏纏綿綿的送出去。

  更有人猜測那賣貨郎就是阿寶的爹

   因為地都租了出去,村裡的女人除了照顧娃,拾掇家裡,就再也沒有別的事情,個個都閑得難受,于是沒事就在一起閑磕牙,自家的男人在外面打工又鮮少回來,所以對那男女事兒便特別的敏感,聚在一起低聲嘀咕著,將楚一清跟貨郎在土豆地棚子的事情說得繪聲繪色。

  二嘎子跟趙小麥下地的時候,正好看見幾個女人在村頭的大槐樹下瞎扯,那勁頭,連飯都沒有做,一個個說得吐沫橫飛,黑紅的臉色發漲,又是竊笑又是擠眉弄眼的。

  二嘎子跟趙小麥當時也沒有注意,待走的近了,這才聽清楚內容,趙小麥臉色漲紅,正要發脾氣,就見二嘎子早已經扛著鐵鍬沖了上去,一鐵鍬插在了那棵兩人都合抱不來的大槐樹上,嚇得那些女人啊的驚叫了一聲,連聲叫道:“你這個小子,想殺人啊?”

  二嘎子瞪圓了眼睛,二話不說就要將鐵锨從樹上拉下來,那些女人見勢頭不好,趕緊罵罵咧咧的走了。

  “自己喜歡的女子看不住,跟老娘發瘋呢”那領頭的楊氏走的遠了,才回身罵了一句。

  二嘎子一會鐵锨,嚇得楊氏嗷的一聲跑遠了

  趙小麥趕緊上前勸道:“嘎子兄弟,你別生氣……”

  二嘎子回頭,朝趙小麥笑笑:“大哥,俺沒生氣,只是心疼楚姑娘,好好的人被這些女人這麼編排”

  趙小麥一聽,立即就放了心,摸摸額上的冷汗說道:“還以為你生氣呢,嚇得俺……”

  二嘎子直接道:“楚姑娘不是那樣的人,俺知道”說完,他扛了鐵锨,徑直走在前面。

  趙小麥一頓,心中有些感動,原以為二嘎子也就幾天熱度,畢竟這小子油,在外面干活什麼的,喜歡磨奸耍滑,卻想不到這幾日卻是實打實的干活,那煙槍也很少抽,整個人精神了不少。

  看來二嘎子是真心喜歡楚一清,但是一想到兩人的差距,趙小麥就嘆口氣,跟在二嘎子後面進了村。

  晚飯是豆芽湯,特地加了幾塊肉,一家人吃起來很香,就連阿寶也因為那湯,多吃了半個蛋黃。

  “妹子,你發的這芽子可真好,又細又白又長,俺看比集市上賣的都好”金玉拎了那牙子說道。

  “這發豆芽是有訣竅的,要勤沖水,那水要沖透,不然豆芽就會腐爛等風車的事情解決,金玉姐,我們就發些去集市上賣”楚一清笑道。

  金玉一聽,正中下懷,可是一聽那風車的事情,忍不住道:“妹子,你什麼時候去山裡?”

  楚一清想想道:“就明天吧,趕早不趕晚,順利的話,一天就回來了”

  “那俺明日一早就給你做下干糧”金玉點點頭,趕緊吃了幾口苞米餅子,又將白面饅頭讓給皇甫老太跟麥香吃。

  楚一清在一旁看著,心中更是確定了要做風車的念想,只有這工具好用,才能少使力多增產,提高效率。

  一大早,楚一清就帶著趙小麥跟二嘎子套上牛車上了路,走了大約半個時辰,進了山林,因為靠近外面比較粗的樹木都被人砍伐的差不多,所以三人就向裡走,誰知道越走,就越陰森。

  趙小麥看了看那高聳入云的樹木,忍不住道:“妹子,這已經走得很朝裡了,不能再向裡走了,裡面會有狼的”

  二嘎子不說話,只是看著楚一清,等她發話。

  楚一清看看附近的樹木,都只有碗口大小,用來做風車實在有些不得力,當下就道:“趙大哥,嘎子兄弟,你們先歇歇,我向裡看看,如果實在沒有大的,我們就砍這幾棵”

  趙小麥一聽,立即道:“那不行,妹子,你如果實在要去,咱們就一起去,不能讓你一個人冒險”趙小麥說著,就要準備向裡走。

  楚一清見他如此,只能撒謊道:“趙大哥,那我們不向裡走了,只是我肚子有些疼,我方便一下,你們先砍著這樹”

  趙小麥跟二嘎子一聽,人家女人方便,怎麼能跟上去?只得囑咐了,一定不能向裡走,見楚一清答應,這才放心,兩人從車上卸下家伙就準備鋸樹。

  楚一清一個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裡走,舉目望的都是潮濕的土地,野草,還有那碗口大的樹木,有一點野菜,也是外面常見的芥菜婆婆菜什麼的,並沒有什麼媳,正有些灰心失望,突地,她在一棵橡樹下發現了一撮剛剛冒出頭來的蘑菇,心中一喜,立即用小鏟子挖出來,連地皮一起放在隨身帶著的袋子裡。

  這些蘑菇雖然小,但是帶回去培育一下,說不行能成大事

  總算是有了一些收獲,楚一清心中就有些安慰,這次總算沒有白來,就算是找不到趁手的風車木,也找到了蘑菇不是?

  心中想著,就又向前走了幾步,就見不遠處有棵兩人才能合抱過來的楊樹,長的枝繁葉茂。

  楚一清心中一喜,正要上前,就感覺到一陣腥風,從一旁的草叢中忽閃出來。

  眸光一暗,頓住步子,凝神望去,一雙發著黃光的眼睛在草叢中若隱若現。

  金玉說這山中有狼,難道真的碰到了狼不成?楚一清心中嘀咕著,與那野獸對峙著,突地,只見黑影一閃,那野獸竟然率先發動了攻擊。

  楚一清眸子一冷,嘴角微勾,借勢化氣倒抬蓮足,斜倚飛燕招云手,劃破金勾吞月兔,將手中的鏟子狠狠的刺進了那野獸的咽喉。

  只聽得嗚咽一聲,那黑影頓時勢力大減,撲的一聲倒在了兩米開外的地上。

  楚一清暗暗的舒了一口氣,這才回眸看了那野獸,想不到竟然是一直全身通黑的黑藍虎,身形大小像豹子,脖子上有個碗口大的血窟窿,正汩汩的向外流著血。

  楚一清咬咬唇,這黑藍虎在現代是珍惜動物,聽說是跟bai虎一般,是老虎的變種,想不到竟然在這片山林裡出沒,又一下子被自己殺死,當下心中就有些不忍。再加上雖然這虎拖到鎮上去一定值錢,但是會暴露自己的武功,當下楚一清就上前,用隨身帶的匕首從老虎嘴的下方開始剝皮,將那虎皮收了,又將肉割下來,才將骨頭架子丟在一旁。

  雖然有些殘忍,但是在古代是沒有辦法的,這虎肉也能為全家人補補營養不是?

  將這些全都做完,就隱隱聽見二嘎子跟趙小麥呼喊的聲音,楚一清趕緊將東西放在一旁,向外走去。

  此時,二嘎子急得滿頭大汗,在樹林裡橫沖直撞。

  “楚姑娘~”兩人不斷的喊著,都嚇得臉色發白。

  “我在這兒”楚一清遠遠的看著,趕緊大聲喊道。

  兩人一聽,趕緊回過頭來,遠遠的看見楚一清的白色衣裳,這才放下心來。

  “妹子,你咋這麼不聽話,怎麼一個人走了進來?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趙小麥忍不住埋怨道,“你要是有個什麼事情,你金玉姐會撕了俺的”

  二嘎子倒是什麼都沒有說,緊緊的抿著唇,那眸子裡卻是怒氣。

  楚一清趕緊道:“我只是想找個地方方便,誰知道越走越向裡走,不過沒有白走,趙大哥,前面就有棵大樹,做風車正合適”

  趙小麥心中雖然不悅,但是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一再的讓楚一清注意安全,這才跟二嘎子一起,跟在楚一清的身後向前。越向前走,林子越密,那牛車是進不去的,趙小麥只得將牛栓在一棵樹上,讓二嘎子看車,他則跟楚一清一起向前走。

  終于找到了那棵樹,趙小麥便開始砍伐,楚一清則偷偷的將那虎肉拖著,拖向牛車。

  二嘎子見楚一清出來,趕緊迎了上去,看著那滲出來的血水,嚇了一跳,趕緊問道:“這是什麼?”

  楚一清輕輕一笑,“剛才一只兔子裝死在那棵樹下,我正好看到,就撿了起來,扒了皮,取了肉,晚上我們吃兔肉”

  “兔子自己撞在樹上?”二嘎子疑惑道:“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沒有聽過守株待兔的故事嗎?”楚一清打趣道。

  二嘎子當即漲紅了臉,訕訕道:“俺沒讀過書,不知道什麼守株待兔的故事”

  楚一清想不到一句玩笑話竟然讓他如此,當下就只能哦了一聲。

  “俺去幫趙大哥去,楚姑娘你看著牛車就成”二嘎子掩飾了落寞,立即扛著斧子向前走。

  楚一清只能應了,看著二嘎子的背影,淡淡的揚揚眉。

  將東西放在車上,等了大約有一個時辰,就見趙小麥跟二嘎子喜氣洋洋的向外扛木頭,那棵參天大樹,被兩人鋸成大約三米長的四段,來回走了四趟才搬上車。

  看看天色也不早,三人簡單的吃了一點東西,喝了水,就趕著牛車向樹林外走去,等到家的時候已經完全天黑。

  村頭的大槐樹下,金玉領著麥香不斷的張望著,直到近了才看清黑夜中的三人,立即歡喜的迎了上來:“怎麼這麼晚,俺可擔心死了,一切順利不?”

  楚一清點點頭,又拍拍車上的楊樹:“金玉姐,你看,這樹多粗,多健壯”

  金玉摸著那木頭也是愛不釋手,眾人一起回到了家中。

  家裡皇甫老太太已經準備好晚飯,正在逗弄阿寶玩呢,聽聞眾人回來了,就給阿寶戴上帽子也走出屋來,楚一清立即上前接過阿寶,狠狠的親了幾下,心中盛滿了柔情。

  皇甫老太借著光影看了那木頭,連聲道:“這麼好的木材,村裡建祠堂那會,那大梁都跟不上這好呢”

  趙小麥連聲答是,又招呼著二嘎子卸下來。

  趁著趙小麥跟二嘎子卸木頭的光景,楚一清將阿寶交給皇甫老太,暗暗的將裝著虎肉的袋子拖進了廚房。廚房中金玉正準備拾餑餑,見楚一清拖了一個大袋子進來,嚇了一跳:“這是什麼?”

  “金玉姐,我跟你說,你不要聲張”楚一清當下將遇到黑藍虎的事情說了一遍,嚇得金玉差點背過氣去。

  “妹子,你可真是胡鬧,萬一你有個好歹,阿寶怎麼辦?你讓俺一家怎麼辦?”金玉生氣的開口,恨不得打上楚一清一下。

  楚一清趕緊道:“金玉姐,你忘記了,我是有武功的,那些野獸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有武功,打人還成,那可是野獸啊,是老虎,你真的是作業”金玉說著,眼淚都急得流了出來:“以後那山林你可不能再去,知道嗎?”

  楚一清見她著急的模樣,當下心中一軟,點點頭:“你放心吧,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還不行?”

  金玉這才擦了眼淚,但是心中還是有氣,也不像平日那般,得了老虎這麼大的事情,連看也沒看,就拾掇了桌子開始吃飯。

  因為今天是花大力氣的,所以金玉就全上的白面餑餑,用肉燉了燉特意留下來的土豆塊,還挖了野菜,用鹽巴腌了腌,放了一點醬油跟醋,最後還點上一點麻油。

  金玉吃著飯,那臉色還是不好,楚一清又幾次逗她,這才笑了。

  楚一清見她高興,這才安心吃飯,又將那土豆壓成糊糊給阿寶吃。

  眾人正吃著飯,就見外面傳來男人的聲音:“老嫂子在家嗎?”

  皇甫老太一聽,立即放下筷子:“是村長的聲音,莫不是立戶的事情有信了?”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3 05:08 PM

057 狐貍精

  趙小麥趕緊去開門,就見村長吧嗒著旱煙站在門外,神色有了憂慮。

  此時屋裡人都站了起來,皇甫老太一見村長這樣的表情,心中就咯噔了一下,趕緊上前道:“他叔,吃飯了嗎?肉燉土豆,要不再吃些?”

  村長一聽那肉燉土豆,心中也饞,但是想想要說的事情就趕緊擺擺手說:“老嫂子,別忙活了,剛吃了飯,這不那日的事情有了眉目,尋思著過來跟你說聲”

  皇甫老太立即道:“他叔,那快進屋啊,進屋說”

  她這邊說著,金玉已經拿了板凳出來,笑道:“村長叔,快進來坐吧”

  楚一清因為手中抱著阿寶,但是也點點頭,說了兩句客氣話。

  “不用不用,你們先吃,我跟老嫂子說完就走”村長于是壓低了聲音道:“老嫂子,你出來一下”

  皇甫老太趕緊出來,並且順手關上了屋門。

  屋地裡,金玉皺皺眉,低聲跟楚一清道:“妹子,俺咋有種不好的感覺呢?你說是不是立戶那事不成?”

  楚一清搖搖頭,正待要說話,懷中阿寶就鬧騰起來了,望著那碗中的土豆呼呼只瞅。楚一清趕緊又給他吃了一口。

  “你別瞎想,說不定這事成了,只是礙著人多,村長叔不好說而已”趙小麥趕緊安慰金玉。

  “可是村長的表情似乎有些嚴肅,俺覺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金玉還是不放心。

  終于安撫了阿寶,楚一清淡淡說道:“金玉姐,別操心了,趕緊吃飯,一會大娘回來不就知道了?”

  趙小麥也趕緊道:“是啊,吃飯吃飯”

  二嘎子不說話,眉頭也是緊皺。麥香雖然饞那土豆跟肉,但是見金玉如此,也就放下筷子道:“娘,別擔心了”

  金玉聞言,這才寬了心笑笑,挑了一塊肥肉放在麥香的碗中,愛戀的摸了她的頭頂道:“不關你的事,你趕緊吃,吃好了就去連繡花,那些繡樣都是你楚姨給你買的,你一定要好好的學,學成了,繡的第一件活就給楚姨,知道嗎?”

  麥香趕緊回頭,天天的叫了一聲:“楚姨,謝謝你”

  “謝什麼,只是麥香出息,楚姨就高興”楚一清笑道,又對金玉道:“金玉姐,你瞧你,一點小事都掛在嘴上”

  金玉看看麥香,低聲道:“那不是小事,如果不是妹子,咱家哪裡吃的上肉,還有麥香,說不定將來跟俺一樣沒出息。可是俺卻沒有幫上你什麼忙,如果立戶的事情不成……”

  “金玉姐,這事還沒定論呢”楚一清趕緊安慰她,想不到金玉對這事如此的上心。

  “是啊,你看看你,什麼時候這麼……那個詞是叫做多愁善感,是不?”趙小麥也趕緊道。

  “趙大哥原來也會咬文嚼字啊?”楚一清趕緊活絡氣氛。

  趙小麥不好意思的笑笑,一旁二嘎子也是笑,但是眉眼之間卻有些憂愁。

  屋外五六米遠,村長啪嗒啪嗒的抽著旱煙,也不急著說話,只是斂眼低眉的,瞧得皇甫老太太很是心急。

  “他叔,是不是立戶的事情有岔子?”皇甫老太終于忍不住,低聲問道。

  村長將那煙槍拿下來,在鞋底上磕了磕,低聲道:“是有些困難”

  皇甫老太的心就緊了起來,“啥困難?”

  “第一,這村裡沒有立女戶的規矩,二來這楚姑娘來歷也不是很清,不過這點咱都能克服,咱們兩家這麼多年的交情了不是?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關鍵不巧的是鎮府剛下了招呼,要嚴查戶口,不讓隨便立戶,這不,我剛拿到文件,就趕緊過來跟你說一聲”

  皇甫老太輕輕的哦了一聲,緊緊的皺起眉頭。

  對于富貴,她還是相信的,再說也是給了銀子的,十兩,在這鄉下都能蓋兩間房子了,所以她不擔心這是富貴在推辭,怪就怪這鎮府的招呼怎麼會偏偏下的這麼巧

  “老嫂子,你也別憂心,這招呼剛下來,是要嚴一陣的,咱們還有機會,再說這阿寶還小,要說領糧食什麼的,楚姑娘也不像缺那點糧食的,不是嗎?”村長趕緊寬她的心,想了想,又從內裡掏出一個布袋來,瞧瞧四處五人,悄悄的塞在皇甫老太的手中:“這是你放在油包裡的十兩銀子,事情沒辦成,我也不能收,老嫂子,你拿回去吧”

  皇甫老太回過神來,趕緊道:“大兄弟,你這是干什麼,再說這時以後還要依仗你不是?你不要這樣”皇甫老太心中雖然心疼那十兩銀子,但是也知道富貴也就只是比劃比劃,不捨得吐出來,再說,她心裡還指望著這一陣趕緊過去,立戶的事情總要經過富貴這的,如果將銀子拿回來,不就得罪了他?

  富貴也就推搡了兩下,他是拿慣了這賄賂的,明白其中的道道,當下就又收了回去,壓低聲音道:“老嫂子,這事情你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等一有機會,一定幫楚姑娘將戶口落了”

  皇甫老太見他如此說,也就總算是放心,只能點點頭,說著客氣話,將村長送走。

  回身,望著屋裡暈黃的燈光,皇甫老太皺著眉推開了屋門。

  不遠處,一個黑影慢慢的暗處現出來,正是隔壁的楊氏。

  那楊氏站了一會,就聽見自家屋裡傳來杯盞落地的聲音,又是就狠狠的一拍大腿道:“這個王八羔子,又在禍害東西了,難道是俺不想給你找個媳婦麼?你這個樣子,誰媳跟?”

  楊氏嘴裡罵著,趕緊向屋走,突地,她站住,望了望趙家,突然嘿嘿一笑。

  屋裡,吳家的第五個兒子,吳老五歪在炕上,抗下是一只白瓷碗,一見楊氏進來,就罵道:“你去哪了?你是想渴死俺啊?俺就知道,你是嫌棄俺了,俺傷了腿,不能掙錢,你就嫌棄俺了”

  楊氏見他這副模樣,立即上前:“哎呀,俺的小祖宗,你從小俺就嬌生慣養這,家裡的話不都是你幾個哥哥干?就是小六也沒有你享福,娘從小就疼你,什麼時候嫌棄過你?只是這碗是要銀子的,一個碗十個銅板呢,你這麼禍害,等過幾日,咱們娘兩就用手抓著吃吧”

  吳老五重重的哼了一聲:“還不是你,說給俺找媳婦,這麼久,連個媳婦都沒見,反倒日日坐在屋裡聽那趙家歡聲笑語的,娘,不行俺就去鎮裡,在這村裡,人人都瞧不起俺,俺不待了”

  “你的腿傷成這樣去鎮裡能干什麼?去了鎮裡,住宿吃飯都要錢,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待著吧,俺一定想辦法給你找個媳婦”楊氏拍拍胸脯打保票。

  吳老五一聽,心情總算是順了,這才一瘸一拐的下地。

  “你去哪?”楊氏趕緊上前攙扶他。

  “白日裡不想見那些嗤笑俺的臉,晚上還不準俺出去走走?再這樣下去,俺要悶死了”吳老五不耐煩的嚷嚷道。

  “好好,你出去走走,俺陪著你”楊氏趕緊道。

  “不用,你收拾一下碎片吧,別一會傷著俺”吳老五頤指氣使道。

  楊氏一愣,也就點頭,待吳老五一瘸一拐的出了門,這才嘟囔道:“俺這是做的什麼孽啊,從小最疼這個孩子,疼著疼著就出來么蛾子,果真是慈母多敗兒”

  吳老五在門前站了一會,由于上家村都是沒有院墻的,所以一眼就能瞧見趙家亮著燈光的堂屋,他狠狠的皺皺眉,朝著趙家碎了一口:“一窩子流放蠻子,看你們能高興幾天”

  ※

  皇甫老太一進屋,金玉就趕緊起身道:“娘,事情怎麼樣了?”

  皇甫老太嘆口氣,“說是不行,鎮府下了招呼,這一陣戶口查的嚴,不過你村長叔說了,過一陣不嚴,就給一清跟阿寶上上戶口”

  金玉立即就叫了起來:“怎麼會這麼巧?娘,不會是村長叔不肯幫忙吧?那錢要回來了嗎?”

  皇甫老太白了她一眼:“你別咋呼,這種事情又不是什麼好大聲嚷嚷的,我富貴是真為難,實在不行,小麥,你明日去鎮裡一趟,打探一下,看看是不是這個情況”

  趙小麥趕緊迎了一聲。

  “大娘,您別太操心,這種事情順其自然吧正好我明日也想去鎮裡,找個木匠,這幾日太陽大,一直沒有下雨,麥子經不椎,要趕緊澆地才是”楚一清趕緊轉移開這個話題。

  “咱村裡王家妹子的男人就在鎮裡做木匠活呢,不行找找他?咱知根知底的,再說他也能住在家裡不是?不用安排住宿的地方了”金玉突地說道。

  一般做木匠活都要好吃好喝好住招待的,現下趙家實在是住不下外人。

  “這樣好,還能照顧鄰居的生意不是?”趙小麥也說道。

  楚一清看向皇甫老太,她對這村裡不熟,這種事情她喜歡聽皇甫老太的。

  “那王家的女婿倒是干活的一把好手,我看過給村東巧花家打的櫃子,很是精致,就用他吧,就是不知道人家有沒有空”皇甫老太見楚一清望著自己,滿意的點點頭,當下說道。

  “明日我跟趙大哥去找找他,問問便是”楚一清說道。

  “恩,好,那明日就早點上路”

  一家人終于商定。

  吃完飯,金玉將楚一清拉到廚房,指著那一袋子虎肉跟虎皮道:“妹子,反正明日你去鎮裡,不如將這些東西買了,俺看你做風車要花很多錢,買了這些,也好貼補貼補。”

  “金玉姐,我倒是想賣,可是這是黑藍虎,是野獸,你說我一個女人家,也不是獵戶什麼的,人家會起疑”楚一清問難道。

  “那也是,如果不知道你有武功,而且是出身大家的,你一跟俺說打死一只老虎,俺肯定不信”金玉點點頭道。

  “而且現在不是還想要立戶嗎?萬一讓人知道了我的底細,不是耽誤了大事?”楚一清又道。

  “是是是,還是妹子你想的周到,只是這肉這麼多,咱自家吃了可惜不是?”金玉看著那一袋肉發愁。

  “不是要請人做活麼?豬肉咱就不買了,用這個肉代替,他們沒有人吃過虎肉,不會覺察出來的,剩下的腌成腌肉,咱慢慢的吃,還有那虎皮,放倒屋頂上晾著,放到土豆棚裡晾著,待干了,冬天給麥香和阿寶一人做一定虎皮帽子”楚一清趕緊將打算說了出來。

  “那可便宜了兩個小鬼頭,這鄉下,別說是虎皮帽子,就是棉帽子也戴不上”金玉雖然覺著可惜,也只能這樣說道。

  楚一清笑笑,又將另外一個布袋拿出來,說道:“金玉姐,我采了一些蘑菇,種到小實驗田裡,看看能不能培育出更多的蘑菇來”

  “蘑菇?那可是媳東西,只是這東西都是野生的,還能自己種?”金玉更是驚奇道。

  “能的,什麼東西從野生到大片的培育,都有一個過程,我試試,看看能不能成功”前世,她曾經專門研究過培育靈芝人參,這小小的蘑菇與靈芝是一個科屬,應該差不多只是可惜這古代沒有培養基。

  “妹子,你可真大本事”金玉嘖嘖稱嘆。

  “金玉姐,先別誇我,這不是還沒成功呢”楚一清說著,就背著袋子向外走,剛走出廚房,二嘎子就從後面追了上來。

  “楚姑娘,要去地裡?這黑燈瞎火的,俺陪你去吧”二嘎子討好的低聲說道。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也累了一天,休息會吧”楚一清淡淡的開口。

  “要休息也得去地裡休息啊,俺跟你一道去”二嘎子立即改口道。

  楚一清沒法,只能跟他一起走。

  金玉從屋裡出來,一見楚一清跟二嘎子兩人走了,立即就到堂屋道:“麥香爹,你快趕上去,二嘎子單獨跟妹子在一起呢”

  此時趙小麥正在看麥香刺繡呢,抬起頭道:“金玉,二嘎子不會再犯了,你給他個機會”

  “什麼機會不機會?趙小麥,俺可告訴你,俺妹子是瞧不上二嘎子的,你讓二嘎子趕緊死心,還有你,趕緊去跟著,不然從今天去,你就跟二嘎子一起住棚裡”金玉掐了腰悍聲道。

  趙小麥無法,只能起身,嘟囔了兩句:“還學會威脅人了”

  金玉瞪了他一眼,將他推了出去。

  趙小麥只能踢打著鞋跟上。

  二嘎子提著油燈,一邊走一邊低聲提醒著楚一清,“這兒有石頭……這兒有條溝,小心……”

  楚一清忍不住笑道:“嘎子兄弟,你在前面走就是,我能看清路”

  嘎子紅了臉,應了,默默的在前面走,幾次想要開口,卻又只能將話咽下去。

  
  趙小麥偷偷的在後面跟著,見二嘎子沒有異動,也就沒有上前,只是暗暗的跟隨著。

  將蘑菇移種到小實驗田裡之後,又侍弄了那番茄,瞧著各個作物沒有什麼異樣,楚一清就拍拍手,從大棚裡爬了出來。

  二嘎子一直坐在低頭上望著,見楚一清出來,立即將毛巾遞了過去。

  接過毛巾拍打了身上的土,楚一清輕聲道了謝,又說道:“嘎子兄弟,你趕緊休息吧,我先走了”

  “俺送你”二嘎子趕緊道。

  “不用了,真的不用,你送下我又要回來,太麻煩,這天剛黑,村裡還有人走動呢,沒事”楚一清趕緊拒絕。這送來送去的,要送到什麼時候?

  “俺還是送你,怎麼說也是一個女人,俺不放心”二嘎子說著,立即就提了油燈走在前面。

  楚一清見他執意如此,也就隨他,兩人一路上還是無話。

  遠遠的看見趙家的堂屋,道路兩旁也隱隱的透出鄰居的燈光,楚一清就回身說道:“行了,就到這吧,嘎子兄弟你回去吧”

  二嘎子戀戀不捨的望了楚一清一眼,突地道:“楚姑娘,俺將煙槍戒了,再也不抽了”

  楚一清一愣,想不到他竟然沒頭沒腦的說出這句話,正要開口,就見他仿佛害羞似的,竟然提著油燈跑遠了。

  緩緩的勾唇淡笑,楚一清搖搖頭,這才轉身向堂屋走去。

  那二嘎子一溜小跑,跑的遠了,這才停下來,正了正油燈,呼呼的喘了氣,又回頭望了望楚一清的方向,懊惱道:“你這個不會辦事的,怎麼忘記說是為了楚姑娘戒的呢?真是一個傻瓜”

  懊惱完,心裡還是美滋滋的,一邊回味著剛才的情形,沿著剛才跟楚一清一起走的路,這才喜滋滋的去地裡。

  趙小麥等到楚一清進了屋才進去,剛進屋,就被金玉拉到一旁:“怎麼樣?那二嘎子沒有敢動手動腳的吧?”

  趙小麥不悅道:“俺早就說,嘎子兄弟不會那樣了,你總是像防賊似的防著人家”

  金玉卻不以為然;“他要是再敢,俺就立即將他趕走,這上家村休想再進來一步”

  趙小麥趕緊說道:“是啊是啊,知道你厲害,快收拾收拾明天的物件吧,路程遠,要一早就走呢”

  金玉點點頭,又去一陣忙活。

  第二天一早,趙小麥就套上牛車,拉著楚一清上了路。

  到了鎮裡的時候,太陽已經升的很高,鎮子衙門門口正好貼著公文,趙小麥不認識幾個字,只好叫了楚一清去,這才確定村長說的不是假話。

  “妹子,可真是不巧,這鎮府幾年都沒有管戶口的事情了,這次怎麼這麼不巧?”趙小麥皺著眉道。

  “沒事,趙大哥,不說說找王家女婿嗎?你知道在哪兒嗎?”楚一清趕緊換了話題。

  “知道,我們是一起進鎮子的,不過餅兄弟有木匠活的技術,賺的多些,自己租了個小院,就在鎮子南邊住”趙小麥頓頓,“妹子,你看這樣成不?俺先去找找他,看看他有空不,你在這鎮子上轉轉,看看有喜歡的東西不”他頓頓,又解釋:“鎮子南邊是貧民區,都是從鄉下到城裡干活的漢子住的地方,實在是臟,俺怕你不習慣”

  楚一清笑笑:“還是趙大哥想的周到,那趙大哥就趕著牛車去吧,我逛逛,正好有些東西要買,一個時辰之後我們還在這兒見,如何?”

  趙小麥痛快的應了一聲,就趕著牛車去了。

  楚一清在鎮子上轉了幾圈,找到了一家買文房四寶的店,買了一些紙張,還有硯臺跟毛筆,又去買了小半袋豆子。

  家裡上次發的豆芽吃完了,這幾日土豆也所剩不多,再說日子長了,土豆塊是放不住的,再加上要找木匠干活,當下就決定再發些來吃,畢竟算起來這算是便宜的菜了

  走了幾步,看到一個買豆腐的,就又掏錢買了一板豆腐。

  “您說您要一板?”那買豆腐的後生瞪大了眼睛。

  “是啊?怎麼了?”楚一清一愣,那後生倒像是接了什麼大生意一般。

  “您是開酒樓的?”那後生立即道,“您用的多?如果用的多以後不用親自來,俺給你送去”

  楚一清見這後生倒是會做生意,還送貨上門,當下笑道:“我們家七個人,還有兩個小不點,用的不多,只是村裡沒有賣豆腐的,來一次鎮裡不容易,所以多買些。”

  豆腐是極好配菜的,營養價值又高,所以在這個蔬菜實在是貧乏的古代,還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那後生一聽,倒也實在:“才七個人?那這一板豆腐二十四塊就算是天天吃,也要吃七八天的現下天熱,豆腐放兩日還可以,第三日就要壞了,您還是少買一些吧”

  楚一清看了看他:“你倒實誠,這豆腐也是有儲存辦法的,臭豆腐聽說過嗎?用油一炸,放上辣子麻油,味道一絕”

  “豆腐臭了還能吃?姑娘別說笑了,我的豆腐臭了就倒掉,雖然心疼但是也得倒掉,我這是祖宗傳下來的手藝,雖然是小買賣,但是不能壞了口碑”那後生立即認真起來。

  “我沒有說笑,是真的,只是這臭豆腐不是放壞的,也是有訣竅,這樣,下次我來,如果你還在這兒,我就給你嘗嘗我做的臭豆腐,不過有條件的,以後這臭豆腐真的成了生意,你要分我兩成我看你是個實在人,所以相信你”

  “別說兩成,三成我都願意,不然我剩下的豆腐都壞了”那後生趕緊道,又見楚一清一個女人家,這一板豆腐實在是重,就問道:“那麼大姐,這豆腐您要怎麼拿?”

  楚一清正為難著,就見不遠處趙小麥趕著牛車過來,比預計的時間早了半個時辰,那車上還坐著一個二十幾歲的漢子,膚色不像鄉下人白皙,五官也很是周正,看起來似乎像是有文化。

  “趙大哥”楚一清生怕趙小麥看不到她,大聲喊道。

  趙小麥聽見了,擺擺手,這才慢慢的停住車子,車上那人也下來。

  “妹子,可趕巧,餅哥正好干完一個活,接了個活比較遠,他正猶豫要不要去,我去的正是時候,餅哥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工錢也優惠”趙小麥高興道。

  原來那人就是王家的女婿,于二餅,原先是個走街串巷做木匠活的,到了上家村看上了王家妹子,就求了親,那王家也是沒有兒子的,就招于二餅做了上門女婿。那可是正宗的上門女婿,王家三歲的小孫子都是姓王的,並沒有跟隨于二餅的姓氏。

  于二餅看了看楚一清,心中對這天仙似的女子有些震撼,但是終究是走南闖北慣了的,于是趕緊行禮說道:“楚姑娘好,這一路上趙大哥已經跟我說了,那風車我是做過的,但是就不知道你要做的是不是跟我以前做的一樣”

  “沒事,只要有基礎就成,具體的細節我會跟你說,也會給你畫下來”楚一清趕緊回禮,說道。

  “那感情好,正好我也想回家,這都兩個月沒回家,也想孩子”于二餅一聽,趕緊道,于是這事就算定了下來。

  木匠的事情解決了,楚一清就讓那後生將一板豆腐放在了車上,算錢的時候,那後生讓了一塊豆腐錢,一再的叮囑:“大姐,咱可說好了,下次你來城裡,一定來找我,我還要嘗嘗大姐做的臭豆腐”

  楚一清答應著,上了車,三人就出了鎮子。

  路上,于二餅沒話找話,就問道:“妹子,你咋賣這麼多豆腐?現在天氣熱,放不住的”

  楚一清輕輕的笑笑,那絕美的笑容看著于二餅有些暈乎,好不容易集中精神聽她說道,“我有儲存的法子,再說家裡沒什麼菜,就多買了一些。”

  于二餅心中暗喜,這豆腐別看常見,但是也金貴,平時要五文錢一塊,而且豆腐不加肉不好吃,豆腐肉湯也算是待客的好菜,當下心中喜滋滋的,似乎聞到了豆腐肉湯的香味兒。

  到了家裡,金玉見她買了這麼多豆腐,也是埋怨,但是見楚一清信心滿滿的,也就不再說,只是按照她的吩咐,將豆腐放在一邊。

  于二餅沒先回家,而是先去看了看那木材,一個勁的誇贊,將家把什卸下來,就要開始干活。

  “于大哥,不用急,我這圖還沒畫呢,你先回家趟,明日再來。王家妹子恐怕還不知道你回來呢”楚一清趕緊客氣道。

  金玉也說道:“是啊,沒成想兄弟你有空,事先也沒跟王家妹子商量,兄弟你回去,一定跟妹子說說,別怪我們家不周才好”

  于二餅趕緊道:“嫂子您這是說的什麼話,喜兒見我回來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責怪嫂子呢,放心吧”他說完,又恭敬的回眸道:“那楚姑娘,明日我再來?”

  楚一清趕緊點點頭,隨著趙小麥跟金玉,將他送了幾步。

  金玉看著于二餅的背影嘆口氣,低聲對趙小麥道:“你聽見了吧?人家管王家妹子叫做喜兒呢,這走南闖北的見識就是不一樣,咱這村裡,只要有了孩子的女人,自家的漢子哪個不是什麼娘什麼娘的叫著?哪有像這樣又溫柔又多禮的男子叫著小名的?”

  趙小麥嘿嘿一笑,低聲道“玉兒?”

  金玉瞪了他一眼,“你就算叫,也沒人家叫的好聽”

  趙小麥隨即又一瞪眼:“你要求真多”

  金玉才不理他,上前追上楚一清,想要看看到底用啥法子整治那些豆腐。

  楚一清流出四塊兒準備這兩日用,又拿出兩塊兒使了鹽腌著,剩下的全都切成了一方塊兒,用白布一層一層的包了,壓在兩塊木頭板子低下就準備做飯。

  晚上就燉個虎肉豆腐湯,一定好吃

  話說于二餅悄沒聲響的回了家,正好瞧見王喜正在廚房裡做飯,身上圍著個圍裙。孩子跟著老人在堂屋轉悠,正等著開飯。

  悄悄的將手中的包袱放下,王喜掂著腳跟,偷偷的貓到王喜的身後,一下子從背後抱住了她,嚇得王喜手一哆嗦,那苞米面餅子就呼在了腳背上。

  “什麼人救命啊救……”王喜正要大喊,就聽見于二餅道:“喜兒,是我,我回來了”

  王喜一愣,趕緊轉身,一看真的是于二餅,喜得眼淚花兒都下來了。

  “你個天煞的,這都兩個月,也不見你人影,就捎回幾封信,你是不想我們娘兩怎的?”王喜邊哭邊輕輕的拍打著于二餅的肩膀。

  “好了好了,這不是回來了?”于二餅趕緊道,又幫王喜擦了眼淚,然後就又抱住親了一口。

  王喜嬌羞的垂下眼簾,那小臉就通紅了。

  王喜之前也跟村裡許多女子一般,都是粗裡粗長的,但是跟了于二餅之後就變得不一樣。于二餅以前讀過幾年書,心氣高,別看家庭條件不好,可是很講究,比如上炕做那事之前是一定要洗澡的,就算是冬天沒條件,也是要洗洗下處的,平日裡也不像村裡的老爺們一樣,摸牌抽煙喝酒,而是喜歡捧著書看,長此影響下來,王喜打扮上也比村裡的女子細致,那頭上挽了發髻就算是去地裡干活也是帶著銀簪子的,人也比村裡其余的女子干凈一截。

  這時王家的老人孩子聽到動靜就出了堂屋,王喜生怕被人瞧見羞得趕緊將于二餅推開,低聲問道:“這次回來待幾天?”

  于二餅得意道:“好幾天呢,是趙大哥找我回來的,說是楚姑娘要做兩個風車”

  王喜一頓,突地倒豎起眉毛:“什麼?你要給狐貍精做風車?不行”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3 05:18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6 01:48 PM 編輯

058 勾引男人

  于二餅一愣,許久才訥訥出聲:“狐貍精?”

  王喜柳眉一揚,正要發作,就聽見廚房外孩姥姥的聲音響起來:“是二餅回來了?”

  于二餅趕緊應了一聲,走出廚房,一把將撲上來的兒抱起來,親了幾口說道:“小,有沒有想爹?”

  “想了!”三歲的王小寧笑嘻嘻的抱著于二餅的脖。

  “走,看看爹給你買的什麼好東西!”于二餅顧不上跟王喜說什麼,直接抱著王小寧進屋。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王老太喜滋滋的點點頭。

  “好什麼!”王喜氣的將餅一個個的狠狠的貼在鍋裡,粗聲粗氣道。

  “你這孩,說的是什麼話?你男人都兩月沒回來,一回來你這是什麼態度?”王老太不悅的開口,“趕緊做飯,吃了飯好好的跟二餅拉拉!”

  “娘,你不知道,二餅這次回來是要在家裡待幾天的,說是給趙家的狐貍精做風車!”王喜直起身來,緊擰了眉頭。

  王老太一聽,也是一怔,她在家閑著沒事看孩,就喜歡擠到人堆裡聽八卦,那日在村頭跟楊氏扒拉的人中就有王老太,回來之後還繪聲繪色的跟王喜學,這才鬧得王喜將楚一清當狐貍精防著。

  在王喜心中,自家這個男人與村裡的粗爺們是不同的,面相長的白凈,又讀過幾年書,說的也不是鄉音,村裡的小媳婦總喜歡跟他湊一起說話,王喜自認為自己的模樣在村裡也是拔尖的,又收拾的利整,所以也不怕村裡那些粗野女人,但是楚一清不同,自從楚一清來了之後,她這村裡一枝花的外號就鮮少有人叫,也是,人家都說楚一清長的像天仙,這村裡的花自然跟天仙是沒法比的,相差的可不是十萬八千裡!平日裡看到趕工拿工錢多的因由上,王喜也就認了,可是自從賣貨郎的事情出來之後,王喜就心中犯嘀咕,生怕自己那個拔尖的男人讓楚一清勾搭了去,這不,想什麼怕什麼,這楚一清竟然沒跟她打招呼,直接將二餅叫了回來!

  不行,晚上一定要說服二餅還回到鎮裡去!王喜下定了決心,趕緊向灶裡添火,本來晚上是沒有菜的,見男人回來,也收拾了一點咸菜,用油炒了炒。

  王家這頓晚飯吃的很是溫馨,于二餅給每個人都帶了禮物,老王頭是一撮煙,王老太是把梳,自家的三歲寶貝卻是一頂虎帽,那料雖然不能與阿寶的相比,但是也好歹算是這上家村第二份。至于給媳婦王喜的,于二餅則買了一個關,想等著一會晚上溫存的時候再拿出來。

  吃晚飯,收拾了,王家的小纏著于二餅玩,就是不肯跟爺奶去睡,最後強行抱住,惹得哭了好一陣。

  王喜因為有事情要跟于二餅說,當下也顧不上自家的寶貝,趕緊進了屋,鋪了一張新棉單,又拿出捨不得用的被,給于二餅鋪好。

  “喜兒,水燒好了,你先洗還是我先洗?要不我們一起洗?”于二餅擠眉弄眼的進來,搓著手說。

  王喜瞪了他一眼,雖然心裡也想,但是想著怎麼也把正事說了,于是道:“你先別忙,俺跟你說個事!”

  “怎麼不忙啊,我可是想了你兩個月,有什麼事情等上炕,咱們兩個躺在被窩裡在說,成不?”于二餅猴急猴急的,趕緊將王喜拉下來。

  王喜想了一想,也是,他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對這事急,說明外面沒女人,先滿足了他再說!于是也就半推半就的跟于二餅一起去洗了洗,早早的就熄了燈上了炕。

  一上炕,于二餅就不老實起來,一雙做慣了木匠活的手雖然粗糙,但是卻很溫柔,撩撥的王喜直喘氣,最後也沒有心思說楚一清的事情了,兩人激動了半天,終于完成了好事。

  “哎,真是舒服,老婆孩熱炕頭,這就是男人的三件寶!”于二餅喘了氣,砸吧著嘴,似乎品味似的說道。

  此時王喜也是柔情蜜意,那身軟的跟條蛇似的,拱在于二餅的懷中,嬌羞的拍了拍他的胸膛,“你啊,說混話都說的這麼文鄒鄒的!”

  于二餅聽了這話很是受用,歇了一陣,那手就又不老實起來。

  “別,俺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王喜趕緊攔住他手道,“明天你不能去給狐貍精做活!”

  于二餅這才記起先前的事情來,低聲道:“你說誰是狐貍精?”

  王喜半坐起身,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肌膚,在黑夜裡誘惑著于二餅的眼睛,“還有誰?這上家村能稱上狐貍精的還有誰?就是那個楚一清唄!”

  那話語裡全是不屑跟鄙夷。

  “楚姑娘?”于二餅一怔,突地展眉一笑,順手摸了那白晃晃的肌膚一把:“怎麼,她惹著你了?”

  “別嬉皮笑臉的,跟你說正事呢,你剛回來,不知道,這楚一清可是典型的狐貍精,勾引了一個二嘎白給她當長工不說,據說跟城裡的大官也有染,最誇張的是,前幾日來了一個賣貨郎,她竟然跟賣貨郎在村外的土豆棚裡亂搞,許多人都是看見的!”

  于二餅驚訝的張大了眼睛:“你說的是真的?可是我瞧著楚姑娘不像那樣的人!”

  “那你瞧著像哪樣的人?你是不是也被她迷住了?”王喜一聽于二餅為楚一清說話,當時就不依不饒了,坐起來質問道。

  “你別急,我的意思是,剛才回來的路上,我是跟楚姑娘坐在牛車上的,人家說話辦事,一看就像是大家庭出來的,怎麼像你說的那麼不堪呢?”于二餅趕緊拉她倒下。

  “哼,你們男人就是被她一張面皮騙了,反正俺跟你說,明日不能去趙家做活,俺寧可你回鎮去,也不能被她勾引了去!”王喜堅持道。

  “喜兒,你啥時候對自己這麼不自信了?你可是村裡的一枝花,別看現在是孩他娘,可是在咱這村裡,有誰能比得上你一根小指頭?就是那鎮裡,比你標志的女也沒有幾個啊!行了,你別瞎想,我還想在家多跟你溫存幾日呢!”于二餅又開始動手動腳起來。

  王喜自然是想要跟自己漢在一起的,但是一想到楚一清那漂亮的模樣,她就心裡犯嘀咕,心裡想著,楚一清是專門勾引有本事的男人的,賣貨郎也是,這木匠也是,再說這木匠活也不是一天兩天做成的,時間長了總會出岔,所以任憑于二餅怎麼說,她就是不同意。

  “行了!”于二餅見她好話不聽,只是在那嘮叨,影響他性趣,當下也就不高興起來:“我這剛回來,你就開始念叨,生怕我被別的女人勾了去!那我在外面,去人家家裡做活,那漂亮女人也是有的,你咋不擔心?”

  王喜一聽,也是那回事,可是心裡還是轉不過彎來,在她眼裡,楚一清可不同一般的漂亮女人,光是那大產業就……

  “你哎咋想就咋想,反正這活我是干定了,這定錢我都收了,咋反悔?”于二餅氣的翻過身去。

  王喜見他生氣,當下就不敢嘀咕了,只能貼上去,討好的說道:“那你得保證,任憑她怎麼勾引你,你不能動什麼歪心思,成不?”

  于二餅冷冷的哼了一聲,這才轉過身來,又說了一些悄悄話,然後睡去。

  這一夜,于二餅抱著王喜睡得特舒服,還做了一個夢,夢見了楚一清,醒來心中雖然有些發虛,但是暗自竊喜著,因為王喜的話,竟然對楚一清有了一絲異樣的遐想。

  這邊,楚一清正準備泡黃豆,金玉就跟了上來,“妹,這個活交給俺吧,你也累了一天,不是說還有畫要畫嗎?”

  楚一清立即點點頭:“那就麻煩金玉姐了!”

  金玉責怪道:“你總是這麼客氣!”說完,就將那豆倒在盆中,按照楚一清的說法泡上。

  進了屋,就見趙小麥正在跟皇甫老太說那文件的事情,兩人都是憂心忡忡的。

  “大娘,別著急,辦法總會有的,只是這會要先麻煩你看著阿寶,明日做風車,一些圖我要畫出來。”楚一清不好意思道。

  皇甫老太趕緊說道:“瞧你說的,這有什麼麻煩的,阿寶早跟我親了!”說著,她就進裡屋抱起阿寶到了外屋。

  屋裡安靜下來,也沒有阿寶那個小搗蛋禍亂,楚一清就將買來的宣紙鋪開,研了墨,將記憶裡立軸式大風車的模樣畫了起來,關鍵的地方更是做了詳細的圖解。

  “楚姨,你在干什麼呢?”麥香進來,看著這文房四寶稀罕,當下問道。

  “姨在畫畫做風車澆地用!”楚一清轉頭看了看她,愛戀的摸摸她腦袋:“你的繡活學得怎麼樣了?”

  “恩,姥姥今天還誇俺有進步呢,只是扎著手疼!”麥香將小手舉起來,那指尖上好幾個針眼。

  “要想成大器,就要吃苦,姨剛學繡活的時候也是這樣,熟練了就好!”楚一清心疼的安慰她。

  “恩,俺知道,俺知道娘跟姥姥都是為了俺好,俺一定會好好學的,等將來做個跟姨一樣厲害的人!”麥香昂著小腦袋,崇拜的望著楚一清。

  “好,麥香知道就好!”楚一清看看自己寫的字又道:“等忙過這一陣,晚上姨就教你認字,繡活只是一個生存的技能,會識字讀書才能有更大的作為,明白了嗎?”

  “姨,你是說俺也能像男娃一樣識字?”麥香的一雙眼睛立即錚亮起來。

  “那是當然,在姨的眼睛裡,男女平等!”楚一清再次慈愛的摸了摸她的頭發。

  正說著,金玉就進門來,一看見麥香纏著楚一清,忍不住喝道:“麥香,在那干啥呢?還不去練繡活去?就知道打擾你姨!”

  “娘,姨說以後要教俺認字呢!”麥香回身,跑去抱住金玉,“以後俺也能認字讀書了!”

  金玉一怔,抬眸看著楚一清,“妹,你咋……”

  “沒錯,是姨答應麥香的!”楚一清笑著對麥香說道,然後又抬起頭:“金玉姐,也該讓麥香認字,我先教著,等過一段時間咱日好了,就讓麥香去學堂!”

  金玉低聲道:“這學繡活已經是不敢想的,怎麼還想上學堂呢……”

  楚一清輕輕笑道:“金玉姐,為什麼不敢想?你放心吧,我說到就一定做到,我跟阿寶從一無所有到現在有了這個家,都是金玉姐一家的恩惠,我會記住的!”

  “妹,你看,你又說這個,咱這樣說俺就不理你了,再說這都是你自己本事大掙的,跟俺家有什麼關系?”金玉不好意思的說道。

  “好了好了,我們都不說了,就等著將來過好日吧!”楚一清呵呵一笑,將畫好的圖紙放在一邊,然後就去接阿寶。

   次日一早,于二餅早早的吃了飯就到了趙家。楚一清立即將昨晚畫的圖樣拿出來。

  “這是楚姑娘畫的?這字也是楚姑娘寫的?”于二餅看著那一張張圖文並茂的圖樣,驚訝的合不攏嘴。

  這一世,楚一清是護國公的大小姐,那書法畫工自然不在話下,尤其是那小纂寫的,清秀之余又格外的迥斥有力,堪比書法大家。

  “是,能看懂嗎?”楚一清低聲問道。

  “能能,楚姑娘注解的這麼詳細……楚姑娘這字跟畫都是一流!”于二餅真心的嘆道。他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也去過富貴人家做過工,但是從來沒有瞧過哪個大家閨秀的字如此漂亮,在轉眸瞧楚一清,那心又禁不住抖了一抖。

  “有什麼不明白的,我再給你詳細的解釋,這幾日,我跟你一起干!”楚一清輕輕笑道。

  于二餅一聽,忙不迭的點頭,站在順風處,聞著女身上的體香,那臉色就微微的有些漲紅。

  王喜吃完早飯就一直心神不寧的,收拾好碗筷,拿出前幾日做了一半的孩衣服來,縫了幾針,卻不小心刺了手指。

  “哎呀!”王喜低聲的喊疼,將手指吸吮在嘴裡,垂著眼簾,想象著于二餅在楚家的情形。

  現在是白日,再說還有趙小麥、金玉在,那楚一清是不敢有什麼動作的吧?可是萬一家裡人都不在,楚一清跟二餅單獨相處怎麼辦?

  “娘,你看著寧兒,俺出去看看!”王喜終于坐不住了,站起身來,將做的衣衫一放,收拾了一下,就要出去。

  “出去看什麼?”老王婆隨口問道。

  王喜頓頓:“娘,二餅在趙家干活俺不放心,俺去看看!”

  老王婆見自己閨女這樣,心中就有些後悔,其實她那日也就是沒事跟著楊氏閑磕牙,村裡的女人傳的像模像樣的,可是也沒有誰親眼瞧過不是?想不到幾句謠言讓閨女這麼不安,當下就說道:“喜兒,你別干傻事,都鄉裡鄉親的,傳出去讓人笑話!”

  “娘,俺就是去看看,放心,俺自有分寸!”王喜說著,就向外走,出門的時候順手抓了一個籃挎著。

  老王婆嘆口氣,心中懊惱的不行。

  王喜出了門,沿著村裡那條小路就向後走,遠遠的看見楚一清在跟于二餅說著什麼,便頓住了步,裝作偶爾經過的模樣,悄悄的張望著。

  “喲,這不是喜兒麼,頭上戴著這絹花可真好看!”突地,身後響起楊氏的聲音。

  王喜一頓,趕緊回身,就見楊氏手中也挎著一個籃,似乎是剛拔野菜回來,正笑意吟吟的望著她頭上戴的絹花。

  這絹花是昨個于二餅從鎮裡帶回來給她的禮物,早晨一早起來她就戴著,本想著去村裡姐妹家串串門顯擺顯擺的,誰知道因為于二餅干活的事情,搞得她沒有了心思,如今見楊氏羨慕的看著她的絹花,當下心中就得意起來,抬起手臂,輕輕的侍弄了一下,緩緩笑道:“這絹花是寧兒他爹從鎮裡帶回來的,嬸,好看不?”

  楊氏點點頭:“好看,咱這村裡這些姑娘媳婦,要數長相,利整,喜兒你是數第一的,只不過……”楊氏說著,向著趙家瞟了一眼,這一眼下去,她猛地驚叫了一聲:“哎呀,那不是你們家二餅嗎?天啊,他怎麼跟楚一清那個狐媚在一起?”

  見楊氏如此大聲嚷嚷,王喜就有些不高興,她一把拉住楊氏,退到一邊,低聲說道:“嬸,你這是干啥,嚷嚷什麼?寧爹在趙家做活呢!”

  “做活?”楊氏瞪大了眼珠,又看看王喜挎著的空籃,立即反應過來:“你也是不放心到這兒監視著吧?”

  王喜被她猜中心事,就有些不高興,冷聲道:“嬸你這是說啥話,俺有什麼不放心的,俺這是準備去挖野菜呢,寧爹回來了,總要加個菜不是?”

  楊氏才不信她的話,瞅瞅那小路,低聲道:“你騙誰呢,你家二餅給人家做活,不都是在人家家裡吃飯的麼?你準備什麼飯食?再說挖野菜要去後山,你這可是向村裡走呢!”

  王喜咬咬唇,不悅的開口:“嬸,你快回家吧,五哥在喊你呢!”說完,轉身徑直向村外走。

  “哼,小丫頭片,那點心眼俺還不知道?”楊氏見她走的遠了,冷冷的哼了一聲,又回眸瞟了在趙家坐活的于二餅一眼,不懷好意的笑了一聲。她知道王喜就是個醋壇,一向自認為自己的漢比別人家的優秀,其實也就不過認識幾個字,面相長的好一點,所以就看的忒嚴實,這于二餅在趙家做活,一定會出事,不如就再等幾日,等的楚一清的名聲臭了,十裡八村沒有敢上門的,她再去也不遲!

  楊氏計算好了,心中美美的,提著籃就回了家,沒成想卻看到吳老五這個平日白日裡不出門的,竟然竟然坐在門口,朝著趙家方向張望著。

  “怎麼出來了?”楊氏低聲問道。

  吳老五煩躁的皺皺眉:“屋裡憋得慌,出來透口氣!”

  楊氏見他脾氣不好,也就不敢再說什麼,趕緊將籃提進去,將那一小把的野菜抓出來,去了跟跟草,洗干凈了,用鹽腌著。

  吳老五一直在門口坐著,偶爾等楚一清露出半個身量的時候,他就瞪大了眼珠,一眨也不眨的望著,待得楚一清不見了,他就繼續等著。

  王喜被楊氏瞧破了心事,懊惱的走了一段路,但是想想剛才似乎瞧見趙小麥在屋裡晃,有人在應該沒什麼事,當下就有些放心,果真就出了村,到了村外,好不容易尋摸了一小把野菜,看看時辰不早,就向村裡趕,進了村又有些不放心,就又溜達到趙家附近瞧了瞧,見于二餅正低頭在屋前做著木匠活,廚房裡隱隱有忙碌的人影。

  王喜終于放心下來,這才回家收拾了野菜,正好昨日于二餅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小塊肉,于是就將那肉剁碎了,摻和一點野菜還有菠菜,包了幾個包。

  “沒出啥事吧?”老王婆見王喜回來,趕緊進來問道。

  “娘,能出啥事,俺就去看看!”王喜趕緊掩飾著,將包盛在鍋裡,燒火。

  “那就好!”老王婆又說道:“反正咱家也沒有地,就家裡這點活俺就干了,這幾日正是野菜瘋長的季節,你去村裡看看,找幾個人一起去後山挖點野菜腌著,這一冬天還要靠這些野菜活呢!”

  上家村很少有種菜的,所以那白菜菠菜蘿卜僅有的幾個蔬菜也都是稀罕物,大家都是靠春天去采挖野菜,腌咸菜吃。

  王喜嘴裡應著,心中卻有些含糊,野菜固然重要,自家漢更重要不是?再說現在日還早,剛剛挖的野菜剛剛泛綠,大部分都是根,過幾日會更茂盛,當下也就不急,心中尋思著,下午再去瞧瞧于二餅。

  趙家這邊,中午做了四個菜,一個是紅燒虎肉,一個是麻婆豆腐,再就是蘿卜肉湯,還有一盤清拌野菜。

  于二餅一見那麼多菜式,立即就喜得合不攏嘴,平日裡去鄉下做活,那白菜蘿卜裡放點肉就不錯,哪裡見過什麼紅燒肉,而且那肉吃起來所有粗糙,但是味道很特別,當下就吃的特別歡實。

  一般這種請人到家裡做活,都是男人相陪,等客人吃完了撤下來,女人孩才能吃的,因為怕楚一清吃不慣別人剩下的,金玉就在上桌的時候,各樣都單獨給楚一清盛了出來。

  廚房裡,金玉擺上小碗碟,低聲道:“妹,你先吃吧,一會等那飯食撤下來,俺再跟娘吃!”

  “金玉姐,不用單獨給我準備,我跟你們一起吃就可以的!”楚一清正在收拾昨晚壓下的豆腐,一塊一塊的放在下面鋪墊了麥桿的條筐裡,見金玉這樣,便低聲道。

  “妹,你雖然現在落魄,可以前怎麼也是大小姐,吃不慣別人剩的,俺知道,再說那些漢又喝點小酒,碰杯的時候,那菜裡不免落下點,混在一起不好吃,既然給你留出來了,你就吃吧,咱自己家,甭客氣!”金玉將她拉到案板前,又道:“那個豆腐俺幫你拾,再說阿寶是孩子,禁不住餓,你先給他喂點。”

  見金玉堅決,楚一清也就不好拒絕,當下去裡屋抱了阿寶出來,又叫著麥香,三人就先吃了飯。

  這邊金玉一邊拾著豆腐,一邊問道:“妹,你說的那個臭豆腐真的能吃?”

  楚一清將口中的食物咽下去點點頭道:“恩,這豆腐壓了一夜已經很結實,這樣做出來的就細膩。條筐下面要墊上麥桿,一層排好,一排豆腐一排麥桿,然後蓋上布放著就成,差不多五六日,臭豆腐就做好了!”

  “妹,你懂得事情可真多!”金玉說著,利落的拾掇好豆腐,放在一邊,又淘了豆芽,這些剛剛忙完,堂屋裡也準備下飯了,于是就趕緊去收拾了飯菜。

  楚一清已經帶著麥香阿寶吃好了,就打算看著阿寶,還能讓皇甫老太吃頓清閑飯。

  剛將阿寶抱出廚房,迎頭就看見于二餅吃的心滿意足的從堂屋出來。他看見楚一清,忍不住贊道:“楚姑娘不愧是醉仙樓的手藝,做的那飯菜就是好吃!”

  楚一清淡淡的笑笑:“只要于大哥愛吃就行,只是沒有什麼好東西,讓大哥見笑了!”

  “這樣好的飯食還見笑,楚姑娘可真客氣!”于二餅又客氣了幾句,就趕緊開始干活,因為吃得滿足,干活起來也就特別的賣力。

  上午將那幾根大木頭鋸成了齊整的平板,下午的時候,于二餅就按照圖樣坐起來,偶爾也會拿著圖樣問一聲,于是楚一清也就沒去地裡,不時的跟于二餅比劃著,解釋著。

  王喜下午又提著籃出來,不過這次她長了心眼,不斷的在路上走著,見人來就說要去吳家找楊氏的。

  金玉見楚一清忙,收拾好豆就去看著阿寶,也正好讓皇甫老太歇歇,教麥香繡活。

  傍晚的時候,需要去水井上量量尺寸,正好那舊的風車也在地裡,于是楚一清就跟于二餅一起去了地裡。

  轉了一下午的王喜見兩人一起走出了村,當下急得不行,立即提著籃跟了上去。

  水井旁,楚一清一邊解釋著,一邊幫于二餅扯著尺。

  于二餅這人,看著老實,但是在外面混久了,也有許多花花腸,如今見這到膝蓋的麥地裡就自己跟這個天仙似的女人,又想起昨晚自家女人說的那些混話來,當下就偷偷的瞟了楚一清一眼,心裡想道:“|這楚姑娘真的那麼風騷?大白天的就跟男人在野地裡做?”

  楚一清正敲打著那風車的轉軸呢,哪裡想到對面的男人正在肖想著她?看了看那轉軸就問道:“于大哥,你說這轉軸還能用嗎?你以前做過這種風車,知道這種轉軸哪裡有賣的嗎?”

  楚一清怕這轉軸用了十幾年,再按到立軸式大風車上,萬一抗不得那麼大的輪扇,如果有賣新的,還不如重新買一個。

  楚一清的這句話正好打斷了于二餅那骯臟的想法,他趕緊起身,卻沒有想到那身起的有些急,一下就撲到楚一清的身上。

  楚一清瞬間便伸出手臂來,扶住他:“于大哥,沒事吧?”

  手中握著楚一清的手臂,抬眸看著女人那張絕美的臉蛋,于二餅一下漲紅了臉,呼吸也沉重起來。

  楚一清是好意接下于二餅的身,也是怕他撲到自己的身上,如今見他已經站穩卻不拿開雙手,當下心中就有些不悅,正待要提醒他,突地不遠處就響起女人尖利的叫聲來,“好個楚一清,你這個狐貍精,你自己沒有男人,勾引俺男人啊?”

  于二餅一聽是自家媳婦的聲音,立即收回手去站好,還沒等轉身,就見王喜提著個籃,咋咋呼呼的到了跟前,雙手向那腰中一插,就開始罵道:“楚一清,你狐媚別人就罷了,俺家二餅可是鄉裡鄉親的,你咋這麼不要臉?你想漢,二嘎不是在那擺著嗎?你要就是了,咋勾引俺家二餅?”

  楚一清冷冷的皺皺眉,不想跟王喜一般見識,只是低聲道:“嫂,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剛才明明是于大哥跌倒,我好心扶了一把,你這樣說話太難聽了!”

  “難聽?你自己做出的事情都不嫌丟人,倒嫌棄俺說話難聽了?怕難聽別做啊?二嘎,城裡的大官,還有那個賣貨郎,不都是你相好嗎?怎麼,三個男人都滿足不了你,還要勾引俺漢不成?”王喜站在于二餅的面前,直接指著楚一清的鼻罵道:“你也不去聽聽,現在莊裡人怎麼說你,你一個女人帶著孩,不為你自己,還能不為孩著想?”

  楚一清本想不跟王喜一般見識,想不到她說話越來越難聽,竟然將阿寶帶了出來,當下眸色就一寒,正要好好的教訓一下王喜,就聽見金玉的聲音響起來。

  “王喜,你這個爛嘴在說什麼呢?我妹怎麼就三個相好,怎麼就勾引你家男人了?你還當真以為你家男人是香餑餑呢?”金玉是來叫兩人吃飯的,一進低頭就聽見王喜罵的難聽,當下就不樂意,直接跳了出來。

  “俺爛嘴?也強起你妹破鞋,看著男人好就勾搭,俺男人不好,總比你男人強吧?咋不見楚一清勾搭你男人?哎,還真別說,說不定你家趙小麥已經是這個女人的相好了!”王喜是越說越沒邊。

  于二餅一聽,趕緊攔著她,呵斥道:“王喜,你這是干什麼?剛才我就是跌倒了,妹扶了我一把而已,你看看,說的怎麼這麼難聽?”

  “你跌倒?誰信啊!俺明明看見那女人抓住你雙臂的,你竟然為她說話?”王喜回頭就朝著于二餅吼道。

  金玉這邊早已經氣炸了,當下就擼擼袖沖了上去:“王喜你這個爛嘴婆娘,看來不經一頓打是不記事!”

  “你打啊,打啊,你自己的男人白送給人家,俺可不是你!”王喜立即跳著腳大喊道,邊喊又邊朝著村方向嚎著:“哎呀呀,快來看啊,狐媚又在勾引人了!”

  這個時侯,正是各家各戶都在做飯的時候,再加上村本來就小,不一會,大家就聽到了什麼,逐漸的有人過來。

  楚一清雖然看著王喜實在是氣人,但是怎麼也是鄉親,就不想金玉因為這件事情跟人拌嘴,她一個人還好說,趙家還要在村裡處,不是嗎?當下就想拉住金玉。

  “你嚎啊,嚎吧,咱也讓大家評評理,你一個臭男人當真以為俺妹稀罕呢,俺妹是大家庭出來的,也不瞧瞧你男人是個什麼腌濽樣,就是一百個,俺妹也不會看一眼的!”金玉氣的發瘋,也跳著腳罵道。

  村裡人見有熱鬧可瞧,全都小跑著過來,不一會,十幾人就將四人圍了起來,更有好事的打聽著。

  “大家庭出來的?恐怕是個流放蠻吧?皇甫金玉,你自己什麼身份不知道啊?也收留個同樣身份的,還想給楚一清立戶頭,當真以為村裡人的眼睛都瞎著呢?”王喜見人越來越多,就嚷嚷的更起勁。

  這幾日金玉正在為楚一清不能立戶頭的事情傷神呢,如今見她這麼一說,當下就虎了臉,上前就要撕爛王喜那張破嘴。

  楚一清趕緊上前攔住她,低聲道:“金玉姐,犯不上跟這種人一般見識,清者自清,我們回去吧!”

  那邊,于二餅也掙脫開王喜,惱怒道:“你這是干啥?你這樣鬧騰,這活我還怎麼干?都是鄉裡鄉親的,你咋說這麼沒邊的話?”

  王喜一見守著這麼些人,于二餅如此呵斥自己,當下就不樂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放起賴來:“你個沒良心的,你兩個月都不回來一趟,都是俺自己帶著娃,這好不容易回來,被這個女人勾引,俺替你出頭,你還埋怨俺,你這個天煞的!”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3 05:31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6 01:49 PM 編輯

059 求親

  于二餅臉色上有些掛不住,氣哼哼的轉身就走,王喜卻不離開,還在那兒大吼大叫。

  “妹,你別拉著俺,俺今天非教訓教訓這個無事生非的女人不可!”金玉說著,揮著手臂就要上去扇王喜的嘴巴。

  楚一清緩緩的看了一眼四周瞧熱鬧的眾人,她知道,在鄉下,男女這種事情是說不清的,當下就低聲道:“金玉姐,我們回家吧,她喜歡在這兒鬧就鬧吧!”

  金玉見楚一清實在不願意追究,只能作罷,只得跟楚一清向回走,邊走邊說道:“這女人,還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幸虧平日裡干活咱還那麼照應她,想不到……”

  楚一清淡淡的笑笑,對于這種女人,她是不屑一般見識的,但願這件事情就此作罷,不要越鬧越大才好。

  晚上,于二餅氣哼哼的坐在自家堂屋中,一些碟咸菜,一瓶家裡自制的苞米酒,越喝越是心煩。

  老王婆見他如此,一早就將王小寧抱回自己屋,給兩人流出空間來。

  王喜將中午特地給于二餅留得野菜包端了上來,見他如此不痛快,心中就有些委屈:“你倒還來精神了,你們兩個的事情,俺明明看的清清楚楚的,你還為那個女人說話,你說,你是不是看上那個女人了?”

  “啪!”的一聲,于二餅將酒盅狠狠的摔在桌上,那酒灑了不說,酒盅也摔破。

  “哎呀,這盅是要錢的,你怎麼這麼不過日?”王喜一瞧,立即上前心疼的抓起碎成兩半的酒盅。

  “你還知道過日?你今天去鬧騰是啥意思?那可是一個大活,你知道不?再說現如今咱家的地都租給人家,萬一人家不要了咋辦?就算人家繼續租種你的地,你不是說在家裡干活,人家不是比別人多給錢的麼?以後你還上人家怎麼干?難道這個家一家老小就指望我一個人養啊?”于二餅氣哼哼的說道。

  王喜害怕的瞧了于二餅一眼,別看于二餅是王家的上門女婿,平日焉了吧唧的,連自己兒的姓氏都肯讓步,但是發起火來誰也攔不住,就是常說的那種蔫人有熊膽,再說于二餅說的也是實話,那地租出去的時候是賺錢的,但是沒有了地,沒有了糧食,來年這銀還要買糧食的不是?這幾日在趙家做活,王喜也攢了接近一吊錢,如果以後跟趙家鬧翻,沒活兒干,只能靠檢點野菜什麼的過日,這一家兩個老人,一個孩,重擔就全壓在于二餅的身上了!

  “俺……”王喜這時候就有些後悔,耷拉下腦袋,完全沒有先前扯著脖跟斗雞似的吵架的勁頭,雙手不安的絞著,最後問道:“那你跟俺說實話,你跟楚一清到底有沒有事情?”

  于二餅一見都到這種時候,王喜還在糾纏這個問題,當下更火大起來,站起身來,摸著衣服披著就向外走。

  “他爹,你去哪?”王喜趕緊小跑著跟出來。

  “我去跟人家去道歉,那活還干著呢,銀子你不想要了?你個敗家的娘們!”于二餅狠狠的罵了,這才頭也不回的離開。

  王喜一聽于二餅要去趙家,當下就有些著急,但是見男人那冷寒的臉色,也不敢追上去,只能站在屋門口向外張望著。

  老王婆在裡屋,可是那耳朵是支愣著聽的,如今見于二餅走了,立即將孩交給自家老頭,走了出來:“俺說讓你注意點,你偏這樣鬧騰,大白天的,你抓著人家證據了嗎你就瞎說?再說這種事情二餅不也在裡頭,你這樣鬧騰,難道我們王家臉上好看啊?喜兒啊喜兒,你都是孩娘了,咋做事還這麼不過腦?”

  王喜本來就難受,又讓老王婆一頓埋怨,那火氣騰的一下就撩了上來:“俺願意這樣啊,當時俺看到兩個人抱在一起,俺實在受不住!”

  “抱在一起了?”老王婆瞪大了眼睛。

  王喜一頓,小聲道:“那也差不多,反正兩個人手搭著手,那楚一清就是個狐媚,見誰家男人好就狐媚!”王喜說著說著,就提高了音量。

  由于上家村的住家都是沒有院的,所以王喜這一吵吵,鄰居就有人出來瞧。

  “哎呀,你可別吵吵了,還不嫌丟人嗎?趕緊進去!”老王婆一見,趕緊將王喜拉了進去。

  此時趙家,金玉余怒還未消,只罵王喜爛嘴巴,不是東西。、

  “金玉姐,別生氣了,為那種人氣壞了身不值當,來,吃點肉!”楚一清趕緊夾了肉給金玉,讓她消消火氣。

  “妹,你脾氣咋就那麼好呢?如果俺是你,早沖上去撕爛她的嘴巴,打的她滿地找牙!”金玉氣呼呼道。

  “金玉姐,咱們都是一個村住著,鬧僵了不好,再說金玉姐跟鄉裡人都很和氣,別因為我跟人家……”楚一清低聲道。

  “妹,你是因為這個啊?你可真是見外,俺將你當做親妹看的,俺娘也當你親閨女看,你被人欺負,俺為你出頭是天經地義的,你這樣,真是讓俺心寒!”金玉猛地站起來道:“感情這麼多日,你還一直外道著俺們呢!”

  楚一清正要解釋,就聽皇甫老太道:“金玉,你別這麼大火氣,再說這種事情光生氣也沒用,這根源還在那擺著呢,想不到一點點事情,村裡人咋就傳的這麼難聽!”

  “哼,她們就是嫉妒,俺妹長得漂亮,又能干,她們心裡嫉妒的不行了!”金玉又大聲嚷嚷起來。

  楚一清正想要再安慰安慰她,就聽于二餅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楚姑娘在嗎?”

  “這個混小子,他還敢來啊?”金玉騰地一下就沖了出去,打開房門,冷冷的看了屋外的于二餅,冷冷一笑:“喲,這不是二餅兄弟麼,不在家圍著你那個愛吃醋的媳婦,到我們家來干什麼?還是快回去吧,免得一會你媳婦又找上門來!”

  于二餅趕緊陪了笑臉,望了屋裡的楚一清說道:“嫂,楚姑娘,今日的事情是喜兒不對,我這不給你們賠禮道歉了不是?咱都是鄉裡鄉親的,這種事情傳出去也不好聽,大家就都讓一步,就當我那媳婦沒事瞎鬧騰,成不?”

  金玉冷哼了一聲:“你說的到輕巧,那俺沒事瞎鬧騰,說你媳婦在外面勾漢,你願意啊?”

  于二餅立即漲紅了臉,被金玉問的啞口無言了。

  “你們不要以為俺妹一個人帶著個孩就好欺負,你們都聽著,俺妹以後就是俺的親妹,誰再說那些沒邊的話,就是跟俺金玉過不去,俺也是從小在這村裡混大的,什麼事情沒見過?到時候可別說完不顧鄉親的臉面!”見四周鄰居隱隱的有人伸出頭來,金玉當下提高了嗓門,昂著頭,對著外面大聲吼道。

  楚一清趕緊起身,低聲道:“金玉姐,好了好了,別氣了,這于大哥不是來道歉了嗎?事情說清楚了就好!”

  “不行,要道歉也是叫王喜來,于二餅,你聽著,王喜不來道歉,這是咱就過不去!”金玉說著,砰的一聲關上了屋門。

  麥香伸了伸舌頭,低聲跟皇甫老太說道:“姥,娘可真嚇人!”

  皇甫老太太摸著麥香的頭發,低聲道:“你娘是被人欺負怕了,再看見你楚姨被欺負,她忍不住!”

  二嘎一直垂著頭,低低的嘆了一口氣。

  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

  于二餅回到家裡,一悶頭就倒在了炕頭上,任憑王喜怎麼問,就是一句話不吭。

  “到底怎麼樣了?你倒是說話啊?”王喜見他不理,就使勁的推他。

  “推什麼推?你不會看眼力勁啊?事情順利,我能是這個樣嗎?你自己闖了多大的禍不是嗎?就那張爛嘴,跟村裡的婆有什麼區別,虧我平日裡還高看你一眼!”于二餅轉過身來,冷聲的埋怨道。

  王喜心中一向是瞧不起女人粗鄙的女人的,聽于二餅如此說,當下就嚎啕大哭起來,這一夜,王家也沒有得到安寧。

  清晨,楚一清望著屋外一地的木頭屑,早瞧瞧剛開始做的風車,淡淡的嘆口氣。

  “妹,你可是怪俺昨日講話說的太滿,耽誤了你的活計?”金玉見她如此,低聲問道。

  “金玉姐,你說哪裡話?王喜道歉是必須的,她不澄清昨天的事情,我們跟王家以後也不好相處,再說這村裡人都瞧見的,我以後還要在這村裡住,怎麼做人?金玉姐做的很對!這風車不行就先擱著,幸虧昨日那舊風車沒有拆開,裝上去還能用,我們一邊慢慢的找木匠,一邊先澆著地!”楚一清趕緊說道。

  “你不怪俺就好,俺昨夜裡想了一想,好像俺這暴脾氣給妹你耽誤事情了!”金玉嘆口氣。

  “姐,昨天是我不好,我說那些話傷你心了,你別介意,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姐姐!”楚一清緊緊的握住金玉的手道。

  “那敢情好,那以後咱就別說那些見外的話!”金玉說完,終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是趙小麥家嗎?”突地,有女人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轉過身去,就見對面站著一個一身青衣,但是收拾卻很利整的女人,臉上帶著笑問道:“俺是李家妹介紹來的,說是你家要找個奶娘?”

  “你是隔壁村的孫嫂?”金玉一聽立即上前道:“昨日李家嫂跟俺說了,家裡事情多,俺給忘了,你瞧瞧!”金玉又轉身對楚一清道:“是李家嫂介紹的,孫嫂是李家嫂的表親,家裡有三個孩,最小的一個比阿寶還小呢!”

  “孩那麼小,怎麼還捨得出來……”楚一清有些皺眉。

  “不瞞姑娘你,孩他爹沒有什麼本事,家裡頭困難,尤其這青黃不接的,那日俺聽李家妹說,這兒找奶娘,就上午一次下午一次,那銀錢也多,所以俺就……”孫家的趕緊道。

  楚一清嘆口氣,點點頭,于是帶著奶娘去了屋裡。

  阿寶還在酣睡呢,小臉紅撲撲的,那奶娘一見就很是喜歡,立即低聲說道:“哎呀,這孩好福氣,你看那天庭飽滿的,一看就是做大官的料!”

  楚一清淡淡的笑笑,她倒不希望阿寶做什麼大官,只要幸福快樂過完這一生就好。

  皇甫老太聽說了,也就過來,打量了孫家的,瞧著身上衣衫雖然破舊,但是卻收拾的利整,也就點點頭:“吃飯了沒?阿寶還要睡一會呢,不然先吃點飯?”

  孫家的趕緊擺手:“吃了吃了,臨來的時候吃了的!”

  “那就再吃點,你吃就是阿寶吃了!”皇甫老太趕緊拉著她去堂屋,又小心翼翼的問了一些,這才放心,當下立即給她做了一碗雞蛋湯。

  那孫家的一瞧那雞蛋湯,眼睛都直了,嘴裡推辭著,最後還是喝了進去。

  金玉在外面瞧著,嘆口氣:“一看就是沒吃過好東西的,那奶水也不知道有沒有營養。可是這十裡八村的,奶水好的也就她一個人!”

  “恩,就先這樣吧,現在我們家擠,來個人也確實住不下,就讓她先一天兩次給阿寶喂奶,不夠的就吃蛋黃,反正阿寶也已經快五個月!”楚一清點點頭,算是同意。

  一刻鐘之後,阿寶醒了,皇甫老太進屋給他穿戴好,抱了出來,那孫家的一瞧,就立即抱了過去,又道:“有沒有水?俺擦洗一下,省得埋汰!”

  楚一清正有此意,正打算說,想不到這孫家的還是一個講究人,當下立即去取了水,取了干凈的毛巾,讓她擦洗了奶頭,這才給阿寶含上。

  或許是太久沒有吃過人奶,阿寶非常不耐煩的推搡著,就是不肯吃,急得那孫家的滿頭大汗。

  “別急,慢慢來,阿寶有些不習慣!”楚一清趕緊道,一邊拍著阿寶的小身,一邊說著安慰的話,可是阿寶就是犯倔,怎麼都不肯吃一口,還張了小手非要楚一清抱,見楚一清不肯抱他,當即就哇哇的大哭起來。

  “妹,看來阿寶有些認生呢!”金玉趕緊說道。

  楚一清一開始還能忍住,但是後來見阿寶實在是哭的可憐,只能伸手抱了過來。

  阿寶一到楚一清的懷中,就止住了抽泣,兩只小手纏著楚一清的脖不放開。

  “乖,阿寶,娘親不是不要你,是給你找個奶娘,家裡的黃牛沒有奶奶了,你只能喝這個奶奶!”楚一清耐心的低聲跟他說著話。

  以前,記得有位女同事說過,其實小孩什麼都懂得,只是太小不能表達而已,現在,她也希望阿寶能聽懂她的話。

  “妹,阿寶還小呢,怎麼會聽懂呢,不行就先讓奶娘抱著玩一會,說不定一會餓了就好了!”金玉說道。

  楚一清想想,也只能如此了,卻沒有想到再次送到奶娘懷中的時候,阿寶竟然一頭拱了進去,非常歡喜的開始吃奶。

  “天啊,阿寶可真精,竟然能聽懂妹的話!”金玉一見,立即贊嘆起來。

  楚一清也是一愣,沒有想到竟然可以跟阿寶溝通了,當下內心忍不住的澎湃。阿寶長大了啊!

  奶娘的事情解決之後,楚一清總算是放下心頭的一塊大石,那孫家的也非常的滿意,她看出這戶人家真的跟李家的說的一般,日在這幾個村裡是拔尖的,光是那雞蛋湯,她就只有在月裡的時候喝過兩碗而已,價錢也公道,當下決定給自己的孩吃面糊糊,先供應阿寶。

  下午,趙小麥跟二嘎將風車裝到水井上之後,就開始澆地,楚一清則開始盤算重新找木匠的事情,邊盤算著邊向家走,剛走到村頭,就見麥香跟一個比她大很多的男孩廝打在一起,四周還有幾個半大孩拍著手,圍著兩人唱著歌謠:“狐貍精搞破鞋,迷了大官迷賣貨郎,相好的三四個,還有一個小木匠!”

  村頭的大槐樹下坐著幾個婆,全都喜滋滋的聽著,見到楚一清來,當下全都訕訕的起身離開。

  楚一清眸色一冷,眼看著麥香就要被那大孩推到地上,當下立即上前,將麥香拉到自己身邊。

  麥香氣喘吁吁的,見是楚一清,立即小嘴兒一咧,哇的一聲哭出來:“姨,他們壞蛋,他們罵姨是狐貍精,還說阿寶是小蠻!”

  村裡的人管流放來的犯人都叫蠻。

  楚一清當即冷冷的掃過那些孩,那些孩一見楚一清那冰冷的眸光,當即嚇得四散跑開。

  這些孩都是沒有讀過書的,斷然編不出這樣的歌謠,看來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以前,楚一清從來沒有覺著她蠻的身份有不妥,前一陣立戶的事情出了岔,她也沒有放在心上。但是如今見到麥香被撕掉的頭發,紅腫的嘴角,當下心中一緊。

  她不能讓孩受這樣的委屈,阿寶以後長大,也不能被人叫做蠻!也就在這時,楚一清一下理解了皇甫老太的辛苦用心!

  “麥香,走,姨帶你回家!”楚一清伸出手來,緊緊的握住麥香的小手,兩個人,一大一小,慢慢的走回家。

  “呀,麥香,你這是咋整的?跟人打架了?”金玉正在淘洗豆芽,見麥香一身泥土,散著頭發回來,當即趕緊擦了手,站了起來。

  “娘,沒事,俺自己摔倒了!”麥香看了看楚一清,沒有肯說實話,就跑進了屋裡找皇甫老太。

  “這孩,那臉上那引,明明讓人打的,還學會說謊了!”金玉不相信,正要追進屋裡去問個明白,就聽得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來:“老嫂在家不?”

  楚一清跟金玉轉過身來,一看竟然是村長媳婦張氏,兩人立即迎進門來。

  這時皇甫老太也抱著阿寶站起身來,相迎道:“可真是稀客,妹咋有空來?”

  張氏一進屋,就說道:“什麼稀客,早想來,就是事多。哎呀,這是大孫吧,瞧瞧這福氣樣,俺可沒見過這麼有福氣的小孩!”

  張氏說著,就從身上摸出一個玉石的辣椒來,戴在阿寶的手上:“喏,這是奶給你的禮物,你別嫌棄!”

  楚一清一見,立即推辭,那張氏就又開口道:“真的不值錢,就是小孩玩的玩意,楚姑娘別嫌棄才好!”

  皇甫老太倒是大方,輕輕一笑道:“你嬸給阿寶的,你就讓阿寶戴著吧,圖個喜慶!”

  楚一清于是就淡淡的點點頭,將阿寶接過來,正要出去,好讓兩個人聊天。

  “楚姑娘,你別走,其實今天俺來也是為了你的事!”張氏立即叫住她。

  楚一清一愣,緩緩的轉身問道:“嬸有什麼事?”

  “可是上戶的事情?”這邊金玉倒了水,端上來,忍不住問道。

  張氏似乎有些為難,但是還是點點頭:“算是吧!”,但是那模樣卻又似乎有些發虛,忍不住又瞧了楚一清一眼。

  楚一清一聽是立戶的事情,當下也就抱著阿寶坐在一旁的長凳上,仔細的聽著。

  皇甫老太也道:“她嬸,是上面的政策改了?”

  張氏趕緊搖搖頭:“不是不是,上面的政策嚴著呢,這幾日俺家那口,為了這事日日去打聽,但是聽說這北邊有蠻裹亂,死了幾個人,所以就嚴查起來,那些發配到這裡沒有登記的更是要查,瞧這光景,是要鬧騰上幾個月的!”

  楚一清一聽,心中微沉,當日她流放到這楚寒之地是沒有去登記在冊的,現下她已經改變了初衷,如果去登記在冊的話,恐怕阿寶這蠻的身份一生是去不掉了!

  一想起先前在村頭發生的那一幕,楚一清就有些擔心,現在她的名聲已經不好,如果在確定是流放犯人的身份,那麼阿寶……

  這邊皇甫老太早已經急了,低聲說道:“這怎麼是好啊,還要幾個月呢!”

  金玉也是擔心。

  張氏見故,心下稍安,立即就說道:“其實這要立下戶頭,還是有別的辦法的!”說完,她就故意的沉吟,看向三人。

  楚一清淡淡的抬眸,心中雖然有些焦急,但是也沒有表現出來。

  皇甫老太卻是眸色沉了一沉,似乎想到了什麼,卻沒有開口。

  “嬸,你快說!”金玉急聲道。

  張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這個法雖然有些不太妥當,但是卻是目前唯一的辦法!”張氏說著,就又看了一眼楚一清,順道又看了看楚一清懷中的阿寶。

  “嬸,你真急人,你倒是說啊!”金玉見她吞吞吐吐的,有些等不及。

  楚一清跟皇甫老太則是神色各異的望著張氏。

  “是這樣,俺家那口這幾日連連打聽了之後,直說辦不成了,俺也心裡著急,正好那一日碰著這鄰居吳家的妹,說要想向楚姑娘提親,俺一聽,頓時想到,只要楚姑娘另外嫁人,這戶口就能落下的!”張氏終于猶猶豫豫的說出此行的目的。

  “嬸您說什麼?吳家的楊氏?她替誰跟俺妹提親?”金玉一聽,立即板起臉,“這件事情管他們家什麼事情?他們家沒成家的就是那個瘸腿的吳老五,難不成是替吳老五提親嗎?”

  楚一清也是一驚,想不到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

  皇甫老太太的臉色更沉。

  “是吳老五!金玉,你看你這孩,脾氣就是急躁,俺這話不是還沒說完嗎!她說她家老五看上楚姑娘,正好這楚姑娘也為孩戶口的事情著急,不如就這樣,兩家湊成一家,這孩以後就姓吳,她會將他當成親孫看待的!”張氏趕緊道。

  “什麼?還親孫?他們吳家就是再在燒上八世的高香,也不配俺家阿寶叫一聲奶!她楊氏是瘋了還是腦袋讓牛給踢了?這樣的夢她也能做出來?她也不瞧瞧她那個兒是什麼貨色,俺妹是什麼人物,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金玉當下就騰地站起身來,又對張氏道:“嬸,俺一向心裡敬重您,如今您怎麼也做出這樣的糊涂事情來?他吳老五現在吃喝拉撒都在坑上,還要楊氏伺候呢,娶俺妹去給他使喚啊!?”

  張氏本來心裡就發虛,可是她是收了楊氏銀錢的,見金玉如此,也就有些惱道:“俺這不是看楚姑娘著急落戶的事情麼,這楚姑娘來歷不明的,誰敢保證不是流放的蠻?只要嫁了人,就算是流放的蠻,這戶口也是能落下的,再說楚姑娘一個人帶著孩不容易,那吳老五現在是在炕上耍賴呢,那腿架上拐杖,不妨礙走路,他說了,只要楚姑娘肯跟他,他一定好好干活,養活老婆孩!”

  “呸!誰是他的老婆孩啊?他就甭做夢了!嬸,俺看你是受人之托,俺也不針對你,但是勞煩你回去告訴那個不要臉的楊氏,讓她死了這份心,俺妹就是一輩不嫁人,也不能嫁給吳老五,也不知道把俺妹當什麼人!”金玉說著,就拿起笤帚來,意思就要送客了。

  皇甫老太一直任憑金玉發作著,沒有說話。

  楚一清一聽是這麼個方法,當下就冷笑一聲,站起身來道:“嬸,我的事情讓你費心了,戶口的事情我會自己看著辦的,您就不要操心了!這天也晚了,嬸還是回家做飯吧,就不送了!”

  一見皇甫老太不發表態度,金玉強硬,楚一清是笑裡藏刀,張氏當即就坐不住了,惱怒的站起身來,低聲嘟囔道:“都是婊子了,還立牌坊呢,你那名聲,人家吳家肯提親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

  張氏聲音小,別人聽不到,但是楚一清是練過武功的,聽得卻是清清楚楚,她眸色一暗,望向屋外。

  看來昨日跟于二餅的事情又被傳的沸沸揚揚了,村裡的女人聽說之後,雖然表面上還好,但是暗地裡都瞧著楚一清越來越像狐貍精,自家男人回來也極少讓出屋。

  楚一清本來並不在乎,相信清者自清,本來在這鄉下單身女人是非多,尤其她這種單身又帶著一個孩的,是非尤其的多,也就沒有太在意,但是看看眼下,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了!

  “嬸子!”楚一清淡淡的喊住張氏。

   張氏不悅的回頭:“干什麼?”

  “嬸最好是不要背後說人,我楚一清行的正坐得直,沒有什麼對不起旁人的!”楚一清邊說邊輕輕笑道,那笑容卻是讓人瞧了從心裡哆嗦。

  張氏頓時漲紅了臉,她想不到自己那麼小聲,楚一清都能聽到,當下賺了個沒臉,趕緊出門走了。

  “妹,她說啥了?”金玉上前問道。

  “沒事。金玉姐,戶口的事情我另外想辦法,能解決的!”楚一清說完,就看了皇甫老太一眼。

  皇甫老太站起身來,上前接過阿寶,低聲道:“快忙你的去吧,一會奶娘來,俺看著阿寶奶!”

  楚一清點點頭,趕緊出了屋忙去。

  金玉將茶碗收拾了,生怕被阿寶打翻燙了手,見皇甫老太斂眼低眉的坐在陽光裡,想想剛才皇甫老太的表現,當下問道:“娘,你是不是早就想到張氏的法?”

  皇甫老太這才揚了眼:“瞎打聽什麼,跟一清忙去吧!”

  金玉見皇甫老太不說,也就撇撇嘴,扛著鐵锨準備下地。現在地裡正澆水,趙小麥跟二嘎挖水渠,她要看著水跑到哪兒,澆到頭就改改道。

  見人都走了,皇甫老太這才嘆口氣。這方法,當年還不是有人照樣跟她提起,說親的那人,連吳老五都不如,是個土埋半截的啞巴,她聽了之後,哭了一晚上,第二日咬了牙拒絕,一個人帶著金玉過了這麼多年。

  張氏回到家中,臉色就有些發白,總覺著楚一清那眸光格外的滲人。

  富貴躺在炕上正抽著旱煙,見她臉色蒼白的進來,當下就問道:“大小午的不去挖野菜,去哪逛門了?今年各家都將地租了出去,沒事干,所以都去挖野菜,你再不去,咱們下半年連咸菜都沒得吃!”

  張氏想了又想,越想越覺著這事情不妥,當下就有些後悔,覺著揣在懷裡的,楊氏給的那二兩銀也有些扎手,當下就低聲道:“當家的,俺覺著俺辦錯事請了!”

  富貴一愣,坐起身來:“你干啥了?”

  張氏立即將楊氏托付的事情一說,還沒有說完,富貴就將那旱煙槍將那炕上一磕,冷聲問道:“你去趙家了?”

  張氏見富貴臉色不好,當下心裡就害怕起來,但是又不敢撒謊,只能說了實話,只是沒敢將楚一清聽見她嘟囔的事情說出來。

  “你這個混婆,你整天是沒事干了怎麼的?那楚一清我早就說過,來路很大,我們巴結都巴結不上,你這是去說的什麼混話?那吳老五什麼貨色,你也不想想,兩個人是能湊一塊的嗎?你去說這話,不是成著埋汰人家?”富貴一聽,煙桿抬起來就要敲下去。

  張氏趕緊躲開,邊躲邊告饒道:“俺也是好心,那楚一清來歷再大,左右不過是個流放的蠻,而且還帶著孩,她現在一心想著立戶,萬一這事成了,趙家給的那十兩銀不用退了不說,還能成就一段好事不是嗎?再說現在楚一清的名聲臭的很,就算她漂亮,有錢,可是誰敢娶她?俺就是去問問,又不是逼她,可是那趙家倒好,竟然給俺臉瞧,打狗還得看主人呢,更何況俺還是村長媳婦不是?”

  “你幸虧是村長媳婦,不然那個金玉能將你扇出來,你信嗎?”富貴站起身來,狠狠的用煙桿指著張氏道:“難道你不知道趙家嫂最反感的是什麼嗎?她一個人帶著金玉熬到現在多不容易,難道你忘記當年的事情了嗎?你這是去揭她的傷疤啊!張氏啊張氏,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富貴氣的渾身直哆嗦。

  “俺知道這事做的有些不利落,俺將銀錢還給楊氏還不成,你咋這生氣,小心身!”張氏趕緊告饒。

  “你還收了人家銀錢?我看你是瘋了,楊氏是什麼人,你拿她一點東西,她能讓你翻倍的吐出來,你就看著錢,為了錢不要命是不是?”富貴直接大聲嚷嚷起來。

  “當家的,其實還有一件事情,俺本想不跟你說的。”張氏小小聲的說道。

  “說!”富貴一掄煙桿,嚇得張氏一抖,趕緊道:“你跟趙家的在外面說那十兩銀的事情,楊氏是聽見的,她說如果俺不去說,就嚷嚷出去,俺想了想,這才……”

  “混賬話,這話你咋不早說?”富貴立即沒了氣勢,坐下,“這楊氏是膽大包天了,竟敢威脅我?”

  “她也是因為五小的事情急得不行了,那五小迷上了楚一清,這幾日天天在家裡鬧騰呢,非逼著他娘來,所以……”張氏跟楊氏是表姐妹,所以見富貴生氣了,趕緊圓場。

  “別說了,我知道你那點心思,看來這事也不能再拖了,既然給趙家辦不成,這銀就得送回去!”富貴站起身來,低聲道:“銀呢,拿出來!”

  張氏一聽這到手的銀又要飛了,當下就不樂意起來:“當家的,這以後還不是有機會,再說那銀都給咱家小交了學堂的費用,哪裡還剩下多少?”

  “你這個混婆,這錢咱不能收,萬一讓人告了,我這個村長就甭當了!”他堅持道:“還剩下多少?全都拿來,不夠的我自己想辦法!”

  “你能想什麼辦法?家裡就這些錢!”張氏只得翻箱倒櫃,將那錢袋拿出來,數了數,約莫還有二兩多點。

  張氏發愁的盯著富貴瞧。

  “你別管了!”富貴當下拿過那些碎銀,便出了屋。

  他還藏私著十兩銀,本想買點好煙好酒的,如今看來,也只能先還趙家的!

  下午在地裡,金玉跟趙小麥說了張氏去家裡的事情,趙小麥聽了,也是怒氣中燒,低聲道:“這幾日村裡傳楚家妹的閑話,現在這楊氏又張羅著給她家那個廢物兒求親,真是埋汰人!”

  金玉抬眸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二嘎,低聲道:“你小點聲,別讓二嘎聽了去,這幾日我瞧著他似乎有心事,吃飯的時候也不像以前大口的吃,莫不是受了這些流言的影響?”

  趙小麥趕緊低聲道:“俺也不知道,以前二嘎沒事就吧嗒煙,如今煙也不抽了,怕是真的有什麼心事!那一天,楊氏在村頭說楚家妹的混話,二嘎是聽見的,一鐵锨朝著那槐樹就下去,當時俺可真怕二嘎跟人拼命呢!”

  “不管他,只要他不惹事咱就不管他,妹現在名聲這樣,還不是也因為他?賴在這兒不走!”金玉一想起當初二嘎對楚一清做的事情來,就不太待見二嘎,雖然這二嘎這幾日來,確實是幫著干了很多活。

  趙小麥正要為二嘎開脫,就見二嘎扛著鐵锨過來,當下也就禁了聲,低頭整了整水渠。

  晚上,三人回到家,就見楚一清已經將散落在外面的木頭都收拾妥當,飯菜也做好。

  “妹,這風車如今咋辦?”金玉上前問道。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3 05:46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7 05:57 PM 編輯

060 阿寶補過百日酒

  “金玉姐,我正想跟你說這事呢,我們以後這兩天先集中澆地,等澆的差不多,這臭豆腐也就能吃了,我正好去鎮裡去跟那買豆腐的後生嘗嘗,如果真的做成,以後也是一個進項,至于這風車麼,再找個木匠就是!”楚一清淡聲道。

  二嘎將鐵锨放在一邊,望了望楚一清,沉默的走進屋裡。

  金玉只當沒瞧見二嘎的模樣,只是滿口答應著:“行!那王家的,咱還不用他呢!”

  楚一清點點頭,突地又想起什麼,低聲說道:“金玉姐,前幾日忙,阿寶過百日俺也沒提,如今澆完地總算有幾天空閑,我看不如就給阿寶補個百日酒吧,將村長還有村裡的長輩請來,俺也有話要說!”

  金玉一怔,想起這幾日發生的不痛快的事情來,當下就急聲道:“妹,你要說什麼?俺知道這幾日你心裡委屈,你可別干傻事!”

  “金玉姐,放心吧,我不會做傻事,我楚一清也不是任人欺負的人,我還要在這村裡長住,這以後與村裡人打交道的時間還長,村裡人如此看我,我以後還怎麼做事?金玉姐,您就甭管了,我自有分寸!”楚一清語氣異樣的平淡。

  金玉雖然心中還是不放心,但是也知道楚一清做事是有分寸的,當下也就不說什麼,趕緊拾掇晚飯。

  二嘎雖然人進了屋,但那耳朵可沒捎進來,楚一清跟金玉的話,他字字句句聽在心中,神色一暗,似乎打定了主意。

  吃晚飯,二嘎就坐在屋外,抬頭看著那天,見大家伙都忙完了,這才拍拍屁股進屋,站在屋地上猶豫道:“大娘,大哥,嫂,楚姑娘,俺想著忙完這幾天就離開!”

  趙小麥一愣:“你要去哪?”

  金玉跟楚一清也是意外,只有皇甫老太面無表情。

  “俺來這裡,給楚姑娘添了不少麻煩,俺想想,還是離開的好!”二嘎低聲道,神色有些慚愧。

  楚一清微微一頓,低聲道:“嘎兄弟,這幾日你干的很好,只是這離開的理由是什麼?是因為工錢不合理嗎?”

  楚一清雖然知道二嘎的存在,多少會讓村裡人非議,但是她是一個干大事的人,如果光想著看別人的臉色,聽別人的閑話,她未婚生,早就被人戳斷了脊梁骨。二嘎種地是一把好手,將那土豆秧苗侍弄的非常的很是利整,再說二嘎是可以信任的,現在楚一清缺少的就是能夠信任的人!

  “不是不是,楚姑娘給的工錢很合理,最主要的是,在這兒,俺過的很踏實,有種家的感覺,但是……”二嘎垂下眼簾,這幾日村裡人的閑話他是聽在耳朵裡的,也明白趙家正因為這些事情煩心,可是他真的捨不得,一來捨不得楚一清,而來也捨不得已經習慣的住處,活計,他從十幾歲就在外面當學徒,給人做工,家的歸屬感這還是第一次。只是他不想因為自己,讓趙家為難,讓楚一清為難!或許一開始他的一廂情願就錯了!

  “但是什麼?你倒是說啊!”趙小麥已經急得不行,趕緊催促他開口,“這些日好不容易安頓下來,你要去哪?”

  “大哥,別說了,俺主意已經定了,誰也勸不回俺,俺先去休息了!”二嘎沉下眼,轉身就走。

  金玉心中雖然不待見二嘎,但是卻沒有想到他竟然主動提出來要走,心中也就明白了幾分,對二嘎也有了幾分好感。但是現在的情況在那擺著,雖然家裡的這地缺人……金玉看了看皇甫老太,又看看楚一清,見兩人都沒有發話,也就悶住不吭聲了。

  “嘎兄弟先休息吧,這事以後再說!”楚一清淡淡的開口,沒有開口挽留也沒有應允。

  二嘎站在屋門外,聽了楚一清這話心中有些不得勁,他雖然提出要走,但是是不想走的,見楚一清沒有挽留,當下耷拉著腦袋,去了村外。

  趙小麥一見,趕緊追了上去,邊跟他一起向外走,一邊道:“你真的要走?”

  二嘎頓頓,點點頭:“俺不能再給楚姑娘添麻煩,你看現下村裡人都傳成啥樣!”

  趙小麥氣哼哼道:“就是些老娘們,平日裡閑的嚇掰掰,你別往心裡去!”

  “俺不往心裡去,俺一個老爺們,怕啥,俺是擔心楚姑娘,那麼清白的一個人,讓八婆害成這樣!算了,趙大哥,你也別勸俺,這幾日俺跟你忙完,俺就去鎮裡,現下雖然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出外干活的人多,不好找,但是總要試試不是?”二嘎下定了決心。

  趙小麥一見他如此,也就只能嘆口氣,跟他去土豆地裡說了一會話,這才往家走。

  楚一清抱著阿寶回屋之後,金玉就嘆口氣,看著收拾炕頭的皇甫老太說道:“娘,你說村裡人咋這壞,都將妹傳成啥人了!這以後可怎麼辦好?”

  皇甫老太用掃炕笤帚掃了掃,看了她一眼:“鄉下單身女人帶著孩是非多,尤其像一清這樣的,來歷不明不說,又是要做大事業的,有些人自然會嫉妒眼紅,一清會處理的,你就學著點就成!”

  金玉哦了一聲,只覺著這個家中皇甫老太忒深奧,剛要再說點閑話,就聽見麥香在外面叫,讓她看繡樣,她當即就走了出去。

  皇甫老太坐在炕上,淡淡的嘆了口氣。

  又過了兩日,兩架風車同時開工,五十畝地總算是澆的差不多,豆腐也長了毛,已經發好,楚一清就一塊一塊的拾出來,下了油鍋,用油炸了,淋上麻油,辣椒粉,自己先嘗了味道,雖然這古代沒有麻醬,香菜,但是味道還不錯,于是就信心十足的端了出來。

  “哎呀妹,這豆腐咋這麼臭啊,能吃不?”金玉在堂屋就聞著臭味,當下趕緊出去,見楚一清端著,忍不住就捏住了鼻道:“昨日我就聞著廚房的味道不對,還以為藥的死老鼠臭了呢,原來是這豆腐的味道啊!”

  皇甫老太也抱著阿寶出來,一聞這味道趕緊躲回屋去,只有麥香圖著新鮮跟在金玉的身後。[~]

  “臭豆腐臭豆腐,都是聞著臭吃的香的,金玉姐,你先嘗嘗!”楚一清將筷夾起一塊,送到她嘴前。

  “啊?真的吃啊?”金玉皺了眉頭,覺著那味道實在是難聞,拒絕吧,妹的一片心意,只得皺著眉頭強逼著自己湊上去。

  楚一清看她表情如此痛苦,當下就想著逗她一逗,低聲說道:“金玉姐,你就放心的吃吧,我那兒準備好了草藥,萬一吃壞了肚也不怕!”

  金玉一愣,那臉都變色了,更是不敢咬下去。麥香一見金玉這樣,又聞著那味道,當下就有些害怕。

  “呵呵,金玉姐,騙你呢,放心吧,真的可以吃,還很香呢!”趁著金玉不注意,楚一清一筷將臭豆腐塞進了金玉嘴中。

  “哎呀,娘吃了臭臭!”麥香大叫了一聲,就跑回屋去跟皇甫老太學。

  皇甫老太趕緊抱著阿寶出來,邊走邊問道:“真的吃了?”

  屋外,金玉一開始的表情很痛苦,但是慢慢的嚼下去,直覺著這臭豆腐似乎有著一種特別的味道,讓人戀戀不捨,比新鮮豆腐誘人的多。

  “哎呀,金玉妹,你家有死老鼠了怎的?怎麼這麼臭啊?”突地,路上傳來李家的聲音。

  金玉雙眼放光,立即從楚一清手中奪過盤,用手夾了一塊,沖到李家的面前:“李家嫂,你快嘗嘗,我妹剛做的臭豆腐,味道好著呢!”

  李家的只覺著一陣臭味撲鼻,趕緊用手掩了鼻,訝聲到:“金玉妹,這豆腐都臭了還吃啊?小心吃出病來!”

  “不是不是,真的很好吃,俺妹說可以吃,就是可以吃的!”金玉硬是將一小塊塞到了李家的嘴裡。

  “李家嫂,放心吧,這是我家鄉的吃食,絕對可以吃,你先嘗嘗!”楚一清也上前說道。

  李家的將那豆腐含在嘴裡,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見金玉一塊一塊的向嘴裡送,當下就狠狠心,嚼了一口,只一口,李家的就忍不住了,不斷的贊嘆著:“好特別的味道啊,俺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呢!”

  “好吃吧?”金玉一見李家的也愛吃,當下高興起來,又端著盤沖到皇甫老太的面前:“娘,您也嘗嘗,真的很好吃!”

  皇甫老太也只好拿起一塊,放在口中,吃了也是贊不絕口。

  “那個妹,俺能給俺家那口捎回一塊回去嗎?這稀罕物件沒吃過呢!”李家的不好意思開口道。

  “李家嫂客氣什麼,喜歡吃就帶點回去!”楚一清淡淡笑道,立即去廚房裡七八塊放上調料,放在盤裡,端出來。

  “不用這麼多,真的不用這麼多!”李家的一看楚一清如此大方,當下更不好意思起來。

  “李家嫂不用客氣,咱兩家關系這麼好,這點東西算啥?俺上次還吃了你的豬腳呢!”金玉也說著,將盤塞到李家的手裡。

  李家嫂一看,不好意思的笑了,當下也就不推辭。

  “妹,這豆腐好吃著呢,那鎮裡的豆腐販肯定喜歡!”金玉歡喜道:“你趕緊進鎮裡吧,地裡的活計交給俺,再說這一地的木板放著也不是個事,趕緊去找個木匠回來收拾好!”

  楚一清答應了一聲,就收拾了一下,將剩下的臭豆腐帶上,然後自己駕了車,去了鎮裡。

  李家的瞧著楚一清那駕車的樣,忍不住對金玉說道:“這楚姑娘能耐真大,干什麼都是一把好手!”

  金玉嘆口氣:“就是因為能耐大,所以才被人眼紅,你瞧現在村裡都將我妹傳成什麼人了!這都怪那個王喜!”

  李家的一聽,想了一會說道:“金玉妹,那這活就真的不找于木匠做了?”

  金玉堅決的點點頭:“嗯,妹這不是去找木匠了麼,俺家給錢找人做活,不能還受別人的埋怨不是?”

  李家的趕緊點點頭:“也是,這次王家妹確實有些過分,她那個男人,就她自己看著是個寶貝,手不能抗肩不能提的,也就會做點木匠活,不然一家人都得餓死!”

  “李家嫂,咱不說了,這事過去就過去,大不了這家不處了還不成?”金玉說著,就讓著李家的進屋。

  李家的趕緊道:“俺就不進屋了,趁著這稀罕物還熱,俺給那家那口嘗嘗去!”

  “去吧去吧,吃好了再來!”金玉說著將李家的送出幾步。

  李家的回到家,李老二一見她端著吃食,問了來龍去脈之後,雖然有些猶豫,但是見李家的吃的香,也就吃了一塊,當下就誇道:“還真的很好吃,這城裡都沒有這樣的吃食,這楚姑娘還真是能耐!”

  李家的也說道:“是啊,俺瞧著楚姑娘很正派的一個人,可是現下被人們傳的……剛才去的時候,趙家正在為這件事情發愁呢,那風車也不做了,木頭都收拾了起來。剛才楚姑娘自己駕車去了鎮裡,說是要另外找木匠呢!”

  “于二餅那樣的就不能用,那王喜,那天吵吵的多難聽!那日于二餅也自己承認了,是他摔倒,人家楚姑娘好心扶了一把,結果被冤枉成這樣!這上家村的人,就是不知道知恩圖報,當時將那地租給趙家的時候,那嘴巴可是甜,如今早就忘本了!”李老二抬眼一瞪李家的:“你可聽好,不準去跟那些娘們瞎摻和,趙家跟咱家關系不錯,知道嗎?”

  “俺知道,俺看著楚姑娘也不像是那樣的人,你放心吧,俺有分寸!”李家的正說著,就聽見王喜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李家嫂在家不?”

  李家的趕緊開門,將王喜讓進來。

  “哎呀,這屋裡咋這麼臭?”王喜一進門,忍不住叫道,就看李老二一口一半臭豆腐,正吃著香呢。[~]

  “李二哥,你這是吃啥呢,這味道咋這麼沖?”王喜掩了鼻問道。

  “是楚姑娘做的臭豆腐,可好吃了,要不王家妹你嘗嘗?”李家的趕緊去取筷。

  “什麼?那個狐貍精做的東西?怪不得騷臭騷臭的呢,俺才不吃呢!李二哥,你也少吃,萬一鬧肚咋辦?”王喜一聽是楚一清做的,那臉上立即換上一副鄙夷的神情。

  李老二一聽,當下有些不悅:“什麼叫做騷臭騷臭的?你做的那事不騷臭?”說完,徑直端起盤進了裡屋。

  “哎,李二哥,你咋這麼說話呢?俺跟嫂關系一向不錯,你怎麼……”王喜一聽不樂意了,一下就從凳上蹦了起來。

  “王家妹,你別介意,你二哥就那個嘴,說不出好聽的!”李家的趕緊按下她,“你今天來是有事?”

  王喜這才微微緩和,神情有些為難,許久才說道:“嫂,俺跟你關系一向不錯,俺就不瞞你了,這幾日寧兒他爹不理俺,可能心裡還記恨著那日俺大鬧地頭的事情,你說咋辦?”

  李家的一聽,立即哦了一聲,當下也有些為難,說道:“王家妹,這是你們的家事,俺不好插手,你還是回去好好的勸勸二餅兄弟,反正人家趙家也不可能用二餅兄弟了,你就別操那無用的心,讓二餅兄弟會鎮裡找活去吧!”

  其實王喜的本意是想讓李家的去趙家說和說和,于二餅非常的想接趙家的活,那可是一筆大活,再說在家裡住著吃著還有老婆抱著也舒服,再加上王喜尋思過之後也後悔,所以見李家跟趙家關系好,就尋思著讓說和說和,誰知道聽到這樣的消息。

  “你說啥?趙家不打算用二餅了?”王喜立即急起來。

  李家的見她如此著急,當下就有些奇怪:“二餅兄弟也不稀罕干不是嗎?再說你也不放心不是,這樣倒干凈!”

  王喜立即脫口而出:“誰說二餅不稀罕干?”當下就覺著有些不妥,“那活終究是大活……”

  李家的頓頓,低聲道:“王家妹,看在咱兩個這麼多年的情分上,俺就說句掏心窩的一句話,那天,你真是不應該,先別說你瞧見什麼,你就不該有那樣的想法,你瞧瞧人家楚姑娘是什麼人,那麼大的家業不說,人也長得跟天仙似的,這十裡八村的男人,人家不是隨便挑?你家二餅的長相是比村裡的男人耐看些,可是也不至于是什麼香餑餑啊,就你將他看成寶貝!再說那平日裡做活,趙家跟咱兩人的工錢是最多的,你也是知道的,現下咱們的地都租了出去,就靠干點活賺錢,你這樣,以後人家趙家也不用你,你說你咋辦?”

  王喜聽著心中雖然有些不樂意,但是後面的那幾句話卻是實情,當下就說道:“其實俺也後悔,當時沒想那麼多,誰知道實情弄成現在這個樣?”

  “你後悔啥,剛才進屋還說那話!”李家的一瞪她,“你人挺好,就是太寶貝你家二餅了!整天的胡思亂想!”

  王喜趕緊道:“嫂,你快說怎麼辦吧,俺家二餅如果聽說這活讓別人干了,肯定還要跟俺惱,俺這日就沒法過了啊!你別看二餅平日裡什麼都聽俺的,犯起倔來幾頭牛也拉不回來,而且你也知道小寧姓氏的事情,俺從心裡覺著欠二餅的,于家就他一根獨苗,到他這兒絕了根,他雖然不說,可是俺知道他心裡是在意的!”

  “你扯這麼遠干啥!從根上你就沒端正態度,俺問你,你咋就覺著人家楚姑娘害死狐貍精?”李家的趕緊打斷她的話。

  “你不知道那賣貨郎的事情?還有那個大官的事情,俺李二哥是跟著去,知道的!”王喜瞪大了眼睛。

  李老二聽見這話,立即從屋裡出來:“王家妹,你這麼說俺就跟你說說,俺是跟著趙小麥去了鎮裡,可是俺沒看到楚姑娘跟什麼大官不清白,確切的說,人家楚姑娘找的是藍府的小姐,以前楚姑娘救過藍府的小姐,這事是金玉妹親口說的,不信你就去問問!”

  “是啊,再說那賣貨郎,人家有人瞧著就是去地裡走了一趟,許是去看那土豆,人家楚姑娘想要賣貨郎捎帶什麼東西也說不定,你瞧那些沒事的人傳成啥樣,還說的那麼過分,有誰親眼看見了?”李家的也趕緊道。

  “是楊氏親口說的,楊氏說她親眼看見的!”王喜立即說道,“俺娘在村頭聽楊氏說的繪聲繪色!”

  “呸!如果真是那樣,那楊氏干嘛托村長家的去趙家說親?她那時想要敗壞人家楚姑娘的名聲,再利用落戶頭的事情要挾人家呢,楚姑娘真那樣的人,他們吳家敢要?”李家的神情鄙夷道。

  “楊氏托村長家的去說親?”王喜騰地站起身來,“這個楊氏,到底瞎傳什麼,傳來傳去感情自己有那小九九呢!也怪俺,聽了那閑話!”她又坐下,低聲道:“嫂,你去替俺跟趙家說和說和唄,那活還給二餅做,成不?”

  李家的嘆口氣:“這事情難辦,人家楚姑娘今日就去鎮上找木匠了,這做木匠活的大有人在,只有有錢還請不到人?”

  “俺知道俺知道,這不是剛走,沒找到麼,你跟皇甫金玉那麼熟,你就去說說,看看有沒有轉圜的余地!”王喜的聲音裡帶著乞求。

  李家的為難的皺眉,看向李老二,李老二只是冷哼了一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王喜心中不悅,卻只能受著,乞求的望著李家的。

  “這事俺想想,你也別急,這是楚姑娘的事情,俺看金玉妹也做不得主,還是要等楚姑娘回來!”李家的最後說道。

  “可是楚姑娘回來萬一找到合適的木匠了咋辦?”王喜還是不死心,但是見李家的就是不答應,也就只能這樣,耷拉著腦袋從李家出來。

  “當家的,你說這事咱管不?”王喜走了之後,李家的就跟李老二商議。

  “別管,讓那王家臊著,那老王婆也是沒事在人家背後說是非,這次也讓他們嘗嘗滋味!”李老二冷聲道。

  “那行,俺就先等等看,順便也探探楚姑娘的口風,如果還想用于二餅,俺再說,你說成不?”

  “恩,就那樣!”李老二點點頭,又看了看這臭豆腐道:“不過這東西還真好吃,想不到豆腐還有這吃法!”

  “那是,楚姑娘那手藝沒的說,據說這法是賣給鎮裡賣豆腐的小販的,人家楚姑娘轉個腦袋就是錢!”李家的感嘆著,想想又道:“當家的,俺看不如這樣,改天俺也去討教一下法,反正咱家也沒地,俺在家也是閑著,沒活的時候就去賣賣,你看咋樣?”

  “只是人家楚姑娘肯教麼?”李老二懷疑道。

  “俺問問再說,楚姑娘看著人挺好!”李家的主意打定,當下心裡喜滋滋的。

  鎮裡,楚一清找到了那買豆腐的後生,將帶來的現成的幾塊臭豆腐成品給他嘗。

  “這東西聞起來臭,可是吃起來別有一番滋味,真的不錯!”那後生趕緊道。

  “已經涼了,如果是現出鍋的,加上麻油辣,或者是蒜泥蔥油,能做好幾種口味,而且味道比現在好吃百倍!”楚一清說道,“如果你真的想做,就備個油鍋,支在路邊。”

  “可是這味道聞起來實在是臭,我怕人們很難接受!”那後生有些顧慮。

  “新事物要人接受自然需要一些時間,一開始你可以讓人先試吃,試吃滿意自然有人買,這臭豆腐的口味很奇怪,喜歡的人一日不吃都難受,不喜歡的人就是白給也不會吃,這個生意需要小哥你摸索!”楚一清將一些沒有油炸的臭豆腐交給小販:“不如現在我們就試試,只是你能找到油鍋跟爐嗎?”

  “這位大姐,試吃什麼什麼意思?”那後生趕緊問道。

  “就是白給人們品嘗!”楚一清抬頭望了望,正好瞧見前面有家炸油果的準備收攤,當下前去跟他講了價錢,將那油留出來一些,就著那油溫,將帶來的生豆腐下了鍋。

  那豆腐下鍋,發出嗤啦的響聲,小小的在油鍋裡翻滾著身,待炸透,楚一清迅速的撈出,又淋上麻油跟辣。

  臭豆腐的臭味讓路人紛紛避讓,但是也有好事的圍上去看個究竟,看那一塊塊的豆腐塊鮮亮通紅的顏色,當下就忍不住打聽。

  “大家免費品嘗,先嘗嘗味道,不要錢的!”楚一清端著盤拿著筷,熱情的招呼著眾人。

  “真的免費?”有人躍躍欲試,取了筷夾了一塊放在嘴裡,松松軟軟又麻又辣,還有一股特殊的味道,讓人真的十分回味。

  有躊躇的,見那人吃的香,于是也就冒險嘗試了一下,結果嘗過的都說好吃,一時之間,油鍋前就圍滿了一群人,還有的人聽說出了個臭豆腐,都聞臭而來。

  那賣豆腐的後生一看這臭豆腐這麼受人歡迎,當下也就擠了上來,品嘗了那剛出鍋的,確實是比涼透的更要香軟,更要好吃。

  “姑娘,再給一塊吧!還沒吃夠呢!”一會,那豆腐被人搶完,有人就開始嚷嚷起來。

  “是啊,我還沒嘗到呢!”有人在外圍抗議。

  “對不起,今天的試吃結束了,如果大家想吃的話,那就……”楚一清微微一笑,回眸望著那後生。

  “就到豆腐王這兒來買,明日豆腐王的臭豆腐正式開業!”那後生趕緊大聲喊道。

  “什麼啊,要等明日,就吃了一塊,把饞蟲都勾起來了!”那些人嚷嚷著,見確實是沒了,只能悻悻而去。

  待大家都走光,那後生滿懷希望的望著楚一清後,楚一清這才嘆口氣:“你也太心急了,這臭豆腐不是一日就做出來的,你這樣答應了大家,明日怎麼辦?”

  “啊?”那後生一愣,“那要幾日才能做出來?”

  “最少一周!”楚一清無奈的攤攤雙手。

  “大街怎麼不早說?我這都答應大家了,可怎麼辦?”那後生急得不行,“我這個豆腐王可是鐵招牌,萬一因為這臭豆腐砸了……”

  “我家中倒是還有一些,但是家離這兒太遠,你去拿實在是不方便,再說為了幾塊臭豆腐,也不夠路費錢!”楚一清皺皺眉,只好說道:“不如明天你開始預訂,好吃的東西,就算是等的再久也是值得!”

  “只能這樣,只是麻煩大姐將做臭豆腐的法教給我,大姐放心,你說的那二成,絕對沒有問題!喏,這是兩吊錢,就當做定錢!”王後生趕緊道。

  “好,我相信你!”收了錢,將方細說了,看看已經是響午,楚一清記掛著找木匠的事情,也就不多做耽誤,向著趙小麥先前說的鎮南邊的人工市場走去。

  轉過幾條街道,就到了那人工市場,因為已經是響午,好多人已經有了活開始上工,只有十幾個人在那坐著,見有人來招工,立即一窩蜂的撲了上來。

  楚一清向後退了退身,問了一聲有沒有木匠,立即就有兩個人站出來,看那樣也算是厚道,但是一聽說路程那麼遠,價格就要的有些高。

  討價還價了一番,定下工錢,便說好讓其中一人第二日去上家村上工。

  從市場出來,楚一清趕著牛車又到了醉仙樓,一靠近醉仙樓,那小二見了她,立即就興奮的大叫起來:“哎呀,是楚姑娘,楚姑娘您可終于來了!”忙不迭的寄存好楚一清的牛車之後,趕緊跑進去,嘴裡嚷嚷著:“快去跟東家說,說是楚姑娘來了!”

  “小二!”楚一清趕緊喚住他,“我今日是來找人的,不是找你們東家!”

  那小二一愣,“找人?找誰?”

  “你這後院是不是住著一個戴銀鷹面具的男?”楚一清問道。

  “是是是,楚姑娘要找那人,小的這就帶楚姑娘去!”小二說著,就要在前面帶路。

  “那倒不用,你忘記了,這裡我很熟悉,你只要告訴我房間號就好!”楚一清淡淡一笑。

  那小二趕緊說了房間號,見楚一清自己去了後院,這才趕緊跑去跟上官宇稟報。

  房間裡,厲煌正顰眉聽著雷霆的稟報,聽有人敲門,便使了個眼色,讓雷霆先走,自己則戴上銀鷹面具,懶洋洋的前去開門。

  “是你?”望著門外的楚一清,厲煌有些驚訝,當即唇角一咧,“怎麼,你想我了?”

  楚一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關門進房間,自行的坐下:“我今天來,是有件事情請五王爺幫忙!”

  厲煌一聽她搬出他的真正身份,當下斂了那笑容,低聲說道:“現在我可是銀鷹,不是什麼五王爺!”

  “這件事情銀鷹解決不了,只能五王爺出面!”楚一清淡淡一笑,看著他:“就當做我求你!”

  “什麼事?”厲煌見她表情嚴肅,當下也就不再開玩笑。

  楚一清將來意一說,淡聲道:“一個戶頭對五王爺來說是舉手之勞!”

  “的確,只是不知道你要如何謝我?”厲煌幽幽一笑,別有深意的開口。

  “你要我如何謝你?”楚一清冷冷的看著他。

  “幫我做一件事情,至于是什麼事情,等你有能力做到,我再告訴你!”厲煌緩緩的摘下面具,露出一雙美麗的眼睛,“你放心,這件事情不會讓你為難!”

  “是嗎?我只是好奇,五王爺有什麼事情自己不能解決,倒需要我這個農婦的幫忙!”楚一清懶懶的挑動柳眉。

  “楚家大小姐甘心只做個農婦嗎?”厲煌突地一笑,幽幽的盯著她。

  楚一清坦然的面對他的目光:“沒錯,我甘心做個農婦!這件事情就說定了,如果將來我幫不上忙,五王爺也不要怪罪!”說完,楚一清徑直轉身離開。

  “看來你對自己都沒有我對你有信心!”厲煌也不阻攔,待那房門關上,幽幽一笑。

  雷霆從屋頂上透過窗向窗內伸出半個腦袋:“爺,別只顧談情說愛,我們還有正事要辦!”

  厲煌幽幽一笑,帶上銀鷹面具,走到雷霆面前,幽幽一笑:“那件事情不急,田源已經在我們的掌控之下,跑不了,現下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雷霆不解,“什麼事情?”

  厲煌淡淡一笑,背著雙手晃出酒樓。

  楚一清前腳一走,上官宇就從府中趕了過來,急匆匆的沖到銀鷹的客房,卻沒有想到兩個人影都沒有看到,當下懊惱的不行。

  這幾日醉仙樓雖然有火鍋撐著,但是一樓的流水跌了大半,人們的嘴巴已經被楚一清養叼,再也吃不習慣醉仙樓大廚做的。上官宇與上官云逸不同,他沒有那麼大的雄心壯志,只想要將酒樓辦好,而且,在他心中,似乎已經習慣了那個人的存在,更是因為是他絕情將病著的阿寶趕走,心中不舒服,生怕楚一清記恨。

  第二日,楚一清特意請了這十裡八村出名的廚幫忙,在趙家屋前擺了六張席面,村裡挨家挨戶都請到,更是在趙家堂屋裡單獨擺了席面,請了村長跟族裡老持穩重的人,請皇甫老太跟趙小麥作陪。楚一清跟金玉則在裡屋陪著村長夫人還有村裡頭有頭有臉說話頂事的一些婆吃酒。

  酒過三巡,楚一清先抱著阿寶出來讓眾人瞧過,然後就交給下午來幫忙的乳娘,讓她帶著阿寶去她的屋裡耍,最後回屋一一親自給眾人滿了酒水,恭敬的端起了杯:“各位嬸鄉鄰,我楚一清初來咋到,雖然不是咱上家村的,但是從房上梁那日起,我就打算長住在這上家村裡,可是或許因為楚一清做的不夠好,給大家添了一些麻煩,今日正好趁著阿寶百日的機會,我楚一清就請各位嬸跟村裡有臉面的嫂來說說話,以後我楚一清有什麼做不到的,嬸跟各位嫂還請提點就是!”

  眾人都說不敢,張氏更是覺著上次得罪了楚一清,當下就趕緊道:“瞧楚姑娘說的,楚姑娘來到咱這上家村,咱上家村是有福氣的,這十裡八村的人都羨慕著呢,再說這楚姑娘一看就是大家庭出來的,就光看今天的席面跟禮數,還需要我們提點什麼?”

  “謝謝嬸的誇獎,那楚一清就先敬嬸一杯,為了楚一清的事情,嬸也操了不少的心!”楚一清輕輕一笑,率先舉起杯來,單獨敬了張氏,然後又倒滿杯,望著眾人說道:“我楚一清是都城來的,這點我不避諱,但是我不是什麼殺人放火的蠻,只是因為得罪了權貴,如今事情已了,我卻不想再回去,想要在上家村扎根。我楚一清做事,向來行的端坐得直,別人說我什麼我不在乎,但是眼見阿寶就要長大懂事,我怕村裡的流言蜚語影響他,所以趁著今日就跟大家澄清一下!”

  張氏先吃了酒,立即又道;“楚姑娘從鎮裡帶回來的文憑俺看了,確實是這樣,楚姑娘可不是什麼殺人放火的嫌煩,而且那案也了了,楚姑娘現在身家清白。楚姑娘,俺當家的說了,你那戶頭能立,先立著,等你家男人來了,再加上!以後這楚姑娘就正式成為咱上家村的人了!”

  “是啊是啊,楚姑娘,再說那都是村裡沒事的婆閑磕牙,你不要當真!如今這村裡有頭臉的老人都在這兒,一定會為你做主的!”李家的趕緊站起來說道。

  “那可當真謝過嬸,謝過李家嫂,謝過大家!”楚一清趕緊說道,立即又恭敬的舉起杯,敬了大家的酒,然後說道:“那以後就請各位嬸嫂多多的照顧,我一個女人帶著孩不容易,如果以後有人詆毀我們母的,還請各位信服有威望的嬸嫂,幫楚一清說幾句公道話!自然,如果真的是楚一清做的不對,大家也可以跟楚一清說,楚一清自然接受教誨,如果喜歡背後中傷人,那就別怪楚一清沒了禮節!”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3 06:03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7 05:56 PM 編輯

061 當家娘子的氣派

  聲音不大,卻是擲地有聲,清晰的傳出窗戶,傳到屋外。

  正屋中村長正帶著族老們吃酒,聽聞楚一清的話語,當下就站起來說道:“咱上家村民風一向淳樸,今天也就接著阿寶的喜慶日,我也說幾句,楚姑娘的戶口眼看就下來,上面是黑紙白字蓋著官印兒的,以後誰再說那些沒有根據的昏話,我第一個就不同意,一定拿他就見官!”

  楚一清聽聞,立即端著酒杯到了外屋,恭敬道:“今日有了村長的準話,楚一清就放心了,來,楚一清敬各位長輩一杯,以後我楚一清就是上家村的人,還要多仰仗村長還有各位族老的照顧。”

  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之後,楚一清又道:“我是咱上家村的新人,占了上家村祖宗這塊寶地,自然也要供奉一下,我看村裡的祠堂舊了,等過兩個月,糧食下來,手中有了余錢,就將祠堂重新修葺一下,不知道村長還有各位族老意下如何?”

  村長與在做的老爺們皆是一驚,那祠堂本就舊了,村裡早有此想法,但是修葺那房怎麼也需要幾十兩銀,上家村裡的村民,都是剛剛吃苞米面吃飽的,哪裡有閑錢修那東西,所以就一直耽擱著,是村長與老爺們的一塊心病,生怕那一日祠堂塌了,讓祖宗怪罪,如今聽楚一清主動提出來修葺祠堂,當下全都喜得合不攏嘴,簡直就有點欣喜若狂了,那話裡話外更是向著楚一清,還有人催著村長趕緊給鎮裡將戶頭的事情落了。

  鄉親們雖然在屋外,但是那話卻是聽得清清楚楚,再看看這六桌席面雞鴨魚肉全都齊全,那蔬菜也是不多見的,全都擱了肉,這樣的大手筆,上家村自建村一來,是開天辟地頭一遭。別說是給孩過百日,就是結婚這樣的大事都不曾有過這樣豐厚的席面!

  俗話說,吃人嘴短,那人手短,再聽了楚一清那恩威並施的一番話,還有村長的包票,當下就都點點頭,全都誇贊著楚一清。

  “自打這楚姑娘來了,咱們的日也好過多了,那地租出去,多給了一半的銀不說,就是平日裡上工,那工錢給的也比一般在鎮裡工作的男多,而且還不用撇家捨業的向外跑,老人孩不耽誤照顧,說起來,這楚姑娘是咱上家村的福星呢!”有婆說道。

  “那是,俺那日捎信給俺那口,聽說俺也賺錢了,當下喜的不行。現在俺在家腰桿也挺!”有人慢慢的附和。

  “說那些混話的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都是沒影的事情,卻編的跟真的似的,大家伙也不去打聽打聽,則上家村在這十裡八村,就連那混混大虎二虎都是不敢招惹的,因為啥?還不是因為楚姑娘?這樣的人,到哪個村不都是搶?這可好,還說那些混話,也不知道按得什麼心!”一婆說著就將目光掃向了楊氏跟王喜。

  楊氏瑟縮了一下,趕緊低下頭來,再也不敢吭聲,那王喜卻是尷尬的笑笑,當下就站起來說道:“今日在這裡,俺跟楚姑娘當眾道個歉,那日是俺誤會,楚姑娘好心扶了俺家二餅一把,結果被俺誤會了,當真是對不起楚姑娘了!”說完,她端著酒杯到了楚一清面前,低聲道:“楚姑娘,你是大家庭出來的,有容人的雅量,別跟俺一般見識,就喝了這杯酒,咱兩家和好如初,咋樣?”

  楚一清淡淡一笑,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王喜。

  王喜咬咬唇,正覺著難堪,就聽見張氏在屋裡說道:“楚姑娘,你就原諒王家妹吧,她還年輕,不懂事,沖撞了楚姑娘!”然後,王氏又對王喜道:“王家妹,算起來咱們也是本家,趁這個機會,俺也說你兩句,你這次也太離譜,你看看你,將楚姑娘冤枉成啥樣了?還不趕緊給楚姑娘倒酒?”

  王喜趕緊將手中的杯放下,給楚一清倒了酒,低聲道:“楚姑娘,你就原諒俺這個沒心沒肺的吧!”

  楚一清見她態度倒也誠懇,這歉意道的也是時候,當下緩緩的舉杯,淡淡一笑:“王家妹知道是誤會就好!”說完,便昂頭將酒喝光。

  王喜喜不自勝,當下也舉杯干了,坐回位之後,這才放下心來。

  一頓飯足足吃了一個時辰,每個人都是吃的肚兒圓,那楊氏雖然懼怕眾人的臉色,但是實在饞那些吃食,也就低著頭,只管吃。

  “喲,吳家嬸,你還真的吃的下去啊?你不是說你親眼看見那土豆棚裡的事情了嗎?你倒是說給大家聽聽啊?”金玉從屋裡出來,正在給各位嬸嫂敬酒,見楊氏悶著頭胡吃海塞的,當下心中生氣,揚聲道。

  楊氏正準備多吃點,連晚飯也賺回來,一聽金玉那話,剛塞到嘴裡的一只雞腿就卡在了嗓眼,劇烈的咳嗽起來。

  “別吃那麼急,這些吃食吳家嬸沒吃過,俺可是天天吃的,廚房裡還有的是!”金玉冷哼了一聲,惹的那楊氏臉紅脖粗,卻也不敢吭聲。

  皇甫老太在正屋聽了金玉的話,當即走出來,當眾說道:“金玉,怎麼跟你嬸說話呢?你嬸啥時候說過那話?”說完,便和藹的轉向楊氏,柔聲道:“是吧,她嬸?”

  眾人一下將目光全都轉向楊氏。

  楊氏終于止住咳嗽,將那雞腿從嘴裡吐出來,大家一瞧,神情都是鄙夷。一桌就一只雞,怪不得雞腿不見了,感情全讓楊氏吃了!

  “誰說俺看見的?站出來!”楊氏想要用以往的囂張語氣說話,但是今天這氣場,怎麼也硬氣不起來,所以那話語喊出來,配上那心虛的模樣,瞧著就有些滑稽。

  大家一看楊氏那模樣,就全都心知肚明,當下皆都暗暗發笑。

  “嬸,就是你在那瞎掰掰,俺才吃了心,誤會了楚姑娘,你還不承認!”王喜被迫當眾道歉,心中正不痛快呢,如今見罪魁禍首不承認,當下就就不願意了,出聲道。

  楊氏想不到還真的有人敢站出來說,當下那火氣跟尷尬全都朝著王喜而去:“你說誰瞎掰掰?你啥時候聽見俺說了?是你自己以為自家漢是個香餑餑,生怕別人搶了去,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德行,能瞧上你的男人能好哪兒去!”

  老王婆也在那兒吃酒呢,見王喜當眾道歉被眾人編排,心中正懊惱著,如今見楊氏這麼說孩,當下也就不願意起來,三個人立即就吵吵上。

  皇甫老太跟金玉本來也就想讓楊氏當眾出出丑,想不到三人竟然一下干上了,當下也就不阻止,看她們狗咬狗一嘴毛。

  本來有幾個想要勸架的,見皇甫老太都不發話,當下也就不敢動,就聽著兩家的事情越扯越多,不但將那陳芝麻爛谷的事情拖出來,那傷疤也是一層層的揭,什麼吳老五好吃懶做啦,什麼王家是絕戶啦,斗得分外熱鬧。

  “都給我閉嘴!”富貴實在忍不住站出來道:“還嫌丟人沒丟夠嗎?都家去!老的不像老的,小的不像小的!”

  三人被村長呵斥住,當下都閉緊了嘴巴,可是那眼珠卻是狠狠的瞪著,最後在自家人的推搡去,回家去。

  一頓宴席這才算結束。

  村長跟幾位族老是特地備了禮的,大家也就推辭了幾句,皆都樂顛顛的拿著禮物離開。

  路上,村長對那張氏說:“你瞧見了吧,這楚姑娘說話辦事都是個場面人,這以後一定會將趙家提攜出去,以後你可不能再跟楊氏在一起瞎叨叨,你瞧瞧今日,楊氏丟了多大的人!”

  張氏看著那禮物,想想剛才豐盛的飯菜,當下也就不能說什麼,算是從心裡臣服了楚一清。

  宴席結束之後,就有幾家與趙家想好的女人留下來,幫助收拾剩菜,刷個碗搬個桌什麼的,李家的也在其中。

  金玉跟楚一清站在屋前,跟眾人一起收拾,最後又將剩下的菜照舊各都裝了一碗,讓大家帶回去。

  李家的那晚表面上跟人家一樣,那菜下面卻全是好肉,金玉親自送到李家的手中:“嫂,今日多謝你了,如果不是你說服王喜當眾道歉,解開這誤會,俺家妹算是洗不清了!”

  “金玉妹,你說的這是啥話,今日就算沒有王喜這一出,人家楚姑娘也能撐住場面,出手大方不說,事實都考慮的周全,那說話不但好聽,裡裡外外透著理兒,讓人挑不出什麼,最重要的還有那份威嚴在,以後你就瞧瞧咱村裡這些女人,哪裡還敢說半句閑話?”李家的完全一副佩服的模樣。

  金玉點點頭道:“李家嫂過獎了,還是那句話,以後當楚一清就是你妹,咱兩家互相照應著,越走越近!”

  李家的又說了一些客氣話,最後又推辭了幾句,也就拿著那碗肉菜離開了。

  那奶娘也吃了飯離開。皇甫老太抱著阿寶坐在堂屋裡,神情總算放松。

  “娘,妹真厲害,你看今日這些人,那個不是對妹服服帖帖的,李家的剛才還誇妹,說妹時能撐住大場面的人!”金玉進屋喜滋滋的說道。

  “那李家的是個會看事的人,比你看得明白,你瞧今個兒一清說的那番話,該軟的時候軟,該硬的時候就毫不客氣,軟硬兼施,才能鎮住這幫人。你是該多跟你一清學著點!”皇甫老太緩緩的點點頭道。

  “俺知道,俺以後就多跟妹學!”金玉趕緊點頭,正說著,就見楚一清拿著剃刀進來。

  “大娘,百日還要給阿寶剃頭嗎?”楚一清不解的問道。

  “那是自然,是要留百歲毛的,意即長命百歲,馬虎不得!”皇甫老太說著,就讓趙小麥進來,趙小麥以前學過幾天剃頭的手藝,現在村裡的許多人,偶爾有時候也會找趙小麥剃頭。

  阿寶的頭發很茂盛,而且不斷的扭頭動來動去,不是很老實,楚一清只能一邊拿著玩具哄著他,一邊巴巴的希望趙小麥快些。

  終于熬了半個時辰,阿寶的腦袋終于剃好,大部分頭發全都剃光,只在後腦勺那兒留了個鍋蓋,看起來有些滑稽。

  “咱家的阿寶要長命百歲哦!”楚一清覺著丑,皇甫老太卻是高興,抱著阿寶呵呵的笑著。

  “妹,這會你的戶頭有著落,咱家也就松了一口氣,以後的事情只會越來越順利了!”金玉喜道。

  楚一清點點頭,想起明日木匠來的事情,當下就說道:“明日木匠來讓他在哪兒住?不行就跟二嘎住土豆棚吧,反正那人是自己帶著鋪蓋的,只要有一張床就行!”

  金玉點點頭,說起二嘎,這才記起這半日都沒有瞧見他,正待要問問趙小麥,就見趙小麥急急火火的從外面進來,高聲道:“不好了,二嘎走了!”

  楚一清一愣:“走了?什麼時候走的?”

  “俺也不知道,今日一天光顧著忙活請客的事情,晌午前,還看見他接客人來著,吃飯的時候就沒見影,剛才俺尋思去土豆地看看土豆,沒成想發現他的鋪蓋都不見了!”趙小麥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走了就走了,這個二嘎也給咱們添了不少麻煩,走了倒清凈!”金玉心裡雖然覺著有些別扭,但是嘴上卻不饒人。

  “麥香娘,俺知道你不待見嘎兄弟,可是嘎兄弟這段時間干活很勤快,真的幫了不少忙,而且現下正是農閑的時候,鎮裡找活的人多,那活也不容易找!”趙小麥有些不悅。

  “趙大哥,我跟你一起去找他!”楚一清微微沉吟說道。

  “哎!”趙小麥一聽,立即大喜道,立即出去套車。

  “妹,走了就走了吧,還找他干啥!”金玉微微的有些猶豫。

  “金玉姐,嘎兄弟怎麼也干了這半個月的活,咱還沒給人家發工錢呢,不能讓人家白干不是?再說我信任嘎兄弟,那土豆再有幾個月就能收獲,再找人我也不放心!這地裡的有些話,女人力氣小,還是需要男人的。”楚一清淡淡笑道。

  皇甫老太也說道:“金玉,聽你妹的!”

  金玉見皇甫老太也贊成,也就只能贊成,將兩人送到屋外,又看看光景,說道:“沿著去鎮裡的路找找,實在找不到就家來,明日再去找!這天眼看就黑了!”

  “知道了,放心吧!”趙小麥趕緊應道,待楚一清做好,立即揮了鞭趕著牛車出了村。[]

  二嘎其實也沒有走出多遠,中午吃飯的時候人多,他就摸了兩個勃勃偷溜到地裡,將自己的鋪蓋打了卷兒,背著就出了上家村,走著走著,那心裡就有些戀戀不捨,望著那一大片綠幽幽的小麥,看著那一道道自己辛辛苦苦挖的溝渠,那眼睛就有些濕潤,最後走的累了,干脆就坐在地頭,摸了摸行李中的煙槍,實在忍不住就裝了一袋煙絲抽起來,邊抽邊跟那小麥說著話。

  “楚家妹,你看前面那人,有些像二嘎!”遠遠的,趙小麥看見地頭上坐著一個人,當下大叫道。

  楚一清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真是二嘎,此時二嘎也發現了他們,立即將煙槍滅了,磕了煙灰,站起身來,背起行李將向前跑。

  “二嘎,你這是跑啥?你要走誰也不攔你,不用這麼偷偷摸摸的走!”趙小麥見他跑起來,當下就不樂意,大聲的喊道。

  二嘎聽了,微微的猶豫,這才停住步,等著牛車過來。

  趙小麥將牛車停了,從車上跳下來,不悅的瞪了他一眼:“你跑什麼?你要走,俺還死皮賴臉的賴著你,不讓你不成?只是你走,怎麼也要跟俺說聲吧?讓俺送送你!這大下午的,又沒有去鎮裡的車,你咋走?就靠兩條腿?”

  二嘎被趙小麥一陣數落,當家那臉上就有些掛不住,抬眸偷偷的覷了一眼楚一清,又低下頭道:“俺不是怕大哥留俺麼,俺怕俺捨不得……”

  “呸,誰留你?你既然決心走了俺也不留你,只是你要打算好去哪才成!”趙小麥大聲嚷嚷著,似乎余怒未消。

  “大哥,您別生氣,這次真的是俺錯了,您別生氣!”二嘎見趙小麥如此,只能陪著笑臉說好話。

  “趙大哥,你先不要生氣,我跟嘎兄弟說兩句吧!”楚一清淡笑道。

  趙小麥微微的消消氣,這才點點頭,走到一邊坐下,悶著頭。

  楚一清上前,看著二嘎,二嘎卻不敢看她,只是低著頭。

  “嘎兄弟,你當真想要走?”楚一清輕聲問道。

  二嘎不敢抬起頭來,許久,低聲道:“楚姑娘,俺不想走,可是俺尋思著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俺……俺實在是沒臉再待下去!”

  “嘎兄弟給我添了什麼麻煩?我可沒看見,我看見的都是嘎兄弟的勤奮,你看著小麥地,哪裡沒留下嘎兄弟的腳印?”楚一清見他如此,也就放心了,淡淡笑道。

  二嘎一聽,立即抬起頭來,躊躇了半天,終于低聲道:“村裡人……”

  “我只當嘎兄弟是兄弟,跟趙大哥一樣的親人,村裡人說什麼我管不著,而且你放心,從今日起,村裡人也不會說什麼!”楚一清笑的胸有成竹。

  二嘎一聽楚一清當他是兄弟,當下心中一緊,有些傷感,但是又聽楚一清語氣如此篤定,當下就問道:“村裡的事情解決了?”

  “解決了!嘎兄弟如果還不放心,就跟趙大哥拜個干兄弟,以後跟著趙大哥干,別人絕對說不出什麼,如何?”楚一清看了一眼悶著頭的趙小麥。

  “中,這個主意中,二嘎,以後你就是我兄弟,看誰還敢說閑話!”趙小麥一聽,立即站起來。

  “趙大哥,你當真不嫌棄俺?”二嘎有些激動。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忘記咱們一起在外面上工的時候,那一次俺得病,是比背著俺跑了半裡地找的郎中,還將給你娘過大壽的錢給俺墊上?那份情俺都記著呢,你就是俺的親兄弟!”趙小麥上前拍了拍二嘎的肩膀。

  二嘎點點頭,忒大的一個人,竟然抱著趙小麥嗚嗚的哭起來。

  楚一清趕緊閃到了一邊,望著那燦爛的夕陽,緩緩的勾唇一笑。這陣的煩心事終于了結,今日請客花了不少錢,等做完風車,也該想辦法好好的賺錢了!

  李家的回到家中,看著菜下面的紅燒肉,當下喜得合不攏嘴,正好傍晚的時候,李老二去隔壁村診治回來,當下就給他熱了熱,當做下酒菜。

  “今日你沒在家,你是沒有瞧見楚姑娘那當家娘子的樣,真是十裡八村都挑不出的獨一份,那楊婆今日算是丟人丟到家了!”李家的給他燙了一壺酒,端上去。

  “王喜真的聽你話去道歉了?”李老二問道。

  “嗯,金玉很是滿意呢,跟俺說了一些感謝的話!”李家的剛說完,就聽見外面響起王喜的聲音來。

  李家的趕緊起身,迎出屋去。

  “李家嫂,你說俺歉也倒了,那趙家怎麼沒找二餅去上工呢?”王喜看樣很是急切。

  “王家妹,俺只是建議你去道歉,可沒說你道了歉,人家就讓二餅兄弟上工!”李家的趕緊將自己摘出來。

  “俺知道,俺來不是怪嫂,只是心急,尋思著讓嫂去探探口風。今日裡吃酒,俺家那口也沒去,只在家裡喝悶酒呢,俺說俺道歉了,可是他不信,非要逼著俺去問問能不能繼續上工。俺哪裡有臉去問?就想著麻煩李家嫂跑一趟!”王喜說完,就從懷裡掏出一支毛筆來,恭恭敬敬的雙手交到李家的面前,低聲道:“這是俺家那口自己做的,這都是狼毫,下筆寫出字來絕對好看。你家小不是在私塾裡讀書麼,用得著!”

  李家的一瞧,立即就推了過去,低聲道:“王家妹,你這是干什麼,我們這麼多年的相鄰,辦點事還收你東西不成?你放心吧,今日你表現也不錯,俺看楚姑娘也不是記仇的人,一會吃完飯俺就去問問,如果沒有找到合適的人,俺就好好的說和說和,讓楚姑娘繼續用二餅兄弟,如果找到人,人家都說好了,咱也不能強求不是?不過這樣你也有了個底,該讓二餅兄弟回鎮裡,在這也是白耽誤功夫不是?”

  王喜見李家的面面都說到,她當真是挑不出一個理兒,當下就點點頭,說是吃了晚飯再來,但是那狼毫卻是非要留下不行。

  任憑王喜怎麼留,李家的就是不收,最後還是讓王喜拿回去。

  進了屋,李家的就嘆口氣:“看來這次王家妹是真急了,都捨得送人東西了!”

  李老二正吃著那紅燒虎肉喝著小燒酒呢,全身裡美滋滋的,聽了之後當下道:“他家的東西可不是白拿的,你就是去問問,別多說,這次的事情,再怎麼說都是男女之事,就算是澄清,再在一起干活也是別扭!”

  李家的立即說道:“俺還不知道?但是終究是多少年的相鄰,就幫她去問問,萬一楚姑娘還沒找到合適的木匠呢?再說這于二餅在家裡幾日,那王喜也能踏實幾日不是?咱村這些漢子,日日在外面,哪個媳婦不盼著回來自家漢回來多住上幾日?像這種能在家又賺這錢的日,多美!”

  李老二一聽,放下了酒盅,嘆口氣:“鐵栓娘,俺明日就要走了,這次回來也住的差不多,該回鎮賺錢了!鐵栓上私塾還要錢不是?”

  李家的一聽,心中雖然有些不捨得,但是也了解這附近的情況,這十裡八村的都窮,牲口也少,難能養活的起這個家,要賺錢還是得去鎮裡!

  “你就放心的走吧,家裡有俺,鐵栓在私塾讀書也不大回來,只要趙家有活,俺就去干干,沒活俺就歇著,累不著!”李家的給他倒了一鍾酒道。

  李老二點點頭,昂起頭將酒喝了下去。

  金玉在廚房做飯,聽見外面響動就趕緊出來,一見三人全都回來,當下就松了一口氣,本想著挫二嘎幾句,但是看他那低著頭的模樣,也就沒有說什麼,只說了一句開飯,將中午的剩菜熱了一熱,端了上去。另外還蒸了一個雞蛋糕,是專門犒勞阿寶的。

  中午大家都吃的飽,所以也就沒怎麼吃,只有二嘎中午沒吃飯,一個人在那狼吞虎咽的。

  “活該,中午的新鮮不吃,非要吃剩下的,俺看你就是那個命!”金玉搓著他,卻將中午剩下的半只雞放在了他面前。

  二嘎趕緊抬起頭來說道:“謝謝嫂子,還是嫂子疼俺!”

  金玉見他又油嘴滑舌了,當下就說道:“快吃吧,東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嫂子,俺這次這嫂子可是叫的應當應分的,大哥說要跟俺結拜兄弟呢,以後你就是俺的親嫂!”二嘎撕了那雞肉,嘴裡塞滿了,話語卻是說的很清楚。

  金玉一聽,當下就明白過來,故意板著臉問趙小麥:“你認他做兄弟了?怎麼不跟俺提前商量商量?”

  二嘎一看金玉那臉色,以為這事要黃,當下趕緊道:“嫂,這事楚姑娘也答應的,大娘也答應的,您就是看俺再不順眼,也不能……”

  金玉一聽,撲哧一聲笑出來:“誰看你不順眼了?只要你踏踏實實的干活,俺不會虧待你!”說著,金玉將楚一清交給她的銀錢拿出來:“喏,這是一些銀錢,你先拿著,眼看著天也熱了,你也置辦點衣裳替換,也老大不小了,等忙過這一陣,俺去給你打撈門親事!”

  二嘎一聽,那表面上也是喜氣,但是那銀錢卻不收。

  “剛才還拿妹出來壓俺,這會咋不聽俺妹的話了?讓你拿著就拿著,又不多!”金玉將錢袋塞到他手裡。

  二嘎偷眼瞧了一眼楚一清,見她在喂阿寶雞蛋糕,聽到金玉這話,便抬起頭來輕笑道:“嘎兄弟,你就拿著吧,這是你應得的!”

  二嘎當下只得嘿嘿的笑笑,收了,又繼續啃那只雞。

  一家人吃晚飯,收拾了,楚一清正要抱著阿寶去自己屋裡,就聽見外面響起李家的聲音。

  “俺去看看!”金玉立即就迎了出去。

  楚一清性有些清冷,不願意跟人近乎,又抱著阿寶,當下也就點點頭,自己回到了屋裡。

  “嫂,快進屋坐吧!”金玉迎出去,趕緊道。

  “不了,明日你二哥就走,俺還要回去給他收拾東西呢!”李家的趕緊說道,望望屋裡,就將金玉拉到一旁,低聲問道:“楚姑娘找到合適的木匠沒?”

  金玉一心思便知道李家的是為王喜問的,當下道:“找到了,明日就來上工!”

  李家的一聽,當即點頭道:“那俺知道了,你放心吧,俺知道怎麼跟王家說!”

  金玉當下就笑道:“讓李家嫂費心了!”

  “咱們還客氣什麼,那俺先回了!”李家的也多做停留,當下又去了王家,跟王喜說了趙家的答復,又說道:“明日你二哥去鎮裡,你讓二餅兄弟一起回去吧,兩人一路也能省點銀錢不是?”

  王喜見已經沒有辦法挽回,當下心中懊惱,但是也只能給于二餅收拾東西,讓他第二日去鎮裡。

  小麥澆了,地裡也就沒什麼活,就只做風車,金玉當下就跟楚一清商量了一下,去山裡采點野菜,拾些柴火,雖說去年的存柴還有,但是現下村裡人都沒有什麼活,也都這麼干,怕晚了今年沒柴火過冬,沒有咸菜過年。

  楚一清當下就同意,于是兩個人就分工行動,楚一清跟那木匠一起做風車,趙小麥跟二嘎打下手,金玉去挖野菜,撿柴火,往年,麥香也要去的,只是今年想要麥香學點東西,于是也就沒有安排她活,只盼著早點學會那繡工。

  新來的木匠姓木叫做木易,一看就是個做家具的行家裡手,只是這風車卻沒有做過,好在楚一清有畫圖,夠仔細,兩人邊研究邊做,也不算太困難。

  金玉出了村,村後面的那棵大楊樹下已經站滿了人,有半大小爬了上去,拿著桿,將那楊樹穗,村裡人俗語叫做毛毛蟲的,敲下來,女人孩就都提著籃到樹下拾。

  李家的也在拾,見金玉來了,立即招呼道:“金玉妹,到這兒來,這兒多!”

  金玉當即過去,兩個人邊說邊拾,一個時辰的時候就拾了大半籃。

  “妹,俺那日瞧著山東邊有些薺菜,婆婆丁什麼的,運氣好了還能碰到苦菜,不如咱去那邊看看,今年閑人多,挖野菜挖的早,離村近的幾乎都沒有了!”李家的見地上沒有多少毛毛蟲,就說道。

  “行,那咱們一起去!”金玉答應著,跟著李家的就去了後山。

  往年這時候,各家都在忙地裡的話,野菜都沒有開始采挖,今年采挖的早,許多野菜都沒有長大,可是村民卻是等不了的,自家又沒有了地,糧食要買,這菜卻是不捨得買的,當下漫山遍野都是挖野菜的人。

  等到傍晚的時候,金玉跟李家的也算是收獲頗豐,足足有一籃,兩人心滿意足的向回走。

  到了家,將那野菜先拿出來,洗凈腌起來,又將那毛毛蟲洗凈放在菜板上跺了,加了一個包谷面,捏了拳頭大小的起溜,放在鍋裡蒸。

  這楊樹的穗,叫做毛毛蟲的東西,笨楊樹的是可以吃的,所以村裡人沒到這個時候都會去拾,雖然拾回來做出的那起溜味道並不好,但是好歹也算是飯食。

  蒸了一鍋起溜,那毛毛蟲還剩下一大盤,金玉就有些發愁,現在的天氣暖和,是放不住的,丟了又不捨得,再看看那一鍋的起溜,實在是不想做了,當即就不知道怎麼辦好。

  楚一清見她發愣,當下就過去瞧了一眼,見是楊樹的毛毛蟲,當下就想起那好吃的毛毛蟲包了,就說道:“金玉姐,這毛毛蟲是可以包包的,反正那肉還多,多加些肉,多加些油,用白面包,晚上請木易師父吃一頓,不算掉價!”

  “這東西還能包包?”金玉驚訝的問道。

  楚一清看看天色差不多,當下就洗了手,跟金玉一起忙活起來。

  先將毛毛蟲洗凈,剁成細末,然後剁了肉末混在一起,倒上自家軋的豆油,鹽還有一點點醬油,拌均,這時金玉已經在楚一清的教導下將面和好,雖然發面的時間不夠,但是死面的也是好吃的。

  待得包包好整出來,一出鍋,那毛毛蟲特有的楊樹清香跟虎肉混在一起,特別的好聞。

  “娘,什麼好吃的東西?”麥香探進頭來,一瞧見滿鍋的包,當下驚喜的喊道:“哎呀是包!”

  “小饞丫頭,一會就端上桌,你先叫你爹跟你兩個叔歇工吃飯!”金玉輕輕的擰了擰麥香的小鼻說道。

  麥香趕緊去喊人。

  木易坐在桌邊,望著那包就直流口水,謝過之後就吃起來,邊吃邊誇贊。

  與包上桌的還有那起溜,雖然說這是今年第一次吃,但是一家人卻不稀罕,都朝著包下手。

  “真想不到,這東西還能包包!”金玉也是邊吃邊贊嘆,突地站起來道:“不行,俺的跟李家的說去,這起溜大家都吃夠了,換個口味也不錯!”說完摸了自己兩個包就出了屋。

  “你吃完飯再去!”趙小麥在後面喊。

  “算了,別叫了,金玉就那性,再說今日跟著李家的也采了不少野菜,是該謝謝人家!”皇甫老太道。

  趙小麥也就作罷,只能任由金玉去。

  這用毛毛蟲做包的吃飯,第二日就傳遍了全村,大家都將剩下的用來包包,只是都不捨得加肉,但是吃起來還是比起溜好吃。

  風車做了五日,終于在第六日初具雛形,楚一清就再也忍不住,合力將風車運到地裡,豎起來。

  楚一清向地裡運風車,村裡的人見了都是稀罕,于是就圍了一堆的人看。

  “這風車,還是鄰村做的呢,咱上家村祖祖輩輩哪裡有什麼文化人會做這風車?想不到楚姑娘這麼能耐,啥都會!”有人就說道。

  有人也不相信,低聲說:“看著跟以前的不像啊,別是不能用吧?”

  人們的議論楚一清聽在耳中,表面上沒有什麼,心中卻是忐忑,這風車她前世是做過,但是那時候條件先進,軸承,齒輪什麼的都是現成的,如今的軸承齒輪卻是她自己用膜壓得,也不知道配套不配套。

  將風車安裝好之後,所有的人皆都摒神靜氣的望著。

  “妹,真的能行嗎?俺這心裡緊張的很!”金玉在一旁瞧著,緊張的不行,忍不住問道。

  楚一清笑笑,說道:“我也不知道,說實話,我也只有七成的把握!”

  “啊!”金玉一聽,當下啊了一聲,也不敢再問了,只能眼巴巴的望著。

  傍晚的時候,風格外的大,呼嘯的春風吹起塵土,吹動了風帆。風帆裝在風車最外面的方框架中,中間裝有垂直軸,軸上裝八梭水架,軸下端裝一翰出動力的大齒輪,木架的八梭上各裝有一小立柱,緊靠立柱裝帆。隨著風帆的吹動,有水汩汩從風車下面流出……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3 06:22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7 05:55 PM 編輯

062 阿寶惱了

  圍觀的人們一見真的有水流出來,而且水流很大,不似之前那樣一點一點的向外擠,個個都瞪大了眼睛,嘖嘖出聲誇贊起來:“快瞧瞧那水,跟泉涌似的,天啊,這速度,不到半個時辰就能澆一畝地,這楚姑娘真是神了,什麼都會”

  “那是,不然人家敢承包全村的土地,瞧瞧這小麥,長的多壯實,咱們頭前兒什麼時候看見這麼壯實的莊稼?”

  “俺看今年的小麥收成能比去年多兩成”

  “兩成?俺看三成”

  這上家村的人,有很多祖祖輩輩都是種地的,對那莊稼,土地也都媳,只是被這地傷了,往年投入那麼多,賺回來的卻很少,但是此刻見了那綠油油的一片莊稼,少不得有些羨慕帶嫉妒。

  “就算是翻一倍也不值那些租地的錢,再說大家瞧瞧這地能翻一倍麼?”人群裡不知道誰又開了口。

  大家一聽,也覺著有道理,這地裡的收成怎麼都不值一兩銀子,當下也就覺著沒有什麼好看的,于是大家就紛紛的向回走,邊走又邊算著帳,“那風車,你瞧瞧那大家伙,光是那木頭,也能買上三吊錢,還有這幾日的人工,飯食,一輛風車怎麼也要十兩銀子,嘖嘖,這楚姑娘真捨得下本錢”

  “怕是瞎折騰,咱祖祖輩輩的種地,這一年都沒有收過一兩銀子,這楚姑娘給了地錢不說,還另外給工錢……你們說,萬一今年這地折了,明年楚姑娘不種了,向咱們要錢怎麼辦?”

  有人這樣一說,大家心裡就一緊,又想想這租地是簽了文書的,有村長在,鎮子裡還有鎮老爺在,當下也就不怕,碎了那說這話的人一口,各自回家吃晚飯去了。

  楚一清見那水出來,當然是高興,但是村裡人的議論也是傳入她耳朵中的,想想這幾日又是做風車,又是給阿寶過百日請客,那幾十兩銀子已經花的差不多,這小麥就要進入孕穗期,從孕穗、到抽穗揚花期,是小麥長發疾病時期,如果遇到天氣連陰或者多雨,那發病的幾率就會增大,這古代又沒有現成的農藥,一切都需要重新置辦,更是需要銀子,看來,她要再想辦法才是。

  “妹子,咱們成功了”金玉歡天喜地的跑過來道:“這下子水源就不愁了”

  楚一清點點頭:“水是不愁了,但是愁農藥”

  金玉一怔:“農藥是什麼?”

  “金玉姐,一般這小麥得了病怎麼治?”楚一清決定先了解一下這楚寒之地治病防病的辦法。

  “怎麼?咱家小麥得病了?”金玉立即驚喊了一聲,趕緊彎下身子查看,看那小麥桿壯葉肥,哪裡像得病的模樣。

  “現在是沒有,但是進入孕穗期之後,隨著天氣的變化,疾病也會越來越多,需要提前防治”楚一清趕緊說道,生怕金玉急出個好歹來。

  金玉這才明白楚一清的意思,啊的一聲說道:“沒有辦法啊,往年小麥得病就那麼靠著,俺們都是靠天吃飯,老天爺剩下多少就拾多少”

  “怪不得產量這麼低,如果碰到銹病、赤霉病、全蝕病、紋枯病什麼的,甚至有可能顆粒無收”楚一清嘆口氣。

  “哎呀,俺就說這種地不保險,不保險”金玉見楚一清嘆氣,當下急得不行,“妹子,那你說怎麼辦?”

  “這個我要好好的想一想”楚一清微微的皺皺眉,在現代,農藥都是現成的,她雖然清楚的明白農藥的主要成分,什麼季節用什麼農藥,但是那農藥成分中,有許多是這古代提煉不出來的,現在看來,只能祈求上天千萬不要讓小麥得病。

  或許是看楚一清心事重重的,金玉也高興不起來,兩人先行回家做晚飯,等擺上桌子,趙小麥也跟二嘎子回家來。

  楚一清望著那虎肉,突地想起她藏起來的虎骨來,這虎骨可是個寶貝,可以泡酒,就說是在山上撿了一副虎骨架,誰還能說什麼不成?

  主意打定,楚一清就開口道:“趙大哥,那日我們上山,我瞧見了一副骨架,像是什麼動物的,當時覺著害怕,現在想想說不定可以賣錢,不如趙大哥還有嘎子兄弟再陪我進趟山?”

  金玉一怔,立即就明白楚一清的意思,當下想想,或許妹子手中是沒錢了,想著將那虎骨架換錢,其實自那日聽說還有一副骨架丟在山裡之後,她心裡也嘀咕,只是一來怕真的會給楚一清帶來麻煩,而來也懼怕那山裡的猛獸,當下聽楚一清這麼說,雖然有心讓三人將那虎骨架拖回來,但是還是有些不放心,于是道:“妹子,別去了,那山裡不太平,尤其這青黃不接的,許多野獸都找不到吃食,太危險”

  楚一清倒不怕危險,但是見金玉不放心,也就只能作罷,心裡尋思著,以後再找機會自己去。

  見楚一清沒再說什麼,金玉心裡雖然可惜那虎骨架,但是又安慰自己,現在這日子已經過的不錯了,以前哪裡敢想過這樣的日子,于是也就滿足,不再胡思亂想。

  這邊正吃著飯,突地,就聽見裡屋傳來唧唧的聲音,楚一清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見麥香突地跑向了裡屋,很快就大叫起來:“娘,姨,快來看啊,那蛋裡真的孵出雞崽子來啦”

  金玉一下子瞪大眼睛,放下筷子就向屋裡跑,楚一清也趕緊抱著阿寶進來,皇甫老太他們雖然是慢了一步,但是也跟著進來。

  炕頭上,兩個蛋殼已經破碎,兩只渾身帶著濕意的小雞崽子怯生生的張著黑豆似的眼睛望著眾人,似乎又有些害怕,看了兩眼之後,就又將小身子縮了進去。

  “小雞出來了,小雞出來了”麥香高興的大叫,就連阿寶也學麥香的模樣,揮著小手,依依呀呀的叫著。

  楚一清望著這兩條小生命也是激動,看見它們出生,她就想起阿寶,心禁不住一軟。

  “娘,你看,那兒還有一只”麥香眼尖的指著不遠處的蛋殼喊道。

  “噓,小聲點,別嚇著它”金玉趕忙讓麥香噤聲,眾人也顧不上吃飯,就那樣望著那蛋殼一點一點的被啄開,慢慢的,一只粉紅色的小嘴巴慢慢的伸出殼外。

  漸漸的,蛋殼一點點的被向上頂開,隨著蛋殼的翻落,另外一只小雞也伸出了腦袋,緩緩的張開怯生生的眼睛。

  新生命的誕生,讓趙小麥跟二嘎子這兩個大男人的臉上,都帶上了一層柔意。

  “大家快去吃飯吧,這小雞出來還要一會呢”楚一清見大家都癡迷的望著,禁不住笑道,輕聲的提醒。

  “妹子,你去吃飯,一會涼了阿寶吃該鬧肚子了,俺再看看,這可真是稀奇,原來小雞崽子是這麼出來的啊”金玉趕緊道。

  麥香也不走,趴在坑上非要跟金玉一起守著。皇甫老太雖然媳,但是也不能跟個孩子似的,于是招呼了趙小麥跟二嘎子去外屋吃飯。

  楚一清也怕餓著阿寶,所以就跟著一起出來,本來有些壓抑的心情,因為雞崽子的出生而變得興奮出來。

  這是一個好兆頭

  吃完晚飯,皇甫老太也沒有讓金玉收拾碗筷,讓她趕緊進去照顧雞崽子。

  三十只雞蛋,全都孵出雞崽子,但是有兩只身子弱,爪子伸不開,怕是活不長時間。

  麥香聽楚一清那兩只雞崽子要死,立即就紅了眼睛,央求楚一清將那兩只雞崽子交給她撫養。

  “你養什麼?不知道女孩子玩鳥手心是要出汗的麼?以後怎麼做繡活?”農村有著女孩子玩鳥會手心出汗,做不得針線活的俗語,當下金玉就吼道。

  “娘,這是雞崽子,不是鳥”麥香趕緊上前抱住金玉的脖子央求道:“姨不是說這兩只養不活麼?就給俺養吧,萬一養活了,賺的錢給娘,俺不要,成不?”

  楚一清見麥香真心喜歡,當下就說道:“金玉姐,就給麥香吧,但是麥香,姨可跟你說好,這兩只雞崽子是天生體弱,萬一死了,你可不要太傷心,你是你娘親的寶貝,你傷心,你娘親也會傷心的”

  麥香趕緊答應著,去外面找了一個小籮筐,學著楚一清的樣子,在裡面鋪放了一些舊棉絮,小心翼翼的將那兩只被篩選出來的雞崽子放在裡面。

  “妹子,這雞崽子要怎麼喂?”金玉望著那攢動的小腦袋喜得慌,趕緊問道。

  麥香也趕緊抬起小腦袋,眼巴巴的望著楚一清。

  “將苞米面煮熟,扮成糊糊喂就成,只是它們太小,不能自己啄食,要拿麥稈子一點一點的吸了放在小雞的嘴裡”楚一清趕緊說道。

  “成,俺知道了,妹子,你快帶著阿寶休息去吧,這一天的,俺跟麥香照顧這些雞崽子,放心就成,俺一定照顧的妥妥的”金玉說著,就催著楚一清去休息。

  楚一清看看阿寶,總是喜歡伸手去夠那些雞崽子,當下也就說道:“那金玉姐俺先進去了,這雞崽子怎麼說也帶著菌的,怕對孝子不好。就勞煩金玉姐費心了”說完,她又對麥香道:“麥香,記得侍弄玩雞崽子去洗手”

  麥香趕緊應了,待楚一清母子兩人出了屋,這才轉著小腦袋問道:“娘,啥是菌?”

  金玉一片心思都在那小雞崽子上,聞言一愣,哼哧了半天也沒回答上來,只得道:“明日你問問你姨不就知道了?”

  麥香只得不滿意的嘟了小嘴巴,但是一瞧見那兩只可愛的小雞崽,便有舒展了眉頭,昂頭對這金玉說道:“娘,咱們比賽吧,還誰養的小雞好,咋樣?”

  金玉一聽,立即伸出手來揉亂了麥香的劉海,哈哈大笑道:“你還跟俺比賽?沒聽你姨說麼,你那兩只雞崽子是殘廢呢能跟俺這些健壯的比?”

  “不信就試試,俺一定養的比娘的健壯”麥香不服氣。

  金玉一瞧,當下也就同意比賽,兩人還拉了皇甫老太做裁判。

  皇甫老太放下手中的針線,瞇著眼,輕輕的笑道:“好,那我就做裁判,誰都不許耍賴哦”

  金玉跟麥香兩人全都答應。

  將雞崽子喂飽,終于全都不叫,睡熟了之後,又讓麥香自己去睡了,金玉就走出裡屋,看著皇甫老太手上的花布說道:“這是麥香這麼多年第一件新衣服呢,還是人家楚家妹子給買的”

  皇甫老太淡淡的笑笑:“麥香的命比你好,趕到了好時候,這一多月來,雖然事情不斷,但是我卻過得舒心,就像是真正活著一般,感覺日子有了盼頭”

  金玉突地盯著皇甫老太道:“娘,你說咱能不能讓妹子幫幫忙,去都城疏通一下,說不定能將當年的案子平反,你不是也說,爺是冤枉的嗎?”

  皇甫老太一愣,抬眸望著金玉:“怎麼?你這的不想在這兒生活?想回去都城?”

  金玉一愣,趕緊道:“不是的,娘,俺不是尋思著,如果能平反,咱家的日子說不定就更好過麼”

  “平不平反,這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你沒事別去煩一清,什麼時候你能像一清那般看開,就好了”皇甫老太緩緩的嘆了一口氣。

  “娘,俺知道了,這事俺就這樣想想,再說爺那輩已經沒人了,爹的幾個兄弟也都散在外村,咱家這麼多年都是獨門獨戶的過,過的也舒心,雖然不富貴,但是日子卻也和睦”金玉趕緊說些寬慰皇甫老太的話。

  “你能這樣想就最好,金玉,你記住,人這一輩子,吃多少東西,用多少東西,有多大的福氣,都是有數的,最重要的是一顆心”皇甫老太語重心長道。

  雖然是半知半解,但是金玉沉浸在孵化小雞崽子的興奮中,當下也就不再說什麼,囑咐皇甫老太別太熬眼睛,這才又到處收拾了一下,這才去睡覺。

  楚一清卻是沒有睡著,待哄得阿寶睡了之後,起身數了數剩下的銀錢,今日結完那木易的工錢,剩下不到三兩銀子,這些錢還要預防這地裡的小麥染病,還有家裡的老老小小,吃食什麼的。樹林的那副虎骨眼下是不能去拿,那就得另外想辦法想想那發的豆芽,雖然發的都鎮裡的好些,但是畢竟都是人家都有的東西,不會媳,也不會賺大錢,想來想去,就想去那日拿回的那些蘑菇來,今日去瞧得時候,已經長大,能夠采摘,而且那塊皮上也冒出了新的蘑菇來,細細小小的,還算健壯,能做菌種,只是這蘑菇房建起來也需要錢,不如先將那些蘑菇拿去醉仙樓試試,也能賣點銀錢,順便研究幾個吃食去城裡買,想想這也好久沒去醉仙樓,算起來來錢快,還是上官老板那兒爽快。

  一大早,楚一清就先去瞧了那蘑菇,估摸著明日采摘晚不了,當下也就不急,正準備回家,就見金玉急急的找到地頭上來,低聲道:“妹子,醉仙樓的東家來了,現下正在家坐著呢”

  楚一清一怔,雖然摸不清上官宇來上家村干什麼,但是也正是好機會,當下就摘了那蘑菇,雖然不多,但是也有一小筐子,提著跟金玉回去。

  金玉堅決讓她提著,楚一清也就不跟她搶,兩人回了村。

  大老遠的,楚一清就看見了上官宇的馬車,雖然比不上都城的華麗,但是在這偏僻的鄉下,那輛帶敞篷的馬車就不亞于黃金寶馬,圍了一村子的人看。

  金玉跟楚一清回來,一見那陣勢,當下就急眼了,說道:“妹子,你看這剛消停了,上官老板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楚一清淡淡的笑笑,說道:“不礙事,大家一開始會驚奇,時間長了也就習慣”

  金玉想想也是,也就不再說什麼,兩人走向屋裡,那圍觀的村民就自動的讓出一條道來。

  “嬸子,嫂子好”楚一清一路走來,挨個跟人打招呼,最後又道:“大家也別在外面站著,都到家裡坐坐吧,來的也不是什麼親戚,只是以前在醉仙樓的老板,大家也不用外道”

  村裡人一聽是醉仙樓的老板親自拜訪,一個個都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心裡想著,那醉仙樓是什麼地兒,就是連看一眼都不敢的地方,如今醉仙樓的老板親自來拜訪,這趙家當真是氣派了,于是就都說著不敢,但是又不捨得走,就都圍著。

  楚一清見大家不肯進,也就不勉強,大大方方的進了屋,卻將那屋門開著,這樣村裡人也都能聽到,省得有謠傳出什麼麼蛾子來

  眾人見屋門打開著,卻也不好意思上前,又瞧了一會那華麗的馬車,最後覺著沒趣也就散開了。

  屋裡皇甫老太跟趙小麥想陪著,見楚一清進來,皇甫老太立即說道:“一清,說是醉仙樓的老板,找你的”

  楚一清緩步上前,行了禮,淡聲道:“上官老板有什麼事嗎?”

  金玉這時也進屋來,將盛了蘑菇的籃子放在一邊。

  上官宇一眼就瞧見了那蘑菇,平日裡這種山貨是很少的,尤其像這種長的個頭又大,又飽滿,色澤又好的,當真不多見,于是就輕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楚姑娘,你這兒就是好東西多,你瞧瞧那蘑菇,一個個水靈靈的,當真是少見”

  “上官老板既然喜歡就拿走吧,這種好東西,也就只有在醉仙樓有銷路”楚一清淡聲笑道,上前將籃子提過來放在上官宇的面前。

  “這怎麼好意思,不過這蘑菇是楚姑娘種的?蘑菇不都是秋天才有的麼?”上官宇細瞧了之後訝聲道。

  “如果我的蘑菇房能夠建成,上官老板什麼時候要就什麼時候有,只是上官老板不信任我而已”楚一清淡聲道。

  上官宇有些心動,但是一想到此行的目的,當下也就不接話,打了哈哈道:“言歸正傳,今日我來,是有一件事情來求楚姑娘的,這件事情嚴格說起來,也是因為楚姑娘而起,楚姑娘就好心幫幫忙”上官宇微微一頓:“楚姑娘走了之後,醉仙樓的生意是一落千丈,那三樓的火鍋倒是火過一段時間,但是時間長了,人們也就膩了,還是喜歡吃那家常炒菜,只是廚子不管怎麼炒,就是炒不出楚姑娘的味道,所以生意就更不好做,再加上那五十兩銀子的會費,現在顧客都吵翻了天,日日要楚姑娘出面,不然就砸了醉仙樓不說,還要拉我去見慣,說醉仙樓是欺詐,我實在是頂不住了,所以才來求楚姑娘”

  不愧是奸詐的商人,這裡裡外外的理兒都被上官宇說了去,那話裡話外更是表明,如果楚一清不幫忙,那醉仙樓的損失恐怕就要楚一清來承擔。

  楚一清淡淡的笑笑,當下不動聲色道:“上官老板的意思是要我重新回到醉仙樓?那樣恐怕是不行,現在我所有的東西都走上軌道,而且弄著個孩子實在是不方便,再說當日我們也說好了,以火鍋的配方了解了這件事情,上官老板應該明白”

  上官宇趕緊陪笑道:“這個我自然知道,看看這家裡的這麼大陣勢,也明白楚姑娘是不可能再離開上家村,是這樣,還是原先的法子,讓廚子到這兒來學,只是這次不是胖大廚,是從都城請的廚子,底子要比胖大廚要好,楚姑娘盡管教就是,教一個菜一兩銀子,以後楚姑娘有什麼需要的也盡管開口。”說完,他就招呼了一聲,從他身後站出一個眉眼清秀的男子來,“這就是從都城請來的廚子,叫方生。

  方生趕緊行禮,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句楚姑娘。

  ”你別看他年紀小,卻是師承名門,當今皇宮裡最受皇上喜愛的御廚歐陽德,就是他的祖師爺“上官宇又補充道。

  金玉一聽,竟然有這樣的好事,當即眉開眼笑起來,但是卻被皇甫老太瞪了一眼,于是再也不敢表現出來,只得坐在一旁。

  楚一清淡淡一笑,意味深長道:”想不到兜來兜去,上官老板又兜了回來“

  上官宇一怔,訕訕的笑笑:”這次不一樣,上次是楚姑娘求我,而這一次,則是我求楚姑娘,主動權跟決定權,在你的手中“

  楚一清照舊還是不動聲色,婉言拒絕道:”上官老板不愧是經商的料子,說話好聽,只是我這家裡總共就這幾間房,你也看到了,實在是沒有地方讓這小哥住下,再說我們這家上有老下有小,這麼大一個後生,住在我們家也實在不方便,鄉鄰也會說閑話上官老板剛才一路走來,應該是見識過了這鄉下人們的力量,比不得鎮裡人見過世面,這閑話如果傳出去,對我們母子也不好“

  上官宇似乎沒有料到楚一清會拒絕,不管怎麼說,當時是他趕走楚一清的,楚一清看起來也不是很情願,如今他親自登門拜訪相求,好話說了一籮筐,卻沒有想到楚一清竟然不給面子。

  上官宇當下又道;”楚姑娘可是對價錢不滿意?“他頓頓道,”要不楚姑娘說個數,咱們好商量“

  楚一清裝作為難道:”上官老板真是客氣了,蒙你看得起我,這位後生想要留下來也行,只是不能住在趙家,需在外面找個地界,再有,我這裡鍋碗瓢盆也不全,也沒有什麼調料材料,這些恐怕要上官老板自己準備“

  ”楚姑娘請放心,這些我都準備好了“上官宇趕緊道:”只要楚姑娘答應,明日就會運過來“

  ”還有那價錢……“楚一清淡淡一笑,”其實這吃食好壞,都是要顧客喜歡,這定多少錢都是上官老板您拿主意,我的意思是這樣,新鮮菜式兒,我的有的是,但是所有的新鮮菜式,扣去上官老板的人工店鋪等,剩下的利潤我們五五平分你看咋樣?“

  在醉仙樓的那段日子,楚一清早將醉仙樓的菜價了解的清清楚楚,一只活雞只需要十五文,但是那一盤辣子雞卻要五十文,扣去各項費用,賺一半都不止,別看這楚寒之地窮人多,但是因為是厲國跟外國的交界地,做生意的還是很多,有錢的買賣人也多,所以東西只要好吃,就不愁價兒。再加上這接近兩個月來,她手中的錢,是進來又出去,沒了之後又要想辦法賺錢,既然上官宇打算要將她會的菜式挖個底掉,那她也就不客氣。

  上官宇一怔,沒有想到楚一清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來,當下那臉色就有些不好看,當下道:”楚姑娘,這要的價兒是不是有些高?你就負責教,這材料,人工,店面,也都是我出的,這樣……“

  楚一清見上官宇雖然有些不悅,但是還沒有翻臉走人,當下也就知道這事有了幾成把握,所以也就不急,柔聲道:”上官老板,你也瞧見我這邊,弄了一大攤子,可是干什麼都需要錢,實在是緊張。雖然我只是負責教,可是這可是祖傳的手藝,以後全都交給了醉仙樓,我再也就沒有了混飯吃的依仗。話說出來,憑我的手藝跟管理辦法,如果真的想要開酒樓,這鎮裡的那一家酒樓也不是我的對手,不是嗎?“

  上官宇擦了擦汗,這次楚一清倒是說的真話,雖然只是管理了醉仙樓幾天,但是那流水賬是在那兒擺著的,這酒樓靠的就是好的廚子,只有有了好的廚子,再配上地道的價格,才能火不是?

  楚一清又道:”不過上官老板一直很照顧我,上次也是多給了銀子,再加上這一次,大老遠的從鎮裡過來實在是不容易,我也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但是困難的確在這兒擺著,這祖傳的手藝是我侍弄還那一片莊稼的本錢,所以我們大家就各讓一步,再說上官老板圖的是長久的買賣,這樣我也會更盡力不是?還怕以後沒錢賺?上官老板你說是嗎?“

  上官宇愣了愣,終于反應過來,就在心裡合計了一下低聲說道:”楚姑娘,你看這樣如何?刨去所有的東西,剩下的利潤我們七三開如何?我七你三,不過這做菜的手藝只能傳給醉仙樓,不能傳給別人,你看如何?“

  楚一清淡淡一揚眉:”上官老板當真是生意人,七三我同意,只是這菜式只局限與我教給醉仙樓的菜式,比如一些小吃,臭豆腐什麼的,醉仙樓也用不上,但也不能不允許我教給別人不是?“

  上官宇聞言一愣,問道:”你說這臭豆腐也是你的手藝?“

  楚一清問道:”上官老板知道這臭豆腐?“

  ”那是當然,這臭豆腐現下在鎮子裡好賣得很,那豆腐王連豆腐都不買了,就只買臭豆腐,雖然只開沒了兩日,但是都是一支攤子就賣光,去晚的都買不到那日我也去嘗了一下,味道確實是特別“上官宇兩眼放光,他一直相信楚一清的才華,卻沒有想到那小小的臭豆腐也是楚一清的主意,看來待趁著別的酒樓找上門之前,他得先跟楚一清簽文書。

  ”楚姑娘,這樣,以後有什麼新鮮吃食,先給醉仙樓,如果醉仙樓不合適,楚姑娘再拿去外面,你看如何?“上官宇趕緊道。

  ”這樣也好,也省得我自己找下家,再說比起別人,我更相信上官老板“楚一清輕笑一聲:”那就這樣說定?“

  上官宇趕緊點點頭,當場就拿出文房四寶來,草擬了文書,待兩家看過之後全都簽了字據。最後上官宇又拿出五十兩銀子道:”這就算是定金,這樣楚姑娘心裡也踏實“

  楚一清也就沒有推辭,收下了。

  ”只是這村裡我不熟,到哪裡去找戶合適的人家讓方生住下?“上官宇又道。

  ”這個上官老板就不用擔心了,我自然有地方,只是這位後生,上家村的條件你也看到了,比不上鎮裡,更比不上都城,你能習慣嗎?“楚一清轉眸問向方生。

  ”師父,我能習慣,師父只管放心就是“方生一瞧就是個乖巧孩子,立即將稱呼改成了師父。

  楚一清滿意的點點頭,立即立了明日要做的菜式跟用料,讓上官宇回去,先準備著,準備好讓方生直接來就好

  兩家敲好之後,上官宇就乘車離開。

  一直到上官宇的馬車駛出村頭不見,金玉這才舒了一口氣回身對楚一清道:”妹子你的主意就是大,竟然敢跟上官老板談條件,俺的娘啊,這次俺可是開了眼“

  楚一清笑笑,這似乎不是她第一次跟上官宇談條件,只是金玉沒有瞧見而已。

  ”一清總能沉住氣,就你著急“皇甫老太太輕聲的嗔怪了金玉。

  ”是是,俺以後一定學著沉穩點,等妹子生意做大了,俺還想著當管賬的呢“金玉立即喜滋滋道。

  ”還管賬呢,你認識幾個字?“皇甫老太笑她。

  金玉一聽,立即胯下臉,想想也是,當下就有些失落。

  ”娘,娘,俺替娘管賬姨這幾日教給俺的字俺都學會了,姨還誇俺聰明來著,以後俺替姨管賬“麥香這會兒終于從裡屋冒出頭來,手裡還推著一個小車子,正是楚一清用剩下的木料,畫出圖樣來,讓木易做的小推車,雖然閉不上現代的先進,那輪子也是木頭的,但是出出進進卻是利落,而且阿寶躺在裡面也是安穩,躺夠了也能坐坐,很是方便。

  楚一清當下就說道:”是啊,讓麥香管,麥香聰明著呢“

  金玉一聽,心中也就安慰了,摸著麥香的腦袋說道:”那繡工跟字你都要好好的學,知道嗎?“

  麥香趕緊乖巧的點了頭。

  因為銀錢的事情解決了,楚一清就放了心,中午吃完飯之後,就拿出一些細面來,尋思著給阿寶改善一下伙食。雖然有雞蛋,但是也不能總吃雞蛋不是?而且奶娘也只是上午下午各來一次,阿寶不定什麼時候就餓,為他一個人開火也不值得。

  想了想現代給嬰兒添加的輔食,好像有米粉什麼的,這北方沒大米,只有小麥,也就只能在這面粉上費心思。一想到面粉,楚一清就記起小時候吃的那炒面來,大人忙的時候顧不上做飯就會給她拌炒面,加上紅糖倒上熱水,喜歡吃干的就扮成面疙瘩,喜歡吃稀得就多倒水,成糊糊,也能當湯喝,很是方便

  說做就做,當下就將面粉倒入鍋裡用敘細細的炒了,直到顏色發黃,發出細細的香氣兒,這才出了鍋,取了一些倒上一點紅糖,倒上熱水拌了一下,一會兒那濃郁的香氣就飄出了廚房。

  麥香正推著阿寶在屋外曬太陽,聞到了香味立即推著阿寶湊上前來,使勁抽了抽小鼻子問道:”姨,你又做啥好吃的了?“

  楚一清笑著從廚房出來,用筷子夾了那炒面疙瘩,吹了吹,大約不熱了,這才俯身放在麥香的小嘴裡,問道:”怎麼樣?好吃麼?“

  麥香嚼了,立即點點頭:”好吃,好香,姨,這是啥東西?“

  金玉正在屋裡收拾著,聽見麥香嚷嚷也就出來,邊走邊說道:”又有啥好吃食?“

  麥香就用手指頭點了小臉道:”羞羞羞,原來娘也是饞蟲“

  金玉立即笑道;”誰叫你姨是醉仙樓都來請的廚子呢,那做的吃食好吃著呢“她見了那炒面,媳道:”呀,咋這麼香?妹子是咋做的?“

  楚一清笑笑,”就是面炒了一下,很簡單“說著,就又挑了一塊放在金玉的嘴裡。

  金玉正吃著,正要誇贊兩句,就聽見麥香喊道:”娘,姨,快看,阿寶也想吃呢“

  兩人一低頭,果然就見阿寶正在那小車裡翻滾呢,一雙小手使勁的抬著,口水噗噗的向外冒。

  ”哈哈,原來阿寶是個小饞蟲啊“楚一清趕緊蹲下身子,故意逗他:”阿寶,你快坐起來,坐起來娘就給你吃“

  阿寶噗噗的流著口水,費力的轉過身子,趴起來,又將小手伸向一車子的車幫。

  ”妹子,俺看阿寶真的能聽懂你的話呢,你瞧瞧他,現在正使勁呢“金玉說道,見阿寶那嘴饞的樣子實在是滑稽好玩,當下就在一邊跟著麥香一起說道:”阿寶,加油阿寶,加油“

  阿寶翻過身子去,兩只大眼睛咕嚕嚕的望了望三人,似乎非常不屑的轉過頭去。

  皺著小鼻子的模樣惹得三人哈哈大笑。

  ”妹子,你看阿寶惱了,這小的孩就有這大的脾氣“金玉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楚一清低聲笑了幾聲,趕緊將碗給了金玉說道:”金玉姐,你跟麥香吃這些,阿寶的我要重新拌“說著就進了廚房,另外用一只碗,少盛了一些炒面,加了一點點紅糖,多加了水,攪拌成糊糊,吹涼之後,一點一點的喂給阿寶。

  阿寶立即張開小嘴,一口一口的全都吃進去。

  金玉在一旁驚奇道:”呀,這可真好,以後阿寶可以隨時餓隨時吃,不用開火真方便“突地,她又拍了拍大腿道:”你說俺那時候咋沒有想起這麼好的主意?農忙的時候,孩子就一頓一頓的餓著“

  楚一清淡淡一笑,見阿寶吃的香甜也就放心了,就道:”這東西很適合老人孩子吃的,等以後金玉姐再生第二個的時候,用上不就成了?“

  金玉一愣,臉頓時紅了,嗔怪道:”看你妹子,守著孩子呢“

  麥香立即古靈精怪道:”娘,俺也想要小弟弟呢“

  金玉那臉更紅,正要裝模作樣的責怪麥香幾句,就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怯生生的響起來:”楚姑娘……“

  三人回頭,就見楊氏站在不遠處。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4 10:03 A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7 05:54 PM 編輯

063 楊氏大鬧趙家

  楊氏一身粗布青衣,不像平日裡穿紅戴綠的,臉色也不好看,見三人望過來,臉上的笑意訕訕的,那聲音就更小了:“楚姑娘,俺有件事情求您!”

  金玉一聽,冷哼了一聲,“喲,嬸子也會求人了?”

  楊氏低下頭,絞著那衣裳,用腳踢著那地面,神情似乎非常的不安。

  楚一清看了她一眼,其實她對楊氏沒有多大的意見,不像金玉這般,從小是被吳家六個小子欺負長大的,每日被人絕戶絕戶的喊著,如今都有了孩子,還因為當年的事情耿耿入懷,當下就淡聲道:“嬸子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楊氏終于擠出一抹笑,又看了看金玉,似乎有些為難。

  “有什麼事情你就說吧!”住在趙家,自然要照顧趙家的臉面,既然楊氏是個無關緊要的人,自然以趙家的態度為主。

  楊氏一聽,那臉色就更加不好了,正待要說什麼,就見皇甫老太從屋裡出來,淡笑道:“原來是她嬸子啊,有事嗎?有事就進屋坐吧!”

  楊氏一見皇甫老太,那話就咽了下去,趕緊擺擺手道:“沒,沒事,俺先走了,五小子還在屋裡頭呢,俺怕他又做作!”說完,頭也沒回,低著頭匆匆的走了。

  “看樣子你嬸子是碰上難事了!”皇甫老太轉身對金玉道:“上次阿寶補辦滿月酒,沒少給你嬸子臉子看,也就足夠了,這鄉裡鄉村的住著,你又是晚輩,別說話那麼嗆嗆,沒大沒小的,知道麼?”

  金玉雖然心中有些不服氣,但是也不敢忤逆皇甫老太太,只能答應著。

  楚一清則不管那楊氏,就當她沒有來過,心中盤算著有了銀子,就將蘑菇房建起來,只是這蘑菇房比不得那蔬菜大棚,不但面積大,要求也高,那蘑菇培料是需要一定溫度與濕度才能發酵的。當初那土豆大棚建的時候,因為不知道能不能行,所以建的比較矮,人進去還要爬著,等收成的時候說不定就要全部拆掉。這蘑菇房建好了卻是可以一直用著的,只要倒換培料就好,所以用料上就有些講究,用原先買的那些原料肯定不行,突地,楚一清記起如果是室內栽培的話,就不用建造大棚,這樣既能省時也能省力,如果日後那房子不用來栽種蘑菇,也能住人。

  出了門看了看新建的那間房子北邊,地勢高,而且離著村外的河道不遠,當下就打定了主意,正好手中也有了錢,就準備再蓋兩間房子做蘑菇房。

  金玉聽聞楚一清的想法之後,有些猶豫的問道:“妹子,你真的要種蘑菇?俺可是聽都沒聽過!”

  “金玉姐,只靠進山采摘的話,危險不說,數量也不多,而且蘑菇很受人們歡迎,算是稀罕物種,如果成功了,這樣收益就更大!”楚一清點點頭說道。

  “那是當然,妹子當真種成了蘑菇,只怕是這天下獨一人,只是妹子你能忙得過來麼?”金玉不放心的問道。如今產業是越來越大,可是什麼收成都沒見到不是?如今已經忙得團團轉,再加上蘑菇房……

  “金玉姐,最近村裡人都歇著呢,還怕沒人干活不成?前一陣銀子緊張,許多活計都是我們自己干的,這樣雖然省錢,但是也會讓村裡人不安,畢竟這地才是莊稼人的根不是?咱家自己紅火,村裡人窮的叮當響,也招惹村裡人嫉妒不是?所以才有了那些閑話,等大家都忙起來,就不會有那些歪歪心思!”楚一清趕緊說道。

  金玉一聽,也是這樣的道理,這幾日野菜都挖的差不多了,聽說有的小媳婦都結隊到很遠的山那邊去挖,路程遠不說,也很危險,這樣子下去遲早要出事。[]如今租了全村人的地也是個麻煩事兒,不能讓人家一日日的閑著不是?這事情就是閑出來的!

  當下兩人就又跟皇甫老太商量了一下,皇甫老太趁著阿寶睡了,正在教麥香繡工呢,聽了就說道:“這生產的事情我不懂,但是一清,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左右是你自己的主意,但是記住一點,這楚寒,比不得別地,老輩子上說,是受了神靈詛咒的,種不出東西來,也就靠著邊關做些貿易,人們能賺些錢。現如今,你做的可是幾輩子人沒有做過的事情,還是悠著點好,而且你還有阿寶,那錢來的不容易,計算著點花,以防個萬一不是?”

  楚一清笑道:“還是大娘見多識廣,那就先建一間,試試看再說,而且這菌種也不多,我們做個保險的!”

  皇甫老太與金玉立即同意,于是三人就開始著手準備,開始建造蘑菇房。

  村裡人一聽趙家又要建房子,全都心裡還是盤算,上一次楚一清那房子是趙小麥幾個兄弟來建造的,據說工錢是一天五十文,比市面上的要高很多,村裡許多男人在鎮裡做工也是大工,而且女人們可以做小工,這樣不用離家又能賺錢,一舉兩得,但是又怕楚一清又跟上次似的,請外人幫忙,所以也就沒有敢吭聲的,最後幾個女人聽說自家漢子這幾日在鎮子上找不到工,實在是憋不住了,就去了村長那兒,讓村長去問問。

  楚一清這邊正要去跟村長商議呢,想不到村長就上門了,聽聞村裡人的想法之後,楚一清趕緊說道:“村長叔,您來的正好呢,我也正要跟村長商量這件事情呢,與其用外面的人,不如用村裡的人,而且村裡人還能盡心出力不是?那就勞煩村長去村裡說一下,大工一天五十文,小工一天二十文,你看怎麼樣?”

  富貴一聽,立即點點頭,越發覺著這楚一清會做人,當下就拍板決定,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全村,那些外面暫時沒有活計的男子就都回來,做了大工,家中老人孩子不用照顧的,就做了小工,上家村就開始忙碌起來。

  因為不需要管飯,所以金玉也就輕快,偶爾會燒些茶水送到工地上去,但是過了幾天,就發現有兩家兩口子都是在這裡上工的,家裡老人又在照顧孩子,實在沒有人可以送飯,每日就啃干窩頭,當下就跟楚一清商量了一下,中午開始管飯,雖然只是苞米面餅子,白菜豆腐,豆芽什麼的菜式,卻是村裡人做活吃的最好的,當下對趙家更是贊不絕口起來。

  李家的也在做小工,想著那臭豆腐的味道,跟金玉提了一下,第二日金玉就將前幾日發好的臭豆腐炸了一下,做好了送到工地,吸引的村裡人都在瞧。

  那五個男人是在鎮裡待過的,聽說那豆腐王的臭豆腐還是跟楚一清學得,當下心中就有了主意,囑咐自家媳婦,一定要跟趙家處好關系,以後說不定能占個光,也能做個新鮮吃食折騰些銀子。

  房子這邊蓋著,楚一清則在準備培養料的堆制和發醇,分別準備好干麥草、干牛糞還有滑石粉跟石灰粉,待這些料都準備齊全,看看房子快要建成,又自己進山尋找菌種,這次生怕金玉擔心,也就沒有告訴金玉,只是說去鎮裡,每日出了村子就向山上跑。

  在山中逛了兩日,白蘑菇,雙孢菇的菌種尋了不少,當下就更有了信心,順便又將那虎骨取了回來,偷偷的放在床下,省得金玉瞧見擔心。

  這邊趙家熱火朝天的蓋著房子,大家都喜氣洋洋的,想不到上梁那日楊氏卻哭著上門來,躺在已經蓋的差不多的房子門前,撒潑,邊哭邊罵,房子的進度也只能停下來。

  那日楚一清真好從山裡回來,看看菌種準備的差不多,就等著將培料運進蘑菇房準備發酵,卻沒有想到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楚一清回到家的時候,就見村裡做小工的幾個女人,正在勸著楊氏,皇甫老太則跟金玉冷著臉站在一邊,周圍圍滿了看熱鬧的相鄰。

  楚一清一來,人們就自動讓出一條道來,讓楚一清進去。

  “怎麼了?”見著楊氏在地上打滾,滾得身子又是土又是泥的,人也發瘋不正常,當下就問皇甫老太道。

  “誰知道她發什麼瘋,今日是上梁的好日子,她卻跑來鬧,說是咱家害了她五小子!”皇甫老太沒回答,金玉倒是搶先回答了去。

  楊氏在地上正滾著呢,見楚一清回來,騰的一下子站起身來,指著楚一清的鼻子罵道:“你跟俺五小子說了什麼話?惹得他尋死覓活的?你說,你倒是說啊!”

  被楊氏這一頓指責,楚一清倒是有些迷糊,雖然是鄰居住著,但是她好像沒見過吳老五,不是說瘸了腿在家養著麼?怎麼如今怪到她身上來?

  “嬸子,你咋這麼不長記性?以前編排俺妹子就算了,現在又扯到自己家兒子身子,俺妹子什麼時候見過你家五小子?你別在這兒亂嚷嚷!”金玉一聽,火氣騰地一下子就上來,沖到了楚一清的前面。

  村裡人這次在趙家做工的不少,自然也都向著趙家,對著楊氏指指點點的。

  “俺沒有瞎說,現在俺五小子還在家裡躺著呢,剛剛吞了藥,說是不想活了,就是因為你!”楊氏見這麼多人不相信,拼命的喘著氣指著楚一清說道。

  這時村長媳婦張氏也聞訊趕了過來,她畢竟是楊氏的表妹,一聽這話,立即就驚叫了一聲:“五小子吞了藥,你咋還在這兒鬧騰呢,找大夫了沒有?”

  張氏這句話一下子提醒了楊氏,楊氏嗷的叫了一聲,就踉踉蹌蹌的向家中趕,楚一清見她的模樣不像是作假,當下就跟上工的人說道:“大家繼續干活,這房子要盡快建起來,我有用處的,耽誤不得!”她又轉身對金玉跟趙小麥道:“趙大哥,金玉姐,你們跟我一起去看看在,這鄰居們住著,真出了人命,對誰都不好!”

  皇甫老太點點頭,說道:“一清說的對,你們快跟去瞧瞧,看看還有什麼幫忙的!”

  “可是我們跟著去,萬一真的讓楊氏賴上怎麼辦?”金玉不悅道。

  楚一清輕輕一笑,轉身看了看眾人,“大家都瞧著呢,賴不上!”

  楚一清這樣一說,就有村裡幾個德高望重的,站出來,說跟著一起去瞧瞧,當下大家就轉過去,到了吳家。

  吳家此時已經擠滿了人,吳家有六個兒子,雖然男人都在外面,但是媳婦孫子孫女到不少,將原本就不寬敞的屋子塞得滿滿的,見楚一清眾人來了,吳家的媳婦個個也都是有心眼的,沒有像楊氏那般鬧騰,只是各自帶著孩子躲在外屋。

  裡屋裡,東西亂糟糟的,炕上一股屎臭味道,卻是吳老五發混,拉在坑上,尿在炕上,整日裡折騰著。

  “俺的娘啊,大家看看俺這是過的什麼日子啊,為了給他治病,俺將棺材本都拿了出來,還惹得幾個媳婦子不高興,俺對五小子可是盡心盡力的伺候啊,可是他就是這麼糟踐俺的,明明能夠自理,卻要吃喝拉撒全在炕上,這不是糟踐俺麼!”或許是怕相鄰們見了這種情況笑話,楊氏先自己嚎起來。

  張氏忍著惡心,上前瞧了瞧瞪著眼珠子發呆的吳老五,見他沒有什麼反應,當下也就放心了,于是不悅道:“你先別哭,你不是說五小子喝藥了嗎?咋看著不像喝藥的?”

  楊氏一愣,上前一看,可不,吳老五雖然瞪著眼珠子有些嚇人,也不見吐沫什麼的,當下就明白過來,扯著吳老五廝打起來:“你這個天煞的,俺是欠你什麼了?俺是你娘啊,你咋就這麼折騰俺啊?”

  吳老五卻是任憑他打罵,一句話也不說。

  楊氏撕扯之間,楚一清終于看清了那男人的臉,想不到這人她還真的見過,前幾日她去後山,就覺著背後有人跟著,那一日她找到跟蹤她的人,就是這個男人,不過當時他腿腳利落著,沒見什麼毛病,沖著她只是笑,她問了幾句他也不說什麼,當時以為這人是個傻子一類的,也就沒有多加理睬,甩掉了就算了,想不到竟然是鄰居吳老五。

  眾人一瞧是個誤會,又想起剛才楊氏大鬧趙家來,當下就都對著楊氏指指點點點的,都說道這楊氏是狗改不了吃屎,那日的教訓還不夠,今日這樣的好日子,想不到又來編排人家。

  金玉一瞧吳老五沒什麼事,當下就拉著楚一清跟趙小麥到那幾個德高望重的族老跟前說道:“村長,木爺爺,坤叔,現下你們也瞧見了,楊氏就是沒事找事禍害俺妹子呢,也不知道俺妹子跟他們家有什麼仇,這件事情還請村長,木爺爺和坤叔做主!”

  村長看了看眾人,也是感覺為難,這楊氏怎麼說也是張氏的表親,但是這事鬧的有些大,怎麼說也是人家趙家上梁的大日子,這樣鬧騰確實不像話,當下就說道:“楊氏,你也別打了,吳老五都三十的人,不是小孩子,你也不用打給別人看!今日是趙家上梁的大日子,你卻去鬧了一出,人家也不吉利,我看這樣吧,趙家上梁的費用你全包了,也算是給人家一個交代!”

  村長這樣一說,大家也都覺著公平,誰知道楊氏一聽,竟然嗷的一聲哭了出來,顧不上廝打吳老五,徑直一屁股蹲在地上嚎啕道:“俺不活了啊,俺的錢全給五小子治病了,棺材本都沒有了啊,村長,你讓俺上哪兒找錢給趙家上梁去?”

  楚一清見她嚎的實在是難聽,當即就說道:“村長叔,算了吧,我們家也不缺那些錢,但是今天要村長叔為我們主持些公道,嬸子再這樣鬧騰,編排我,村長叔就應該拉她去見官!”

  楊氏一聽要見官,立即就不嚎了,眼巴巴的盯著張氏,讓她幫忙求求情。

  “當家的,吳家的也知道錯了,再說楚姑娘也說不計較了,就饒她這一次吧?再有一次,就真的拉她去見官!”張氏只得道。

  “什麼時候有你這個娘們說話的份?”村長故意瞪了張氏一眼,又看了看楚一清,見她真的不打算計較,當下也就說道:“那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只是這錯楊氏你還是要認得,身為長輩,怎麼能這麼鬧騰?”

  楊氏只得過來道歉。

  楚一清不想跟她計較,當下就擺擺手,與金玉一起出了屋。

  眾人這才慢慢都散去。

  待眾人走了,楊氏不解恨,又拿出笤帚來,狠狠的抽了吳老五道:“你這個不長良心的,你說你這是作的啥?你不是說楚姑娘罵了你,你要尋思嗎?怎麼現在還不去死?”

  吳老五從聽到楚一清說話,就反應了過來,一直死死的盯著楚一清,這會兒也覺著疼,一邊閃躲著,一邊嚷嚷道:“你不是說要楚姑娘給俺當媳婦麼,怎麼說話不算話?你再去敗壞她去,她名聲臭了,就沒人要她了,只能嫁給俺!”

  楊氏一聽,肺都氣炸了,前幾日她到處敗壞楚一清的時候,就是這麼跟吳老五說的,更是將托著張氏去求親的事情告訴了他,本想著讓他高興高興,振作起來,去想不到這事不是沒成麼,當日在阿寶的百日宴上更是丟了人,她心裡惱怒,這幾日就悶著,吳老五問那親事,她也不願意說,于是吳老五就日日在家裡折騰,屎尿什麼的弄得滿坑。本想著那日去求求楚一清,借些錢帶著吳老五去隔著三個村子的姐姐家裡,避避,能讓吳老五忘記這事,卻想不到吳老五今日干出這樣的傻事來。

  “五小子,俺不活了,咱一起死吧,一起死!”楊氏說著,就又撲了上去。

  趙家此時已經上完了梁,大家聚在一起吃酒,聽著楊氏聲嘶力竭的哭腔,都只覺著厭煩,但是趙家的飯菜實在是好吃,卻也不捨得走,只能大聲的勸酒,掩蓋了去。

  忙活了一天,終于清靜了下來,楚一清則忍不住,將準備的材料全都搬進了新建的房子,牛糞跟麥稈已經預濕,以手握牛糞,指縫有4~5滴水;用手將麥草扭曲時,有水滴下為準。料堆南北向,堆寬2。5米,長7~8米共7層。第1層先在地上鋪30厘米厚麥草,先撒上牛尿滑石粉,再撒牛糞,第2~7層麥草厚度為大約為二十厘米,牛糞量每層比第一層少,牛尿滑石粉則是相同。

  金玉見楚一清一直在忙,也就沒有打擾,但是總覺著心裡有個疙瘩,覺著是因為自己連累了楚一清。

  過了幾日,聽說楊氏在這村裡住著實在是沒臉,帶著吳老五去投奔遠方的姐姐,金玉這才緩了一口氣,又讓趙小麥去村裡轉了轉,這次見沒有什麼閑話流出來這才放心!

  自從建了蘑菇房之後,白日裡楚一清侍弄那蘑菇堆,或者去棚裡侍弄蘑菇,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清明。

  清明前兩天,皇甫老太就跟有心事似的,總是發愣,楚一清問了幾次,她卻總是笑笑說沒什麼。

  連著下了兩天的雨,清明前一日照舊還是陰蒙蒙的,麥香吵著要秋千,趙小麥就用蓋房子剩下的柱子,埋在屋前不遠處,吊了一個秋千,引得村裡的孩子都來玩。麥香身上也換上了那花衣,模樣兒俏生生的,很是漂亮。

  金玉從屋裡出來,看了看那秋千,不悅道:“麥香爹,今年麥香都八歲,不是孩子了,咋給她弄那玩意?”

  趙小麥趕緊道:“她娘,以往咱家哪有條件造這個?孩子都去別人家眼饞,這會正好要有木頭,就造一個,反正過了清明節就拆了,也就是挖個坑的事情,俺跟二嘎子有的是力氣!”

  金玉見孩子們也實在是高興,當下就不再說什麼,進了屋,就見皇甫老太抱著阿寶正發愣,阿寶尿了褲子也沒有注意。

  “娘,這幾日你都想啥呢?心不在焉的!”金玉趕緊接過阿寶,抱進裡屋,邊換褲子邊問道。

  皇甫老太頓頓,低聲道:“金玉,我想著去看看你爹,他死了這麼些年,我都沒有去看過他!”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4 10:08 A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7 05:53 PM 編輯

064 刨墳

  金玉一聽,立即從屋裡出來道:“娘,你又不是不知道爹的親戚當年是怎麼對我們的,那簡直就是趕盡殺絕,爺跟奶也是,袒護著他們,對爹跟娘薄幸的很,後來爹死了,竟然說是娘將爹克死的,硬將爹埋在了他們那兒,不讓娘跟我去見爹,說實話,這麼多年俺也想爹,可是真的不想見嬸跟叔叔的那些個嘴臉!”

  皇甫老太也是嘆口氣:“當年你爹是老大,也是成親最久的,下面的三個弟弟一個妹妹最小的只有十六歲,都是嬌生慣養的,一點都不懂事,絲毫不體諒家裡的情況,整日裡惹是生非的。又因為我的原因,你爹也不敢多說。後來你爺跟奶覺著心中對不起他們,也將最後一點東西留給了他們,當時他們怕我跟你爹分東西,就將我們趕了出來,後來才到了上家村安家。你爺跟奶確實是偏心眼,而且耳根軟,不然當年也不會任由兄弟妯娌那麼欺負咱們。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俺對你爺跟奶的記恨也淡了,始終放心不下的是你爹,也不知道你爹的墳咋樣了,這麼些年,有人給他上香燒紙不?最近這幾日,我總夢見你爹,說他冷,這不又是清明,我就尋思著,不行咱就去看看,那墳雖然在你嬸們的地裡,但是也不一定碰上不是?就算是碰上,都這麼些年了,也該忘了早年間的事情!”

  金玉見皇甫老太嘆氣,也就趕緊說道:“娘,你想回去咱就回去,現在俺長大了,還有麥香爹呢,不是當年孤兒寡母的時候,看他們還敢欺負咱們不!”

  皇甫老太見她一副要去打架的模樣,當下就有些無奈的笑道:“咱們不是去打架的,就是去看看你爹,這麼些年,他也應該想你了!”

  “嗯,反正這幾日地裡沒活,又是清明的,咱明日一早就走,那王家莊離著不算近,但也不算遠,半天就能到,晚上還能趕回來!”金玉說著,看了看阿寶,有些為難道:“只是妹這幾日忙蘑菇房的事情來,她一個人帶著阿寶能行嗎?”

  楚一清剛從蘑菇房翻堆回來,聽見金玉的話,就先去洗了洗手,接過阿寶來問道:“大娘跟金玉姐要出遠門?”

  門外麥香正在喂小雞呢,聽見楚一清的問話也立即伸進腦袋來問道:“姥姥跟娘要出院門?俺也去俺也去!”

  金玉趕緊一揮手道:“去去去,喂你的雞崽去,喂完雞趕緊繡帕,這學了這麼久,也不見繡出副成品來,你咋就知道偷懶呢?”

  麥香一聽不高興了,其實她已經很用功了,只是這繡工是慢活,難能這麼快學成?當下將雞槽一放,不悅的回屋了,耳朵卻支棱起來,偷聽著大人們的談話。

  “娘想去給爹上墳呢,這麼十幾年也沒有去過,娘今年想著去!”金玉見麥香進去,就趕緊跟楚一清解釋。

  “是該去的,大娘這幾日總是心不在焉的,原來是尋思這件事情,大娘,金玉姐,你們放心去就是,阿寶我能照顧過來!一直以來,阿寶都讓大娘照顧著,大娘也應該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楚一清說完,就從衣袖中摸出一錠銀來,足足有十兩,放在金玉的手心裡,“拿著點錢,用得著!”

  “妹,你這是干什麼,俺爹的墳離著咱上家村不遠,只是要借用妹的牛跟車,半日就到,一日就能返個來回,用不著什麼錢!就算是用著錢,也不能用著妹的不是?”金玉趕緊推辭過去,皇甫老太也是拒絕。

  “金玉姐,我知道你手裡沒有多少錢,再說這也是你前一陣借給我的錢,我還你一點而已,這上路就要花錢的,再說那邊是不是還有什麼人,需要買點什麼吧?”楚一清堅決將銀塞在金玉的手中。

  金玉一聽,更是推辭了:“那邊的人早不走動了,根本不需要買什麼東西,妹,你這剛建了蘑菇房,用錢的地方多的是,俺真的不能收!再說咱們都是一家人,還說什麼借啊還的!”

  金玉又將銀塞回楚一清手中。

  楚一清見金玉不要,當下就不推辭了,心中想著明日走的時候,偷偷的塞在她的包袱裡。終究是出遠門,身上怎麼也得帶些傍身的銀!

  皇甫老太見這件事情定了,心中也舒坦了不少,那面上就有了笑意,當下就下廚做飯,還多煮了幾個紅雞蛋,準備明日帶著,給金玉爹上供。

  吃完飯,金玉就去村裡的小賣鋪買了香跟紙,因為一直沒去,今年手裡又有幾個閑錢,就又買了一些冥幣,心中想著好好的補償一下自己的親爹。

  趙小麥一聽說皇甫老太要去給金玉爹上墳,當下也就同意,還提議帶著麥香去。

  皇甫老太一想也是,這畢竟是六十裡路,算不得近的,這次去了還不知道來年能去不,當年金玉爹似的時候,金玉都沒有麥香大,如今麥香都八歲了,也該是他瞧瞧,當下就同意了,一家人吃了晚飯之後早早的休息,準備明日一早就上路。

  第二日一早,金玉早早的就起來準備早飯,還有路上四人的伙食與水,還特地將家中上次請客剩下的苞米酒帶著,說是記得小時候皇甫老頭總是喜歡喝點。

  “妹,俺讓你大哥早上的時候給二嘎送了點苞米餅,他中午就不過來吃飯了,鍋裡餅還有,中午你就自己隨便吃點,等著晚上俺回來給你做好吃的!”金玉邊忙邊說道,她倒沒有忘記一家人離開,二嘎需要避嫌的事情,干脆今日一天就不讓二嘎家來。

  楚一清一邊應著,一邊趁著金玉忙活的時候,將那十兩銀放在了那包袱中,怕丟了,就悄悄的告訴了麥香,讓她路上提醒金玉。

  天剛剛放亮,金玉就收拾的差不多,大家坐上牛車,就出發去王家村。

  “姨,姨!”剛走了幾步,麥香就叫道,“您別忘記喂雞崽吃飯哦!”

  楚一清轉眸看了一眼那圍在柵欄中的小雞,已經過了七日,小雞也長的健壯了,不用一只一只的用麥稈向裡面灌食,自己能夠從槽裡啄食,當下就笑道:“姨知道了,你跟你娘早去早回!”

  麥香趕緊應著,這才放心坐好,由于是第一次出遠門,雖然是去上墳,但是心裡還是很興奮。

  剛走了幾步,就見李家的出來倒雜物,金玉當即就下了車,囑咐了李家的幾句:“俺們一家今日出遠門,楚家妹一人帶孩,嫂若是有時間,就去幫把手!”

  李家的立即滿口答應,說這是自然的,金玉這才放心離開。

  見牛車走的遠了,楚一清這才抱著阿寶進屋,想想這兩個月來,似乎只管忙碌地裡的活,都沒有好好的陪阿寶玩玩,現在也算是個機會,當下看著天色好,給阿寶換上簇新的薄棉襖,戴上老虎帽,用小推車推著,在屋前轉了幾圈。

  阿寶似乎也非常喜歡跟楚一清玩,歪歪斜斜的坐在下車裡笑的特別的歡實,轉了幾圈之後就要楚一清抱著。

  楚一清抱著阿寶,突然響起小孩都喜歡坐飛機的事情來,正好也好久沒有練過輕功,她就抱著阿寶出了村,上了後山。

  此時距離挖野菜過了一段時間,後山附近的野菜都挖凈了,山林深處因為有野獸,大家也不敢去,所以這後山就空蕩蕩的,極少人煙,這也正合楚一清的心意,將阿寶綁在胸前,一個人就開始爬山,遇著空曠地方就施展輕功,阿寶似乎非常喜歡這種飛的感覺,一直咯咯的笑著,待楚一清意識到時辰,卻已經過了響午。

  一想起奶娘還要來給阿寶喂奶,楚一清就趕緊準備下山向村裡趕,誰知道一靠近山底,就聽見很多人在喊楚姑娘,其中尤其以二嘎跟李家的聲音最大。

  遠遠的望去,就見山底有十幾個人,手中都拿著棍什麼的,邊尋找邊喊著楚姑娘。

  雖然知道眾人在找自己,但是害怕引起村裡人的誤會,楚一清還是一步一步的挪下了山坡,那二嘎一見就迎了上去,見兩人都無恙,那眼睛就有些冒火,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

  楚一清一愣,正不知道二嘎為什麼生氣,李家的就叫著撲了上來,咋呼道:“楚姑娘,你可嚇死俺們了,你咋悄沒聲的就自己進山呢?你不知道昨晚上這山裡死人了嗎?”

  楚一清一愣,問道:“山裡死人了?”

  李家的趕緊點點頭,“不是咱村的,是隔壁村的,是進山挖野菜的,去了兩日沒回來,家裡人就派人找,結果昨個晚上才找到屍身,看那樣應該是遇著狼了,臉上就剩下個下巴,可嚇人了!俺吃過早飯就聽見村長派人通知,說是這一陣不讓人進山,俺正想著去跟你說說,卻沒有想到聽王家妹說,看見你抱著阿寶進了山,俺等了你一個時辰,不見你回來,那孫家嫂也來了,俺尋思著,你咋也不能誤了給阿寶喂奶的時辰,就擔心你出了事,這才讓村長組織人找你!妹,你可嚇死俺了!”

  楚一清一聽,終于明白大家這樣急切的原因,趕緊說了幾聲感謝,又道:“這走的遠了,一時沒有來得及回來,讓各位相鄰費心了!”

  村長吧嗒著煙桿,聽了楚一清的道謝,當下就道:“楚姑娘,你沒事就好,怎麼也是一個婦道人家,以後進山什麼的,找個伴!不過這幾日暫時不要進山了,那鄰村的村長跟我商議了,要組織兩村的男人進山大狼呢,這片山林是咱上家村的寶藏,可不能讓狼占了去!”

  眾人一聽,也覺著是個道理,以前大家雖然不敢向深山裡進,但是近的地方還是可以的,現如今淺山都有了狼,人心惶惶的,也確實不是辦法!

  “那就都回去吧,這也晌午了,都沒顧上吃飯呢,等吃了晚飯,各家各戶派個代表去我家,咱們商議商議!”村長揮了揮煙桿說道。

  楚一清一聽大家為了找她都沒有吃午飯,更是覺著不好意思,再次道了謝。

  “妹,你快回去吧,那孫家嫂還等著,別讓人家等久了!”李家的又道。

  楚一清見阿寶也確實是餓了,當下就跟李家的一起向村裡走,遠遠的就見奶娘正站著眺望著,見三人回來,這才放了心,立即迎了上去:“可真是擔心死了,楚姑娘,您沒事吧?”

  “沒事,只是對不起,耽誤你時間了!”楚一清趕緊道,將阿寶交給奶娘。

  “楚姑娘,能先給俺被熱水麼?俺剛才著急,這奶都是乏奶,給俺被熱水,俺先道道,省得阿寶吃了鬧肚!”

  楚一清一聽,趕緊打開門,迎進奶娘,又給她倒了一杯水。

  “楚姑娘,俺給你做飯去,手藝不好,你別嫌棄!”李家的熱情道。

  楚一清趕緊道:“不用麻煩嫂了,鍋裡有苞米餅,我熱熱吃就成!”

  李家的見她如此說,也就不再客氣,當下就回家自己做飯去。

  楚一清看看奶娘,心裡想著這奶完怎麼也要二十分鐘,而且還耽誤了奶娘的時間,當下就進了廚房,將苞米餅熱了一下,又炒了一個綠豆芽,端進屋裡的時候,那孫家嫂也正好給阿寶奶完,哄睡著,已經放在炕上,自己則正在拾掇衣裳。

  “嫂,都怪楚一清不好,今日耽誤你時間了,中午飯就在這兒吃吧,不過沒有什麼好菜,你將就著吃點!”楚一清說道。

  那奶娘一聽,趕緊擺手:“楚姑娘你客氣了,您給俺的工錢不低,再說在你這兒,俺經常能喝個雞蛋湯,吃個肉火燒什麼的,已經欠了您很多人情了,難能等了一會就吃您的飯菜?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楚一清趕緊拉住她:“反正已經做了,我也吃不上這麼多,再說現在已經過了中午,你回去之後還要自己熱飯,不如就在這兒吃了!”她一頓,又道:“莫非你嫌棄我的飯菜不夠好?”

  那奶娘趕緊說不敢,心中又實在饞那芽菜,最後也就坐下來,美美的吃了一頓,又幫著楚一清收拾了碗筷,這才離開。

  離開的時候,路過李家的門前,當下就去坐了一坐,說了楚一清一些好話,心中更是對李家的感激,找了個這樣好的營生。

  李家的受了孫家嫂的感激,心中也是高興,又聽說那芽菜好吃,看看自己家裡還剩下一些黃豆榨油剩下的,一直沒有舍得吃,算算日再過半月就是鐵栓的生日,那一日爺兒兩個都會從鎮裡回來,家裡實在沒有什麼菜,自己生點芽菜也好,當下就想好,晚上等金玉回來,去求個芽菜的法。

  阿寶睡了一個時辰,楚一清也難得空閑,也就躺下睡了,只到外面傳來牛叫聲,這才醒來,出了屋就見趙家一家人回來,只是個個灰頭土臉的,麥香的新衣服都被扯爛,似乎是跟人干了仗。

  “這是怎麼了?”楚一清趕緊上前問道。

  金玉一見楚一清,哇的一聲就委屈的哭了出來。麥香見金玉哭了,也跟著哭。皇甫老太太則無聲的掉著眼淚。趙小麥嘆了口氣,只是蹲在墻角不說話。

  楚一清扶著金玉跟皇甫老太進屋,趕緊勸道:“金玉姐,別哭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金玉哭的說不出話,就聽麥香說道:“俺爺的墳讓人刨了!”

  麥香這一說,金玉就哭的更兇,皇甫老太的臉色也就更難看。

  “什麼?”楚一清一愣,追問道:“金玉姐,到底怎麼一回事啊,你倒是說啊!”

  金玉哭夠了,才抽泣著說道:“俺們一去就去找俺爹的墳,可是找來找去都沒有找到,俺娘生怕自己記錯了,地方,就打聽著二叔家裡,誰知道一去問,才知道二嬸早些年嫌著俺爹的墳礙事,早給刨了,就插了一根竹竿做了個記號。俺一聽就急了,跟二嬸吵了兩句,誰成想二叔就跳出來打俺娘,那大小更是壞,還打麥香!你看看都將麥香的新衣都撕壞了!如果今天不是有麥香爹,俺們三個就被他叔打死了!”

  楚一清一聽,老輩講究入土為安,這些人也太過分,怎麼說也是自己的親大哥,怎麼說刨就刨了?這刨墳可是斷絕孫的事情!

  “大娘,您別難過了,不是能找著掩埋的地方麼?不行咱就將墳遷過來!”楚一清趕緊轉過身去安慰皇甫老太說道。

  “為什麼?大娘不是他們皇甫家明媒正娶的媳婦嗎?為什麼不同意你跟大爺在一起?而且還過分到人死了都要搶屍骨?”楚一清更是不解。

  皇甫老太張張嘴,似乎有難言之隱,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只是搖搖頭。

  “妹,你本事大,你幫俺想想辦法成不?俺爹連個墳頭都沒有,太可憐了!”金玉一把拉住楚一清乞求道,“怪不得俺娘老做夢,夢見俺爹說冷……”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4 11:30 A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7 05:53 PM 編輯

065 狼來了

   楚一清還沒有開口,皇甫老太就立即就打斷金玉的話:“你這孩子,怎麼什麼時候都麻煩人家一清?這是咱們自己的家事,你二叔三叔四叔,哪個是省油的燈?遷墳是不可能的事情,還是別想了,咱們在家偷偷供應你爹一個牌位,逢年過節給他上個香,上上供!”

   怪不得皇甫家一直沒有供奉金玉爹的牌位,原來這其中是有隱情的!楚一清正待要細問,就聽得外面有個清朗的聲音喊起來:“師父,我是方生,我來了!”

   那方生在屋外一喊,楚一清疑惑的皺皺眉,心裡想道:“說是第二日來,怎麼都過了半個月?上次上官宇神情那麼急切,又給了定錢,不像是假的,莫非是醉仙樓出了什麼事情?”

   金玉一聽見方生的聲音,當下也就不哭了,趕緊將眼淚擦干,低聲道:“妹子,那醉仙樓的師傅來了,眼下咱家沒什麼地方,將他向哪裡安排?”

   楚一清拍拍她手,讓她放心:“讓他去跟二嘎子住,這樣村裡人也沒有閑話,再說郊外寬敞,再搭個棚子就是,鍋碗瓢盆的也有地方盛放。”

   “可是你真的要教會這方生手藝?自古以來都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哪個師傅都得留一手看家的本領!”金玉又低聲道。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那上官老板看著實誠,可是怎麼也是商人,俗話說無商不奸,我們也應該防著他點,他店裡的利潤,雖然我管理過一段時間,大體知道個錢數,可是還害怕他反悔不是?一會他的調料來了,我就單獨做個秘方,只講菜式的配料炒法告訴他,調料的配方在我手裡,以後讓他一月拿銀子來換一次!”楚一清狡猾的笑笑。

   “俺就知道妹子聰明,看來俺是白擔心了,成,那人在外面站了好久了,你快出去吧!”金玉趕緊將她推了出去。

   站在屋門口,楚一清回眸看了看悶悶不樂的皇甫老太,知道她心裡還是記掛著金玉爹的事情,當下就說道:“大娘,你別急,這事等我回來咱們再商議,總有辦法的!”

   皇甫老太趕緊點頭,說道:“你快去忙吧,別讓人家久等了!”

   金玉見楚一清出了屋子,這才小聲的跟皇甫老太說道:“娘,現在這事只能讓妹子幫忙,妹子本事大著呢,能解決!”

   皇甫老太再次不高興的看了她一眼:“你怎麼總想著麻煩人家一清呢,今日你去,你也看到你爹那些兄弟對咱家的態度,因為當年的事情,他們當咱們家是死敵呢,一清平日裡雖然照顧咱家,可是終究不是咱家的人不是?讓一個外人插手這樣的事情,你爹那些兄弟更有理由霸著你爹的屍骨不放!再說,你看看這地裡家裡還有孩子,一清夠忙的了,咱家已經受了人家一清太多的恩惠,能不麻煩就不要麻煩!你爹雖然沒有墳頭,可是好歹還有個棲身的地方,咱家先立著牌位,再尋機會找人去跟你爹的叔叔說說,看看這事能不能各家退一步!”

   金玉知道皇甫老太也只是這樣說說,他們家是發配來的,人們本就瞧不起,一大家子人,如今就只剩下幾個晚輩,上一輩的人因為受不了這楚寒的條件,病的病,瘋的瘋,哪裡還有什麼主事的人?想想往年想給爹立個牌位,那幾個叔叔都是不肯的,原以為那是他們的親大哥,會對他好,想不到死了之後連個墳頭都不給!

   金玉咬咬唇,心裡難受,當下眼睛又濕潤了,可是又怕皇甫老太擔心,所以也就忍著,看著麥香還穿著破衣服趴在門上怯生生的望著呢,當下就將麥香扯過來安慰道:“麥香,咱不哭了,這花衣服以後娘再給你買,你去安慰一下你姥!”

   麥香立即點點頭,沖到皇甫老太的懷中,甜甜的叫了一聲姥姥,又道:“姥,您別生氣了,俺以後跟楚姨學功夫,幫姥姥去打仗!”

   皇甫老太一聽這話心裡更是難受,看著麥香被扯散的頭發,小臉上烏青的印子,轉過頭去就掉了幾顆眼淚,但是又怕麥香看見,趕緊擦了,就帶著麥香進了裡屋。

   金玉嘆口氣,又看了看一直蹲在墻角的趙小麥,這才道:“你身子咋樣?俺看那會他二叔一棍子敲在你腰上,這一路上你雖然沒喊疼,可是俺看你臉色發白,是不是傷的厲害?不行就瞧瞧大夫?”

   趙小麥趕緊站起身來,說道:“看什麼大夫,沒事,就是心裡氣的慌,娘是個要強的人,雖然受了這麼多的委屈,還是將你拉扯大不容易,老了老了,就這點心願,咱這當兒女的卻沒有本事給實現,俺想想,這心裡就窩火!”

   金玉趕緊道:“行了,你別說了,再說俺這心裡更難受,那方家的小哥來了,俺看著拉著一車的東西,你趕緊過去看看,幫幫楚家妹子,俺還要準備明日寒食的東西呢!”

   過完清明就是寒食,這兩個節日都是北方農村重要的日子,清明緬懷舊人,寒食則是為了紀念有功不居、不圖富貴的介子推,據說介子推是晉文公重耳被迫害之時最忠心的一個臣子,曾經在重耳快要餓死的時候,割肉相喂,只是後來重耳做了晉文公之後卻忘記了介子推的功勞,後來想起,去請介子推上朝受賞封官,介子推卻是避而不見,最後為了躲避晉文公,竟然背著自己的老母親躲進了深山。晉文公一心要逼介子推出來,就下令燒山,誰知道介子推寧可被燒死也不願意出來見他。

   有血詩為證:

   割肉奉君盡丹心,但願主公常清明。

   柳下作鬼終不見,強似伴君作諫臣。

   倘若主公心有我,憶我之時常自省。

   臣在九泉心無愧,勤政清明復清明。

   後來民間就有了過寒食節的傳統,各地方雖然時間不一樣,但是都在清明節前後,在楚寒這地界,卻是在清明節之後,連著三日都要不生火,只吃冷食,一般就是做些餅子,條件好的用細面搟個樣子餅,煮上紅雞蛋。

   今年寒食家裡條件好,趙小麥買的那種下蛋雞也是格外的賣力,差不多一天一只,有的時候阿寶不吃,也就剩下了兩只雞蛋,煮熟了,麥香跟阿寶一人一個。

   因為要準備三天的吃食,所以一般都是鄰居互相幫忙,尤其是搟餅這活計,是要一邊燒著鏊子一邊搟餅的,于是一般都是兩個人一組,一個燒火一個搟餅。

   楚一清跟趙小麥帶著方生去了郊外,那李家的就來了,見金玉回來,立即就說道:“還以為你回不來呢,沒成想趕回來了,明日就是寒食,金玉妹子,你的餅搟了嗎?”

   金玉一聽趕緊道:“這不是正準備去問問嫂子能合伙不,卻又怕你提前準備了!”

   “俺等著你呢,你看是在你家還是在俺家?”李家的一聽,趕緊說道。

   “在俺家的,俺家鏊子大!”金玉趕緊說道,“嫂子,你先回去和面,俺撐起鏊子來!”

   李家的于是就應了,趁著日頭還沒有西落,這就回家去準備。

   ※

   三人一起去了村外,二嘎子聽見動靜就從棚子裡伸出頭來,一見是楚一清,本想再將頭縮回去,但是看見身後的方生跟趙小麥之後,只得鉆出來,勉強擠了一抹笑,恭敬道:“方公子來了?”

   那方生趕緊擺擺手:“我年齡小,以後咱們兄弟相稱就是,我叫你嘎子哥如何?”

   二嘎子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嘿嘿一笑道:“方公子是都城來的貴客,俺哪有本事承受方公子一聲哥呢!”

   方生趕緊說道:“楚姑娘是俺師傅,楚姑娘都喊嘎子哥為嘎子兄弟,俺喊哥還是越輩了呢!”

   幾句話立即將二嘎子哄得高興。

   楚一清一見這方生看著長的老實,那嘴上卻跟抹了蜜似的,是個會哄人的主,當下也就笑笑,更是堅定了那秘方的事情。至少在糧食收成之前,楚一清還是要靠這一筆進項的,所以馬虎不得。

   安排方生跟二嘎子住一張竹筏子床,那方生也不嫌棄,一陣的道謝,他這次來,卻是拉了滿滿兩車的東西,除了鍋碗瓢盆之外就是楚一清先前說過的各種調料,那方生一看就是做廚子的好手,對那調料特別的寶貝,當下就說道:“就是因為周旋這些調料,我才晚了一些日子,師父別見怪!”

   楚一清見那些調料,只要是都城有的,上官宇都搗鼓了來,足以見對這件事情的重視,當下心中也就打消疑慮,看來並不是醉仙樓出了事情。

   前幾日,楚一清就讓二嘎子就在棚子外面又支了一個棚子,還砌了一個灶頭,正好用作學廚藝的地方。

   條件雖然簡陋,但是湊合著能用,那方生也不挑剔,一個勁的道謝,等一切都收拾妥當,天色也不早了,那方生就趕緊取了一條魚出來,說道:“師父,不如今晚就做條紅燒魚吃吧?”

   楚一清一見那魚足有三斤重,知道這是方生用來學藝的,只是這魚要新鮮著吃,走了一路,雖然放在桶裡,但是因為缺氧,恐怕也活不過今晚上,那方生也是學藝心切,正好也借花獻佛,一舉兩得。

   楚一清點點頭,心裡想著明日就是寒食,是不能生火的,三日之後這魚也就不新鮮,也就只能今晚上吃。

   眾人又坐著車回到家裡,車上的蔬菜調料怕被人偷了去,卻是沒有敢放下,這樣看著就有些麻煩,誰叫這方生不是女人呢,如果是女人,也就不用單獨找地方,另外支爐灶。

   眾人回去的時候,金玉跟李家的正在搟餅呢,阿寶已經醒了,在皇甫老太太的腿上蹦蹦跳跳的,麥香則坐在一旁繡花,很是寧靜。

   “楚姑娘回來了?”李家的一見楚一清回來,立即就拍拍手裡的灰站起來說道:“楚姑娘,俺想托你點事情!”

   楚一清趕緊笑道:“李家嫂子,有什麼事情你就說吧!”

   李家的有些為難,說不出口,金玉在一旁說道:“妹子,李家嫂子想問問那生豆芽的方方,她想要生些牙子給鐵栓跟李二哥加菜,這不過幾日就是鐵栓十二歲的生日麼!”

   楚一清一聽,正要開口,那李家的趕緊道:“楚姑娘,俺知道你那方方是保密的,如果實在不行,俺把豆子拿來,讓金玉妹子幫俺生成不?”

   楚一清一聽,立即笑道:“保什麼密啊,這都是日常吃的東西,我還拿著它準備換錢不成?再說我們兩家是什麼關系,李家嫂子,讓金玉姐教你就成!”

   李家的一聽趕緊道謝,金玉當時就笑道:“晚上李家嫂子你就來學,可好?”

   李家的一聽,正要應著,又道:“你忘記今天晚上要去村長家開會,商議那打狼的事情?”

   金玉一聽立即拍了拍大腿;“你看俺這記性,嫂子剛說的,俺就忘記了,幸虧嫂子提醒!”

   三人又說了一些話,時候實在是不早,李家的也還有公婆要伺候,當下就收拾好東西回去了。

   晚上一聽說要吃紅燒魚,麥香高興的不行,就連阿寶看了那魚樂得也是只蹦跳。

   金玉幫著刷鍋燒火,這邊楚一清就洗凈了魚,在魚身上花了幾刀,合了澱粉、鹽、料酒腌了,然後拿了一只碗,準備調味。

   倒入一些鹽、白糖、醬油,放在一邊調勻,這邊金玉燒得火也差不多,開了油,先將魚丟進去,正面反面翻了一翻,帶煎的金黃,這才放入蔥段姜片還有大蒜,放入調味汁小火燉著。

   方生一邊在旁邊看著,一邊詳細的記載著,不懂的地方就會問上一問,很是認真。

   待那湯汁收的差不多,放上切好的黃瓜跟胡蘿卜片,一盤香噴噴的紅燒魚就出了鍋。

   “哎呀,妹子,這魚做的真稀罕人!”其實更稀罕的則是那上面的黃瓜,別說金玉沒見過,就是整個上家村的人都沒有見過的,是上官宇花高價從都城買來的。

   方生將那方子記了下來,就跟著進了裡屋,金玉本想著方生是客人,應該是家裡長輩跟男人陪著的,女人孩子不能上桌,但是那方生卻不同意,一個勁兒的說楚姑娘是他師父,金玉是還是楚姑娘的姐姐,真要掄起輩分來,這屋裡,他跟麥香阿寶是一個輩分的!

   “方生說話真是逗笑,既然如此,大家就一起吃吧,省得再分兩桌麻煩!”楚一清當下就拍板決定。

   金玉見楚一清已經決定,皇甫老太一直在逗弄阿寶,心事重重的,也沒有發言,也就不好再說什麼,半推半就的坐在下首,伺候著,吃了晚飯。

   剛吃好,正收拾著碗筷呢,李家的帶著王家妹子就來了,金玉一瞧,心中有些不樂意,當下也就沒有說什麼,進了屋。

   王喜在屋外瞧著有些忐忑,低聲道:“嫂子,看來金玉姐還在生俺氣呢!上次蓋房子就沒叫俺……”

   “你那事做的有些過,人家生氣是應當的,但是金玉妹子不是那小氣的人,只是不好意思罷了,你等等,俺去給你說說!”李家的趕緊安慰王喜,就準備進門。

   楚一清看見兩人來了,就進了廚房,對金玉低聲說道:“金玉姐,別這樣,王家妹子已經道歉了,再說咱家的木匠活沒用于二餅,已經將人耽下了,難道還要不依不饒麼?”

   金玉將碗從盆裡撈出來,一個個的用抹布擦干凈,摞在一起低聲道:“俺心裡知道這個理,但是一看見王喜,就想起她在低頭上撒潑的樣子來,心裡難受!”

   “好了,別氣了,那不還要李家嫂子麼,你給王喜臉子,不也等于給了李家嫂子臉子?就當做給李家嫂子個面子!”楚一清趕緊哄她。

   李家的這時正好進廚房,聽了這話立即道:“是啊,金玉妹子,你別怪俺多管閑事,這事一開始就是俺張羅的,俺就負責到底,咱這幾家原先關系都不錯,別因為這些小事傷了和氣不是?再說王家妹子道歉了的,因為這事,于二餅還在生氣呢,跟王家妹子鬧別扭,你就看在俺的面子上,和好了成不?”

   金玉聽見李家的這麼一說,當下就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行,俺聽李家嫂子的!”

   “那咱就走吧,這時候也不早了,去晚了,村長叔怪罪就不好了,這畢竟是村裡的大事!”李家的趕緊拉著金玉出來。

   “金玉姐,你去吧,鍋我來刷!”楚一清趕緊說道,催著三人離開。

   金玉點點頭,也就扯下身上的圍裙,突地想起什麼,叮囑楚一清道:“明日是寒食,三天不能開火的,如今不像以前那樣實行,但是大火是不能開的,那後生那邊,妹子你去說說,這村裡人都看著,別壞了規矩!”。

   楚一清趕緊應著。

   待三人走後,楚一清正刷著鍋,就見門外晃過一個人影,楚一清抬頭一看,正是二嘎子,正神色復雜的盯著她瞧。

   “嘎子兄弟,有事嗎?”楚一清將鍋洗凈,站起身來。

   二嘎子張張嘴,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轉身走了。

   想起上午二嘎子的奇怪態度來,楚一清知道這二嘎子還沒有死心呢,看來這給二嘎子成親的事情要趁早,只是現在家裡實在是忙,家裡的,地裡的一攤子事,實在是騰不出空來。

   楚一清想了一會,也就放棄了,如果不是身邊實在是缺少可靠的人,她也斷不會讓二嘎子跟著,這些事情還要等到這糧食收了,有些閑錢閑空再說!

   正想著,就聽見外面方生告辭的聲音,出了廚房,就見趙小麥提著油燈,準備送兩人回去。

   “師父,那我先回去了,那師父看明日什麼時候才能教我新的菜式?”方生一邊告辭,一邊順道問道。

   “方生,你來的不是時候,明日是寒食,要停火三天呢,雖然鎮裡可能不講究這些,但是在上家村卻是很講究的,我們是外邊來的,不能破壞了規矩,要不你看看,你是願意留下來還是願意回去,隨你定奪,三日之後再來也成!”楚一清想起金玉的囑托來,于是說道。

  方生一愣,神情就有些著急,正要開口,楚一清就說道:“我知道你帶了東西來,留不得三天,不如這樣吧,明日你先回去,調料留在這兒,趁著這三天,我將調料研磨配好,以後只管使用就是!”

  方生見楚一清已經決定,當下也就不再說什麼,只得告辭離去。

   將方生送走,因為一日都沒有去蘑菇房,楚一清不放心,當下就先勞煩皇甫老太太瞧著,轉身去了蘑菇房。

   將蘑菇堆加好料,調好溫度,看看再過兩日就能播種菌種,當下心裡也高興,心中盼著能快點結出蘑菇。

   從蘑菇房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皇甫老太將阿寶哄睡了,先放在裡屋的炕上,順手拿過麥香白日裡扯爛的衣服縫著,不是的嘆著氣。

   楚一清見她如此,知道她擔心金玉爹被刨墳的事情,當下就邁進屋裡柔聲問道:“大娘,有什麼事情不能跟我說嗎?”

   皇甫老太趕緊抬頭,手中快速的縫著衣裳,低聲說道:“沒事沒事,你就夠忙的了,就不要分心了,阿寶已經睡了,你也累了一日,趕緊去歇息著吧!”

   楚一清趕緊說道:“我不累,再說金玉姐買回來呢,她回來了我再睡!”

   皇甫老太也就應了,只是不願意提自家的事情,只是說了一些閑話。

   楚一清見她實在不願意說,也就不再問,坐下不久,外面就聽見金玉的咋呼聲:“妹子,妹子,你看這是什麼東西?”

   皇甫老太皺皺眉道:“大晚上的吵吵什麼?孩子都睡覺了,想把孩子都吵吵起來麼?”

   金玉進了屋,伸了伸舌頭,趕緊壓低了聲音:“俺這不是太高興了麼,娘,妹子,你們看,妹子的戶頭下來了,村長叔讓俺捎回來的!”

   “真的?”皇甫老太一聽,那暗淡的眸子瞬間眼睛一亮,趕緊將手上的衣裳放在一邊,湊上前去。

   楚一清趕緊將金玉遞過來的戶籍文書拿到老太太的面前。

   皇甫老太看著那文書,竟然比楚一清都激動,連聲說著:“好好好,這以後一清你有了這個依仗,就什麼都不怕了!”

   楚一清雖然不了解皇甫老太的過去,但是見她如此看重這一紙文書,便知道以前這皇甫老太是在這上面吃過苦頭的,當下就說道:“大娘,這還多要感謝您的提點呢!”

   皇甫老太太喜滋滋的聽著,這戶籍文書的到來,倒是將她心中的愁緒與悲傷壓下去不少。

   第二日便是寒食,屋前屋後插滿了柳條兒,村裡的小孩子也將柳條兒編成圈兒帶在頭上,上了年紀的婆子們則在村裡唯一的一棵柳樹下燒紙磕頭。

   “看,俺的雞蛋!”麥香頭上戴著柳條兒,正跟村裡的孩子玩著,忍不住拿出雞蛋來炫耀。

   村裡的孩子看了,個個眼睛冒著星子,又聽說麥香養了兩只雞,也都想著去看看。

   “你不能去!”麥香指著其中一個半大小子喊道。那半大小子正是那日唱歌謠跟麥香打架的吳博,楊氏其中的一個孫子。

   吳博惱怒的瞪著麥香,生氣道:“不去就不去,誰稀罕?絕戶兒!”

   麥香一聽,眼睛頓時就紅了,吳博總是喜歡喊她絕戶兒,以前她小,不懂事,可是這長大了,就明白那兩個字的分量,這沒有兒子,在農村是被人瞧不起的,尤其麥香爹是入贅的,雖然皇甫老太極力維護,但是總有些小孩子笑話她,不跟她玩,最近還是因為麥香的稀罕物件多,又有了秋千,這才肯跟她玩!

   麥香頓時就沒有了興致,悻悻的跟幾個玩伴說了兩句,就回家了,看到金玉在廚房裡燒水,就靠著門檻上說道:“娘,俺想要個小弟弟,跟阿寶一樣可愛的小弟弟!”

   金玉一怔,抬起頭來,跟自家女兒談論這種事情,自然有些不好意思,當下就說道:“阿寶不是你的弟弟嗎?有阿寶就足夠了!”

   “不,俺想要個跟俺一起姓趙的小弟弟,就算有了小弟弟,俺也會疼阿寶的!”麥香扒著門子眼巴巴的道。

   趙小麥剛好從外面回來,聽了這話,趕緊將麥香抱起來,坐在他肩上,朗聲說道:“行,爹一定讓娘給麥香生出個小弟弟來!”

   金玉一聽,那臉就紅了,嗔怪的瞪了一眼趙小麥:“你這麼大人,跟孩子胡咧咧啥呢!”

   趙小麥卻是嘿嘿的笑,脊梁上扛著麥香,去村裡轉圈子,見了村裡人也打招呼。

   于氏帶著吳博正往家走呢,見趙小麥喜氣洋洋的將將這麥香滿村裡轉,當下就冷笑了一聲:“一個丫頭片子,還以為自己是兒子呢,也那樣將將這,也不嫌棄寒磣!”

   “娘,麥香那絕戶還不準俺看她家的雞呢!”吳博聽了,立即添油加醋道。

   于氏當下心裡就更不高興,楊氏就是因為趙家才帶著五小子走了的,如今她忙活,吳博都沒人照顧,連個吃飯的地方都沒有,卻沒有想到,人家卻忒地高興。

   忍不住在心裡嘟囔了幾句,但是這趙家如今在村裡是強戶,連村長都給七分面子,她也不敢說什麼,只是狠狠的嫌了吳博兩句解氣:“你都多大還去看雞崽子?你今年都七歲了,如果你出生個好人家,你爹能賺錢,這會兒早跟李家大小子似的去讀私塾了,還能像這樣在村裡亂跑?整個一不長進的!”

   吳家老大正好從鎮裡回來,見到晌午飯時候,老婆孩子不回來,就出去找,正好見于氏在教訓孩子,當下就不悅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從一開始你就嫌俺窮,到如今博兒都七八歲了,你還是嫌俺窮,如果你有能耐,你賺錢讓博兒去讀書啊!”

   “你個天煞的,頂嘴一套一套的,咋沒見你往回扒拉錢?你娘這次走可是挨家挨戶收了路費的,整整要了五百文呢,她這一走,博兒也沒人看了,俺那繡活也趕不上趟,家裡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你不想辦法賺錢,倒是會說些混話!”于氏當下就氣不打一處來。

   “行了行了,俺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回來一趟你就叨叨一回,以後俺再也不回來了!”吳老大不樂意的將褡褳子向于氏一甩,轉身扛著扁擔就走。

   吳老大沒有什麼本事,在城裡給人挑腳,賺的都是辛苦錢,才三十五歲,那背就有些彎了,背影瞧著有些凄涼。

   于氏從地上撿起褡褳子,裡面掉出一吊錢來,當下她鼻子一酸,也就心軟了,給吳博使了一個眼色,那吳博上前就拉住吳老大,一家人雖然別扭,但是還是回家去。

   寒食是不能做主食的,但是燒水熱飯還是可以的,中午的時候,金玉將麥香玩了一上午的紅雞蛋打開碾碎了,抱在昨天搟的樣子餅中,又加了一點點鹽,仔仔細細的包好了,手把手的放在麥香的小手中:“快吃吧,吃的飽飽的長身體!”

   麥香趕緊接過來,卻不自己吃,先讓給皇甫老太,皇甫老太不要,卻直接越過金玉讓給楚一清:“楚姨,你咬口!”

   楚一清正抱著阿寶喂蛋黃,見此一愣,跟金玉一對眼,呵呵的笑起來:“麥香,咋不給你娘咬口?”

   麥香嘿嘿一笑:“楚姨咬完了再給娘,娘不會怪罪的,楚姨每日都教麥香認字呢!”

   “你這小嘴,可是真甜!好了,你吃吧,大人都不吃你的雞蛋!”楚一清輕笑道:“當小雞崽子長大了,麥香天天有蛋吃!”

   麥香趕緊應了,美滋滋的吃起來。

   “對了,趙大哥,說到那小雞,我想起來,這雞慢慢的長大了,就不能呆在那小小的笸籮裡,白日裡撒在外面的柵欄也小了,不如給雞崽子們做個雞舍如何?反正後山有現成的樹木!”楚一清轉向趙小麥說道。

   “妹子,後山這幾日不能去,咱村跟鄰村正組織人打狼呢,沒有抓到狼之前,村長說了不讓上山!”

   “那什麼時候能抓住狼?”楚一清趕緊問道,“可有計劃?發現了狼影沒?”

   “那個誰知道啊,只是聽說雇傭了那幫到咱家偷牛的混混打狼呢,大家都說不靠譜,那些混混,平日裡就知道危害相鄰,啥時候辦過正事?只是這兩個村子的男人都不在家,總不能讓女人孩子老人去山裡打狼吧?所以一家就湊了十文,雇了那混混去打狼!”金玉說著,嘆口氣:“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打著呢!”

   楚一清一聽就皺皺眉,這小雞崽子整日裡在屋裡也不行,有老人孩子,萬一將細菌傳播,老人孩子生病就得不償失了,但是那木頭卻是一定要去後山伐的,為今之計,就是幫大虎二虎他們將狼逮著!

   “那建雞舍的事情就只能耽擱下了!”楚一清裝作失望的說道,慢慢垂下眼來給阿寶喂食。

   一開始金玉還害怕楚一清自己去山裡,她老虎都不怕,自然也不會怕狼,但是見她如此一說,也就放了心,但是還是不忘叮囑道:“妹子,就老老實實的等著,說不定那幫混混這次能出息呢!”

   這話說的連金玉自己都不信!

   楚一清裝作贊同的點點頭,心中卻盤算著下午去後山瞧瞧,只是要悄悄的去,可不能再像上次一樣,讓人瞧見,全村人有敲鑼打鼓的找。

   吃完晚飯之後,阿寶曬著太陽就昏昏入睡了,楚一清趕緊輕輕的拍了兩下,看他睡熟了,放在自己住的炕上,告訴金玉要去土豆鵬看看長勢,就一個人出了村子。

   出了村子,越靠近後山,就越沒有人煙,看來村裡人都被那狼傳說嚇壞了。

   楚一清確定沒人之後,一頭扎進了後山之中,循著山道向上,聽說就在這淺山之中鄰村的人被狼咬死的!

   走了幾步遠,就聽見山道上傳來了人聲,楚一清生怕被人發現,當即就藏在了草叢之中,一會兒,那人聲就越來越近。

   “大哥,咱啥時候干過這樣的差事?大哥莫非是要改邪歸正了?”傳來的赫然是上次差點被趙小麥打死的癩蛤蟆的聲音。

   “你懂什麼,現在都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咱們就是去偷,去搶,這附近也沒有什麼東西,不如趁著現在山中鬧狼,收上一筆打狼費,反正咱也沒有定下什麼時候打著狼不是?每日裡就來山裡逛逛,就當是踏青了!”那大虎肩膀上扛著一根棒子,嘴裡叼著根草懶懶的開口。

   “那是,這兩個村子湊了接近十兩銀子呢,咱們啥時候有這樣豐盛的收入過?現在的人都窮,除了那趕路做生意的,村裡人能有多少錢?搶了也是幾個銅板,還不夠咱們的口水錢呢!”那癩蛤蟆一聽也是這樣的道理,當下也跟著嚷嚷道。

   “可是大哥,那可是上家村,楚姑娘可是在那個村子裡呢,萬一咱們打不著狼,村民跟怎們要銀子,楚姑娘萬一出面的話……”二虎突然說道。

   大虎咬在嘴裡的青草哢嚓斷了,他惱怒道:“最近我也是為這件事情煩心呢,別的村子也就罷了,偏偏是上家村,楚姑娘對咱們有恩,又是女中豪杰,咱說話得算話!”大虎沉吟了兩聲,突的道:“算了,今日那牌就先別打了,咱們上山,找找那狼去,打找了狼,咱們那銀子花的也舒心不是?”

   二虎一聽也是贊成,只是那癩蛤蟆害怕道:“大哥二哥,那可是狼,萬一打不著讓狼吃了咋辦?”

   大虎不耐煩的一拳頭就敲在了癩蛤蟆的頭上:“我看你是自從被趙小麥打了之後就膽子變小了,咱們這七八個人,害怕一只狼不成?”

   二虎也上前推了那癩蛤蟆一下:“你害怕你就走吧,俺們正愁銀子少人多呢,那一份俺們就分了,你自己下山去吧,可是下山也要小心,說不定那狼就讓你碰上了!”

   癩蛤蟆一聽,哪裡還敢走啊,立即求饒,幾個漢子又磨嘰了一會,這才扛著棍子上山,邊走邊發出各種聲音嚇吼狼。

   待他們走遠了,楚一清這才從草叢裡出來,想不到大虎二虎還是很講義氣的,那就看在他們真心想要打狼的份上,幫他們一次!

   放眼山林,楚一清施展輕功,身輕如燕,在山林之中疾馳,尋找著目標。

   傍晚的時候,楚一清在淺山范圍之中已經轉了一個遍,還是沒有發現狼的影子,看看天色,已經差不多,正要準備明日再來,突然聽見了男人的嘶吼聲,像是大虎的聲音。

   眸色一暗,迅速的移動身影,婀娜的身影劃出比殘陽余暉更美麗的風景,青絲如滿天云霞一般的飛舞,一瞬間,人已是半倚著大石,藏身在眾人的身後。

   大虎他們果真找到了狼,只是那狼已經被他們惹得野性迸發,弓著身子,齜著尖利的牙齒,滿眼兇光的盯著眾人。

   “大大……大哥,這狼看著厲害著……呢,咱們……還是快逃吧!”癩蛤蟆哭喪著聲音說道,“俺剛剛痊愈,實在不想再讓……狼給俺撓……腦袋開花……”

   大虎手裡拿著棍子,與狼對峙著,雙腿也在抖,但是怎麼也要維持老大的威儀,忍不住呵斥道:“瞧你那點出息,現在是說那些的時候嗎?我們跑是來不及了,只能上!”

   二虎聲音哆嗦的說道:“大……大哥,俺也知道……跑是來不及……可是俺腿哆嗦呢……上不去……”

   那幾個漢子一聽二大哥都這麼說,當下更是快要嚇破膽,當中一個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嗷的叫了一聲,丟下棍子就向回跑。

   “混蛋,你站住,別跑,你一跑……”大虎急切的聲音喊起來,也就在此時,那狼已經發動了進攻,一下子沖著大虎撲了過來!

   所有的人在那一瞬間,全都嚇著丟下棍子就跑,早已經忘了救大虎。

   大虎急忙之中揮起棍子,卻被那狼狠狠的咬住,一爪子將他撲倒在地上……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4 11:42 A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7 05:52 PM 編輯

066 狼肉大會

   大虎嚇得完全沒有了抵抗,那狼將棍子叼開,齜著尖利的牙齒就要咬向大虎的咽喉。

   楚一清目色一暗,隨手拿起一塊石子,嗖的一聲就丟了出去,正好擊穿那野狼的喉嚨。

   “啊”大虎嚇得用手捂住了腦袋,將身子蜷縮起來,認命的閉上眼睛,就等著那狼來撕破他的咽喉,可是一會之後,實在聽不見響動,他這才戰戰兢兢的張開眼睛,一見到趴在那身上脖子上帶著血窟窿的野狼,嗷的叫了一聲就尿了褲子。

   確定野狼死了之後,楚一清這才下山,下山的時候雖然極速,但是也沒有忘記偵查山里的動靜,一來是怕有人發現她的蹤跡,而來野狼據說是群體動物,怕不會只有一只這麼簡單。

   趁著天色黑透之前,楚一清下了山,放緩了步子,到了土豆地里,就見趙小麥跟二嘎子正在收拾家什,準備回家吃飯。

   “趙大哥,嘎子兄弟”楚一清跟他們打了一聲招呼就到棚里拔了兩棵蔥,算算日子,那黃豆醬也差不多該吃了,這幾日正好家里有餅,卷一卷,吃的肯定香。

   家里金玉早就做好了飯,因為是寒食,沒敢動大火,只是熱了熱餅,給兩個孩子搽了苞米面粥,上了一小盤腌制的薺菜咸菜。換做是平日,這些都是做夢也吃不上的東西,但是這接近兩個月來,趙家的生活水平蹭蹭的漲,一頓至少都是有個菜的,不是芽菜就是豆腐,尤其是前幾日那體型碩大的老虎,那虎肉吃的可不少,所以這一下子清淡了,一家人就覺著不習慣,好在那樣子餅是細面的,里面裹了油,那蔥也是媳物,扒了皮,洗了兩根,挖出一小碟豆瓣醬來,一人一小截,炸了醬卷了餅,吃的也很香。

   金玉一邊吃著那醬,一邊就贊嘆:“妹子,你可是過日子的一把好手,這十里八村的女人,哪一個能趕上你?”

   楚一清輕輕的笑笑:“金玉姐你別笑話我了,只是我的家鄉比這里要富裕一些,東西也豐富一些,所以吃法就多一些”

   聽楚一清一提起家鄉,皇甫老太就微微的有些一頓,但是很快便恢復了常態,只是隨著笑了幾聲。

   再說那大虎一見野狼死了,怔怔的坐了許久,直到山風一吹,那尿濕的褲子發涼,才激的一個激靈,打了一個哆嗦,腦袋也就能轉動,清醒過來。

   “二虎,癩蛤蟆,三六子,你們都死哪去了?還說是兄弟呢,咋就這麼不講義氣?”反應過來的大虎扯著嗓子喊道。

   那二虎帶著其他人,其實也沒有跑遠,離開了那危險地界,良心就有些復蘇,想想那大虎怎麼也是自己大哥,也不能將大哥這麼丟下不管,所以雖然心中害怕,可是一人還是懷里抱著一根棍子,磨磨蹭蹭的又回來了,聽見大虎在喊,眾人皆都一喜,也就加快了腳步,趁著一點點天色,就又跑了回來。

   “大哥,大哥,你沒事吧?”二虎終究是大虎的親兄弟,對于自己做出這種丟人的事情來,心中也就更過意不去,趕緊說道:“俺剛才準備去喊人來著,大哥,您別怪俺”

   “媽了個巴子的”大虎一巴掌揮在二虎的腦袋上,氣的渾身哆嗦:“還是親兄弟呢,關鍵時候你就這樣對我?你也不想想,那次你被人打得半死,是誰救你的?還有你,癩蛤蟆,別人也就算了,你咋就這麼沒有良心呢?上次你被人打得腦袋開了瓢,俺大虎為了救你,將人都折了進去,如果不是人家楚姑娘,現在老子還在蹲大獄呢,你倒好,跑的比誰都快早知道這樣,當時俺也不管你還有你,三六子,你他媽也不是人……”

   眾人低著腦袋聽著大虎的數落,誰也不敢啃一聲,直到大虎發泄夠了,呼呼的喘氣呢,二虎這才怯怯的問道:“大哥,那狼呢?跑了?”

   “跑什麼跑,死了”大虎這才想起身後那野狼來,健壯的身子一晃,讓來,借著微弱的天光,大家就看清了那躺在地上的血漬已經發干的野狼。

   “大哥,這狼是你殺的?”二虎一見,立即瞪圓了眼珠子,大聲的嚷嚷道:“大哥真是英雄”

   大虎碎了一口,本想說實話,但是見兄弟們一個個的昂著頭望著自己,那眸光崇拜到了極致,當下就起了虛榮心,冷冷的哼了一聲:“不是我打的還是你打的?指望你們,老子早死了”

   二虎趕緊討好的笑笑,上前去查看那野狼的傷口,看罷就輕輕的咦了一聲:“大哥,你啥時候會使暗器了?”

   大虎眼睛一瞪:“什麼暗器,我用匕首捅的,喏,這不是”說著,他彎腰從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那狼咬住了我的棍子,我就趁機捅了他一刀子”

   大虎得意的吹了吹那匕首,生怕二虎看出端倪,趕緊又放回靴子里。

   “大哥果然厲害”二虎又奉承了幾句,看看天色不早,立即說道:“大哥,今天晚了,咱們還是趕緊抬著野狼下山,明日到村子里邀功去,說不定兩個村子的村長一高興,還請咱們哥們吃酒呢”

   癩蛤蟆也說道:“是啊大哥,今天天色晚了,怕人家來不及準備,咱明日再抬去,一天呢,夠他們準備的”

   “你們這兩個小子,說起吃來,精的跟猴子似的,別的就不靈光了”大虎一人又賞了一個爆栗子,“不過說的也對,今晚上實在是晚了,咱也不急,先將狼抬回去,明日再在村子里走走,讓大家伙看看,咱們也是英雄”

   眾人一聽,全都同意,于是尋了一根長棍子,將狼的四個腳一對一對的捆起來,掛在棍子上,兩個人一倒換,扛著下山去了。

   大虎威風凜凜的走在前面,褲襠里發涼,那腦子卻不斷的轉悠著,到底是誰救了他?而且這一招,瞧著有些眼熟,莫不是……大虎越想這事越不對勁,但是牛已經吹出去,收不回,看來只能是明日見機行事了。

   一大早,金玉就風風火火的從外面進來,還沒進屋,那聲音就嚷嚷的一家人都聽到了。

   “娘,麥香爹,大事情,那狼被打死了,現下正在村長家里呢,說是一會就抬著游街,讓大家都瞧瞧,好讓大家放心去山里呢”

   “真的?”皇甫老太一聽,立即從里屋出來,手里還拿著梳子呢,當下就喜悅道:“那感情好,這下村里人就放心了”

   趙小麥在屋外面收拾家什,一聽也扯進頭來:“正好楚家妹子這幾日念叨著要去山里呢,這下子雞舍有著落了”

   金玉點點頭,正待要去楚一清那屋報喜,就見楚一清抱著穿戴整齊的阿寶進了屋,笑道:“金玉姐,我聽到了,確實是喜事”

   “可不是,村里人一開始聽說,都不敢相信,如果不是有人真的瞧見那狼被抬著進了村長家,誰也不敢傳這話可真想不到,那些混混子還能干點好事呢”金玉揚了揚眉道。

   楚一清淡淡一笑,什麼也沒有說。

   “這也就是這幫人干的第一件好事”皇甫老太低聲道,看見手中的梳子,這才記起麥香的頭發還沒梳好,當下就說道:“快拾掇飯吧,吃了飯好去看熱鬧,這可是大事”

   金玉立即就應著,手腳麻利的進了廚房,盛了棒子碴子粥出來,說道:“得趕快吃,聽說游街完了之後,還要商議怎麼處理這狼呢”

   麥香從屋里沖出來,辮子一根正的一根歪的,也顧不上,抓著麥金玉的衣襟央告著:“娘,俺也去看,俺也去看”

   “去去去,都去,那狼你也沒見過”金玉一邊說,一邊擺著筷子,又抬頭問楚一清道:“妹子去不?這可是大事,不能錯過的”

   楚一清點點頭:“好啊,那我也去”

   金玉一聽,更是高興,招呼著大家吃了飯,碗剛剛放下,就聽著不遠處響起鞭炮聲來。

   “呀,是村長家,看來游街要開始了”金玉急急火火的將碗收拾好,放在廚房里,也顧不上涮,一把拉起麥香,一邊招呼著:“麥香爹,你看好咱娘,妹子,你包好阿寶,走,咱們快去瞧瞧”

   楚一清只是淡淡的笑著,實在是不想掃一家人的興,于是也就慢慢的跟在後頭。

   一開始金玉還招呼兩聲,見楚一清實在不願意向里擠,當下也就不叫了,自己帶著麥香沖到了前面。

   村長家屋前此時已經站滿了人,全是看熱鬧的,大部分是老人女人孩子,還有幾個青壯年,也都是過節回家上墳掃墓的,還沒有來得及離開,就聽說山里招了狼,放下不下老婆孩子,所以就多住了兩天。

   那狼被吊在竿子上,高高的掛著,腦袋耷拉著,脖子的上的血早已經干涸。

   大虎二虎他們,一個個穿著新衣裳,頭發梳的黑亮黑亮的,還特地抹了水,定了型,一個個很是精神,站在那野狼的兩邊,一人手里拿著一根棍子,滔滔不絕的向村里人講著遇到狼的情形。

   “話說俺們兄弟幾個得到眾位鄉民的囑托,帶著武器,一早就上了後山,找了一日,不見狼的影子,此時天色已經黑了,兄弟們正要下山,聽一陣狂風呼嘯,就見這只大灰狼朝俺大哥撲了過來,俺大哥急忙一閃身,躲在這野狼背後。野狼一縱身,俺大哥又躲了過去。野狼急了,大吼一聲,用尾巴向俺大哥打來,俺大哥又急忙跳開,並趁野狼轉身的那一霎間,舉起哨棒,運足力氣,朝野狼猛打下去。只聽”哢嚓“一聲,哨棒打在樹枝上。”二虎說完,故意頓上一頓,惹得人們都忍不住問道:“後來呢?後來呢?”

   二虎見撩撥起眾人興趣,這才將手岔在腰上,腦袋一揚,繼續說道:“野狼獸性大發,又向俺大哥撲過來,俺大哥扔掉半截棒,順勢騎在狼背上,左手揪住野狼頭上的皮,右手拿出靴子里的匕首,哢嚓一聲,就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那野狼嗚咽一聲就倒在了地上,一命嗚呼了”

   眾人一聽,皆都鼓起掌來,大虎則裝腔作勢的舉起手,壓了一壓,得意道:“好說,好說”

   楚一清抱著阿寶在外面聽著,那二虎說的明明就是武松打虎的片段,只是將人物改成大虎,那猛虎改成野狼而已,只是可惜這村里人沒有幾個有文化的,竟然沒有聽出來。

   那大虎揮了揮手,得意的低下頭對二虎說道:“小子,有兩下子,真會編”

   二虎得意的一揚眉,“那是,俺從小就喜歡聽這一出戲,早就背的滾瓜亂熟。大哥,您就請好吧”

   兩人得意夠了,就輪到村長講話。

   村長今日里打扮的也格外的精神,一件灰色的長袍,外面是對襟子襖,手里拿著大煙袋,站在了木頭樁子上,首先環視了一周,然後又清了清喉嚨,這才說道:“鄉親們,最近這狼出沒,咬死了人,也嚇得咱莊的人不能上山,經過村里跟鄰村的商議,出了錢,請了這幾位英雄來,想不到一日就打死了這野狼,這幾位英雄當真好武功啊”

   村長在上面說著,下面就有人嘀咕道:“什麼英雄,還不是收了錢的?一幫混混”

   “可不敢這麼說,你沒瞧著連狼都打死了嗎?萬一讓那些人聽到了,咱這日子就甭過了”

   楚一清在後面聽著,微微的皺皺眉,大虎二虎欺凌鄉里久了,雖說這些日子遵守著那諾言,再也沒有敢來上家村搗亂,就是平日里在集市上收保護費,聽說是上家村的也是禮讓三分,但是終究還是流氓,自己不出聲的幫了他們,可不能助長了他們的氣焰,再去危害鄉里。

   楚一清這邊聽著,就聽見村長又道:“這野狼死了,可是怎麼處理大家就提提意見。是這樣,咱村里人比趙家屯人多,這銀錢就多出了一兩,再說是他們趙家屯死了人,雖然這山是前山後山的住著,咱們這次也算是義舉,所以趙家屯的村長說了,這狼就歸咱們村處理,我是這麼想的,咱村子里窮,這野狼也肥,就在村子後面的晾谷場上舉行個吃狼肉大會,咱們將這狼肉吃了,狼骨頭燉了湯,也犒勞一頓,怎麼樣?”

   大家一聽有免費的狼肉吃,立即就歡呼起來,但是很快就有人想到另外一個問題:“村長,這三日是寒食呢,這老祖宗的規矩……”

   村長一聽,也說道:“是啊,我也是顧慮到這一點,但是這野狼被打死,確實是天大的喜事,早晨的時候,我跟村里的族老們商量過了,今年就破例這一次,相信祖宗們也不會怪罪的”

   大家一聽族老們都同意了,還有什麼好顧慮的?當下就都歡呼起來,也吃狼肉大會就定在了晚上,這一天,中午上家村的人都沒有吃午飯。

   商議妥當了,大虎二虎又抬著野狼游街,大人孝子也都跟著去。

   楚一清覺著沒趣,當下就回到家中,去看見屋前停著一輛馬車,馬車邊站了一個人,一身還算是簇新的衣衫,頭上戴著笠帽,壓得低低的,見楚一清回來,當下就抬起頭來,黝黑的臉色,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是你?”楚一清一愣,想不到厲煌竟然又來,只是這次雖然那臉上照舊摸得黑,但是身上的衣衫一看就不是賣貨郎穿的,也沒有挑著擔子。

   “這次我是收山貨的,要在村里長住”厲煌呲著牙笑笑,先介紹這次來的身份。

   “收山貨?”楚一清笑笑:“還長住?住在哪里?”

   厲煌沒有回答,只是向後擺了擺手,楚一清回眸,就見村長遠遠的走過來。

   “哎呀,你就是齊公子?剛才村里有些事情,耽誤了,別見怪”富貴上前,熱絡的握住了厲煌的手。

   “村長,瞧您說的,只是我來麻煩你了”厲煌呲著大白牙笑著,話語里竟然也添了幾分楚寒之地的鄉音。

   “麻煩什麼,鎮城藍老爺的親戚,我高攀都來不及,還說什麼麻煩只是齊公子,我們這村子雖然靠著山,但是確實是沒有什麼山貨,有的時候,村里人進山挖個野菜,采個蘑菇,再就沒什麼了,不知道齊公子這麼遠來是要收什麼山貨?”村長趕緊又問道。

   “我也是聽我爹說,說這上趙山里有靈芝,所以就過來碰碰運氣”厲煌淡淡的笑著,轉眸看了一眼淡眼相望的楚一清,又笑道:“沒成想在這兒遇見了熟人”

   楚一清皺眉,直覺的害怕這厲煌又編出什麼瞎話來,當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熟人?誰?”村長一聽,立即朝著厲煌的目光看去,一看是楚一清,當下就問道:“齊公子認識楚姑娘?”

   “在鎮里醉仙樓見過,楚姑娘可是那里的活招牌,我吃了一次那烤鴨,味道好著呢,只是再去,就聽說楚姑娘已經不在醉仙樓沒想到,一進村子就看見個人影像,就一路跟了來,這一走近瞧,果然是楚姑娘”厲煌說著,趁著村長不注意,暗暗的朝楚一清眨巴著眼睛。

   聽聞厲煌這樣一說,楚一清就放心了,正要去屋里,就見懷中阿寶依依呀呀的朝著厲煌笑。

   楚一清皺皺眉,正要越過兩人到屋里,就聽見村長道:“原來如此可真是巧了”剛才我還想著有事情拜托楚姑娘呢,正好齊公子也在這,那我就說了“

   楚一清只好停住腳步,看向村長,淡聲道:”村長叔有什麼吩咐?“

   ”吩咐不敢當,是這樣,這村里晚上不是要舉行吃狼肉大會麼,俺尋思楚姑娘是在城里做過大廚的,又聽說醉仙樓的掌櫃也派了人來學藝,那調料啥子的,全乎著呢,楚姑娘,你看看,能不能先挪些調料出來,幫著料理一下那頭狼自然不叫楚姑娘白出東西,白忙乎,那狼皮就給楚姑娘了,你看咋樣?“村長細聲的跟楚一清商量著。

   ”想不到一進村就能嘗到楚姑娘的手藝,可真是有口服“還不等楚一清開口答應,厲煌現在那兒笑起來。

   楚一清知道村長出面,這是推脫不過去,當下只能道:”村長客氣什麼,楚一清出力沒有問題,不過那狼皮就算了,還是給方生,讓方生帶回去給醉仙樓的東家,畢竟那東西都是醉仙樓的,咱們沒有問問,就取了,就當做是賠罪“

   ”好好好,楚姑娘說咋辦就咋辦“村長當下放心下來,又回身對厲煌道:”齊公子,您趕了一天的路也累了,咱們去家里歇息著,正好趁今晚村里人都在,將齊公子收山貨的事情公布一下,現下村里人都沒有了地,閑人多,說不定當真能幫齊公子找到靈芝呢“

   厲煌淡淡一笑:”那就麻煩村長了,如果真的找到靈芝,齊金浩一定會多加感謝“

   厲煌故意將聲音提高,仿佛有意告訴楚一清他如今化妝的名號一般。

   楚一清本想裝作沒聽見,但是想想上一次多虧厲煌幫忙,這戶頭的事情才這麼順利,當下也就陪著笑臉,行了禮,推說孩子困了,打開屋門進了家。

   這邊,厲煌也跟著富貴回了家。

   自從收到鎮城藍老爺的信兒之後,富貴就讓自己媳婦特地將西邊的屋子收拾了出來,嶄新的被褥,生怕自家寒酸的條件慢待了貴客。

   厲煌進了屋,抬眸打量著屋里的情形,雖然心里做好了準備,可是卻沒想到這一村之長的家里也是這麼寒酸,屋子巴掌大不說,那屋地是石頭鋪的,坑坑窪窪,頭頂上吊的天棚黑乎乎的,屋里一張四方桌子,四條凳子,再就是幾張椅子。在看那里屋,更是小的可憐,下了炕就是門,坑上,被褥雖然是嶄新的,但是那布料卻是滌棉的,花樣也丑,那窗戶是被紙糊住的,毫無美感。

  其實這村長家算是全村里最富裕的,至少那天棚跟石頭鋪的屋地是獨一無二的,還有那堂屋的銅鏡,也是村里獨一份。

  張氏見厲煌進了屋,不說話,只是打量,趕緊道:”齊公子,家里就這個條件,比不得城里,您別嫌棄“

   厲煌這才反應過來,違心的笑道:”嬸子,沒事,以前我去收山貨,住的比這地方都差呢,我爹說了,我還年輕,得鍛煉鍛煉“說著,他就從隨身的包袱里拿出一塊緞面來,恭敬道:”嬸子,來麻煩你們真不好意思,這是小小意思,還請收下哦,叔也有,這是上好的煙葉,還請叔嘗嘗“

   村長跟張氏看著那禮物,當下就合不攏嘴,裝模作樣的推辭了幾句也就收下了。

   張氏在里屋摩挲了半天那緞面,看看日頭不早,雖然說這晚上有吃狼肉大會,自家打算餓著的,可是這客人來了,也不能讓客人一起餓著吧,當下就進了廚房,拿出存著的一棵白菜來,加上肉片,還特地多加了油,炒了炒,又取了白面做的樣子餅,覺著不夠寒酸了,這才端上桌。

  厲煌一見那一大碗白菜燉肉就傻了眼,提不起半點食欲,但是見村長一再的夾菜,也就只能強忍著,吃了幾口。

  村長卻幾乎都沒吃,心里是打定主意晚上狠狠的吃一頓肉的。

  厲煌吃了幾口就聲稱飽了,又笑道:”留著肚子品嘗晚上楚姑娘的手藝呢“

  張氏一聽,正中自己下懷,當下客氣的幾句,就收拾了,將那白菜肉片用碗扣起來,準備明日早晨自家再犒勞一頓。

  厲煌吃晚飯,就說自己疲累,當下就進了屋睡了覺。

  村長坐在堂屋,忍不住捏了一撮厲煌送的煙葉,放在煙槍里點上,吧嗒了一小口,品了品,連連誇贊道:”確實是好東西,這煙葉恐怕是要一吊錢呢“

  張氏一見,立馬躲過那煙葉,用紙細細的包了,低聲道:”這麼好的煙葉咱們怎麼舍得抽?放起來,過年的時候給鎮丞里的老爺送去,也是你孝敬的不是?“

  村長央告道:”就給我留下一點還不成麼?這麼多呢,少一點怕什麼?“

  ”不行,還有咱家小子私塾的先生,送禮的地方多著呢,你還是抽你的煙葉沫子吧“張氏堅決的包好,放在了里屋,再去瞧了瞧厲煌屋里沒動靜,當下就低聲說道:”當家的,這齊公子送了這麼厚的禮,咱家是不是要好好的招待招待?人家是貴公子哥,怕是在這里住不慣,吃不慣,你看中午做的飯菜就沒怎麼吃呢“

  村長點點頭:”可是咱這里的條件就這樣,村里人還連咸菜都吃不上呢,中午的飯菜算是好伙食了藍老爺雖說給了五十兩銀子,可是也不能天天大魚大肉不是?那銀子全部吃掉,咱看著不也心疼?今天這頓就這樣,晚上吃狼肉,估計明日就有些發膩,你去趙家討些芽菜、辣子回來,做個芽菜,然後燉個肉湯,實在不行後日我再讓人從鎮里捎只雞回來“

  張氏點點頭,想了想又說道:”是這樣,俺聽說那醉仙樓的廚子在跟楚姑娘學廚藝,有這事不?“

  村長點點頭:”有,那家把什都拉來了,這不晚上這頓狼肉大宴,我就拜托楚姑娘做了,幾輩子都吃不上一頓肉,可要做的好吃些,別糟蹋了“

  ”不是這事,俺心里想著,反正那楚姑娘教習廚子做菜,是有成品的,不行咱出點錢買來,一天一頓就成,鄉里鄉親的,楚姑娘又托你辦過事,一定不會多收咱家銀子,至少比外面賣的便宜些這樣齊公子這邊看著也體面,藍老爺那兒的五十兩銀子也有所交代“張氏低聲道。

  村長有些猶豫,他雖然也好吃,但是怎麼也是莊稼漢子出身,那錢花在吃上實在是心疼,但是張氏說的也對,藍老爺得罪不起,人家給的五十兩銀子,總不能天天吃白菜芽菜吧,雖然在他看來,那就是極好的伙食了,所以也就只能點點頭,說道:”那就這樣辦吧,一會我去找催楚姑娘的時候,跟她提提,看她同意不“

  張氏見富貴同意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氣,不然她整日里想給這位齊公子做什麼飯菜,也得愁死。

  中午的時候,金玉就做了一點飯,讓皇甫老太,楚一清跟孩子們吃了,她跟趙小麥是堅決餓著的。

  楚一清見她不吃飯,只在那兒忙活,就說道:”金玉姐,趙大哥,你們也吃點吧,晚上就一只狼,那麼多人,肯定吃不飽的“

  金玉一聽,趕緊擺手:”不吃不吃,俺都想好了,到了晚上妹子不是你做肉麼,俺去幫你,俺邊做邊吃,就能吃飽了,麥香爹是管著分肉的,到時候多分給俺娘跟麥香一點也就夠了“

  楚一清啞然失笑,金玉這算盤扒拉的倒是響,怪不得今天一回來,聽說是楚一清去做肉,那眼睛都賊亮賊亮的。

  半下午的時候,村長就又來了,說是晾谷場上已經支起了大鍋,柴火也劈好了,就等著楚一清掌勺。

  楚一清應著,收拾好,將阿寶托付給皇甫老太,特地叮囑她,不用急,一會她做肉的時候,會給皇甫老太留出來,讓皇甫老太一會,只管帶著阿寶麥香去吃就成。

  皇甫老太自然明白楚一清是害怕一會擠起來,傷著阿寶,當下就笑笑說道:”我知道,你就放心吧,我就等著一清孝敬我“

  楚一清這就放了心,叫上金玉,趙小麥,去土豆里取了各種調料,去了曬谷場。

  一百多見方的曬谷場上站滿了人,桌子也擺的一張一張的,人人手里都拿著家把什跟餅子,條件好的就是細面的樣子餅,差些的也是苞米餅,畢竟你平日里吃什麼,大家看不到,如今這場面上的事情,都將家里最好的拿了來。

  狼早已經被吊在竿子上,請了村里的殺豬匠殺了,剝了皮,心啊肺啊,腸子什麼的都放在一起,狼血也放了,那肉切的一塊一塊的,放在了桌子上。

  楚一清看著那狼心狼肺的,心里就覺著惡心,或許在現代,這狼是二級野生保護動物,覺著要吃狼肉,心里總是有些疙瘩,雖然在這古代,吃頭狼不算是什麼媳事。

  大家一看楚一清來了,都想瞧瞧這就連鎮里最大的酒樓醉仙樓都拜師學藝的手藝,于是皆都安靜下來,眼巴巴的望著。

  打下手的人都是楚一清指明的,有金玉,李家的,還有村長的大兒媳婦劉氏,那王喜硬跟著李家的來,楚一清也只好讓她留下。

  先將骨頭洗凈,丟進大料去在鍋里熬著,這一邊,楚一清就根據狼身上的部位,分別烹調,雖然沒做過狼肉,但是見人做過狗肉,當下就按照狗肉的做法來。

  先取了一大半的狼肉放在鍋里跟骨頭一起煮,剩下的則是分別做紅燒狼肉跟狼肉火鍋。

  金玉管著切肉,李家的跟王喜則在擇菜,那菜也是一些白菜菠菜蘿卜什麼的,縱然是這樣的菜,還是村長拿出村里的銀子貼補買來的。

  劉氏名義上是來幫忙的,也就坐著,偶爾填個柴火,看看火。

  ”金玉姐,早就聽說楚姑娘的手藝了得,想不到今日竟然能吃上楚姑娘的手藝哎,只是村長宣布的太急促,早知道這樣,俺就讓娃他爹也回來“王喜一邊擇著菜,一邊跟金玉套著近乎。

  金玉正在將狼肉切成塊,聽了這話,憋了憋嘴,心里想著你就不怕你那寶貝二餅被俺妹子勾了魂?但是想想皇甫老太的囑托,也就淡淡一笑,朗聲道:”那是,俺妹子那手藝,整個鎮子都是聞名的,不然醉仙樓的掌櫃也不能派人來學藝不是?“

  王喜見金玉沒再嗆嗆她,當下心中喜得不行,就又說了一些話,誇贊麥香長的漂亮啊,皇甫老太身子壯實,什麼話好聽,說什麼話。

  金玉只是笑笑,應著,也不打斷她,只當養了一只喜鵲,聽些好聽的話罷了。

  劉氏在一旁瞧著,那鼻子就不斷的聳著,暗暗的罵著王喜馬屁精,有眼巴巴的望著那鍋,看著那肉在燒開的鍋里翻滾,恨不得伸下手就去抓來放在嘴里。

  王喜說著說著,就說到那賺錢的法子上:”金玉姐,俺聽說楚姑娘給那買豆腐的出了個法子,做的臭豆腐可好吃了,買的也火,俺尋思著,咱們這鄉里鄉親的住著,不是比那外人還親?你幫俺問問楚姑娘,還有沒有其他賺錢的法子,現下俺家寧子也不小了,想著過幾年讓他開蒙上學,俺想賺點錢給他存著“

  金玉一聽,只是淡淡的說道:”那是俺妹子的生意,俺管不著“

  ”那金玉姐,那發芽菜的法子能不能教給俺?俺也想著發些芽菜,一來可以當個菜吃,二來說不定還可以賣錢呢“王喜瞧不出個眼眉高低來,繼續湊上去問道。

  ”那個法子也是俺妹子的,俺說了不算“金玉切好了肉,盛在大盆里,裝作忙的樣子,趕緊給楚一清送去。

  ”王家妹子,俺不是說不要讓你提芽菜的事情麼,你咋又提?這芽菜,人家教給你,你自己吃些還可以,賺錢的話你要分給人家一些的,非親非故的,人家幫你也是有個限度不是?“李家的趕緊低聲道。

  ”俺是想著分她啊,可是俺不知道能不能賺錢不是?萬一不能賺呢?“王喜趕緊辯駁道。

  ”那你就別問了,芽菜你想吃,你把豆子拿來,俺看在這麼些年的鄰居上,俺幫你發“李家的說著,將菜順溜好,就去河邊洗。

  王喜趕緊跟上,央求著李家的告訴她法子,可是李家的就是不肯,最後自己也生氣到一邊洗菜去。

  這邊,楚一清已經準備做紅燒狼肉,將金玉準備好的大蒜去皮,洗凈,切段;生姜去皮,洗凈,切薄片,辣椒洗凈,去蒂,切段,放在一邊,然後將切好的狼肉放在鍋里焯水,一共三次,最後控干水分。

  多放油,加入狼肉煸炒,直到沒有了水分,這才放入蔥姜蒜還有辣子,最後淋上自己調配好的秘制調料,然後出鍋。

  這邊紅燒的出了鍋,那邊大塊狼肉也煮的差不多,撈出來,分別切上片,用蒜拌了,照舊淋上秘制調料或者順著紋理撕成條條,做狼肉豆腐湯。

  還有那狼肉火鍋,那些眼巴巴的盯著楚一清,想要偷師的,也不過學了一個做法,至于那調料是什麼,就誰都不知道了

  夕陽發著暈黃的光,春日的風徐徐的,吃狼肉大會終于開始,各家各戶抬出自家的桌子來,四家拼一桌,圍坐著坐好,就等著上菜。

  每個桌上都是兩大盆兩小盤,大盆的是狼肉豆腐湯,狼肉暗褐色,豆腐白生生的,加了紅紅的辣子與綠綠的蔥段,一看就非常的有食欲。還有那狼肉火鍋,里面加了白菜,菠菜,蘿卜,再配上那秘制蘸料,吃的大家都回味無窮。

  兩個小盤,則是蒜泥狼肉跟紅燒狼肉,大盆的有些辣,這兩盤卻是孩子們都可以吃的,還有那狼骨湯,則是一人一碗的,上面加了蔥末,然後根據口味,加上醬油跟醋,老人孩子全都補鈣。

  肉雖然不多,但是加上輔材,也就差不多夠,大家眼巴巴的看著,就等著村長一聲令下,大家動筷子。

  這邊大人們一邊眼巴巴的看著那豐盛的狼肉,一邊不斷的打掉自家孩子偷偷伸出的小手,那邊就見村長帶著喬裝打扮的厲煌出現了,站在了曬谷場中間。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4 11:51 A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7 05:51 PM 編輯

067 桃花運

  此時厲煌已經除去了笠帽,臉色微黑,眸子黑亮,一身不算是扎眼的青衣,刻意的將王爺的氣質收斂了,倒是有三分像是經商之家出來歷練的少爺。

  “鄉親們,在吃肉之前,先給大家伙介紹一個人,這位是齊公子,是鎮里來的,是到我們這兒來尋找靈芝的,就算是找不到靈芝,其余的山貨齊公子也收。今年大家伙都將地租出去了,在家里也是閑的,如今天氣好,這野狼也被幾位英雄打死了……”說到這里,村長特地朝著大虎二虎他們所坐的位置看了一眼,大虎二虎一行人,立即起身,對著全村百姓抱拳。

  “咳咳”村長緩緩的擺擺手,示意大虎二虎他們坐下,這才又清了清喉嚨再次說道:“如今山里也算是安全,正好齊公子來了,鄉親們沒事就去山里走動走動,找點山貨出來,換點錢,也貼補貼補家里,如果是找著千年靈芝,那更了不得,齊公子說了,那靈芝換套宅子是沒問題”

  村長這樣一說,所有的人心中皆是一動,全都眼巴巴的盯著厲煌瞧,仿佛厲煌身上壓著一座大宅子一般。

  厲煌抱了抱拳,向著四周笑了笑,縱然是那臉抹黑了,那笑容也是璀璨至極,一時之間,那些小媳婦大姑娘,全都瞧直了眼,只因為是明面上的事情,大家都不好說什麼,可是那心皆都咚咚的跳起來。大姑娘小媳婦,不好意思,卻有好意思的,正是村里的外號半支花的俏寡婦,丈夫前幾年去外面做工,出了事故死了,掌櫃的賠了些銀錢,後來就在村里開了個小小的雜貨鋪,做點小買賣賺口飯吃。俗話說,沒有男人就得靠自己,這半支花以往就是個潑辣的,沒了丈夫之後,家里家外都要靠自己操持,所以那性子就更烈了,伶牙俐齒不說,那眼光還毒,一瞧厲煌這笑起來的模樣,當下就心動了,立即站起身來,上前一下子拉住厲煌的手臂,柔聲道:“齊公子,到俺家的桌子上去吃吧,別人家都是老人孩子,太繁瑣,俺家里簡單,就我自己,你瞧,那桌子又大又寬敞,就坐我們兩個人多好”

  厲煌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半支花拉著走了幾步,趕緊望向村長,向村長求救。

  “三蛋子家的,這些人都看著呢,你那是干啥?也不怕人笑話這齊公子是村里的貴客,你別出來丟人現眼”村長趕緊將厲煌拉過來,安排到首張桌上坐下。那桌上全是村里的族老,是首席,自然也是全村桌上最豐盛的。

  半支花今日是特地打扮的,這上家村涂脂抹粉的,也就她一個,穿紅戴綠的,也就她一個,敢當眾拋媚眼的,更是只有她一個,當下就老大不樂意的冷哼了一聲,扭著屁股走了。

  本來算是很莊重的事情,讓半支花出來一鬧,那些小媳婦大姑娘,心里就覺著堵得慌,然後有人就小聲的嘀咕起來:“瞧半支花那騷樣,以後大家可別讓自己的男人去她那兒買東西,小心被她媚了去”

  換做是以往,這樣的話題開了頭,那就是打開了話匣子,說個三天三夜都沒問題,可是因為上次楚一清的事情,大家心里都蹦了一根弦,想接上,但是都張了張嘴,沒吭聲,這話題也就壓了下去。

  這邊金玉、李家的、王喜家還有劉氏一家三口圍在一起,因為剛才都是幫工的,這女人都有私心,那碗啊盆的,盛的就格外多的,旁邊的桌子瞧了,雖然眼紅,但是也不敢說什麼,誰叫人家勞動了的,再說一個是趙家,一個是村長的大兒子家,誰敢攀份?

  吃肉前雖然有個好看的小插曲,但是上家村的人可都是餓了兩頓的,再加上那幾個菜看起來實在是養眼,味道飄香的,大家就有些忍不住,一開始大人還極力的敲打著孝子偷拿的小手,怕別人家笑話自家孩子沒教養,如今也就睜一只眼睛閉一只眼睛,到後來,竟然比起自家孩子吃得多還是別人家孩子吃得多來

  那村長也是餓了兩頓的,本來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的演說幾句,威風一下,可是實在扛不住那餓,又擔心狼肉涼了腥,不好吃,也就草草的結束,趕緊坐在厲煌的身邊,又說了幾句場面話,就拿起了酒杯,帶頭先動了筷子。

  村里人終于等到了這一刻,就跟吹響了戰爭的號角一般,全都將那吃食向自己碗里扒拉,也顧不上燙,吹吹就囫圇著咽下去。孩子們更是連手都用上了,直到差不多吃了個半飽,這才放慢了速度,總算是仔細的品了品味道。

  要說最講究的還是村長那桌跟趙家那桌。村長的桌上因為來了貴客,再加上那肉也確實夠,族老們也都是要面子的,一邊喝著自己釀的包谷酒,一邊細細的品嘗著,自然最先誇贊的就是楚一清的手藝。至于趙家的那桌,因為女人們都是邊幫工邊吃的,早已經吃了個七分飽,再加上肉多,所以就緊著孩子吃,麥香跟劉氏五歲的兒子,都吃的肚兒圓。

  楚一清雖然做的時候覺著有些不妥,但是她是連老虎也吃了的,吃只狼也就能接受,于是多少吃了一些,給阿寶喝了一點點骨頭湯。

  大虎從一開始,那目光就圍著楚一清打轉,如今肚里有了八分飽,又喝了幾杯酒,壯了壯膽,就溜到楚一清身後,恭敬道:“姑奶奶,我有點事情找您”

  楚一清回頭看了看他,心中自然知道他要問什麼,當下就將阿寶交給皇甫老太,自己站了起來。

  “妹子,用俺跟著麼?”金玉反正也吃好了,立即站起來問道。

  “沒事,金玉姐你看好大娘跟孩子就行”楚一清淡淡的笑笑,跟著大虎到了一旁,但是也不能太遠,也就五六步遠,這距離,正好是聽清聽不清的分界線。

  “找我有事?”楚一清淡淡的問道。

  “姑奶奶,自從那日一別,也一直沒有來跟您問安,你老一直可好?”大虎立即點頭哈腰,話語上很是恭敬。

  楚一清見他如此,淡淡一笑:“很好,勞煩你惦記”

  大虎趕緊道:“惦記姑奶奶是應該的,姑奶奶是眾兄弟的恩人,這恩是要記一輩子的”

  楚一清見他如此,想起白日里的心思,也就囑咐了兩句:“大虎,我知道你是靠混日子吃飯的,還有兄弟養活,我不會斷了你的生日,但是今日鄉親們對你們的熱情,你也看到了,還是做個好人好些”

  大虎立即道:“姑奶奶,您說那話俺都懂,俺大虎也是這鄉里人,還不知道大家的心思,但是從忻吃懶做慣了,也沒有什麼手藝,賺不來錢,只能跟兄弟們幾個混飯吃”大虎嘆口氣,抬眸看了楚一清一眼,試探道:“這次打狼的事情還多虧姑奶奶的幫助,不然大虎早被那狼叼走了”

  楚一清本不想承認,但是想想,反正大虎見識過她的武功,她也不必隱藏,再說承認了,這大虎心中也有個忌憚,當下就淡笑道:“你倒是聰明”

  大虎心中本來也就是猜測,一聽楚一清承認,心中是咯噔了一下子,那腦門上就出了汗,一來是怕楚一清將自己的牛皮戳穿,二來則怕楚一清斷了他們的營生。

  “姑奶奶,您又救了我,這救命之恩真的不知道如何報答,我……”大虎吞吞吐吐的,不斷的偷眼瞧著楚一清的臉色。

  “大虎,我不會說出去,你放心”楚一清淡淡的開口,“那就這樣吧,你好自為之吧”

  大虎一見楚一清沒提什麼過分要求,又答應給保密,當下眉開眼笑起來,恭敬的再次行禮。

  兩人聊天的模樣,被村里人全都瞧見,于是有人就小聲的議論起來。

  “看見沒,那大虎平日里威風的跟什麼似的,對楚姑娘那麼恭敬”

  “聽說在路上擺攤子的,只要一說是上家村的,那大虎就免保護費,那大虎口口聲聲的喊楚姑娘姑奶奶呢”

  “這楚姑娘當真是活神仙了”

  大家越說,給楚一清戴的那帽子就越高,只是楚一清越聽卻是越皺眉頭。

  她並不想要這些虛名,只是想踏踏實實的生活,種好她的地,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厲煌品著那肉,聽著人們奉承楚一清的話,又再瞧瞧楚一清那皺眉的樣子,當下心中就明白了,淡淡的笑笑,抬眸望了望遠處黑黝黝的山頭。田源應該就藏在那里吧?

  村長吃好了,讓族老們陪著厲煌,就到了楚一清那桌前,臉上堆滿了笑:“楚姑娘,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怪不得就連醉仙樓的東家都親自來求楚姑娘,那菜做得真是地道,說句實話,你叔這幾年吃的好東西不少,但是從來沒有吃過這麼美味的,那狼肉,我記得小時候大人都說是腥的,可是卻一點都吃不出來,如果不知道這肉的真面目,還真的想不到是一只狼”

  楚一清趕緊道:“村長叔,您就別誇我了,我也沒有做過狼肉,只是照著狗肉的做法做的而已,鄉親們喜歡就好”

  楚一清這樣一說,附近幾個桌上的人皆都客氣的點著頭。

  “還有一事,可能要麻煩楚姑娘”村長當下就將在家與張氏商量好的法子一說,楚一清為難道:“村長叔,這個事情我不能自己做主,還要等方生來了,商量過才能給村長叔答復”

  “這個我知道,不急不急,我就先向你提提”村長說完,又說了幾句客氣話,這才離開。

  一頓狼肉吃的大家伙都很滿意,再加上好久沒有這樣熱鬧的日子,大家也就不急著散去,三三兩兩的說著話,孩子們則在一邊鬧騰著,圍著大人們跑來跑去,不時的惹著大人們一頓訓斥。

  麥香則是安安靜靜的坐在皇甫老太的身前,跟最要好的伙伴,一個叫做牽牛花的小女孩一起在地上拿著石子比劃著,寫著楚一清交給她的字。

  李家的一瞧那地上的字工工整整的,立即就說道:“哎呀,金玉妹子,你瞧你家麥香的字,又工整有漂亮,當真比俺那小子寫的都好看”

  金玉一瞧,立即說道:“李家嫂子,你可別說這話,麥香才學了幾個字,你家鐵栓上學六年了,聽說很是聰明,都是被夫子誇贊的,難能跟麥香比”

  一說到鐵栓,李家的忍不住逸出笑容來,這村里上學的孩子也不少,但凡家里有點閑錢的,就一定讓孩子上學,至少是個能脫離莊稼地的門路不是?但是堅持下來的卻沒有幾個,一來是那私塾遠,學費貴,二來都是念不好的,大人瞧著干著急,最後半大小子都被提溜著到鎮里,打個下手,學個徒啥的,刨了吃穿左,雖然說沒剩下什麼錢,但是比花錢上私塾,一反一正就是很多錢。整個上家村也就李鐵栓堅持讀到現在,聽說成績還不錯,今年就要參加縣試,說不定真的會成為這上家村的第一個秀才

  王喜心中本來就有心事,一提起這讀書的事情來,當下就憋了憋嘴道:“可憐俺家小寧也是聰明伶俐的,只是攤上的人家不好,他爹沒人家有本事,轉不來幾個錢,想要開蒙上學都難”

  金玉看了她一眼,知道她還掛掛著那發芽菜的事情,其實這芽菜的發法,上次楚一清也說了,不必保密,村里人有來請教的,教了便是,但是因為王喜總是這樣不陰不陽的開口,金玉就覺著心里煩躁,當下就裝作沒聽到,繼續看麥香寫字。

  因為天色晚了,楚一清就抱著阿寶回了家,剛到家門口,就見厲煌淡笑著站在屋前,似乎在等她,一見她們娘兩回來,立即指了指屋門前的那個包袱道:“里面有幾樣東西是給阿寶的”

  楚一清一愣,不解的看著他。

  “你不會又是懷疑我動機不純吧?”厲煌輕輕的笑笑,嘆口氣:“你這女人什麼都好,就是疑心病重了些。”

  楚一清不想跟他糾纏,見天色很晚,阿寶要睡覺,當下就說道:“謝了”

  厲煌見她神情還是這麼平淡,當下有些失望,于是又道:“我不是說過,你有什麼困難找我嗎?為什麼又答應上官宇的要求?”

  楚一清微微的揚眉:“我不想麻煩你”

  厲煌聽了這話哭笑不得:“姑奶奶,我求你麻煩我吧”

  楚一清表情還是淡然:“五王爺,這不是你待得地方,你還是回去吧”

  這下輪到厲煌揚眉:“你能待我就不能待?”

  “那隨便你,只是從今天起,我就當你是齊金浩,齊公子,天色晚了,這村里不必城里,風氣緊的很,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楚一清不送了”楚一清說著,摸了鑰匙開了門,看了看屋門邊上的包袱,覺著如果不收,這個厲煌一定又會賴著說個沒完,當下就提了進去,放在了一邊,然後回身關上門。

  厲煌也不強求,反正他準備長住,有的是時間,他倒想看看,這個上家村到底有什麼魅力,能夠讓護國公府的大小姐留在這兒

  厲煌在屋外站了一會,就準備回到曬谷場上去,誰知道剛走了兩步,旁邊就沖出一個黑影來,站在他面前,一把將他的胳膊抱住。

  厲煌一愣,仔細一瞧,這才看清是那個半支花,當下冷冷的將她甩開,迅速的向後退了幾步,保持了距離,問道:“嫂子找我有什麼事情?”

  “哎呀,叫什麼嫂子啊,俺比你大不了幾歲,齊公子叫俺大妹子就成”半支花聲音嗲嗲的,媚眼在黑夜里瞟著。

  厲煌只想笑,心想這鄉下的女人怎麼也這麼熱情?但是他來到這兒是有正事的,不能讓這個女人破壞了,當下就客氣的說道:“大幾歲也是大,也還是嫂子嫂子,這黑夜的,孤男寡女,讓人瞧見不好,齊某先告辭了”

  厲煌說著,就迅速的後退了幾步,他有武功,那半支花自然追不上他,一會兒的人功夫就將人甩掉,這才若無其事的回到曬谷場。

  大家吃的盡行,玩的盡興,一瞧時間不早,孩子都犯困,于是也就慢慢地全都散了,留下幾個女人收拾殘局。

  村長正指揮著呢,見厲煌回來,當下就客氣的問道:“齊公子,今晚吃的可好?”

  厲煌趕緊客氣道:“很好,多謝村長叔了想不到一到鄉下,就碰到這樣的盛事,真是興奮,這次回去,一定要跟家父好好的描繪一番”

  村長趕緊道:“讓齊公子笑話了,都是鄉野村人,沒有講過世面的,齊公子別見怪”

  厲煌更是客氣:“村長叔,這上家村可是出人才,您看那楚姑娘,就是不凡,俗話說,人杰地靈,這上趙山沾了上家村的靈氣,就一定有靈芝”

  村長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麼誇上家村,當下更是高興了,見那包谷酒還剩一下,當下就又拉著厲煌喝起來。

  厲煌喝慣了瓊漿玉液,那低劣的包谷酒自然喝不下去,只覺著嗆嗓子,喝了幾杯,就推說不勝酒力,與村長一起回去休息了

  野狼打著了,楚一清就開始計劃雞舍的事情,這天氣越來越暖和,雞身上的病菌也越來越多,那炕是皇甫老太跟麥香睡得,一個老人,一個孩子,都是弱勢群體,所以耽誤不得。

  第二日,楚一清就托趙小麥跟二嘎子進山伐點木頭回來,因為是蓋雞舍,不用很粗的樹,所以淺山就有,楚一清也就放心,不用跟著去。

  趙小麥跟二嘎子取了家伙什套上牛車正要出門,就見李家的跟王喜還有劉氏他們來叫金玉,說是結伴一起去山里采山貨,還說村里人能進山的全都去了,人人盼著能找著靈芝,起宅子。

  金玉一聽,心思也活動,正好這幾日楚一清忙著蘑菇房的事情,她也插不上手,當下就跟皇甫老太打了招呼,跟著眾人一起進山。

  皇甫老太抱著阿寶坐在屋前,看著浩浩蕩蕩的人群,瞇瞇眼,嘆口氣,對楚一清道:“這些人啊,就知道想些異想天開的事情,這上趙山這麼多年,蘑菇倒是有幾個,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靈芝,有這功夫,還不如跟你似的干些實實在在的活計”

  楚一清瞧瞧活兒也不急,當下就搬了一個小椅子,坐在皇甫老太的面前,一邊逗弄著阿寶,一邊問皇甫老太道:“大娘,我知道你這幾日心里有心事,不能跟我說說嗎?”

  皇甫老太看了看楚一清,嘆口氣:“說出來是怕你笑話,我一個土埋半截的人了,還有多少日子可以過?如果可以,我寧可帶著這些窩囊人的事情到地底下”

  “大娘,雖然我沒有認真讓您做干娘,但是心里卻真的是將您當做親人來看待的,一家人,還怕什麼笑話?”楚一清假裝不悅道。

  “這是三十年前的舊事了,如果不是因為這次回去,看見金玉爹受到這樣的待遇,我一輩子都不願意提”皇甫老太嘆口氣,望著天,思緒回到了三十年前。

  “那一年,我剛剛嫁進皇甫家,皇甫家當時在都城是望族,幾代都在朝里做官,人人都說我嫁得好。金玉爹也是一表人才,學識淵博,對我也不錯,那時候,我是覺著那麼幸福。但是好景不長,我的公公在我嫁過去的那一年的年尾就被牽連進一樁王室的案子,而舉報人正是我遠方的一位表兄。”

  楚一清一怔,總算是明白了一些。

  “後來,整個皇甫家受到牽連,被發配到楚寒,整個皇甫家都將我看做是仇人,一到楚寒,就逼著金玉爹休妻。”皇甫老太似乎回憶起那些久遠卻照舊痛苦的往事,眉頭禁不住皺皺,“金玉爹雖然心里也埋怨我,但是對我還是有感情的,再加上當時我已經懷了金玉,他拼死不休妻,就被皇甫家趕了出來”

  “當時我聽著大肚子,跟金玉爹一路乞討,到了上家村,遇到好心人的收留才住下。可是金玉爹畢竟是個讀書人,干不慣這地里粗重的活,又沒有什麼手藝,我們的日子過得緊緊巴巴的,連飯都吃不上。可是就是這樣,我對金玉爹心里也是感激。像他那樣的公子哥,做到這樣已經實屬不語。原本以來,日子雖然過得苦,但是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也算是幸福,可是沒有想到,那一年大旱,地里顆粒無收,村里人有戶頭的,還能領上一些朝廷派的糧食,可是因為我們是流放來的,是戴罪之身,什麼都得不到。”

  “所以大娘才會讓我給落上戶頭”楚一清總算是明白了皇甫老太的苦心。

  皇甫老太點了點頭:“我看到你,你想到了以前的我,只是我沒有你這樣的心氣”皇甫老太嘆口氣,又繼續說道:“金玉爹餓得實在是熬不住了,就想著回家要點糧食,雖然是戴罪之身發配的,但是到楚寒的時候,老爺子還是有些家底的”

  “金玉爹走了兩天兩夜,又累又餓,回去之後就病了,這一病就再也沒有起來”皇甫老太嘆口氣:“我抱著金玉,眼巴巴的在家里等著,沒有想到等來的是皇甫一家人的謾罵跟鬧騰他們說是我克死了金玉爹,說是我掃把星,是我害了皇甫一族,臨走的時候,他們將拉來的金玉爹的屍首又拉了回去,還將家里砸了個稀巴爛,說永遠不會承認我跟金玉是皇甫家的人”

  “金玉爹死後,我心里也是愧疚,確實,是我害了皇甫家,是我害了金玉爹,如果我不嫁入皇甫家,或許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皇甫老太垂下眼簾,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大娘,對不起,讓你記起這些傷心事”楚一清從來沒有見過皇甫老太如此過,當下心里有些難受。

  “沒什麼,這事都過去了”皇甫老太艱難的擠出一絲笑意:“原以為他們會對他們唯一的大哥好些,誰知道他們將對我的怨恨發到了金玉爹的身上,這幾日,我一想到金玉爹這麼多年沒有房子住,整日里風吹雨淋的,我的心里就……”

  楚一清皺皺眉:“大娘,這件事情交給我,我會盡快的辦妥”

  “不”皇甫老太突地抬眸,低聲道:“孩子,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這件事情我真的不希望你插手。其實就算是金玉爹的墳搬了過來,我這心里也只會更不安,這些恩怨,不是遷墳就這麼簡單的”

  楚一清正待要說什麼,皇甫老太立即站起身來道:“你快去忙去吧,現在你的好奇心已經滿足了,也就不要問了,這件事情就當個故事聽了”

  皇甫老太說著,就催著楚一清走。

  楚一清見她似乎還隱藏著什麼沒說,當下也就不再追問,卻將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想著以後有機會,一定會將這件事情解決了

  鉆進蘑菇房,用石灰跟皂角對蘑菇房全面消毒,待得料溫下降到一定溫度就準備播種菇料。前一次進山,楚一清弄到的菇菌品種以平菇跟雙胞菇為主,還有一些是珍貴的菇種,像是羊肚菌,都是可以繁殖養殖的,分別分成三堆種植,省得因為品種不一樣,影響生長。

  傍晚的時候,進山的人們全都回來,但是基本上都沒有什麼收獲。這淺山的東西,大家都找遍了,野菜都很難找到,更別說是靈芝。大家卻不死心,結伴第二日進深山找。

  趙小麥跟二嘎子卻是滿載而歸,都是一顆顆搟面杖粗細的樹,用來建雞舍,做柵欄剛好。

  卸了車,趙小麥跟二嘎子也沒有閑著,用鋸子鋸成楚一清規定的長短,剩下的樹枝子則放在一邊晾曬著,準備蒸饅頭或者窩頭的時候用。

  雖然天色已晚,但是楚一清卻按捺不住,上一次木易來,她也學了一些基本的木匠活,再加上趙小麥跟二嘎子兩個大男人幫忙,大半夜的,三人就做好了一個精美的雞舍,就在廚房的左邊,四五個見方,黃絨絨的小雞撒在里面,又做了食槽跟水槽,看起來很是像模像樣。

  “這雞崽子放在外面是要提防著黃皮子偷得”楚一清瞧了瞧說道,“再說整個上家村就只有我們家養雞,還要提防小偷,楚大哥,反正這幾日地里沒活,不如明天你再跟二嘎子上山伐些樹,咱們將四周圍起來,做個院子以後我們再養只狗,將牛也放進院子里,也省得二嘎子兄弟整日睡不好覺”

  趙小麥一聽,立即說道:“這倒是個辦法,以前這家里沒有東西,所以就懶得建院子,如今東西多,房子有數,放不開,放在院子里倒是也放心,不用整日里提心吊膽的”

  這楚寒之地,人們都不願意種地,老人孩子女人,實在沒有辦法,才待在家里,主要精力也不放在種地上,主要是伺候孩子老人,都依仗著男人在鎮子里賺的那幾個錢,所以家里也就懶得收拾,東西也不多,那建院子也需要錢,所以都懶得建。

  趙小麥這樣一說,二嘎子也同意,但是心里記掛著那靈芝,暗中就跟趙小麥道:“趙大哥,你不相信這山里有靈芝?”

  趙小麥一聽,嘿嘿一笑:“嘎子兄弟,不是俺吹,俺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大山下,還真的沒有聽說過,俺知道你的心思,如果你惦記那大宅子,你也跟著上山就成,俺跟你嫂子去伐木”

  比起跟著一群人去山里瞎轉悠,趙小麥瞅著楚一清干的事情更靠譜。

  二嘎子有些猶豫,他雖然媳那宅子,但是生怕楚一清不同意,正猶豫著,就聽見金玉咋呼的聲音響起來:“哎呀,妹子,快來瞧,這是什麼寶貝?”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4 01:17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7 05:51 PM 編輯

068 阿寶被迷

  楚一清當下也顧不上二嘎子的事情,立即進了屋,就見金玉坐在里間的炕上,眼前散著一個包袱,正是那晚上厲煌給她的,被她順腳踢到一旁,沒有當回事的,興許是被金玉看到了,撿起來,打開,沒成想里面竟然是一全套的春裝,夏裝,從薄棉襖薄棉褲到單衣單褲,還有夏天的肚兜,一應俱全,面料樣子花式都是一等一的,那手藝,就是都城里最富盛名的老裁縫都比不上。除卻衣服,還有銀手鐲、銀鎖,樣子也是精致,讓人瞧了就愛不釋手。

  “妹子,這是哪來的?怎麼在墻角放著呢”金玉驚得瞪大了眼睛。

  楚一清趕緊關上房門,低聲說道:“是別人送的”

  金玉見楚一清似乎有意隱瞞,也就不多問了,只是說道:“這小衣服真媳,阿寶穿上肯定漂亮”

  楚一清終究是做娘的,那小衣服實在是精致,腦海中就忍不住浮現出阿寶穿上的可愛模樣,當下也就忍不住摸了一摸,只覺著那料子入手極滑,倒不像平日的綢緞,說不出的舒服。

  “這些衣服都太招眼,不合適”心里雖然喜歡,但是楚一清還是低聲道,“放起來吧”

  “妹子,這衣服放起來可就穿不上了,孩子長得快”金玉實在不舍得這麼好的衣服糟踐了,當下就道:“反正收下了,就穿著吧,平日里雖然不能穿,阿寶走個親戚什麼的,總能穿的,還有這肚兜,穿上里面總沒人瞧見吧?”

  楚一清一開始倒沒有注意到那肚兜,因為那樣子極其素淡,與這些精致的小衣服比起來,有些寒酸,被金玉這一說,她拿在手中,撫摸了一下,眸光一沉,腦海里竟然浮現出三個字——天蠶絲

  據說天蠶絲是一位得道高人的寶貝,織就成布做出來的衣服,怎麼染都不會上色,所以顏色素凈,不惹人注目,可是那料子卻是極其溫和,冬天保暖,夏天散熱,更誇張一點的竟然有能避邪氣,防水火的說法,極其罕見珍貴。

  楚一清知道這部分的記憶是古代的楚一清的,想不到她竟然知道這天蠶絲。

  楚一清當下不動聲色的笑道:“好啊,那就給阿寶穿著吧,用著肚兜蓋著小肚肚,晚上蹬個被子什麼的,也不怕涼著小肚子”

  金玉見楚一清答應了,當下忍不住就出去抱了阿寶進來,將他塞進被窩,生怕著涼,遮遮掩掩的換上了,這才又套上藍色花布的棉襖。

  阿寶穿好衣服便咯咯的笑,一把將那銀鐲子抓在手中,就像嘴里塞。

  金玉瞧著那鐲子又忍不住一陣感嘆:“要說阿寶過百日那日,俺這個當姨娘的,是應該送個銀鎖銀鐲子的,可是都怪姨娘窮,空著手給阿寶過了一個百日”

  楚一清一聽趕緊說道:“金玉姐,那些都是虛的東西,只要孩子健康就好”看阿寶實在喜歡那對銀鐲子,當下也就給阿寶戴上,看他咧著小嘴,露出長了兩顆門牙的小嘴,呵呵的笑著。

  “這些東西就先放起來吧,不要聲張”楚一清將剩下的打包起來,正準備找個地方藏,突地就聽見金玉在身後喊道:“楚家妹子,你瞧阿寶,竟然坐住了這才四個月竟然會坐了,太神了,俺記得麥香可是八個月才會坐的呢”

  楚一清連忙回身,就看著阿寶坐在炕上搖椅晃的,一雙大眼睛咕嚕嚕的看著她。

  “真的會坐了?”楚一清不敢相信的望著阿寶,忍不住對著門外喊道:“大娘,大娘,快來看,阿寶會坐了”

  這一刻,一向冷情的楚一清,竟然也高興的跟個孩子似的,忍不住想要將自己的喜悅跟別人分享

  皇甫老太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計,拉著麥香進來,看到阿寶那可愛模樣,當下也就喜道:“阿寶這是長大了,現在是坐,以後就是走,阿寶要長大了”

  “是吧?”楚一清只覺著心里說不出來的高興,以前她擔心阿寶那次發燒燒壞了腦袋,現在看來,他坐都比同齡孩子早些,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心中的大石頭終于落地。

  厲煌進屋,剛好瞧見這一幕,當下也就不出聲,看著楚一清那又驚又喜的模樣,心里微微的有些感觸。

  在楚府那高門大院里,他看到的是一個強勢狂妄,敢于跟楚占天那樣的人抗爭的女人,想不到在這小小的農家院中,卻又瞧見這個女人柔軟的一面,這個女人,似乎是越來越讓他驚喜。

  “娘,齊公子來了”與厲煌一起進屋的趙小麥見厲煌瞧著楚一清出神,當下趕緊高聲叫了一聲皇甫老太。

  厲煌迅速的將眸光收回,換上得體的笑意:“皇甫嬸子好”

  皇甫老太趕緊從里屋出來,面上帶著笑意道:“原來是齊公子來了,不知道找老婆子有什麼事情嗎?”

  金玉也趕緊出去給厲煌倒上白開水,不好意思道:“這村里比不上城里,您別笑話才好”

  “不會,您客氣了,再說今日我是來找皇甫嬸子幫忙的”厲煌趕緊說道,與皇甫老太一起坐下,。對面坐著。

  “找我幫忙?”皇甫老太一愣,緊接著笑道:“齊公子,我一個老婆子能幫上什麼忙?”

  厲煌的態度立即謙恭起來:“皇甫嬸子,我聽村長說,皇甫嬸子年輕的時候曾經爬遍了上趙山,不知道皇甫嬸子可還記著這山里的地勢?我想畫幅地圖,這找靈芝的時候或許排上用場”

  皇甫老太一聽,原來是為這件事情而來,當下就說道:“村長兄弟說的倒是沒錯,我老婆子年輕的時候沒有別的本事,翻山越嶺倒是順溜,這上趙山,年輕的時候經常進,那時候我們家沒有地,就靠著山里的東西養家糊口,只是這十幾年沒去了,也不知道如今這山里是不是跟以前一樣”

  厲煌趕緊說道:“不過十幾年的光景,應該是沒有很大的變化,嬸子就當是幫我的忙,盡管說來便是,我來畫,以後找到了靈芝,少不得嬸子的功勞”

  皇甫老太趕緊笑道:“舉手之勞,要什麼功勞啊,不過齊公子一看就是個讀書人,這村里這麼多人進山尋寶,都沒有一個想要來打聽一下山里情況的,想不到齊公子一個外人倒是會這些門道。”

  厲煌連聲說誇獎了,趕緊將帶來的紙鋪開,磨了墨,根據皇甫老太的描述,細細的畫了一張地圖。

  楚一清抱著阿寶坐在里屋,透過門框看他如此對上趙山上心,心里不禁有些疑慮。一開始,她以為厲煌只是以收山貨為借口,不定又搞什麼陰謀,如今見他似乎真的想要進山,難道這山里藏著什麼寶貝?

  這邊,厲煌終于畫完,將那地圖拿在手中吹了吹之後,交給皇甫老太:“嬸子,你看看是不是這樣?”

  皇甫老太雙手接過,仔細的看了,點點頭:“不離十,差不多就是這樣”

  厲煌又說了一些感激的話,然後就起身告辭。

  金玉趕緊送了出去,回屋就鉆進了里屋,低聲跟楚一清說道:“妹子,俺咋瞧著這齊公子眼熟呢?”

  楚一清笑笑,故意道:“金玉姐說不定在鎮里見過他”

  “是嗎?”金玉一怔,緊接著便展顏道:“那也是,在鎮里的醉仙樓住了幾日,的確是見過一些人,說不定真的見過”

  金玉說完便出屋去幫皇甫老太做活。

  楚一清在屋里,望望炕下的那包衣物,她知道金玉心里有疑慮,是故意不問的。她也不是有意瞞著金玉,這是厲煌的身份特殊,她也摸不清他的來意,這事還是先壓下再說。

  ※

  醉仙樓廂房,上官宇眉頭緊皺,不悅的盯著方生:“是不是我的話就不作數?你只聽表哥的話?”

  方生趕緊一掬到地:“東家,您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是您請回來的,怎麼會聽上官公子的呢”

  “不聽他的話,你遲了這麼多日子才去?就只學會了一個菜,如今又回來,方生,你是不是有意拖延時間?”上官宇一想起來上官云逸的干預,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幾日醉仙樓的生意越來越差,對面的酒樓倒了之後,又新開了一家叫做天地間的,直接跟醉仙樓叫板,上官宇這心里越來越急,但是上官云逸卻偏偏攔著不讓方生去,這不容易抓田源的事情有了眉目,上官云逸不在醉仙樓,他趕緊打發了方生去,想不到只去了一日就又回來。

  “東家,我解釋過了,楚姑娘說這三日是寒食,村里有規矩,是不能動大火的,所以回來讓我歇著,但是也沒有白歇,楚姑娘寫了幾個菜式,都是時興的,讓我準備好了料,過了節就去,東家,您不要急”方生趕緊道。

  他雖然是上官宇從都城請來的,但是家里的生意卻是上官家族的分號,所以還是聽上官云逸的,只是表面上不敢違背上官宇而已

  “這已經過了兩日,你今天就走,明日一早就開始學菜,方生,我可警告你,在楚寒,還是我上官宇說了算,你最好將你的小九九全都收起來”上官宇這幾日急得嘴里起了泡,說起話來也有些發狠。

  “是,東家,我知道了”方生趕緊收拾東西準備去上家村。

  張掌櫃的見方生出來,趕緊進去,恭聲道:“東家,大公子回來了,在府里呢,管家來請您回去”

  上官宇心中有氣,當下道:“讓管家回去告訴大公子,就說醉仙樓生意忙,脫不開身,傍晚我回去”

  張掌櫃一聽,立即明白因為醉仙樓的事情,兩位公子起爭執了,當下也就只能那樣去回稟。

  上官宇坐在廂房中,對這張掌櫃說了那話就後悔,在他心里,他一直是敬重上官云逸的,只是最近因為楚一清的事情,兩人鬧的有些僵硬。

  不知為何,上官云逸對楚一清那鄙夷的態度,讓他心中很是不悅,在他看來,楚一清這樣的女人,他走南闖北還是第一次見,並不像上官云逸說的那麼不堪。

  思考了許久,上官宇還是站起身來決定回去。

  上官府中,上官云逸等待的有些不耐,幸虧手中有把鏡子,他那傲人的容貌,他自己是百看不厭的

  “公子,您回來了,大公子等了好久了”管家見上官宇進了大廳,立即恭敬的迎了上去。

  “知道了,下去忙你的吧”上官宇低聲道,斂下眼簾,低聲對上官云逸道:“表哥,這次可有收獲?”

  上官云逸不悅的轉眸,冷冷的瞧了上官宇一眼:“方生怎麼又去了上家村?是你的命令?”

  “是”上官宇緩緩的抬眸:“我知道表哥對楚一清有意見,但是醉仙樓離開她的廚藝不行”

  “以前沒有楚一清,醉仙樓的生意不也是照樣的好?醉仙樓如今到了這步田地,就是楚一清禍害的”上官云逸不悅的將鏡子收回袖中,冷聲道:“你心中只有醉仙樓,可有整個上官家族?”

  “上官家族有表哥在,上官宇不需要擔心什麼”上官宇低聲道,聲音不大,卻讓上官云逸更覺著氣悶。

  “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敢對我如此說話?”上官云逸因為田源的事情不順利,再加上上官宇的違抗,心中就有些氣悶,“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女人了?”

  上官宇一怔,皺皺眉,低聲道:“表哥,你想多了”

  上官云逸冷笑:“但願是我想多了,你好自為之吧”說吧,站起身來離去。

  上官宇愣愣的站著,許久才垂下眼,將情緒隱藏在心里。

  二嘎子終究是沒好意思說出來要去尋靈芝,趙小麥當下非常的滿意,跟他一起去了山里,可是在山里伐樹,卻不省心,一會便不見了人影,趙小麥只好自己伐這,待著傍晚,準備回家的時候,才見二嘎子從深山那方向過來,跑的氣喘吁吁的。

  “趙大哥,你歇著吧,俺來裝,俺來裝”二嘎子不好意思的笑笑,將手里的一些野菜丟在車上,低聲道:“趙大哥,你別怪俺,俺如今也老大不小了,雖然家里有兩間房,但是也破破爛爛的,俺也想要座大宅子,有了大宅子,楚姑娘就會瞧得起俺……”

  趙小麥趕緊打斷他的話:“你既然想去,就光明正大的跟俺說,跟楚家妹子說,干嘛自己偷偷摸摸的去?你一個人去深山,萬一碰到野獸什麼的咋辦?”

  “俺不能讓楚姑娘知道,你也看出來了,楚姑娘最不喜歡干事不踏實的人,俺不能招楚姑娘討厭”二嘎子垂眸,有些為難:“趙大哥,反正咱們建院子,一日兩日也建不起來,你看這樣成不,每天我們一起進山,進了山俺就去深山那邊找靈芝,如果真的找到了,到時候真建大宅子,俺給你留兩間房,你看成不?”

  趙小麥一聽,立即擺手:“俺不要你的房,你願意去找就去找吧,只是要跟著村里人一起走,萬一碰見野獸什麼的,也人多勢眾,你只要答應這個,俺才替你保密”

  二嘎子趕緊應著,又連連的謝過,這才跟趙小麥一起趕著牛車下山。

  家里,金玉已經做好了飯,一早就盼著趙小麥回來,麥香則繡花累了,端著楚一清用麩子、草末、苞米面拌的雞飼料喂雞。

  三十只雞蛋,孵出三十只雞,有六只公雞,兩只殘廢的,麥香細細的養了半個月,一只已經死了,另外一只那腿還是撐不起,看起來也活不長。

  “娘,楚姨說的真對,這只雞崽子真的是殘廢”麥香看著那只雞崽子病懨懨的模樣,當下就有些傷心。

  “楚姨不是說了那雞養不活,你偏不信”金玉上去慈愛的摸了摸她的腦袋,“除了那兩只,這剩下的都很健壯,過兩月那二十二只雞就能下蛋了,到時候先緊著你吃”

  麥香雖然八歲,這年紀在鄉下,有的都定親了,可是終究是孩子心性,嘴饞那雞蛋,當下也就高興起來,正要說什麼,就聽見有個聲音響起來:“哎呀,金玉姐,你家還養雞呢?你不知道這雞容易得病麼?”

  金玉聽這話就不高興了,趕緊轉身去看,就見是王喜站在屋前,手里還拎著一包油果子,臉上帶著討好的笑。

  “王家妹子,俺家的雞健壯的呢,咋就得病了?”金玉不情願的開口。

  王喜一見金玉不高興,當下就趕緊道:“金玉姐,不是俺烏鴉嘴,你也知道,前幾年村長家養了幾十只雞,一夜死了十幾只,將村長家的嬸子疼的病在炕上很多天,打那之後,還有誰敢養雞?”

  金玉不悅道:“以前是以前,再說人們不養雞,不只是因為這件事情吧?這雞是要跟人搶糧食的,咱村里,溫飽有的人家還解決不了呢,怎麼養得起?”

  王喜本想著是好意提醒,卻沒有想到馬匹拍到了馬蹄子上,當下趕緊陪著笑臉說道:“那也是那也是,如今咱這村里,最有的也就是金玉姐家了,養只雞給孩子吃個雞蛋啥的,不過分”

  金玉不理睬她,徑直叫麥香喂好雞出來。麥香應了,趕緊將雞食倒在雞槽子里,正要關柵欄門,突地叫道:“娘,你看這是什麼腳印?”

  原來楚一清在地上撒了一層石灰,消毒用的,如今在那柵欄地下,現出一排排小小的腳印來。

  金玉一聽,立即就趕過去,王喜也跟著湊過去。

  “哎呀,黃大仙光臨了,金玉姐,咱們要趕緊拜一拜”王喜拉著金玉就要跪下。

  金玉以前從來沒有碰到過,所以就不信這個,當下就睬了王喜一眼,轉身對麥香道:“快去告訴你姨,說這雞招黃鼠狼了”

  “哎呀,金玉姐,大仙的名諱是不能直呼的,而且孝子也不能靠近,萬一……”王喜趕緊大聲嚷嚷道,這時,楚一清已經抱著阿寶出來。

  “楚姑娘,快進去快進去,孩子是不能靠近的,黃大仙有靈氣,剛才金玉姐得罪了黃大仙,可別迷了孩子”王喜連忙迎上來,將楚一清向屋里催。

  “王喜,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挑撥我們姐妹兩個關系嗎?”金玉本來就煩她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如今聽她這麼一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不是,俺說的是真的,俺寧子就被黃大仙迷過,真的”王喜幾聲喊道。

  楚一清也沒有將黃鼠狼迷人的說法當回事,只是這雞是好不容易孵出來的,可不能便宜了黃鼠狼,當下就將阿寶交給皇甫老太抱著,進了屋,尋了幾個老鼠夾子出來,放在柵欄邊上,因為生怕雞誤事了老鼠藥,所以也就遠遠的在雞舍四周撒上。

  “哎呀,你們別不信,黃大仙捌大仙,您可千萬別生氣”王喜說著,就朝地上吐了幾口唾沫,說是這個是向黃大仙賠罪的

  金玉心里煩她,也就不理她,這時正好王小麥跟二嘎子回來,于是也就張羅著吃放,將王喜留在了屋外。

  王喜一見金玉走了,立即一把抓住楚一清說道:“楚姑娘,俺知道你是好人,不會計較上次的事情”

  楚一清淡淡一笑:“上次的事情,王家妹子不是賠禮道歉了麼,怎麼還拿出來說?”

  “不是,俺是賠禮道歉了,可是金玉姐還是不喜歡俺啊,那發芽子的法子,教給李家嫂子,不教給俺”王喜感激道:“楚姑娘,你就行行好,教教俺成不?俺家寧子都三歲了,等著開蒙上學呢”

  楚一清見她實在是著急,當下就說道:“這樣吧,我跟金玉姐說一下,那法子很簡單,再說就是個平常吃食,不保密,讓她教你就成但是有一樣,王家妹子,過去的事情就算了,以後我們鄰居們這樣住著,要好好的相處,可別再鬧出什麼間隙來”

  王喜一聽,趕緊應著,立即將手上的油果子塞在楚一清的手中:“楚姑娘,俺知道您不媳這物件,可是也是俺的一份心意,謝謝您”

  楚一清淡淡笑著,又將油果子塞在她手里:“你還是拿回去給你家孩子吃吧,我們都是做母親的,能理解”

  王喜一聽,一頓,似乎驚訝的看了楚一清一眼,這才收回,轉身走了。

  家門口,老王婆子背著王小寧看她神不守舍的回來,當下就問道:“事情咋樣了?成了嗎?”

  王喜點點頭,突地抬頭道:“娘,俺覺著楚姑娘是個好人,俺送她油果子,她怎麼都不肯收,讓俺拿回來給寧子吃”

  老王婆子一聽,立即指著她罵道:“你這個傻閨女,人家不收你的東西,能盡心教你?平日里看著那麼精明,怎麼凈干傻事?”

  王喜一聽這話,當時就有些後悔,她心中確實也舍不得那油果子,這油果子是于二餅從鎮里托人帶回來的,她連外面的油紙都都沒舍得打開,就給楚一清送了去,可是心里終究是舍不得,見楚一清說的那麼懇切,她就又拿了回來,想不到將事情辦砸了

  王喜心中全是懊惱。

  趙家堂屋里,金玉低著頭擺筷子,見楚一清進來,就問道:“妹子,你答應王喜了?”

  楚一清輕輕笑笑:“她說的可憐,要給孩子上學用的,反正現在我們也忙不過來,不用這法子賺錢,教給她也無妨”

  “別人俺早就教了,你看她說那話,真是難聽”金玉不悅道。

  “算了,鄉里鄉親的,金玉姐,就當給我一個面子,別跟她一般見識”楚一清趕緊勸道。

  金玉只得點點頭說道:“妹子,你就是濫好心”

  楚一清一聽,啞然失笑,這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誇她好心呢

  外面,趙小麥跟二嘎子已經卸下木頭來,聽說雞舍真的找來了黃鼠狼,當下就又去外面尋摸了一圈,這才坐下來吃晚飯。

  到了晚上,楚一清夜里正睡著覺,就被阿寶的哭聲猛然驚醒,一抹那腦袋,冰涼,當下整個人都坐了起來,趕緊點燈,將阿寶抱起來細瞧,卻見阿寶緊緊的閉著眼睛,只是哼哼的哭,身上穿上薄夾襖已經完全被汗水濕透。

  “一清,怎麼了?”阿寶的哭聲驚醒了皇甫老太,因為兩間屋子是相通的,皇甫老太趕緊推開門進來。

  楚一清急聲道:“我也不知道阿寶怎麼了,只是哭,卻還在睡,身上一陣陣的發冷汗”

  皇甫老太一聽,立即道:“不會是做噩夢吧?”

  楚一清聽她一提醒,也覺著阿寶是在做噩夢,當下就叫了他幾聲,可是怎麼都叫不醒。

  這兩個屋里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外屋,金玉披著衣服進來,一見阿寶這樣,想起王喜那話來,當下哎呀了一聲:“妹子,阿寶不會是讓黃鼠狼給迷了吧?”

  傍晚三人說黃鼠狼事情的時候,皇甫老太正好去了鄰居家,當下一聽金玉說這話,就問道:“咱們家進了黃鼠狼了?”

  金玉趕緊道:“摸黑的時候在雞舍那發現幾個腳印,王家妹子說是黃鼠狼,俺不懂那些,就讓妹子出去瞧,妹子手上正好抱著阿寶……”

  “你這孩子,你咋這麼不懂事?黃鼠狼是孝子能瞧得麼?”皇甫老太一聽也急了,責備金玉道:“王喜是王婆子的閨女,那些事情也是懂些的,她說的你就應該放在心上”

  金玉心里覺著委屈,辯解道:“只是幾個腳印,不是黃鼠狼再說王婆子算得,人家都說不準……”

  皇甫老太一聽,瞪了她一眼,趕緊跟楚一清說道:“先想辦法把阿寶叫醒吧”

  這邊楚一清早已經急得不行了,她雖然不相信黃鼠狼迷人的說法,但是現在阿寶確實是不正常,當下用食指使勁掐了阿寶的人中,阿寶這才張開眼睛,哇哇的哭起來。

  “好了好了,醒了就好,明日一早就請王婆子來,讓她看看怎麼化解”皇甫老太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又瞪了金玉一眼,卻是再也不敢回去睡覺,就在楚一清的炕上躺下,待得阿寶睡著了之後,在那黑影里不知道念叨了什麼,這才睡下。

  下半夜,阿寶似乎睡得還是不踏實,身上總是發冷汗,楚一清就跟皇甫老太倒著班,照顧著,不斷的給他擦身子換衣服,直到黎明才消停。

  金玉跟麥香睡在外間,聽著里面的動靜,也沒有睡踏實,一開始她還覺著委屈,後來就覺著對不起楚一清,所以一大早,天剛麻麻亮,金玉就起身,穿好衣服去了王家。

  王婆子是半路神婆子出家,以前給人算姻緣什麼的,但是都反應算得不好,所以生意並不好,後來因為有了孫子要照看孫子,所以就在家閑著,偶爾給村里人求個吉時什麼的賺點小錢。

  王婆子聽金玉這麼一說,當下心中就明白了,就說道:“昨天喜兒回來說那事,俺就擔心來著,你們這些小輩的,不知道敬畏,做事稀里糊涂的,隨便就得罪了黃大仙,你看你看,這不是被迷了吧?”

  “哎呀,王嬸,您就趕緊吧,昨晚上俺娘跟楚家妹子折騰了一宿呢”金玉到了這時,也就信了,生怕阿寶有個什麼好歹,急得都要哭了。

  “娘,你就快去吧,孩子的事情大”王喜披著衣裳從屋里出來,一把接過王小寧道,“寧子俺看著”

  金玉見王喜如此,心里就有些感動,當下說道:“王家妹子,今天就沖你這樣,那發芽菜的法子俺教你了,等阿寶好了,你就來學”

  王喜一聽,欣喜的點點頭,又趕緊催著王婆子出門。

  王婆子這才趕緊披上衣服出門,正好遇見睡不著覺在村里溜達的村長富貴。

  “干啥子去,這麼急?”村長抽吧著大煙袋,問道。

  “阿寶被黃鼠狼迷了,俺瞧瞧去”王婆子嚷嚷道。

  金玉一聽她嚷嚷就有些不悅,一邊拉著她趕緊走,一邊低聲道:“王嬸,這不是光彩事情,你嚷嚷啥?生怕別人不知道咋的?”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4 01:17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7 05:50 PM 編輯

069 叫魂

  王婆子趕緊陪笑:“村長又不是外人,怕啥?”

  金玉見跟她說不通,也就不說了,只是拉著她趕緊走。

  天色雖然剛剛亮,可是趙家的人全都起來了,早晨的時候阿寶似乎好了許多,這會兒正在睡著。

  “娘,妹子,要不要去請大夫?”趙小麥不方便進屋,在屋外喊道。

  楚一清心中是不相信被黃鼠狼迷了的說法的,剛要答應,就聽見王婆子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請什麼大夫,俺瞧瞧,俺瞧瞧就好了”說著,王婆子就進了屋,一屁股坐在炕沿上,伸出手來,摸了摸阿寶的額頭便道:“果然是得罪了黃大仙,得把黃大仙送走,然後在給孩子叫叫魂才成”

  皇甫老太一聽說要叫魂,趕緊道:“她王嬸,用鞋子叫叫成不成?”

  “那不行,那是平日里嚇著叫的,這次是得罪了黃大仙,黃大仙不高興著呢,這次要請壺神才行”王婆子立即擺擺手,“這樣,俺先去燒符咒給大仙賠罪,送走黃大仙,再說給孩子叫魂的事情”

  皇甫老太趕緊應著,讓金玉一邊伺候著,就見王婆子從懷里拿出一張符咒來,在炕前少了,嘴里叨咕了一些什麼,有虔誠的磕起頭來。

  “楚姑娘,你也來,這阿寶是你的兒子,你得心誠”王婆子自己磕完了頭,就招呼楚一清。

  楚一清有些為難,雖然這孝子的事情是有些玄乎,比如晚上老哭夜的時候,就要放點污穢東西遮在頭心上,比如尿濕的尿片子啊,臭襪子什麼的,還有女人的內褲,孩子就折騰的輕,還有上次,阿寶晚上總是醒,皇甫老太用鞋子磕打了半天,的確是有些見效,但是真要跪下來,鄭重其事的磕頭……楚一清正猶豫著,就聽皇甫老太說道:“一清,快去吧,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拜拜總是好的”

  “對對,嫂子這話說的對,心誠則靈,快來吧,別磨磨蹭蹭的,一會黃大仙該生氣了”王婆子不斷地招呼楚一清。

  楚一清只能在王婆子身邊跪下來,磕了三個頭,那王婆子這才滿意,站起來,撲打了褲子上的塵低聲道:“楚姑娘,你跟俺來”

  金玉一見,趕緊說道:“嬸子,俺妹子要看著孩子,不如俺去吧”

  王婆子一耷拉臉子:“這魂要親人叫才上身的,金玉,你雖然是孩子的姨,但是這親戚不是遠著麼?還是楚姑娘叫,來得快”

  金玉為難的望著楚一清。

  “金玉姐,你幫我看著阿寶吧”事到如今,楚一清也就只能跟著王婆子走,這上家村沒有大夫,要請大夫得到外村,這會兒走,怎麼也得晌午才能到,萬一阿寶的病情反復怎麼辦?如今也就只能死馬權當活馬醫。

  王婆子領著楚一清進了廚房,皇甫老太也跟了進去。

  “嫂子,找個碗,盛半碗涼水,再找個酒壺,三張燒紙”王婆子吩咐著。

  皇甫老太趕緊去找,一會就將王婆子要的東西全都找了過來。

  王婆子接過來,將那酒壺蓋子打開,倒扣在盛了半碗涼水的碗中,然後又在酒壺底部的中心放上三張燒紙,用銅錢壓住,放在鍋臺的一角上,低聲跟楚一清道:“你蹲下,你就說‘壺神,壺神,咱家少了一口人,近了你去找,遠了你去尋,把他領到咱家門’,說七遍哦,最後再說‘阿寶,上身吧’,就成了”

  楚一清只得蹲下,照辦了,王婆子這才滿意道:“好了好了,阿寶回來了,嫂子,不用擔心了”

  楚一清點點頭,倒了聲謝,掏出一串錢來,放在王婆子的手心。

  王婆子掂了掂,非常滿意的收下,說道:“楚姑娘甭擔心了,阿寶醒了就沒事了”

  “謝謝她王嬸,那我就不送了,有空常來坐”皇甫老太將王婆子送了出去。

  楚一清看了看那鍋臺上的酒壺,心中半信半疑的,心里想著,還是讓趙小麥去請個大夫保險,當下就轉身出了廚房,一抬頭,竟然看見村長帶著厲煌,還有一個打扮簡樸,面相和藹的五十多歲的老頭急匆匆的走了過來。

  “楚姑娘,可是阿寶病了?”村長關心的問道。厲煌也是緊緊盯著楚一清,仿佛在等待她的回答。

  楚一清點點頭,“是有些不舒服”

  村長趕緊回身:“齊公子,那就麻煩你了”

  厲煌客氣的一笑:“村長叔客氣什麼”當下轉身對那老者說道:“許大夫,你去看看”

  那老者恭敬的朝著厲煌一拜,轉身對楚一清道:“病人在哪里?”

  楚一清打量了他,這才發現他的身上竟然背著藥箱,于是就問道:“老爹是大夫?”

  “是”那老者恭敬的答道。

  “那就進來看看吧”一聽說是大夫,楚一清趕緊見他讓進屋來,屋里,阿寶已經醒了,沒有瞧見楚一清,正哇哇的大哭,見楚一清進來,就伸出兩只手要抱抱。

  楚一清趕緊從金玉懷中抱過阿寶,輕輕的哄著他,終于不哭鬧了,這才伸出阿寶的一直小胳膊,讓那老者把脈。

  “喜怒憂思悲恐驚七情活動,在正常情況下,是人體精神活動的外在表現,正常而有節制的精神情緒活動,表明內在五臟六腑陰陽五行的生克制化在一定程度上維持著一定的平衡狀態,這有助于正常的生理活動,一旦七情過度,盛怒不止,喜極無制,思想無窮,悲哀太甚,恐懼不解等強烈而持久或突然而巨烈的刺激,超過了人體生理活動所能承受和調節的范圍,臟腑五行就會失去平衡,病乃由生。”那老者把完脈,輕輕的捋了捋胡須,低聲道。

  金玉沒聽懂,楚一清卻是聽了一個清清楚楚,阿寶確實是被嚇著了,當下就問道:“可有什麼法子?”

  那老者點點頭,“吃些改善睡眠,鎮定的湯藥就好一會我讓我孫女給你送來,煎煮也由我孫女負責就成”

  “那謝謝大夫了”楚一清趕緊道謝。

  “不謝,齊公子對我有救命之恩,這點事情算什麼?”那許老爹趕緊說道。

  “救命之恩?”楚一清一愣,看向厲煌。

  不等厲煌開口,村長搶先說道:“這許老爹是都城來的,一個老人,帶著一個小孫女,三天沒有吃東西,在咱們村子外暈倒了,正好齊公子碰見,就收留了他們住了一晚,一問才知道這許老爹原先是個大夫,在都城開醫館的,年紀大了沒有依仗,就想著來落葉歸根投靠親戚,在楚寒住下來,誰知道親戚沒有找到,盤纏被人搶了,這才淪落到這步田地。”

  楚一清打量了那老者,見他眸色清明,雖然穿著簡樸衣衫,但是從內到外透著一股儒雅之氣,說話更是學究,並不像一般的大夫。

  村長又道:“說起來這阿寶還真是有福氣,今天幸虧許老爹在這兒,要不然耽誤了可怎麼辦?想想,咱們上家村太窮了,人都不能生病,這生了病就得扛著,可是這大人能抗住,孩子可扛不住,咱們村里如果有個大夫就好了”

  說著,村長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許老爹。

  楚一清微微沉吟,穿越到這古代,雖然覺著不便,不過也就是吃吃喝喝跟交通方面,但是阿寶連著這兩次生病,她卻真正的感覺到社會落後的可怕,村長說的對,這上家村是需要一個大夫。不過這許老爹是厲煌帶來的,她心里多少有些嘀咕,再加上這上家村確實是窮,人家是大夫,有醫術,也不會在這兒呆,當下也就沉默,不說話。

  “不知道許老爹以後可有什麼打算?”厲煌突地開口道。

  徐老爹嘆口氣:“能有什麼打算?老夫身無分文,就連這藥箱也當了,還是齊公子給贖回來的,現下老夫也不求別的,有個棲身之所,有口飯吃就成只是可惜,這天下雖大,找個容身之所,難啊”

  村長一聽,趕緊道:“不知道許老爹願不願意在上家村住下來?”

  許老爹一聽,眼睛一亮:“好是好,可是……”

  村長見他這樣一說,心里當真高興,不過也明白許老爹的顧及,如今他光桿一個,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為村里人瞧病不也需要個地界先住下來麼村長算計著,就朝楚一清看了一眼,在他心里,這全村就數楚一清有錢,如今許老爹又給阿寶瞧了病,楚一清自然是應該表示表示的。

  楚一清見村長看她,自然明白其中的道道,也是也就道:“許老爹,我們上家村沒有大夫,沒有先生,許老爹一看就是知識淵博的,如果不嫌棄,就在上家村住下來如何?我負責給許老爹找房子,這糧食也不用操心,許老爹就在這兒開醫館,辦學堂,如何?”

  那許老爹一聽,立即連聲道:“好好好,這可不是最好的麼,我人老了,不圖什麼,就圖個平安”

  村長一聽也是大喜,不斷的拍著大腿道:“這下可好了,咱這村里有個病啊災的,也不用上那方家屯子找那老方頭了,那老方頭,勢利眼,脾氣又倔,醫術不咋的,人可真是難伺候,咱這村里,有個病啊災的,去找他,跟求老祖宗似的,如今咱上家村兒也有大夫了,好好好楚姑娘,你這是為上家村做好事,這錢不能你一個人出,這樣吧,房子我來找,這前面那幾間村里的房子,收拾四間出來給許大夫住,一間壘炕,一間做廚房,剩下的兩間做學堂跟醫館,這村里的半大孩子也不少,少說也有十幾個,還有趙家屯的,算起來二三十個不成問題。徐大夫,你這私塾收銀錢少些,辛苦些,讓大家都上得起,這樣也就開起來了”

  村里的那四間倉庫原先是一個大戶的,據說後來全家遷去了鎮里,那房子就空了出來,非常的落敗,光修修就不是一個銀錢,而且那房子修好了,以後老許頭不住了,還是村里的,村長這算盤打得精明著呢

  楚一清也不跟村長算計,正要一口答應著,就聽厲煌說道:“許大夫是我救回來的,自然這好事少不了我,我看這樣,那四間倉庫的修葺我包了,還有里面的一應設施,許大夫,這也算是我們緣分一場”

  許老爹一聽,立即又朝著厲煌再次行禮:“齊公子,您真的是我許家的恩人,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我……”

  “許大夫,說這些干什麼,你能從都城來到這貧瘠的楚寒安家,就是給我們楚寒人面子呢”厲煌巧舌如簧,倒是越來越像生意人。

  許老爹再次道謝,要回去熬藥,村長也有事要處理,兩人一起出了趙家。

  楚一清將厲煌送出屋門。

  “怎麼?滿意嗎?”厲煌一副邀功的表情。

  楚一清一怔,緊接著恍然大悟:“許老爹是你的人?”

  “他是宮里的御醫,得罪了權貴,被發配到楚寒,我見你上次因為阿寶的事情急成這樣,想你可能需要這樣的人,就將他送了過來”厲煌淡淡的笑笑。

  楚一清皺皺眉,再想想厲煌送的那些禮物,當下問道:“五王爺不會是白做這些的吧?請問五王爺有什麼需要楚一清效勞的嗎?”

  厲煌轉眸看她:“你怎麼總是這樣喜歡猜忌人?”

  楚一清冷笑一聲:“不是喜歡猜忌,是王爺的確是目的不純。”楚一清一頓:“難道這上趙山里藏著什麼寶貝?讓王爺如此勞師動眾的上山找?”

  厲煌淡淡一笑:“你果然聰明,既然如此,我也不瞞著你,這次我是來找一個人的,是一個很重要的人,我的到確切的消息,他躲進了上趙山”

  “果然如此”楚一清斜了他一眼:“只不過這麼機密的事情,五王爺怎麼放心跟我說?”

  厲煌淡淡的一瞥唇:“你知道的還少嗎?再說我知道也瞞不過你,在這個村里,還需要你跟我配合”

  楚一清低眉,不管厲煌按的什麼心思,不過這兩次阿寶生病都幸虧有他在身邊,反正現在她只是一介農婦,摻和不了朝廷上的事情,只要將自己的小家收拾好就成,當下也就不擔心老許頭什麼臥底什麼的,也就不在意,道了謝,領了情,便轉身離開。

  厲煌看著她的背影,緩緩的抿唇笑笑,剛剛轉身,就見許老爹帶著自己的孫女許枝走了過來,張氏也跟著。

  “齊公子,你家來人了,現在在家里等著呢”張氏笑嘻嘻的開口。

  厲煌趕緊應了一聲,這就向回走。

  房間里,雷霆一身青衣,扮作小廝的模樣打量著那屋,見厲煌回來,嘿嘿一笑:“爺,這次您可是犧牲大了,這種地方也能住人?”

  厲煌冷冷的瞪他一眼,在炕上坐下來,直接道:“少廢話,是朝中有事嗎?”

  “爺您還關心朝中大事啊?還以為您的心里就只有楚小姐了呢,如今連人家的孩子都關心上了”雷霆懶懶的抬眼,說話酸溜溜的,“許廷是你救的吧?剛才見他笑容滿面的,犯了死罪的人這是又逃出生天了”

  “雷霆”厲煌再次打斷他的話,淡聲道:“這是本王自己的事情,你只管做好你的事情就可以”

  雷霆頓頓,沉下眼:“王爺,您隱忍了那麼多年,難道就是為了到這個窮山溝里睡大炕,吃糠咽菜?難道您忘記晴妃娘娘的仇跟怨了嗎?”

  厲煌眸色一暗:“雷霆,本王母妃的仇怨自然記得,不用你提醒”

  “那現在王爺是在干什麼?是在為晴妃娘娘報仇嗎?如今朝中太子的勢力已經穩固,王爺您不急不火不說,還在這窮山溝瞎耽誤工夫,說是為了抓田源,如今都三天過去了,田源的人影呢?這山里的百姓能抓住一個會武功的田源?”雷霆惱怒起來。

  “那山里你也帶人進去幾次,全都迷了路,還不是無功而返?而且田源識獸語,躲在山里,任何人都不能奈他何,如今本王只是將計就計,用靈芝為引頭,引得村民上山,這山上人一多,田源自然躲的不踏實,只要他一下山,還怕抓不住他嗎?”厲煌話語深沉,神情已經是非常的不悅。

  雷霆這才恍然大悟,低聲道:“爺,原來您是這麼想的”

  厲煌再次冷冷的瞧了雷霆一眼:“今日還要多虧你提醒本王母妃的冤屈”

  雷霆突地跪在地上,低聲道:“爺,雷霆是怕你被個女人迷了心智,忘記了我們要做的大事”

  厲煌再也沒說話,只是默默的站著,許久一個人出了門,溜達著,上了山。

  雷霆跪在地上好久,這才爬起來,看了看屋里的光景,嘆口氣,留書一封,這才轉身離開。

  許老爹的孫女許枝,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模樣出落的漂亮不說,雖然只是比麥香大不了多少,卻是知書達禮的,一身粗布衣裳也掩蓋不住那大家閨秀的氣質,到了趙家,一一的跟皇甫老太、金玉、楚一清見了禮,這才乖巧的到廚房端了爐子出來,在屋外煎藥,一會兒煎好了就端來,讓阿寶喝了。

  折騰了一上午,也到了午飯的時間,金玉就留許老爹跟許枝在家里吃了飯,知道飯畢,才將爺兩個送走。

  下午,阿寶自從醒了之後,精神就好了很多,這會兒已經看不出異樣,楚一清也就放心了,雖然不知道是那叫魂管用還是湯藥管用,阿寶好了,比什麼都強。

  金玉跟皇甫老太進來瞧了幾次,見阿寶沒事,也就放心了,當下就坐在炕邊,說了一些家常。

  “妹子,你瞧那許枝,比麥香大不了多少,可是人家的那禮節,當真比個大人都多,剛才送他們回去的時候,俺看了她送給張氏的一塊帕子,那牡丹花兒美的很,你看咱家麥香,這繡活練了快一個月,連個鴨子都繡不全活,你說是不是麥香不是繡活的料子?”金玉憂心忡忡道。

  楚一清還沒有回答,皇甫老太搶先說道:“哪有一個月就能繡出東西來的?麥香進步算快的人家的孩子,是從小培養的,麥香小的時候,飯都吃不飽,還有錢教她繡活?”

  金玉這才哦的一聲,可是還是眼饞人家許枝的活計,嘆口氣:“咱家麥香跟人家許枝一比,是徹底給比下去了”

  楚一清笑笑:“金玉姐,麥香也是伶俐的,等過幾日,許老爹那私塾開起來,你就將麥香送到私塾里去,識字讀書,將來不會比任何人差的”

  “哎呀,麥香能去讀書麼?咱這家里……”金玉一聽雖然心中歡喜,但是還是轉眸看了看皇甫老太的臉色。

  楚一清趕緊道:“我將麥香看做閨女的,怎麼不能去讀?麥香說了,她以後要給我做管家的,這書自然是我供應”

  金玉一聽,立即道:“不成不成,妹子,如今家里吃的用的都是妹子拿錢買的,妹子還要干大事,再說阿寶以後還要上學需要錢的,俺不能再讓你破費,麥香上學的錢俺掏的出”

  皇甫老太點點頭:“一清,雖然咱們之間有情分,但是確實是占了你太多光,咱家就麥香一個,掏的出這份錢”

  楚一清立即不樂意道:“怎麼連大娘也這樣說?如今金玉姐跟趙大哥一直在幫我做活計,大娘幫我看孩子,如果真的算起來,到底是誰占誰的光?大娘,我雖然沒正式讓你做干娘,但是心里是拿你當親娘看待的,金玉姐就是我的親姐姐,要不這樣,咱們找個日子,請桌酒,讓村里人做見證,我認大娘做干娘,如何?”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4 01:22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7 05:50 PM 編輯

070 麥香上學

  皇甫老太趕緊道:“這事我明白,一清,現在你正忙的時候,擺什麼酒,認什麼干娘?你也別上火,反正如今咱們兩家是混在一起過的,那就不要計較這麼多了,成不?”

  楚一清這才高興起來,不過這認干娘的想法,她是一直有的,現代,她沒有母親緣,到了這古代,鄭玉更是狠心,這楚一清又不是自己願意的,為了個名聲,差一點就一屍兩命,倒是這皇甫老太,一只照顧著她,教了她許多做人的道理,有幾次,她心里就在想,或許親生的母親也就不過如此了,只是眼下實在是忙,這菇種要進房不說,小麥也開始孕穗,這時候最怕那些病,一旦染了病,肯定耽誤收成,還有那方生,昨日就來了,因為雞舍,柵欄的事情,也沒有顧得上,這認干娘是大事,得緩一緩。

  一想方生,就聽見方生在外面恭聲叫道:“師父在家嗎?”

  楚一清趕緊將阿寶交給皇甫老太,出屋去,就見方生神態焦急道:“師父,您的事兒忙完了嗎?我這也來了兩日了,我能等,那肉啊菜的不能等啊,再說臨來的時候東家都不高興了,催著緊呢”

  楚一清四周看了一看,算算日子,那菇種明日播種也還來得及,當下就點點頭,又想起村長拜托的事情來,當下就拿了那屋前曬著的狼皮對方生道:“那日真不好意思,村里舉行狼肉大會,少了些調料,就從你哪里用了一些,不過不白用你的,這狼皮就是報酬”

  方生一看那狼皮,趕緊道:“師父,用些調料不要緊,我也不要這狼皮,我來的時候沒有行過拜師禮,也沒有給過師父禮物,這狼皮就當時送給師父的禮物了”

  楚一清卻不肯收他的,硬是塞到他懷中,就跟他向土豆地里走,邊走又邊說了村長拜托的事情。

  “城里來的公子哥?”方生裝作隨意的問道。

  “是啊,是來收山貨的,住在村長家,想要從你這一天買個菜,銀錢你定,你看怎麼樣?”楚一清淡淡的說著,暗中卻觀察著方生的表情。

  方生裝作為難道:“師父,這菜做出來就當是孝敬師父的,這里比不得醉仙樓,好吃的東西多,好不容易做個好的菜式,咱還能賣給別人嗎?”

  “別,我們家里都是清淡慣了的,哪能天天吃這醉仙樓的大餐?再說這料都是要錢的,能收回點就收回一點,那城里來的齊公子可是會享受的人”楚一清輕笑著說道,也明白厲煌終究是王爺,過不慣這鄉下的清苦日子,這不才來了幾日,那臉就看著有些削減,怎麼說厲煌也是幫過自己,這次權當是還人情。

  方生正好趁機道:“那楚姑娘就要日日教我了,不然齊公子也沒得吃”

  楚一清這才知道他存的是這樣的心思,當下道:“做個菜不耽誤什麼時間,只是這幾日來家里事情實在是多,耽誤了你,真是對不起,這樣,我這半下午都有時間,我教你做兩個菜”

  方生一聽,立即喜得不行,兩人趕緊到了地里,打了水,洗干凈了鍋,順好菜,就忙了起來。

  出鍋的時候,楚一清照舊澆上那秘制的湯料,方生一見,立即問道:“師父,這是什麼東西?”

  楚一清道:“其實每一個菜都是有精髓的,不是我誠心藏私,只是你也知道,這是我家傳的手藝,所以這湯料我會告訴你用法,但是里面的訣竅是絕對不能外露的,你放心,你回醉仙樓的時候,這湯料我都給你準備好,不會耽誤你的事情”

  方生一頓,艱難的開口:“可是這樣東家會怪我的,我……”

  “不是我出爾反爾,其實也就是幾個拿手菜用得著這湯料,別的都不用,怎麼著,我也應該留下個看家的本領不是?”楚一清淡聲道:“上官老板當日也沒有講明要我全都教給你,再說,這菜式賣得好,使我跟上官老板分賬的,如果這幾個拿手菜我不拿出來的,藏著掖著,你們老板也不知道不是嗎?我也是為了兩家都好”

  方生聽了這話,終于舒一口氣,說道:“只要不是全部就成,師父是該留幾個拿手菜的,這一行,也確實有這樣的規矩”

  楚一清見他如此通情達理,也就放心,教了他兩個菜,一個紅燒蹄髈,一個干鍋老媽菜,也就到了傍晚時間,那方生就自告奮勇的,說是給齊公子送去。

  楚一清帶著方生去了村長家,張氏正發愁晚上做什麼吃呢,這幾日,她是絞盡腦汁的給厲煌換著花樣做,可是她會做的菜也就那幾種,不是白菜就是菠菜,不是菠菜就是蘿卜,富貴倒是從鎮里里買回一些媳菜,但是她不會做,就只能放著,如今見楚一清跟方生來了,念了一句謝天謝地,將那菜放下,又向楚一清打聽了幾個菜的做法,問明白了,這才放了心,看著那紅燒蹄髈,又問了方生價錢。

  方生趕緊說道:“這菜是我師父做的,我也就出個料,嬸子給點料錢就成”

  張氏一聽,心里一喜,可是表面還是推辭道:“哪能呢,這蹄髈雖然貴,但是楚姑娘的手藝更貴,醉仙樓的名氣也貴,你就說個價錢吧”

  最後方生就說了個價錢,張氏聽了也是滿意,當下去了錢,給了方生。

  方生沒有見到厲煌,心中有些不得勁兒,他這次來,除了學菜,也是帶著上官云逸的命令的,當下就對這個城里來的齊公子好奇,但是菜送下了,也沒有理由多待,于是也就跟著楚一清出來,將另外一個菜放在趙家,就當做晚上加菜。

  昨日趙小麥聽說雞舍招來了黃鼠狼,今日去伐樹的時候,就多備了一些細的小樹,將雞舍加固,再瞧那院子,兩米高的樹樁子一排排的,瞧著也氣派,又做了一個木門,差不多算是做好了。

  一家人正吃著飯,就聽見外面傳來厲煌的聲音,趙小麥立即迎了出去。

  “齊公子,有事嗎?”趙小麥客氣的將厲煌引了進來,這會子大家也吃的差不多,皇甫老太跟金玉趕緊收拾了碗筷,楚一清則抱著阿寶進了里間。

  厲煌坐在那長條凳上,客氣的開口:“趙大哥,聽村長說這幾日你跟人去山里伐木,正好我想修葺那四間倉庫,不知道趙大哥能不能幫幫忙?不會讓大哥白勞動的,工錢照付”

  趙小麥一聽,連忙看了看里屋,趕緊說道:“齊公子開了口,按理說俺應該二話不說就幫得,可是這主俺做不得,俺得聽妹子的,妹子給了俺工錢的”

  厲煌眨眨眼,這才明白過來,那就說道:“原來這樣,那就將楚姑娘請出來,我跟她商量一下”

  楚一清在里屋聽著,立即說道:“趙大哥,這幾日我自己能忙的開,你就去幫幫齊公子吧,再說給許老爹修葺房子,也算是為村里做的好事”

  趙小麥一聽,趕緊應著,厲煌這才滿意,于是說好了,從明天起,就找人給許老爹修葺房子。

  厲煌在外屋坐了許久,卻不見楚一清跟阿寶出來,心里明白這鄉下男女的界限嚴,當下就有些失望,坐了一會也就告辭。

  夜里睡覺,楚一清還是擔心阿寶,一晚上起來七八趟,確定阿寶恢復正常之後,這才睡著。

  第二日,楚一清帶著金玉將菇種搬進了蘑菇房,先將用量的三分之二均勻撒在料面上,用手抖動料面,使菌種下沉三到五厘米的時候,再把剩余的菌種撒在料面上,用木棍輕輕拍平。

  金玉一邊跟著楚一清學,一邊感嘆道:“妹子,你可真能,這蘑菇都能種”

  楚一清笑笑:“其實我也拿不準,這菇料是我自己采來的,不知道質量如何,我聽說海外有個國家,有很多媳的物種,如果能去一次就成了”

  金玉一聽,立即想起來:“妹子說的是那藍府的公子去的海外?”

  楚一清點點頭,那藍府的公子從海外能帶回來番茄,那就說明還有其他厲國沒有的物種,不過現在她也不急,這一季先收了再說,對這楚寒的土地,她還是不算十分了解,先種一季,摸摸脾氣再說

  “妹子,那番柿怎麼樣了?這幾日俺只顧著忙家里的事情,也沒有去地里瞧瞧”金玉想起那藍府的公子,自然就想起楚一清那寶貝的番柿樹來,想當初,可是差點用五十兩銀子換的。

  “花已經謝了,已經開始結果,不過結的很少,也就幾十個而已”楚一清嘆口氣,有些失望,這古代的番茄終究是比不上現代的,結果很少,不過她也不急,幾十個番茄也是媳物了,主要是得到種子,育苗繁殖,而且只要控制好棚內的溫度,下半年也可以結果子

  “妹子,事到如今俺也不勸你什麼,不過你要做好思想準備,如果這楚寒的地真能種出什麼,大家伙也就不會急著向外跑,不留在村子里”金玉低聲道,算是提前提醒楚一清。

  “放心吧,金玉姐,不出三年,出去的人們就都願意回來的,真的”楚一清笑容很淡,眼睛卻很亮。

  金玉知道她的脾氣,也就點點頭,但是心里還是有些嘀咕,這些日子來,光是向地里投的銀子就幾百兩了,可是如今卻不見收成,想想就心急。

  許老爹要在村里住下來的事情,立即就傳播來了,村里人都特別的高興,直誇村長跟齊公子為村里做了一件大好事兒,所以許老爹修葺房屋的時候,能搭把手的就都過來幫忙,那幾間房子雖然破舊,但是怎麼也是支撐著,比新蓋要快的多,不出五日就修葺一新,又添置了家具,選了個日子,許老爹就跟他孫女搬了進去,醫館跟私塾也在那日放炮開張。

  王喜這幾日天天到趙家來,跟著金玉學發芽菜,見許老爹的私塾開了張,心里就想著自家兒子開蒙的事情來,當下就打聽了一下許老爹的來歷,心中就想著,趕緊賺些錢,等過兩年,就送自家兒子去開蒙上學。

  許老爹開始收弟子,那學費的確是低,只有最近那家私塾的一半,所以村里人就都緊了緊褲腰帶,將自己的孩子送到私塾來,每日里經過,看見自家孩子在里面坐著,搖頭晃腦背書的情形,心里就覺著特安慰,一時之間,這上家村人人也都看著喜氣。

  私塾雖然開始收弟子,但是卻沒有女弟子,金玉怕人家不收麥香,專門央求了楚一清去問,想不到許老爹一口就答應下來,還特地在最前面為麥香安排了桌子。

  麥香上學前一天的晚上,待麥香睡了之後,金玉看著皇甫老太縫制著書包,突然一下子就落下淚來。

  皇甫老太見她如此模樣,心中也是難受,抓著她的手道:“金玉,娘知道這輩子是委屈了你,如果不是當年出事,你也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哪里用整天為了生計忙活”

  “娘,你說這些干啥,俺這是高興的,不是難受,俺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麥香能上學上次你答應讓她學繡活,俺就覺著是登天了,如今竟然能上學念書了,俺這心里……娘,你別笑話俺,那個做娘的不希望自家的孩子出息?麥香雖然是個女娃子,可是俺心里將她看做唯一的依靠的,她出息俺也高興不是?”金玉說著,拿過皇甫老太縫制的書包,摸著上面的菡萏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笑著說:“現在麥香都八歲了,上學了,俺一想到這些,就想起她小時候來,那時候家里條件不好,麥香又老生病,麥香爹在外面干的也不踏實,娘你一邊照顧麥香,還要幫著俺做活計,為了給麥香治病,連夜做繡活賺錢,那眼睛都熬壞了,可不是為了麥香有出息這一天?如今咱家麥香能上學了,俺……”金玉說著,竟然嗚嗚的哭起來。

  皇甫老太趕緊拍拍她肩膀:“平日里看著你風風火火的,嗓門那麼大,就跟個野小子似的,想不到竟然存著這麼多的心思,苦日子都過去了,如今咱家這是沾一清的光,日子是越過越好了,你也放寬心,抓緊跟麥香爹再生一個,麥香姓趙,再生一個就姓皇甫,我這輩子雖然對不住你爹,但是只要皇甫家有了香火,到了地下,我也能面對你爹不是?”

  金玉一聽這話,那臉就有些發紅,但是還是點點頭,摸了摸眼淚:“娘,俺不哭了,讓妹子瞧見了笑話”

  皇甫老太笑道:“你還知道啊”

  金玉不樂意的嘟了嘟嘴巴,說道:“娘,連你也笑話俺”

  皇甫老太呵呵的笑了,趕緊縫好了書包,里面放上楚一清給準備的筆墨硯臺,這才放心,兩人又說了一些話兒去睡。

  第二日,麥香自己也一早起來,穿上衣裳,扎好頭發,看見那書包,媳的不行,立即就背上,而且跑到楚一清的屋中,一連的問道:“姨,俺像個讀書人不?”

  楚一清正在幫阿寶穿衣,一聽這話,哈哈一笑,打趣道:“背上書包就是讀書人啦?你要好好的學,學富五車,才算是讀書人呢”

  麥香一聽,嘟了嘴巴,不過很快眼睛一亮道:“姨,俺一定好好的學,學會了,回來教弟弟”

  也不知道湊巧還是故意的,阿寶突地拍了拍手掌,正好被進來的金玉瞧見,立即道:“阿寶聽懂了,麥香,你可要說話算話,好好的學,不然拿什麼教弟弟?”

  麥香趕緊點點頭,上去握了握阿寶的小手。

  “好了,先吃飯,吃完飯再去將那書包摘下來,姥姥好不容易給做的,別弄臟了”金玉一邊幫楚一清疊著被子,一邊吆喝著麥香。

  “俺小心一點,不弄臟”麥香不舍得脫下來,當下就喊道,立即出了屋,隨便抓了一塊苞米餅子塞在嘴里,就朝著屋里嚷嚷道:“娘,俺上學去了”

  金玉一聽這話,當下趕緊出屋來,喊道:“你急啥子,這日頭還早,再說,你這頭一天上學,俺送送你”

  皇甫老太正向屋里端湯碗,聽見這話笑話道:“瞧你,這私塾離著咱家巴掌遠,出了門就是,送什麼送?”

  金玉不贊同的揚眉:“娘,這可是麥香第一天上學,俺心里巴不得這將一幕畫下來永遠的裱起來呢,俺一定要送”

  楚一清從屋里,聽著這話,腦海里想象著阿寶長大之後上學的模樣,也就理解了金玉的心情,于是道:“金玉姐,我給你們畫吧”

  金玉一聽,一喜:“妹子,你還會畫畫?”一說這話,她又想起了什麼,立即道:“你看俺這腦袋,上次那風車不是妹子畫的麼,只是這人物妹子也會畫?”

  楚一清笑笑:“試試吧”當下將阿寶交給皇甫老太,從麥香的書包里取出筆墨來,這毛筆畫確實是楚一清第一次畫,將那筆蘸的細細的,讓金玉跟麥香坐在一起,結合兩世的功底,給兩人畫了一幅素描畫。

  畫好之後,金玉就搶過來看,一看那畫,當下就驚叫道:“麥香爹,快來看啊,妹子畫的可真像,忘記叫你跟娘一起站著了”

  趙小麥從外面進來,趕緊看了一眼,也是贊不絕口。

  麥香雖然也媳那畫,可是看看時辰,實在是不早了,當下就嚷嚷道:“娘,快走吧,第一天上學就遲到嗎?”

  金玉一瞧,時辰確實是不早了,當下就顧不上吃飯,帶著麥香就出了屋,邊走邊喊道:“娘,妹子,你們先吃,碗留著就成,俺回來收拾”

  皇甫老太搖搖頭,轉身對楚一清說:“你看你姐興奮的,跟個孩子似的,你這次可真是圓了她的一個夢”

  楚一清趕緊道:“大娘,說什麼呢,這是金玉姐應該得的,麥香這麼聰明,一定會出息的”

  皇甫老太點點頭,一只手抱著阿寶,轉頭去擦了眼淚,低聲道:“昨日還笑話金玉來著,如今人老了,也不中用了,這麼容易激動”

  楚一清趕緊接過阿寶,安慰的拍拍她手:“那是因為您在乎金玉姐跟麥香,大娘,放心吧,我們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皇甫老太點點頭,連忙招呼道:“快吃飯吧”上前摸了摸那碗,又道:“都涼了,我去熱熱”

  楚一清點點頭,這邊則先準備好溫水,給阿寶洗手洗臉洗屁股,待得洗完,那邊皇甫老太也端上了熱好的飯,一家四口吃好了,趙小麥就又拾了餅子給二嘎子跟方生送去。

  過了好久,金玉才回來,坐在桌前也不吃飯,就只是發愣。

  “咋了,不順利?”楚一清抱著阿寶出來,問道。

  “不是,很順利,許先生人很好,很和氣的留下了麥香,還讓俺不要擔心呢”金玉趕緊道。

  “那怎麼這麼長時間?”楚一清疑惑的問道。

  “俺在那扒著門子看了一會,越看越喜歡,如果不是家里有活計,俺就在那兒看一天”金玉興奮道。

  楚一清這才明白金玉為什麼這麼晚,當下就笑道:“金玉姐,你要不要跟麥香一起去上學?”

  金玉知道楚一清打趣她,當下一瞪眼:“俺如果只有七八歲,俺也能去,麥香這是趕上好時候了”

  楚一清趕緊將飯碗向她面前一推:“快吃吧,早飯不吃也不餓,看麥香念書能當飯吃?”

  金玉嘿嘿的笑笑,說道:“妹子,你還真別說,還真的不餓渾身還凈勁兒呢”

  楚一清如今為了人母,也算是能夠理解金玉的心情,想著這厲煌不管是什麼心思,總是為村里做了一件好事,當下就將阿寶交給進來的皇甫老太,說道:“大娘,您幫我看著阿寶,我去忙去”

  金玉一聽,立即站起來:“妹子,是不是去蘑菇房?你等俺會,俺收拾了就去”

  “金玉姐,今天不用你,就就安心的在家吃飯收拾吧,我出去辦點事,一會就回來”說著,楚一清就出了門。

  金玉嘴巴張了一張,見楚一清確實不打算等她,也就算了,心里想著一會吃完了飯,再去看看麥香,雖然老大不小了,可是那私塾里凈是男娃子,不要被人欺負了才好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4 01:36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7 05:49 PM 編輯

071 做阿寶的爹

  土豆地里,方生正在拾掇做飯的家什,雖然他出身名門,換做以往,手下怎麼也有幾個人打下手,如今在這荒山野嶺的,住的條件艱苦不說,這鍋碗瓢盆都要自己涮,菜也要自己擇,肉也要自己切,如果不是有上官云逸的那個許諾,他是打死也不來這窮地方的!

  正暗自抱怨著,就聽見響動,一抬頭,見楚一清踩著不平的地壟,慢慢的走過來,當下面上堆了笑,看看日頭還早,立即迎上去道:“師父,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這離午飯的點還早著,再說這幾日不都是晚上學菜麼?”

  自從跟村長家說好那成菜送給城里來的齊公之後,楚一清每日傍晚便教方生做一個新菜式,晚飯的時候就讓方生給村長家送去,所以這幾日,方生也成了習慣,這樣也好,第二日他就有時間整理一下,順便練練手,慢慢的也就掌握了川菜的訣竅,只是那秘密調料,因為全都混在一起研磨成了細末,所以他分辨了許久,也沒有查清楚準確的配料及其比例。

  “不是教你學菜,是想看看這土豆,種下也有一個月了,看看出芽率!”楚一清淡淡的笑笑,邊說著,邊彎下身。因為這幾日天氣回暖,陽光好,第一日一大早,趙小麥就到地里來,跟二嘎一起,將棚上的草簾掀開,讓其充分的接受陽光。

  土豆大部分都發了芽,芽兒白白的,綠綠的,看著就覺著充滿了希望。楚一清一邊侍弄著,一邊滿意的輕抿了唇,一向清冷的眸里也盛滿了笑意。

  方生在一邊看著,有些不理解的皺皺眉,看著她素凈的鞋陷進泥土里,素白的布裙也拖在地上,當下忍不住說道:“師父,我就不明白,這種地對你當真這麼重要?這些東西埋在地里,種出什麼玩意來還不知道,卻一直要小心翼翼的侍弄,哪里有去做個買賣,或者賣個手藝來的清閑、舒服、來錢快?”

  楚一清也不解釋,只是淡淡的笑笑,站起身來,沿著地壟走了一趟,這上家村的這塊地雖然貧瘠,好在這土豆是個好侍弄的,播種前那趟肥就足夠,不用再施肥,過幾日地干了,澆上三四回水,就等著收成了,也算是省事的。

  看完土豆又去瞧小實驗田,兩排蔥倒是長的壯實,已經開始開花,就等著收種,蒜也發了芽,成了蒜苗,只是可惜數量太少,也就夠兩盤菜的。只是那姜,因為錯過了催芽的時節,埋在地里也長的緩慢,今年就算是有收成,也是廢了,不能做種,下半年要好好的打算,提前儲存姜種,來年催芽才成。

  最讓楚一清滿意的是那顆番茄,結了三十八個,除了兩個在最下面的有些干癟之外,其余的全都青青的,帶著白色的絨毛,個大又飽滿,看來這來年的種是不用發愁了!

  從小實驗田出來,楚一清的心里就盛滿了希望,這楚寒的地雖然貧瘠,但是也不像金玉說的那麼不堪,還是能種出東西來的,只要有收成,她就不怕。

  方生坐在地頭上,看著楚一清在地壟里走來走去,實在是不理解,搖搖頭,抬眸看看天色,忍不住喊道:“師父,這天色不早了,該吃午飯了,我們該回去了!”

  楚一清聽見他喊,這才想起還有一件事沒做,當下去找了一把鐮刀,將那蒜苗割了,放在筐里提著說道:“走吧,今天中午加菜!”

  方生一見那蒜苗,倒是一個稀罕物,問道:“這是什麼菜?”

  “蒜苗,也就是大蒜發的牙!”楚一清淡聲解釋,“這大蒜是一種喜好冷涼、要有充足的光照、喜濕怕干作物,其以富含腐殖質而肥沃、疏松透氣、保水排水性能強土壤為宜,楚寒這天氣倒是很適合,只是可惜這塊地是砂質的,種土豆、西瓜等比較適合,如果用來種蒜就辣味濃、質地松、不耐貯藏,質量下乘,再加上不是種蒜的季節,所以只能割些蒜苗!”

  方生一聽,立即提起了興趣:“原來種地還有這麼多的講究啊?我還以為只要種丟下去,澆澆水施施肥就成了呢!”

  楚一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輕聲笑道:“哪里有那麼簡單啊,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學問,做菜如此,種地也一樣,廚藝講究一個天分,種地也要靠天分的!”

  方生一聽,哈哈的大笑起來:“師父,這說法還是頭一次聽見呢,倒是新鮮,師父說說,種地需要什麼樣的天分?”

  楚一清知道他不信,當下轉眸看他:“那你說,做菜需要什麼天分?”

  這一問,方生倒是異常認真的思索起來,良久道:“我拜師學廚的第一天,師父就對我說過,做廚,最重要的一點是有耐心,從學徒、水雜、解功、配菜、站爐,沒有兩三年是不成的,再就是不怕臟,不怕累,不能急于求成,除卻這些,就是一個天分,皇帝的舌頭,丫鬟的身!”

  楚一清再次一笑:“種地比做菜更需要有耐心,那種撒在地里,要過幾個月才有收成,這幾個月里,每日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侍弄,盼的就是那麼一天。在這個過程中,還有天災,人禍,沒有耐心,沒有毅力怎麼成?”

  方生點點頭:“這些我知道,可是這天分……”

  “其實種地所需要的天分很簡單,就是愛這片土地,守著它,相信它能給你帶來希望,幸福,將這土地看做自己的孩!”楚一清淡淡的一笑:“就好像你看著你自己做出的美味來一樣的心情!”

  方生恍然大悟:“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明白了,也是,像師父這般喜歡種地的人倒是少見!”

  兩人說著,漸漸的進了村,就見金玉正帶著麥香從私塾回來,一路上麥香蹦蹦跳跳的,不斷的跟金玉說著什麼,金玉的臉上全是幸福。

  “妹,你回來了?”偷了一上午的懶,金玉就有些不好意思:“是去土豆地了?你咋不等俺,也好讓俺去幫你!”

  楚一清看看滿臉興奮的麥香,低聲道:“你還跟我客氣什麼,我知道你擔心麥香!”說完,她轉眸望向麥香,蹲下來問道:“麥香,可有人欺負你?”

  麥香趕緊搖頭:“沒有,麥香乖乖的學字呢,沒有人欺負麥香,今日麥香寫的字,夫還誇了,說是寫得好呢!”麥香說著,邊從書包里取出紙張,給楚一清看:“姨,你看,還是甲呢,班里只有俺一個人是甲等!”

  “甲等?你這孩,你咋不早說?”金玉一聽,那眼睛立即明亮。

  “俺想等著楚姨回來,先告訴楚姨,這字還是楚姨教俺的呢!”麥香歪著小腦袋反駁著金玉。、

  “你這孩,心里就只有你楚姨了,娘可吃醋了!”金玉假裝生氣,抬眸感激的望了楚一清一眼:“妹,謝謝你!”

  楚一清趕緊瞪她:“金玉姐,你動不動就說謝謝,真是客氣!”

  “在說什麼好事呢?大老遠的就聽見你們三個在外面咋呼,老話說的真好,三個女人一臺戲!”皇甫老太在屋里聽了,抱著阿寶出來,笑道:“這戲聽起來還很精彩呢!”

  金玉趕緊拉著麥香上前,笑聲道:“娘,是好事,麥香第一天上學就得個甲等呢!全班救她一個!”

  皇甫老太看了看那字,點點頭:“別看麥香學女紅不上心,這字兒倒是寫的工整!”

  皇甫老太這樣一說,金玉立即就啊的叫了一聲:“可不是,娘,你說這孩隨誰呢,那繡活,現在都快兩個月了,白白浪費了妹給她買的那些帕,如今都沒有繡出拿的收的!”

  麥香癟癟嘴,不願意道:“娘,俺今天得夫誇獎,是好事,您就別提那女紅的事情,姥不也說了麼,這才幾天,你急什麼?”

  金玉輕輕的點了麥香的額頭:“俺看你就是不上心,你將學字的用心拿出一半兒來,這會那繡品說不定都能賣錢了呢!”

  麥香撇撇嘴,不說話,小心翼翼的將那用朱筆批了甲等的紙收起來,疊的方方正正的放在書包里,不服氣的向著金玉一甩那兩只小辮,進屋了!

  “這孩子!”金玉立即向著里屋提高了聲音:“技多不壓身,娘還不是為你好,你楚姨還等著你的第一件繡活呢!”

  楚一清趕緊上前拉住金玉:“你看看你,本來是好事,你偏要嚷嚷,麥香還小,你著什麼急?”

  金玉當下不好意思笑起來:“俺還不是怕她去私塾心野了,這女孩識字是好事,但是這女紅也重要不是?再說這也是她以後謀生的手段!”

  楚一清當下打趣她:“也不知道是誰聽說自家閨女要上學,翻來覆去了一晚上,一大早連飯也不吃,巴巴的送,巴巴的望著,巴巴的接,這會兒倒開始埋怨了!”

  金玉嘿嘿一笑,話雖然那麼說,但是心里歡實的緊,看看日頭不早,就準備進屋做飯,就看見楚一清筐里的蒜苗,黃黃的,很是新鮮,當下驚聲問道:“妹,這是啥菜?看著可真漂亮!”

  楚一清一笑,忍不住想笑,還是第一次聽人誇蒜苗長的漂亮呢,不過想想也是,這楚寒,除了白菜菠菜就是蘿卜,不是白色就是青色,這蒜苗黃黃的,確實是漂亮!

  “是蒜黃,一會我親自下廚,炒個蒜黃雞蛋吃吃!”楚一清笑道。

  “妹,這稀罕菜咋今天吃?又不過年又不過節的,也沒有客人不是?”金玉疑惑道。

  楚一清知道她心疼,當下說道:“麥香不是上學第一天麼,就當是慶祝了,而且,我想做好給夫送去一些,阿寶這幾日健壯的很,也是托了那夫的福氣!”

  金玉一聽,趕緊點頭:“是該感謝一下夫,那藥都是白給白煎的,給錢都不要!”金玉看看日頭,當下挽了袖就走進廚房:“妹,咱們也快些,別讓夫吃了午飯,不然這菜就白做了!”

  楚一清趕緊點點頭,兩個人就在廚房忙了起來,做了蒜黃炒雞蛋,又做了一個芽菜,盛在盤里,放在食盒里,讓麥香給許廷送了去。

  半響,麥香就回來了,食盒里空空的,問了問,那許大夫已經收下,還一定讓麥香將謝意帶到。

  金玉一聽很是滿意,對楚一清說道:“這許大夫別看現在落魄了,可是終究是城里人,他不嫌棄咱家的飯食,算是不錯的了!”

  楚一清笑笑,點點頭,兩人收拾了飯菜,剛剛端上桌,就聽見外面響起張氏的聲音:“嫂在嗎?”

  正屋里,皇甫老太抱著阿寶迎了出去,“她嬸快進屋!”

  金玉趕緊讓座。楚一清也趁機接過阿寶,站在一旁。

  張氏看了看桌上的飯食,羨慕道:“嫂,現在你家的生活是越過越好了,都兩個菜,真是稀罕!”

  皇甫老太趕緊道:“這不是家里有客人麼,醉仙樓的客人,人家是城里來的,總不能委屈了人家不是?再說這都是自家發的,種的,沒花錢!”

  “嫂,您不用哭窮,俺今天不是來借錢的!”張氏嘆口氣,“俺是來求助的!您可不知道,自打齊公進了俺家,俺是天天的想著花樣給齊公做著吃,可是再變花樣,也不就那幾樣?餅,餑餑,菜也是白菜菠菜什麼的,齊公早吃膩了,如今就晚上吃點楚姑娘做的菜,平日里兩頓都是意思意思,俺瞧著心里真是著急!這齊公是城里藍府老爺的親戚,是貴人,咱們不能讓他餓著不是?”

  皇甫老太聽她說完,還是抓不到重點,就問道:“她嬸,你有想法就說,我們能幫得盡量幫!齊公到了咱們村,也為咱們村里人做了一些好事,先不說收那山貨,讓村里人有了額外的收入,就說那虛夫,不是齊公救來的麼!”

  張氏一聽皇甫老太這麼一說,當下就放了心,趕緊說道:“俺是這麼個意思,反正你家也有客人不是?這頓飯上也不寒磣,伺候一個也是伺候,伺候兩個也是伺候,不如以後讓齊公到你們家搭伙吃飯如何?”張氏生怕皇甫老太不同意,趕緊又說道:“不白吃,嫂,雖然說現在你家生活條件好了,可是也沒有余糧養個閑人不是?你看這樣成不,一天十個銅板,兩頓飯,晚上那一頓,成菜的錢另外給,成不?”

  皇甫老太一愣,連忙望了楚一清一眼。

  楚一清也沒有想到張氏來是為了這個,當下有些皺眉。

  “嫂,俺知道是給你添麻煩了,可是俺也是沒有辦法不是?這齊公就是喜歡吃楚姑娘做的菜,俺做的菜他不吃啊!再說俺家也沒有你家這麼多的吃食,又是芽菜又是……咦?這是什麼稀罕菜?”張氏指著那盤蒜黃問道。

  金玉剛要回答,那張氏就又開口,“看看,連俺沒有見過的菜都有,當真是沒有托付錯人,要不這樣,嫂如果嫌錢少,你說個數,成不?”

  楚一清聽她這樣一說,實在是不好推辭,當下也就不想讓皇甫老太為難,于是向著皇甫老太點點頭。

  皇甫老太見楚一清同意了,當下也就說道:“她嬸,瞧你說的,什麼銀錢不銀錢的,家里雖然不寬裕,但是吃幾頓飯還是吃的起的,實在不行就這麼辦,讓齊公來我家吃,只是丑話說在前面,我家其實也沒有什麼好吃的,人又多,如果招待不好,她嬸你別怪罪!”

  張氏一聽,立即喜上眉梢道:“看嫂說的,你幫俺忙,俺還拿怪不成?咱們這里是比不上城里,可是嫂家的吃食上怎麼也比俺家好不是?不用擔心,那今中午這一頓就算了,晚上照舊從成菜去俺家,明日就讓齊公早晨晚上來吃飯!”

  張氏事情辦成了,心里也高興,當下就站了起來,剛要走,想著那稀罕菜又問了一句:“嫂,那菜叫什麼來著?”

  皇甫老太一瞧,立即讓金玉拿了個小碗,盛了半盤菜,放在碗里說道:“是蒜黃,楚姑娘自己種的,她嬸不嫌棄就拿回去嘗嘗!”

  張氏一邊說不要,一邊卻不走,等著皇甫老太盛好菜,又裝作做樣的推搡了兩下,這才端著碗出門,邊走邊說道:“楚姑娘可真是好本事,自己都會種菜!”又看了院里的雞又道:“這雞也是自己孵的吧?嘖嘖,真是厲害!”

  楚一清只得謙虛的笑著,三人連同楚一清懷中的阿寶,四人,將張氏送出門。

  金玉進了屋,看見剩下的半盤菜,忍不住道:“還說不要不要,那眼睛使勁的向盤里瞟,娘,你咋給了她這麼多?雞蛋都給了她了!”

  皇甫老太嗔怪道:“你嬸畢竟是村長家的,得罪不得,再說點吃食怕啥!”她又轉身對楚一清道:“一清,你說對嗎?”

  楚一清知道皇甫老太生怕自己怪罪,當下趕緊道:“大娘說的對,都是一個村里住的,不就點吃食麼!我剛才抱著孩不方便,不然我親自給她裝了!”

  皇甫老太點點頭,嘆口氣:“只是這齊公以後在這里吃兩頓飯可怎麼好?聽張氏的語氣,齊公似乎非常的挑剔,怕是吃不慣我們家的飯菜!再說一請,你這一天一天的忙,哪里有時間給他做飯啊!張氏這次可真是難為人!”

  “大娘,不要緊,就讓齊公跟我們一起吃,他一開始吃不慣,時間長了就好了!再說我們也是要吃飯的,以後我提前一刻鐘回來炒菜就成!”楚一清趕緊道。

  皇甫老太也只得點點頭,看阿寶餓了,先將阿寶抱過來,給他喂飯,金玉跟楚一清則繼續收拾飯食,麥香則去院叫趙小麥跟二嘎開飯。

  廚房里,金玉嘆口氣:“妹,俺知道你是不想讓俺娘為難,可是這肯定不是什麼好差事,不然村長家嬸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怎麼肯將這好事讓給咱們?還一天十個錢呢!”

  “我知道,但是嬸說成那樣,大娘也不好拒絕不是?再說齊公找來的許大夫,也算是幫過阿寶,幾頓飯的事情,不要緊!”楚一清輕聲道。

  金玉見楚一清這樣說,也就只好作罷,收拾了窩窩頭放在飯籃里,又給麥香跟阿寶舀上野菜咸湯,一人一小碗。

  “麥香,趕緊將湯喝了,現在春天風大,容易上火,要多喝湯!”金玉說著,將湯端到麥香的面前,又將另外一碗放在阿寶的面前,只是阿寶那碗里是多放了一個雞蛋的,楚一清見了,趕緊將蛋清夾起來放在麥香的碗中。

  麥香早就饞那野菜咸湯了,起碼是白面做的,比起平日老喝的苞米面粥,不知道好喝上多少倍,當下二話不說,咕咚咕咚就喝了好幾口。

  “慢點慢點!看你饞的!”金玉雖然嗔怪著,那眼里卻是盛滿了笑意。

  楚一清跟金玉照顧著孩,這邊三個大男人吃著苞米餅,那些菜就看著局促,趙小麥跟二嘎當下就不吃菜,吃了兩塊餅就出去,把菜都留下來給方生。

  楚一清看見,心里嘆了一口氣,一個方生就夠多了,再加上一個王爺,什麼好東西沒吃過,怕是挑食挑的厲害,這菜雖然有,但是也不夠一家這麼多口人吃的,看來還是要想點辦法。

  張氏端著碗喜滋滋的回到家里,村長一瞧,當即就問道:“事情辦妥了?”

  張氏點點頭,將菜放到富貴的面前:“喏,趙家做的菜,可是稀罕菜,叫做蒜苗的,剛才在路上,我嘗了一口,味道真是好,這不趕緊給你拿了來,要不給你倒上一小杯酒,喝點?”

  富貴低頭聞了聞那菜,卻是是香,當下點點頭:“倒杯吧,這幾日陪著齊公吃飯,我也沒有吃好!”

  張氏一聽,話匣立即打開了,邊倒上酒邊說道:“當家的,你就知足吧,你不過是沒吃好飯,俺可是為齊公做這幾頓飯,當真是操白了頭發,原以為這是一個好差事,可以繞點錢,想不到這齊公吃飯這麼挑剔,你看看那大白面餑餑,掰的一塊一塊的,硬了不吃,軟了不吃,還非要扒皮,這白面餑餑,一年都吃不上幾次的,他還這麼挑剔!那日還要俺給他做什麼點心,還要喝茶,俺的乖乖,俺上哪兒給他做點心?還是讓人從鎮里買回來!齊公啊,俺是伺候不了了,不伺候了!”

  村長也點點頭:“終究是嬌生慣養的,吃不得苦,算了,給了趙家是個大錢,我們也有賺!”

  “要說還是俺聰明,晚上那一頓還是在咱家吃,咱們也好沾沾光不是?”張氏又洋洋得意起來。

  村長聽了,點點頭,就著那菜,喝著小酒,除了齊金浩的吃飯問題,只覺著心里美美的。

  厲煌在外面聽了,嘿嘿一笑,轉身向著自己屋走去。

  不是他嬌生慣養,是這張氏做的菜實在是沒法吃,人又不愛干凈,那鍋臺黑乎乎的,前幾日他只覺著飯菜不可口,倒也沒有覺著什麼,偶爾那一天,心血來潮想要看看廚房什麼樣,結果一進廚房差點將昨晚上吃的飯都吐了,那張氏有個喜歡摸牌的毛病,吃完飯總不喜歡洗碗刷鍋,先放著,待到吃飯的時候沒有鍋碗瓢盆,這才開始拾掇,所以那廚房里平日就堆著用過的碗啊筷什麼的,再加上現下這天氣還是暖和,竟然招了蒼蠅,所以打那之後,厲煌就有了心病,一天也就吃點楚一清做的菜,除去那些基本上不吃,後來才想了這個法,明里暗里提示了幾次,也禍害了村長家不少糧食,這才達到目的。

  晚飯的時候,張氏就將明日去趙家吃飯的事情說了,厲煌心里高興,嘴里卻說道:“嬸,我在這兒吃的很好,干嘛去趙家?趙家人那麼多,哪里有這里清靜?”

  張氏還怕他不肯,只得哄他:“是楚姑娘做菜呢,齊公不是喜歡吃楚姑娘做的菜麼?只是不能讓人家白幫忙,一日是貼了二十個大錢的……”張氏說著,嘆口氣。

  厲煌白日里在外面聽得明白,當下就說道:“這錢不會讓村長叔跟嬸掏的,我親自給楚姑娘就成!”

  張氏一聽,趕緊道:“阿寶那病還是齊公找許大夫看好的,齊公給錢,趙家不會收的,不如這樣,齊公將錢給俺,俺去給趙家,您看如何?”

  厲煌一撇唇,這張氏倒是會算計,一下就算計了十個錢,當下也就不跟她計較,點點頭。

  張氏得意的望著富貴,那意思就是:“怎麼樣?咱們又賺了!”

  村長磕了磕大煙袋,眼睛里也是笑瞇瞇的。

  因為吃飯又添了一個人,楚一清就更賣力的想些吃食,看著那咸豆腐,就想起了豆腐王來,想著這也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了,光聽著方生說那王後生的生意好,也不知道到底如何,正好去鎮里買菜的時候,去跟那豆腐王結一下這個月的盈利。

  晚飯的時候,楚一清就說了自己的想法,想不到麥香一聽,連忙抱住楚一清的胳膊道:“姨,1,我們夫說了,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那鎮里俺還從來沒有去瞧過呢,姨能不能後天去?後天學里休息,帶著俺一起去吧!”

  金玉趕緊道:“去去去,一邊去,你姨是有大事,你一個小孩家家的,跟著摻和什麼?”她有轉眸道:“妹,明天是齊公來吃飯的第一日,你如果去了鎮里,齊公這里怎麼辦?不如明日先將就一日,不是還有一些咸肉跟芽菜麼,對付兩頓,跟齊公說明了再去,不然讓人家誤會!”

  楚一清一聽也是,她倒沒有想到這一成,當下點點頭,又對金玉道:“那後日金玉姐跟我一起去吧,也帶著麥香,麥香是該出去見識一下世面了!”

  麥香一聽立即興奮的瞪圓了眼睛,可是又生怕金玉不同意,拉了拉金玉的衣襟,央求道:“娘,您就準了吧,俺都八歲了,都還沒見過城里什麼樣呢!”

  金玉見她如此,不忍心違背她,當下就說道:“行,帶你去,可是有一條,這城里人多,不能亂跑,萬一丟了,可再也瞧不見你爹跟俺了!”

  麥香趕緊道:“娘,俺不是小孩了,懂分寸!”

  金玉瞪了她一眼,又對楚一清道:“你啊,就知道慣著她!”

  楚一清淡淡的笑笑,“麥香懂事,金玉姐你就放心吧!”

  第二日一大早,金玉做好了飯,就打發麥香去喊厲煌,不一會,厲煌一身寶藍色錦裳,打扮的愈發英俊,跟著麥香就進了門。

  “娘,姨,齊公來了!”麥香蹦蹦跳跳的進來,自從昨晚楚一清答應她去鎮里以後,她就開始高度興奮。

  “嗯!”楚一清在廚房里應了一聲,端著碗筷出來,看了厲煌一眼,淡淡的一笑,讓他進屋,然後開始擺放碗跟筷。

  厲煌坐在一旁,默默的看著她系著圍裙,頭上包著錦帕,低眉擺著碗筷的模樣,有些恍神,一時之間竟然看呆。

  早晨做的是面猴,白面做的,里面還擱了雞蛋,菠菜,算是好飯食,金玉端了一鍋進來,見到厲煌發呆的模樣,忍不住輕輕的咳了一聲。

  厲煌不急不慢的將眸光收回,面上極其的坦然,到讓金玉心里有些嘀咕,難道剛才是她看錯了?

  放下鍋,一人一碗的舀了,金玉說道:“齊公,你是大戶人家出身的,我們這里窮,您別嫌棄!”

  厲煌淡淡一笑:“趙大嫂客氣,我在這上家村住了也不是一日了,自然明白這里的境況,其實不必為我單獨做什麼,你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不必客氣,再說到這山下來,是來做生意的,也不是來享福的,難能挑剔?”

  金玉聽他話說說的很好聽,當下也就微微的放了心,專門給他用最好的碗盛了,第一個給他擺上。

  “趙大嫂,按理說第一碗應該給長輩吧?”厲煌笑著,將碗推到了抱著阿寶的皇甫老太面前。

  皇甫老太剛剛坐下,見厲煌如此客氣,也就推讓了一番,這才安頓下來,一會趙小麥進屋,金玉給方生、二嘎單獨留出來,眾人這才開始吃飯。

  跟楚一清坐在一張桌上吃飯,厲煌心里覺著新鮮,一邊吃飯,一邊隔著桌逗弄著阿寶,面上帶著笑意。

  阿寶似乎跟厲煌也特別的投緣,一直看著厲煌笑,這第一頓飯,雖然感覺有些不自然,尷尬,但是氣氛卻還不錯。

  吃晚飯,金玉跟麥香收拾碗筷,楚一清要將阿寶遞給皇甫老太,卻沒有想到厲煌從後面斜插出來,朝著阿寶伸出手:“乖阿寶,叔叔抱抱好不好?”

  楚一清一愣,不解厲煌為何這般,卻沒有想到懷里的阿寶倒不認生,伸出小手就撲進了厲煌的懷里,一下抓住厲煌的新衣,就不松手了。

  楚一清瞇瞇眼,就要將阿寶從厲煌懷中接過來,厲煌卻一轉身,輕笑道:“怎麼?還怕我將阿寶拐走了不成?”

  楚一清看看在一旁瞧愣的皇甫老太,忍不住壓低了聲音道:“你不是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辦嗎?阿寶還是給我吧!”

  “我有什麼事情?左不過就是收收山貨,不過那也是傍晚的事情,現在是早晨,正好閑著,阿寶,不如我們去曬曬太陽好不好?”說著,厲煌竟然抱著阿寶出了屋門,站在門前,輕聲逗弄著。

  楚一清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還是皇甫老太見楚一清為難,直接過來說道:“齊公,像你這麼喜歡孩的男人倒是少見,不知道齊公家里也娶了親,有了孩沒?”

  皇甫老太說著,向著阿寶伸出手,阿寶跟皇甫老太習慣了,也就將手遞了過來。

  厲煌這會兒已經抱了孩過了癮,當下也就不留,笑聲道:“還沒呢,說來也怪,平日我也不喜歡孩,但是覺著跟阿寶好像特別投緣!”

  皇甫老太趕緊道:“那是我們阿寶的福氣!齊公,這剛早晨,外面濕氣重,我就先抱著阿寶進屋了!”

  厲煌趕緊點頭,皇甫老太這才抱著孩進屋。

  楚一清一邊站著,突然覺著方才自己有些緊張過度,厲煌不過就抱了一下阿寶,可是她這心里,卻像是失去什麼似的,害怕的厲害,不過這小孩都害怕男人,阿寶在趙家住了這麼些日,就是趙小麥喊他,他都不肯伸伸手,只是怎麼突然跟厲煌如此親近起來?

  厲煌見她站著不說話,當下上前低聲問道:“怎麼?你在怪我?我不過是抱了阿寶一下!”

  楚一清趕緊隱藏了自己的心思:“不是,是怕阿寶尿了你身上,小孩,不懂事!”

  厲煌知道她說的不是真心話,當下也不戳破,只是嘆聲道:“事到如今,你已經是一介農婦,我能從你身上得到什麼?想不到你還是如此不相信我?”

  楚一清一愣,胎膜看他。

  “每次見面你都問我為了什麼,如今你也想想,你看看你住的這地方,吃的這飯食,還是你農婦的身份,我一個堂堂王爺,能占你什麼便宜?”厲煌嘆口氣:“你雖然到了這村里,可是那心卻沒有入鄉隨俗,怎麼還跟以前似的,喜歡猜忌人?”

  楚一清被他說得憋氣,剛要抬眼瞪他,卻見他笑嘻嘻的依著門框,正斜睨著她,那眉眼中的風情讓楚一清一愣,當下就轉過身去,不再理他。

  沉默了一會,楚一清終于開口:“你找的人找到了嗎?”

  一說到正事,厲煌收斂了那靡蕩的笑,皺皺眉:“這上趙山比我想象的要大,如今過了這麼些日,整座山都沒有翻遍,這麼大座山,找個人很難!”

  “需要我幫忙吧?”楚一清看他。

  “不用,省得你說我用心不良!”厲煌懶懶的擺擺手,看看天,余光瞥見金玉從廚房里出來,當下也就道:“我去忙了,中午再見!”

  說著,背著手,閑的踱著步走遠了。

  金玉從廚房出來,一邊擦著手一邊道:“妹,你跟齊公很熟?”

  楚一清淡淡一笑:“一般吧!”

  金玉哦了一聲,帶著麥香進屋,楚一清則進了一旁的蘑菇房照料蘑菇。

  “娘,這個齊公俺總覺著有些古怪!”金玉一邊摘下圍裙,一邊道:“妹也是,總覺著兩個人有什麼秘密似的!”

  皇甫老太幽幽道:“齊公似乎很喜歡阿寶!”

  “啊?”金玉一愣,突地瞪大眼睛:“這齊公不是拍花的吧?專門拍孩的那種?”

  皇甫老太一愣,責怪道:“你胡說什麼,齊公是有來歷的,又不是隨便什麼外人?我瞧著齊公是做大事的人!”

  金玉伸伸舌頭,看麥香在一邊支愣著耳朵聽,趕緊拍了她一下:“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去上學去?”

  麥香學著金玉的樣,伸伸舌頭,這才背著書包出屋,走了幾步就又轉頭回來,很認真的問道“娘,你說讓齊公做阿寶的爹好不好?”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4 01:58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7 05:48 PM 編輯

072 厲煌的心思

  金玉一愣,那手裡的抹布就掉在了地上,許久,這才氣憤的喊道:“小屁孩,瞎說什麼?還不快上學去?”

  麥香不樂意的皺皺眉,“誰瞎說了?齊公子這麼喜歡阿寶,阿寶也喜歡齊公子,不是正好麼?”

  金玉臉色又是一變,上前走了一步,作勢要追出去:“哎呀我的小祖宗,這種話是你這個孩子說的?趕緊走,該干什麼干什麼去,你只要學好繡工,念好書就成,這麼小的人,腦袋裡整日都裝的什麼?”

  麥香站在屋外,像個大人似的皺皺眉頭,“娘,俺不是孝子了,都八歲了,村裡的荷花跟俺同齡,據說連親事都定了俺心裡明白著呢,你讓俺姨抓緊吧,據說村裡的花嬸子喜歡齊公子呢,這幾日天天往村長家跑,姨再不快點,齊公子就成了花嬸子的丈夫了”

  金玉氣的就要追出去,皇甫老太趕緊說道:“麥香,大人的事情孝子別管,快去上學吧”

  麥香見皇甫老太發話了,只能嘆口氣,轉身走了。

  金玉見麥香走了,這才回身道:“娘,你說這麥香怎麼什麼都懂?這種話也是亂說的?”

  皇甫老太給阿寶扯了扯衣服,沾濕了手巾擦了擦臉,這才慢騰騰的說道:“麥香不小了,八歲,這個年紀擱在過去也有定親的了,如今日子好了,大家不願意那麼早定下兒女的親事就是了,可是最晚還有四年,麥香的親事就要定下不是?你別總將她當做孝子看,這些日子,麥香跟著一清,是學了一些東西的,你看看那字就知道,又工整又漂亮,麥香與你不一樣,你是讓我給耽誤了,麥香這孩子心氣高的呢”

  金玉皺皺眉,“娘,你的意思是麥香說的對?齊公子跟妹子……”

  皇甫老太又慢悠悠的給阿寶擦了小手,淡淡的看了金玉一眼:“我可什麼都沒說,我只是說麥香是個好孩子,至于一清的事情,她心裡有數,你不用著急”

  金玉咬咬唇,老太太不知道實情,還以為楚一清在等那個莫須有的丈夫,自然不著急,可是她是知道實情的,妹子的命這麼苦,當真有個男人心疼那也是好的,只是這個齊公子看著體面,不知道人怎麼樣,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金玉看著他,總覺著高深莫測,讓人看不明白。

  “娘,你說這齊公子是個怎麼樣的人?”金玉一邊阿寶洗手洗臉的水到了,重新換上一盆,用熱水調了,試好了冷熱,端過來,接過那小手巾,給阿寶擦著屁股,一邊問道。

  “你以為你娘是那算命的斷吉兇的?那麼會瞧人?齊公子是個什麼樣子的人,你仔細的瞧著便是,反正這日日見”皇甫老太抬高阿寶的屁股,讓金玉洗著,漫不經心的說道。

  金玉擰了手巾,將阿寶的屁股擦干,輕輕的拍了拍,抹上楚一清做的爽身粉,端起臉盤道:“娘不是一直說吃過的鹽比俺喝的湯都多麼,當年相看麥香爹的時候,娘一眼就看中,說這人實誠,穩重,是個會疼人的,這麼多年下來,麥香爹也確實是這樣,娘沒有看走眼,平日裡村裡人的,娘也會說這個人辦事地道,以後可以多接觸,這個人不行,小人,以後能不走動就不走動,如今讓你看看齊公子,你咋就不會瞧了呢?”

  皇甫老太瞪她一眼:“我也就是個農村的小老太太,這村裡的人,是惡是善,都帶在臉上,可是齊公子不同,他是見過大世面的,我還當真瞧不透”

  金玉一聽,哦了一聲,似乎若有所思,正端著盆子發呆,就見趙小麥送飯回來,趕緊接過鍋子跟碗洗了,全部收拾好,就去蘑菇房幫忙。

  蘑菇房裡,楚一清正提著水,用手一點一點的向那料面上淋著水,金玉趕緊過去,學著她的樣子,淋著另外一排。

  累了,歇息的時候,楚一清看著只淋了一半的料面有些發愁,這種蘑菇濕度控制很重要,可是沒有噴灑,用手控制,不但控制不好,也費時費力,想了想,就站起身來對金玉道:“金玉姐,村裡除了于大哥會做木匠,就沒有別人了嗎?”

  金玉一聽,趕緊停下手中的活,嘆口氣:“還有一個人會,只是那人……就是吳家的五小子,以前也是做木匠的,後來改行做瓦匠,這不摔下來摔斷了腿那日俺倒是看著楊氏跟他回來,收拾著也很利整,不想之前那樣,但是那人一向是瘋魔慣了的,不靠譜”金玉頓頓又問道:“妹子是想做什麼?看看麥香爹會不,不會就去鎮裡找人做,那五小子,咱們還是躲著點吧”

  楚一清點點頭:“做個噴灑,再做幾樣家什,如今我們家種了土豆、大姜,還有這蘑菇,都需要一些新的家什,正好明日去鎮裡,一起做了就是”

  金玉點點頭:“早知道這樣,當年麥香爹就應該去學個木匠,只因為這木匠活要到人家家裡去住,俺覺著不放心,所以就沒讓他學,一直在外面店鋪裡給人打下手,也沒有學到什麼本事俺更是什麼都不會,收拾家裡這一套還成,外面的事情就不行了”

  楚一清見她一下子感嘆出這麼多來,當下笑道:“金玉姐,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一下子多愁善感了?有什麼事嗎?”

  “沒事沒事”金玉趕緊道:“就是有的時候俺覺著自己沒本事,心思比不上娘,這認字如今連麥香都比不上了”

  楚一清趕緊道:“金玉姐說的這是什麼話,你跟趙大哥都是老實人,心善,這點就夠了,再說這莊稼地裡要什麼本事?勤勤懇懇就成了,我這心裡一直對金玉姐還有大娘感激敬重的,可不能讓你這樣妄自菲薄”

  金玉一聽立即笑道:“還是妹子會誇人,本來俺這心裡空落落的,如今倒靜下來了”

  楚一清也是笑笑,兩人歇夠了也就繼續忙活,一上午勉勉強強將四排料面全都撒上水,看看天色不早,正準備洗手去做飯,就見李家的站在大門外張望。

  “李家嫂子,快進來”楚一清出了屋,熱情的喊道,金玉聽見了,也跟出門來問道:“李家嫂子,這幾日都沒有見你,也不過來串門,忙什麼呢?”

  李家的在趕緊推門進來,邊走邊說道:“還能忙什麼,這不是跟著大家伙進山麼,這幾日不見,楚姑娘,金玉妹子,你家大變樣啊,那是雞舍吧?哎呀,這小雞可真健壯,還有這院墻,也節食,那院墻上是啥子花?是不是牽牛花?可真別說,金玉妹子,自打楚姑娘來了,你家這變化可真大”

  楚一清趕緊客氣了幾句,“雞崽子是自己孵的,麥香跟阿寶都是長身體的時候,自己養雞拾點雞蛋吃著方便,這院子裡又是牛又是雞的,將院子圈起來也安全不是”

  李家的點點頭:“原先看著楚姑娘細皮嫩肉的,像是大家閨秀,誰知道這麼會拾掇家,金玉妹子,咱們是給比下去了”

  楚一清實在不擅長這些閑話,看看天色也不早,怕耽誤了厲煌吃飯,當下就又說了幾句,就進了廚房。

  “李家嫂子,來,咱們在院子裡聊聊天,今天天色好,這太陽也足,曬曬人也精神”金玉搬出兩個小板凳來放在屋門前。

  李家嫂子也不客氣,坐下,看著趙家的院子,感嘆道:“咱這村子裡,還當真沒有像你家這樣似的,這麼紅火的小日子,看著就讓人羨慕”

  金玉也點點頭:“李家嫂子,不怕你笑話,現在俺這心裡也是滿足,咱們女人家的,嫁了人生了孩子組建了家,不想金錢銀錢,只要家裡人平平安安的,守在一起,能吃飽穿暖就不錯。以前麥香爹在外面做工的時候,白日裡還好說,家裡有老人孩子還有地裡的活計,一個人忙著忙著,也就不覺著什麼,可是到了晚上,心裡就害怕,晚上睡覺也不踏實,可是有男人在家就不一樣,覺著心裡有個依靠,睡覺也踏實”

  “金玉妹子,你這話算是說到人的心坎裡去了,俺還不是,天天的盼著你二哥能回來,這不,今日裡捎了信,說是明日你二哥跟鐵栓都回家,俺這高興的,干什麼都沒有心,這會子連飯都不想做,就想著找個人說說心裡話,不說出來啊,這心裡憋得慌”

  “李二哥跟鐵栓要回家?這可是好事啊,鐵栓算起來從過年走了就沒有回來過吧?”金玉聽著也是歡喜。

  “嗯,這都三個多月了,你二哥倒是經常去看他,說是身體都好,夫子還誇他,倒是一個省心的孩子,這不後日就是他生日,回來過個生日,也正好今年要考童生試,私塾的書也讀得差不多,要讓回家讀,準備考試,這後半年就在家了,俺也有個伴了”李家嫂子滿眼都是喜氣。

  “是啊,鐵栓要考童生試啦,可真快,還以為還是原先的滿地亂跑的小娃子呢,如今都要考試做秀才了”金玉當下感嘆道。

  “你家麥香都八歲了,鐵栓比麥香大六歲呢”李家嫂子似乎終于將心裡的喜氣發泄出來了,當下看著楚一清在廚房忙,就說道:“那俺就告辭了,這會兒說了話,心裡也平靜了,他奶還在家呢,俺就回去做飯去”李家的站起來,又對著廚房裡的楚一清說道:“楚家妹子,多謝你上次發芽菜的法子,俺試著發了一些,當真是好吃,這下子鐵栓回來也有菜了,不用日日干啃餅子”

  楚一清趕緊擦了擦手,從屋裡走出來笑道:“李家嫂子客氣什麼,你是金玉姐的好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以後有什麼需要盡管說,咱們都鄉裡鄉鄰的住著”

  李家一聽,不好意思的望了望那雞舍,搓搓手說道:“楚姑娘,那俺就再麻煩你一件事情成不?”

  楚一清點點頭:“李家嫂子說便是”

  “俺看你這雞舍建的當真媳,俺家鐵栓回來,這後半年要備考,俺也想著給他添添營養,養幾只雞下蛋吃,不知道楚姑娘能不能賣給俺幾只雞崽子,順便教教俺怎麼養雞,成不?”

  楚一清一聽,立即笑道:“沒有問題,李家嫂子,說什麼買不買的,正好我打算孵下一批雞崽子,村裡人想要養雞的,就到我這兒來拿,就只給個雞蛋錢就成”

  李家嫂子一聽,立即喜道:“那感情好,只是怎麼就給個雞蛋錢呢,雞崽子有雞崽子的價錢不是?那今天就這樣,楚姑娘,雞崽子孵出來,招呼一聲,俺來取,價格就按集市上的算”

  不等楚一清說什麼,李家嫂子就喜氣洋洋的打開院門走了。

  “妹子,你還孵雞崽子嗎?”金玉跟著楚一清進了廚房,見飯菜做得差不多了,也就撿了碗筷準備擺上去。

  “嗯,這雞舍盛放一百只雞沒有問題,上一次其實那雞蛋是打算給麥香吃的,買的時候那人隨口說了一句,她家是有公雞的,怕你舍不得吃,就那麼隨口一說,誰知道你竟然當了真,後來我一瞧家裡地方寬敞,養點雞孩子吃蛋也方便,大了還可以買貼補一下不是?就試著孵化了一次,沒有想到當真成功了,剛才你聽李家嫂子的話,這村裡的地被我租了,人都閑下來了,看著我們養雞,心裡肯定也活動,所以這次就多孵一些,有人願意養的,就給他們養,出個雞蛋錢就成,沒人願意要,咱們就自己留著養”楚一清將酸菜粉條盛在碗裡,說道。

  “大家心裡活動,但是肯定沒有幾個像李家的這般敢行動的,那日你也聽王家的說了,以前村裡人也養過雞,尤其是村長家,養了十幾只,結果發雞瘟,死了一大半,那次雞瘟,村裡的雞也都遭了殃,從那之後,大家就都不養了,一來沒有閑余的糧食養,二來就怕雞瘟跟黃大仙,大家也就這麼看看,俺瞧著,想養的人多,但是真正養的人不多”金玉端著碗筷說道。

  “沒事,那我們就自己養,只要別落下一個咱家吃獨食的名聲就成”楚一清將菜盛出來刷了鍋,又炒了一個臘肉,單獨盛出一小份來,說道:“金玉姐,你先擺著桌子,我把這個給許大夫送去,總歸是阿寶的恩人,他家剛剛安頓下,我去看看還缺少什麼,明日正好去鎮裡,卻什麼就給他家買著”

  金玉嗯了一聲,“去吧,剛才麥香下了學,俺讓麥香去喊齊公子,你回來吃飯也晚不了”金玉一邊說著,一邊將菜擺上桌。

  楚一清點點頭,將那兩個菜扣好,放在食盒裡,又放上兩塊白面跟苞米面混合的餅子,這才提著出了門。

  原先破舊的四間小倉房如今已經被收拾的一新,又在外面加蓋了一間小廚房,如今那個叫做許枝的丫頭正在廚房裡忙碌著,聽見楚一清叫門,便趕緊出門來,那臉上一層層的土灰,看起來甚是狼狽。

  “楚姑娘,您來了?”許枝見是楚一清,就有些尷尬,趕緊擦擦臉。

  楚一清提著籃子上前,突地一皺眉:“許枝,你鍋裡做的什麼?是不是糊了?”

  許枝一聽,哎呀的叫了一聲,手忙腳亂的沖進廚房,緊接著傳來鍋蓋子落地的聲音。

  楚一清趕緊將食盒放在一邊,緊跟著進去,就見許枝正在向鍋裡添水,鍋臺下那柴草都被扒拉了出來,火星子亂冒。

  楚一清趕緊過去,將柴火撲滅,那屋裡頓時嗆的厲害,正待要拉著許枝出來,就聽見屋外響起許大夫的聲音:“枝兒,不會做就別做了,哎,都是爺爺不好”

  許枝本來就被嗆得眼淚直流,當下聽了這話,竟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楚一清趕緊將她拉出來。

  許大夫正向這邊走過來,一見楚一清,當下一愣:“楚姑娘在啊,哎,今日讓您笑話了”

  楚一清看看許枝那灰頭土臉的樣子,當即就明白過來,趕緊拉著許枝到了院子的水井邊,給她洗了臉,低聲安慰了,這才撿起先前放下的食盒說道:“笑話什麼,許大夫,今天我做了兩個菜,還有幾個餅子,先將就著吃著,一會晚飯的時候,我教許枝做飯”

  許大夫趕緊道了謝,又看了看許枝道:“孩子,別哭了,都是爺爺不好,以前你在家的時候,丫鬟老媽子伺候著,哪裡做過飯?是爺爺委屈你了”

  許枝不說話,捏著衣角,緊緊的咬著唇。

  “算了,別哭了,剛剛洗了臉,別再哭花了,快進屋跟你爺爺吃飯去吧”楚一清提著食盒拉著許枝進了屋,將飯菜拿出來,擺好,那許枝一看,趕緊去廚房拿了筷子出來,不斷的道謝。

  退讓了一番,許大夫跟許枝這才坐下來,狼吞虎咽的吃了,直誇楚一清的手藝好。

  “楚姑娘,我有你的手藝就好了,可惜我笨,學了幾日,剛會燒火,做的那飯實在是咽不下去,這幾日我爺爺都沒有吃好,都瘦了”許枝咬了一口餅子,愧疚道。

  腹中多少墊吧了,許大夫放下筷子跟楚一清解釋:“楚姑娘,不瞞你說,枝兒在家也是嬌生慣養的,這一下子落了難,是吃盡了苦頭,她又怕請教別人,泄了底,所以這幾日就自己琢磨著給我做飯,這幾日是苦了這孩子”

  “許大夫,你為什麼不去找我?幸虧今日我來瞧瞧,難道你們爺孫兩個打算就這麼過下去嗎?”楚一清有些不悅道。

  “哪裡敢勞煩楚姑娘前幾日都是在村長家吃的,就這幾日我們搬過來自己開伙才這樣,幸虧還有一些村長家做的餅子,我們用水泡泡也能吃”許大夫趕緊道。

  “許大夫,你在上家村留下來,我們全村人都歡迎,以後有什麼困難就直接說,不用外道”楚一清說著看看時辰,生怕金玉他們等她吃飯,當下就站起身來說道:“說好了,今日晚上的時候,我來教許枝做飯,家裡還有客人,那我先回去”

  許大夫跟許枝趕緊站起來送客,一直將楚一清送出屋門好遠,楚一清一再讓他們停步,他們這才停住。

  兩人望著楚一清走遠。

  “爺爺,楚姑娘可真是好心人”許枝低聲道。

  許廷點點頭,“也虧了因為她,我們祖孫兩個才有這個活命的機會,這恩我們以後是要報答的”

  許枝咬咬唇點點頭:“爺爺,我知道了,咱快回去吃飯吧,那飯菜一會兒涼了,爺爺吃了又該不舒服”

  許廷點點頭,又道:“反正你在家也沒有什麼事情,我聽說楚姑娘是建了個蔬菜大棚的,一會晚上楚姑娘來的時候,我想著問問,看看能不能讓你去幫忙,如今我們只能在上家村生活了,靠山吃山,靠地吃地,你以前學的那些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都用不上了,也該學些養家糊口的本事,等穩定了,在拜托楚姑娘在這兒給你尋個人品好的婆家,枝兒,你就別胡思亂想了,爺爺知道你心裡不甘,可這是咱們爺孫兩個的命啊”

  許枝垂下眼簾,眸中盛滿了落寞,但是還是強顏歡笑道:“爺爺,我知道了,我會好好學得,你放心吧只是這婆家的事情,不急,我現下什麼都不會,這樣去了婆家也是被人嫌,等過幾年再說吧”

  許廷一聽,知道許枝還是不甘心,但是這日子還短,等久了,許枝這心氣壓了下來,就行了,于是也就點點頭,祖孫兩人攙扶著進屋吃飯。

  “怎麼這麼久才回來?”見楚一清進屋,金玉趕緊端了水讓她洗手,又低聲問道:“那爺兩個過的怎麼樣?”

  楚一清搖搖頭,也壓低了聲音:“那許枝根本就不會做飯,兩個人糊弄呢,晚上我答應了去教她做飯”

  金玉一聽,又道:“晚上你不是要教方生菜式麼?算了,這事交給俺,俺去教她”說完,又嘆口氣;了:“那孩子瞧著也是的大家庭出來的,眼下落了難心裡還不知道怎麼苦呢”

  楚一清正要再說什麼,就聽見麥香在那兒喊道:“娘,姨,快來吃飯,一會俺還去上學呢”

  楚一清趕緊笑道:“好好好,咱們先吃飯,可別耽誤了麥香上學”

  麥香朝著楚一清嘿嘿的笑笑:“還是楚姨疼俺”說著,就夾了一塊臘肉放在楚一清的碗中,殷勤道:“姨,快吃吧,姨做的臘肉比俺娘做的好吃一百倍”

  金玉倒了水也過來坐下,忍不住道:“你就嘴甜吧,以後你就認你姨做干娘算了”

  楚一清趕緊道:“別,我還想認大娘做干娘呢,麥香雖然不是我的干女兒,卻是我的親侄女,一樣親,是不是?”

  皇甫老太一聽,那心裡美滋滋的,說道:“還說麥香嘴甜呢,嘴巴最甜的人原來是一清,這話說的,哄的我老太婆真高興”

  “那我也給大娘夾塊肉”楚一清笑著,也夾了一塊臘肉放在皇甫老太的碗中,喜得皇甫老太連連點頭,坐在她懷裡的阿寶,仿佛也感染到了氣氛,露出粉嫩的牙花子笑著鼓起小手來。

  “阿寶,你也想吃肉嗎?”楚一清將肉夾起來在阿寶眼前晃晃:“等阿寶長好了牙才能吃呢”

  一般說來,母親跟孩子在一起的時候,行為總是有些幼稚,比如沒事總喜歡誇自己的孩子,說他今日又說了什麼話,做了好玩的事情,在沒有孩子的人看來,這些行為就有些幼稚可笑,有了孩子的人則能非常的理解。

  厲煌在一旁望著,想不到那麼狂傲冷情的楚一清竟然也有這樣幼稚的一面,當下輕輕的笑笑,正待要低眸吃飯,卻猛地感受到兩抹盛滿敵意的目光,當下就抬眸望去。

  二嘎子冷冷的瞪著厲煌,從楚一清進屋,這個男人的目光就一直圍繞著楚一清打轉,二嘎子自己心裡有那樣的心思,自然就也敏感,見厲煌抬眸看他,他也沒有回避,照舊瞪著厲煌。

  厲煌緩緩的勾唇一笑,二嘎子這個人他是早有耳聞的,以前也只不過將他當做鄉野村夫來瞧,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像楚一清這樣的人才,若是沒有幾個愛慕的,那倒真的是奇怪了,如今與這二嘎子對上目光,厲煌這才覺著這二嘎子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大膽一些,至少,他警醒的意識到了厲煌存在的威脅感。

  厲煌向著二嘎子、方生客氣道:“這兩位小哥似乎沒有見過,不知道如何稱呼?”

  趙小麥一聽,立即憨厚的一笑,不好意思道:“你瞧瞧俺,剛才光顧著吃飯,忘記介紹了”他說著,對厲煌道:“這位是方後生,是醉仙樓派來跟楚家妹子學廚藝的,這位是二嘎子,是俺的好兄弟,一塊幫著楚家妹子做活計”說完,他又轉身對方生二嘎子兩人道:“這位是齊公子,嘎子兄弟見過,方後生應該是沒有見過,今天就算是認識了,以後就是在一個鍋裡吃飯的交情”

  三人皆都點點頭,也算是認識了,那方生還好,臉上笑嘻嘻的,嘴巴也甜,只是瞧著二嘎子跟厲煌的氣氛有些奇怪。

  趙小麥說的高興,想想下午似乎沒有什麼活計,當下就去拿了苞米酒出來,四個大男人,竟然喝上了。

  因為齊公子在,金玉也不好意思阻攔,只能站起來說道:“既然你們喝酒,俺再去炒兩個菜去”

  方生立即道:“嫂子,用我車上的東西做菜就成,來了這幾日,也沒有喝過酒,今日終于尋著機會,一會好好的喝喝”

  金玉一聽,更是不好推辭了,就向著楚一清使了一個眼色,讓她出來。

  “妹子,俺怎麼瞧著氣氛有些奇怪啊,二嘎子跟齊公子有仇嗎?”金玉一邊從車上挑下幾個土豆來,一邊問道。

  楚一清淡淡的笑笑;“我怎麼知道,許是金玉姐瞧錯了”

  金玉裝作生氣道:“妹子,你就知道糊弄俺,你當俺瞧不出來啊,這齊公子好像對你有意思呢,俺知道你是沒這心思,可是阿寶還小,你的日子還長,咱們做女人的,再強也是要個男人疼的,俺知道你心裡有道坎,可是這日子總要過不是?就將以前的事情忘記吧,趁著現在還年輕,找個伴兒一起過日子才是正經事兒,俺看著這齊公子還喜歡阿寶,只是不知道人品如何,不行咱們再細瞧瞧,如果人好,要不你也考慮考慮?”

  楚一清眨巴眨巴眼,輕聲笑道:“金玉姐,你胡思亂想什麼呢?齊公子?呵呵,你可當真看走了眼了”

  金玉一怔,趕緊問道:“咋?齊公子人不好嗎?”

  楚一清搖搖頭:“不是說他人不好,只是金玉姐你也不想想,如今我帶著一個孩子,瞧齊公子的家世,家裡人會允許他娶我這樣的女人嗎?再說我也沒有那樣的心思,我跟阿寶跟大娘還有金玉姐、麥香,一起過就很滿足,何必再找那麼多的麻煩?”楚一清一頓,故意問道:“金玉姐是嫌我礙眼了還是怎麼的?是想打發我跟阿寶出去啊?”

  金玉趕緊說道:“你瞧你說的什麼話,真恨不得打你一頓,俺是那樣的人嗎?俺是看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趁著年輕條件好,趕緊尋思,別等著老了,一個人孤零零的,阿寶終究是要成家立業的不是嗎?老伴老伴,還是要找一個老來陪伴的,這年輕的時候,有條件你不想,別等著老了,想找的時候都來不及”

  楚一清將那土豆用瓦片蹭著皮,神態淡然道:“金玉姐,你不用說了,我沒有那樣的心思,我現在就想著把我們的家搞得紅紅火火的,將阿寶撫養長大成人就成了腦子裡想的也是怎麼種地賺錢,沒有男人歇腳的地方”

  “你啊,你就不聽吧,別到時候後悔”金玉抓過楚一清手中的土豆,又催她:“這幾個土豆俺還是會炒的,你還是去看看阿寶吧,這會兒吃了飯,也該睡午覺了,你去陪著阿寶睡午覺吧,這幫男人還不知道折騰到什麼時候呢,俺照顧著,你睡起來忙你的便成,不用管”

  楚一清也就不客氣,進了屋,從皇甫老太手中接過阿寶,看了一眼正跟趙小麥學劃拳的厲煌,忍不住一笑,想不到都城那個病怏怏,動不動就咳嗽的上不來氣的五王爺,如今卻跟山野村民一個桌子喝酒劃拳,當真是媳

  二嘎子一直悶悶的,見楚一清望著厲煌笑,那心裡更是不得勁,啪的一下子將筷子撲在桌上,倒是嚇了眾人一跳。

  厲煌跟趙小麥也停樁拳看他。

  二嘎子臉色漲紅,悶聲道:“齊公子,俺來陪你劃拳”

  趙小麥是憨厚人,哪裡看的出二嘎子的心思,當下也就嚷嚷道:“齊公子,二嘎子劃拳在俺們那個圈子裡可是出了名的,齊公子一定劃不過他”

  厲煌淡淡一笑,優雅的擼了擼袖子,淡聲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來比試一下吧”

  厲煌說完,還若有所思的望了旁邊站著的楚一清一眼。

  楚一清皺皺眉,徑直抱著阿寶進了自己的房間,才不會理會他們幾個男人。

  “五魁首啊,四個四啊……”二嘎子挑高的聲音不斷的傳過來,楚一清瞧了瞧懷中昏昏欲睡的阿寶,忍不住上前關了房門。

  厲煌剛學會劃拳,自然不是二嘎子的對手,很快便敗下陣來,自罰三杯,就見他緩緩的抬高被子,用袖子遮擋了,慢慢的飲下去,那氣勢,那風采,自然是不能跟鄉野村夫比的,惹得二嘎子心裡又不是滋味。

  “再來吧”二嘎子不悅的大聲嚷嚷道。

  厲煌淡淡的擺擺手:“嘎子兄弟,我認輸還不成麼,這會兒阿寶怕是睡了,我們就安靜的喝點酒吃點菜就成,不要吵了阿寶的睡眠”

  趙小麥一聽,也趕緊稱是,一邊的責怪自己,竟然忘記了阿寶是要午睡的。

  二嘎子一聽這話,心裡更是不大舒服,厲煌對阿寶的過分關心讓他更是覺著不舒服,當下便哼了一聲,起身向外走。

  趙小麥一見,不解的一愣,趕緊追了出去。

  “嘎子兄弟,你這是咋的了?”趙小麥追上去問道。

  “大哥,齊公子跟俺,誰更適合楚姑娘?”二嘎子站住身子,回眸望著趙小麥,問道。

  趙小麥一愣,許久才反應過來,當即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咋又提這件事情?俺不是讓你死心了嗎?楚姑娘咱是高攀不上的,你就別動這心思了”

  二嘎子見趙小麥如此說,面色又是一暗,回了身子就走向遠門。

  “嘎子兄弟,你這是干啥?好好的酒喝著,你跟誰置氣呢?”趙小麥一把拉住他。

  “趙大哥,俺困了,俺想回去睡覺,那酒還是你跟齊公子喝吧”二嘎子賭氣說著,推開趙小麥,出了遠門,向著土豆地走去。

  金玉炒好了土豆絲,端著出來,見了這副情景,嘆口氣,上前拉住趙小麥:“你別管他,他這是還沒有死心呢,這麼大個人,也不尋思尋思,喝了點酒就鬧騰不管他,他一覺睡醒就知道錯處了”

  趙小麥只好點點頭,接過金玉手中的菜端進屋,朝著方生跟厲煌道:“齊公子,方後生,實在是不好意思,俺兄弟喝多了,讓你們笑話了”

  厲煌淡淡一笑:“沒什麼,嘎子兄弟也是個爽快人”

  方生也是一笑:“是啊,趙大哥,他走了,還有我們三個,我們三個痛痛快快的喝”

  三人舉杯干了之後,方生搶過趙小麥手中的酒壺,先給齊公子倒上,又給趙小麥倒上,最後是自己,放下酒壺之後,方生向著厲煌舉杯:“齊公子,我們在這上家村遇見也是緣分,不知道齊公子家中的生意在鎮裡可有店鋪?我是醉仙樓的人,以後有什麼生意,也好與齊公子來往一下”

  厲煌淡淡的覷了一眼方生,自然知道他不只是聯絡生意這麼簡單,當下不動聲色的笑笑:“那就感謝方公子了,我家裡的生意也不算大,叫做盛泰山貨行,不知道方公子可有聽說過?”

  方生趕緊道:“原來盛泰山貨行是齊公子的產業,失敬失敬,齊公子不用這麼客氣,叫什麼公子,只管叫我方生便是”

  當下厲煌也就不客氣,兩人又喝了幾杯,最後加上趙小麥,邊喝邊閑聊,一頓飯吃了接近一個時辰。

  楚一清哄得阿寶睡了之後,自己也瞇了一會,聽見他們還在那兒喝,也就沒過去,直接從自己的屋門出去,進了蘑菇房,拾掇了一會,將明日要買的東西記在小本子上。

  蘑菇房的房門被人打開,楚一清以為是金玉,隔著兩個蘑菇隊說道:“金玉姐,這裡我能忙過來,不如你去幫幫許大夫吧,教教許枝活計”

  厲煌站在屋門口,聽了她這話,輕輕的咳了一聲。

  楚一清一愣,抬眸見是厲煌,忍不住眉頭一皺:“你不是在喝酒嗎?到這兒來干什麼?”

  “趙小麥跟方生都喝趴下了,趙家嫂子在照顧他們,我也沒事可做,來看看你侍弄的東西。”厲煌走到蘑菇堆前,看著一排排的基料皺皺眉:“這些東西就能長出蘑菇來?”

  楚一清淡聲道:“我也是試試,這楚寒的氣候很奇怪,我也沒有很大的把握,這不正是在摸索呢”

  厲煌看了看她,突地說道:“你當真不打算回都城了?”

  楚一清一愣,轉眸看著他,“什麼意思?”

  “當時你因為我被趕出都城,如今你如果想回去,我自然也有辦法”厲煌淡淡一笑,認真的抬眸看著她:“你想回去嗎?”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4 03:39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7 05:48 PM 編輯

073 比不上許枝

  楚一清淡淡一笑:“我在這兒生活的很好,為什麼要回去?”

  厲煌一怔,盯著楚一清,見她並不像是玩笑話,便忍不住一笑:“楚一清,對于你,我竟然沒有主意了,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楚一清皺皺眉,不解他話語中的意思,但是見他笑的曖昧,當下拿起一邊的笸籮,將裡面盛放的基料放在他面前:“你既然閑著沒事,就幫我將這基料混勻,拌濕,程度麼,用手一捏出四五滴水就可以!”

  厲煌接了那笸籮,疑惑的望著笸籮裡黑黑白白的顆粒,忍不住用手捏了一下,又送到鼻下聞了一聞,忍不住問道:“這都是什麼東西?”

  楚一清輕輕一笑,“牛糞!”

  厲煌當場全身僵硬。

  晚上,金玉從許大夫家回來,忍不住拉住楚一清說道:“那許丫頭還真的是什麼活計都不會做,一看就是嬌生慣養,也可憐了,比麥香大不多少,竟然受這樣苦,背井離鄉不說,那一雙小手可是又白又嫩沒有繭的,如今卻因為被劃的滿是傷口,可真是作孽!”

  楚一清嘆口氣:“許枝終究是個孩,這場變故對她來說是殘忍了一些,金玉姐,我平日裡忙,顧不上,金玉姐有時間就去幫著收拾收拾,許大夫終究是年紀大了,又是個男人,難免有照顧不到的地方!”

  金玉一邊收拾著碗筷,一邊點頭:“妹,你就放心吧,俺知道!對了,許大夫聽說咱們明日要去鎮裡,就寫了個條,上面是要捎帶的東西,銀錢都給了!”

  金玉將碗放下,擦干了手,這才從貼身的衣襟裡拿出那紙張來,平平整整的展開,這才交給楚一清。

  楚一清打眼一瞧,大部分都是教書的文房四寶等用具,還有一些草藥,最小面的字非常的秀氣,一看就是許枝寫的,則寫了一些繡活用的物件與日常用品。

  “許大夫挺不好意思的,說是捎帶的東西有點多,俺也說了,讓他不必掛心,他跟許枝剛剛安頓下來,可不是什麼都需要麼!”金玉又端起碗放在碗櫃裡,轉身想了想,對楚一清道:“不過妹,明日你當真帶著麥香去鎮裡?”

  楚一清點點頭:“是啊,讓麥香出去見識見識!”楚一清一頓,突地又想到什麼說道:“金玉姐,你看這樣成嗎?讓許枝一塊去鎮裡,她的繡工不錯,讓她去鎮裡瞧瞧樣式,也好買回自己需要的絲線,繡成樣拿到鎮裡買,不也是一份收入嗎?”

  金玉一聽,立即拍了拍大腿:“還是妹想的周到,以後許枝也可以自力更生,他們祖孫兩人可不就在村裡住的更踏實嗎?俺這就去許枝說去!”

  金玉立即摘下身上的圍裙,風一般的出門。一刻鐘的時間,金玉就帶著許枝過來,“妹,這許丫頭禮節忒多,說是一定要來感謝你,這不俺就帶她來了!”

  許枝一身素凈的衣裳,俏生生的站著,對著楚一清行了禮:“楚姨想的真是周到,原本我就想著去鎮裡,可是怕麻煩嬸跟楚姨,想不到楚姨竟然幫枝兒想到,枝兒跟這爺爺在外面孤苦伶仃的,幸虧遇見了齊公還有楚姨、嬸這樣的好人,枝兒心中感激不盡!”

  楚一清一聽,趕緊說道:“又不是什麼大事,不就是帶你去鎮裡一趟,值得行這麼大的禮嗎?”

  金玉也趕緊上前扶起許枝:“就是就是,又不是什麼大事兒,你看你這閨女客氣的,以後你跟你爺爺住在上家村,就是上家村的人,咱們這個村,雖然窮困,但是人都是好人,有個什麼需要的就說,甭客氣!”

  許枝又朝著金玉一拜:“謝謝嬸了,楚姨跟嬸對我們爺兩個的恩情,許枝是永遠不敢忘的!”

  “你看這孩,越說越大了,舉手之勞,說什麼恩情,要說恩情,你爺爺對俺家阿寶才是恩情呢!妹,你說是不?”金玉趕緊攔著許枝,趁機給楚一清遞眼色。

  楚一清也上前扶住許枝道:“孩,你嬸說的對,若說恩情,阿寶也承了許大夫的恩情不是?從今之後,我們一個村兒住著,相互照顧就是!”說完,看看天色就又道:“這天也不早了,讓你嬸送你回去,回家收拾一下,這鎮離著村遠,咱們明日一早就走!”

  許枝趕緊道:“不用嬸送了,就幾步路,一會就到了,楚姨,您就放心吧,俺明日一早就來,那枝兒就先回去了!”

  金玉不依,非要送她,兩人拉拉扯扯的出了院門,最後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只到許枝到了屋門前,招呼了一聲,金玉這才放心進屋。

  “這孩禮節真多,一看就是大家庭出來的,可比麥香不知道強多少!”金玉一邊感嘆著一邊進屋。

  麥香正在繡花,聽了金玉當即不樂意起來,抬起頭來不悅的看著金玉:“娘,人家的娘親都是看著自家的孩好,你咋外向呢?看著許枝好,你讓許枝叫娘去!”

  金玉瞪了她一眼:“你這孩,人家就是好,還不讓娘說了嗎?你看看人家繡的那活計,栩栩如生的,你看看你的,還好意思頂嘴呢!”

  麥香見金玉真的生氣了,也就不敢說什麼,當下嘟嘟嘴,暗自嘀咕道:“有什麼麼,俺學的晚,早晚有一天趕上她!”

  金玉聽了呵呵一笑:“好好好,你有這志氣就好,正好明日許枝一起去,你也去瞧瞧,跟著你許枝姐姐學學!”

  “俺跟姥姥學,姥姥繡的比她好多了!”麥香一頭扎進皇甫老太的懷中,撒著嬌說。

  皇甫老太一聽,立即笑起來:“麥香好孩!”

  金玉一瞧,打趣道:“就知道哄你姥姥,哄你姨,咋不知道哄你娘呢?”

  麥香故意的瞅著她:“你不是喜歡許枝麼,讓許枝哄你去吧!”

  “你這孩,心氣咋這麼高,俺不就說了幾句,瞧你這樣!好了好了,時間不早了,趕緊去睡覺,明日還要起大早呢,起不來俺們可不等你,去不成鎮裡,可別埋怨俺們!”金玉立即趕著麥香去睡覺。

  “這麼大的事情,俺怎麼會貪睡?娘越發的小瞧俺了!”麥香嘟嘟嘴巴,端了水,洗了手臉跟腳,徑直進屋睡了。

  金玉聽見屋裡沒有動靜,約莫的睡著了,當下就低聲說道:“這麥香這幾日越發的喜歡跟俺頂嘴了,娘,你說這是為啥?”

  “為啥?”皇甫老太淡淡的笑笑,“長大了唄,這人都是這樣,小的時候以父母的意思活著,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自然就頂嘴了!”

  金玉恍然的哦了一聲:“娘,你不說,俺還沒有覺出來,還總覺著麥香還是那個牙牙學語,扯著俺衣襟的小丫頭,如今都八歲了,是大姑娘了,聽說村裡的荷花都定親了,麥香是不是也有什麼想法了?”

  “你瞧你,我說麥香長大了,你就扯這麼遠,荷花定親是有緣由的,她家裡窮,有個上門提親的正好條件合適,也就定了下來,這要到娶親還早著呢,咱們如今這日過得正紅火,麥香雖然說以前是耽誤了的,但是如今又是學繡花,又是上學識字的,以後的路還遠著呢,可不能這麼早就定什麼親事!這鄉下雖然定親都早,可是麥香終究還是個孩,能有什麼想法!”皇甫老太瞪了她一眼:“行了,你也別瞎尋思,去看看你妹還有什麼要忙的麼,沒有也趕緊睡,明日還要早走呢!”

  金玉應了一聲,聽皇甫老太這麼一說,也就將那份擔心放在心裡,正要出門,就聽皇甫老太又問道:“明日去鎮的事情跟齊公說了麼?這事可千萬別忘記,萬一明日人家再過來吃飯,那不就尷尬了?”

  金玉立即道:“娘,放心吧,都說了,正好明日方生也回去,估計要過一陣再回來,明日就一起走!明日的飯食,俺都做好了,放在鍋裡,到時候您吃的時候熱熱就成,不過阿寶的雞蛋要現做,娘,你熱的時候,給阿寶做個雞蛋羹就成!”

  “放心吧,我會照顧好阿寶的,瞧你啰嗦的樣!”皇甫老太嗔怪的瞪她。

  “俺這是替妹說的,妹每次走都惦記孩,俺知道,囑咐囑咐您,妹不也放心不是?”金玉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真是啰嗦,快去忙吧,忙完了洗洗睡!”老太太趕緊揮揮手,心裡卻是美滋滋的,現在家裡的日是一天比一天好,金玉跟一清也跟親姐妹似的,老頭,你泉下有知,是不是稍微能安慰一點?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趙小麥就套好了牛車,楚一清也跟金玉收拾的差不多,本想著去叫麥香,卻見麥香早已經自己收拾利整站在屋外,身上照舊還是楚一清給她劃的料做的新襖,那日裡扯破了,但是破碎的地方被皇甫老太繡了一朵荷花,不但看不出破處,相反更是添了彩頭,看著漂亮了不少。

  “娘,你看俺這樣成不?”麥香上前晃了晃她的兩個小辮,一笑的時候,小臉上便露出小酒窩來。

  “呀,俺閨女一打扮這麼漂亮呢?俺都不敢認了!”金玉還沒有開口呢,趙小麥先沖上去,將麥香抱了起來,用他那硬硬的胡茬,蹭著麥香的小臉。

  “爹,爹,你胡扎死了!”麥香雖然掙扎著,可是看出來是真高興,一直咯咯的笑著。

  “楚姨,嬸,趙叔,我來了!”趙小麥跟麥香正鬧騰著,就聽見許枝的聲音怯怯的響起來。

  楚一清趕緊抬頭去看,就見許枝還是昨天那身素凈的衣裙,梳著兩個發髻,雖然比麥香大一歲,但是眉眼之間卻成熟很多。

  “許枝,快來,你起的倒很早,吃飯了嗎?”楚一清笑著,將昨晚上做好的肉火燒拿出兩個來,放在她手心:“這是你嬸做的肉火燒,吃吧!”

  許枝一見,連忙推辭,連聲道:“楚姨,我吃了的,做的糊糊!”

  “你這孩,客氣什麼,糊糊怎麼能吃飽?快吃吧,這肉火燒可是很好吃的,你楚姨發明的!”金玉上前,將肉火燒塞在她手裡。

  許枝低頭看了一眼,也就接過來道:“既然如此,我就嘗嘗,早就聽說楚姨跟嬸做的肉火燒出名,現在鎮裡都在賣呢!”

  見許枝接了,金玉這才放心,朝著楚一清笑笑,四個女人就上了牛車,趙小麥趕車,五個人摸著黑就出了村。

  去了鎮幾次,倒是也熟悉了,麥香卻是第一次來,那眼睛跟看不夠似的,看著什麼也新鮮,倒是許枝顯得很沉靜,一路上只是抿著唇,看不出情緒。

  “麥香,你學學人家許枝,人家哪裡像你似的那樣咋呼?女孩家總有個女孩家的樣!”金玉忍不住說道。

  許枝一聽,立即道:“嬸快別誇我了,麥香妹妹性格活潑,討人喜歡著呢,不像我,性這麼沉悶。”

  金玉一聽這話更是高興,趕緊拉著許枝的手說道:“瞧瞧枝兒,真是會說話,是比麥香強多了!”

  麥香進了城,看著什麼都高興,當下也就沒有理會金玉的話,只是拉著楚一清的手臂,東問問西問問,小臉上神采飛揚的。

  楚一清自然明白許枝的心情,那都城比這鎮不知道要繁華多少,自然是瞧不上鎮裡的這些物件。

  趙小麥將牛車寄放在鎮門口,四人就下了車,金玉問道:“妹,咱們怎麼安排?”

  “金玉姐,你跟趙大哥帶著麥香跟許枝好好的逛逛,有需要的東西買了就成,我得去後街找木匠跟鐵匠,打一些種地用的家什!”楚一清趕緊說道。

  “妹一個人怎麼成?要不這樣,讓麥香爹跟著你,俺帶著兩個孩去逛,響午的時候,咱們在這兒回合,怎麼樣?”金玉趕緊說道。

  “真的不用,金玉姐,我的伸手你還不放心嗎?你帶著兩個孩已經夠費心的,還要買東西不是?讓趙大哥給你扛著東西!”楚一清說著,就拿下車上的包袱:“這時間也不早了,金玉姐就別跟我叨叨了,咱們響午的時候在這兒碰面就成!”

  金玉見楚一清態度堅決,也就不推辭了,看著她一個人走遠,這才帶著麥香跟許枝,讓趙小麥在後面跟著,四個人邊買邊逛起來。

  楚一清先去了豆腐王的攤,大老遠的就聞見了那臭豆腐的味道,一路尋了去,倒是遇見不少用荷葉包著臭豆腐,用竹簽兒挑著吃的顧客,邊吃邊贊嘆著。

  楚一清見那王後生真的將這個產業發展起來了,心中也是高興,就加快了步伐,一進巷道,就看見原先炸油條的攤上圍了很多的人,手中都舉著銅錢兒,爭前恐後的吆喝著:“這兒六塊!”

  “我要八塊!”

  “十塊十塊!”

  “各位客官,先請排好隊,一個一個的來,都有都有,管夠!”那王後生,一個人忙的滿頭大汗,身旁是個收錢兒的年輕姑娘,臉色微黑,瞧起來很是靦腆,一邊收著錢兒,一邊偷偷的盯著王後生瞧。

  楚一清見王後生忙,也就在一旁等了一陣,等那一鍋臭豆腐都賣完,人漸漸的稀少了,這才上前,淡聲笑道:“王掌櫃,生意興隆啊!”

  王後生一抬頭,一見是楚一清,立即欣喜的一擦額頭上的熱汗,讓那姑娘照顧著攤,對著楚一清就是一掬到地:“姑娘,您可來了,這幾日我就想著,您若是不來,我就上門去找您了!”

  楚一清輕輕一笑:“怎麼?找我有事啊?”

  “當然有事!”王後生說著,四處瞧了瞧,從懷裡摸出一錠銀,放在楚一清的手心:“楚姑娘,這是一月的利潤,我早就給你留了出來,就盼著你來拿,這不天天裝在荷包裡,又生怕讓賊惦記了!這下可好了,楚姑娘終于來了!”

  楚一清見他滿臉熱汗,可是笑容卻很坦蕩,當下笑道:“人家都是怕來收賬,你倒好,還盼著我來收賬啊!?”

  王後生一聽,立即道:“楚姑娘不是當時看中我這品質,才將這麼好的生意交給我做的嗎?我雖然窮,可是做人得有良心不是?楚姑娘是我的恩人,這恩不是幾個錢就能報答的!”王後生又笑笑道:“楚姑娘,您瞧,那姑娘叫做桃丫,是我沒過門的妻,這若是以前,別說這麼漂亮的,就是老的丑的也輪不上我,我只是小本生意,家裡又沒有老人操持,誰會看上?可是自從做了這臭豆腐,有了名聲,上門求親的人一堆一堆的,這都是托了楚姑娘的福氣!”

  王後生說著,那臉就越發的紅了。

  楚一清一聽心裡也是高興,當下就說道:“那這錢我就收起來了,也不跟你客氣,以後我每個月到了月底,就來鎮裡一趟,那時候你在準備好就是,我看你炸豆腐忙,別將錢丟了,這都是你的血汗!”

  “哎!”王後生立即痛快的答應了。

  楚一清又看看那姑娘,點點頭:“那姑娘看起來也是個踏實的,人一定也不錯,你好好的待人家!至于這豆腐的副產品,還有幾樣,你試試看能不能做出來,如果做出來,你手裡錢寬裕了,就租個店面下來,也省得在外面風吹日曬的!”

  王後生一聽,立即應著,楚一清當下就將豆漿跟豆腦還有豆干豆腐皮的做法大體說了一下,因為在現代也只是聽說,沒有做過,所以就讓王後生自己回去實驗。

  王後生一一的記在心中,再次感激的一掬到地:“我王光明遇見楚姑娘是幾輩休得福氣,謝謝楚姑娘了!”

  楚一清淡淡一笑:“只是幾個方,做不做出來還不知道,你們家時代做豆腐的,下手有個準,你回去慢慢的研究就是!”

  “恩,我知道,回去一定好好的研究,能研究出來,分成跟臭豆腐照舊,楚姑娘看成嗎?”王光明誠懇道。

  楚一清也不計較,也就點點頭,臨走的時候,王光明硬是拿了一板豆腐讓楚一清帶上。

  楚一清當下也就不客氣,說好一會讓人來拿,也就先告辭,轉去人力市場。

  今日同那日一般,人力市場沒剩下幾個人,楚一清找了一圈,沒有瞧見合適的,正待要轉身離開,就聽得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這不是楚姑娘嗎?”

  楚一清回眸,就見角落裡坐著的一個男人站了起來,正是于二餅,方才他在角落裡睡覺,楚一清並沒有看到他。

  “是于大哥啊!”楚一清笑的淡然,倒是于二餅有些不好意思。

  “楚姑娘,上次的事情當真是對不起,收了您的定金,卻沒有幫您做成事情,都怪俺家那口,不知道好歹,在家吃飽了沒事就瞎咧咧,惹出那麼難看的事情來,讓楚姑娘難堪了,真是對不起!”于二餅趕緊道歉。

  “于大哥,瞧你說的,上次的事情也是誤會,王家妹早就說開了,如今跟我們家走的也很好,前幾日還去學發豆芽呢,沒事,只是上次怕再扯出什麼誤會來,就另外找了個人做了那活,還望于大哥別亂想!”楚一清淡聲道。

  于二餅點點頭:“俺知道,楚姑娘不用解釋!”說著,他又看看楚一清:“楚姑娘這次來鎮是找人做活?做什麼活?”

  楚一清不想跟于二餅有什麼牽扯,但是見他問起來,也就只能道:“只是一些小活,想要做些種地用的家什……”

  不等楚一清說完,于二餅趕緊道:“楚姑娘,這活就交給俺吧,不收錢,就當做是賠罪的!”

  楚一清一見他如此,還想著推辭,就聽于二餅道:“楚姑娘莫非還是心懷芥蒂,不願意跟俺犯事?”

  楚一清見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只能說道:“于大哥說到哪裡去了,只是于大哥不收銀錢怎麼樣,于大哥還要養家糊口不是?不如這樣吧,于大哥想做就給于大哥做,只是這活兒小,恐怕不值當著于大哥跑一趟,要不于大哥看看這鎮裡有合適的木材不,再找家打鐵行,這樣說不定一日就能做出來!”

  于二餅趕緊應著,說事情包在他身上,當下立即帶著楚一清到了一家打鐵鋪,兩方按照楚一清花的式樣,費了一個時辰的功夫,終于將那雨灑還有幾樣種地用的家什做了出來。

  “楚姑娘,這東西可真稀罕,是做什麼用的?”于二餅拿著那雨灑,忍不住問道。

  “散水用的,這些孔洞可以將水撒的勻稱些,我那蘑菇房能夠用得上!”楚一清淡淡的解釋。

  于二餅不懂什麼蘑菇房,當下也就不問了,又看著楚一清扛著這些家什實在是吃力,就自己先扛起來,大聲問道:“楚姑娘,您的車在哪兒呢?俺給你送過去!”

  楚一清見他態度堅決,太過推辭反倒顯得尷尬,也就應了,付了那鐵匠的銀錢之後,就引著他,到了城門那兒,放在了牛車上,正好也到了響午,金玉四人也趕了過來。

  “趙大哥,你也來鎮裡了?”于二餅一見趙小麥,就熱情的迎了上去。

  趙小麥也熱絡的很,兩個大男人就站在一處說話。

  “妹,咋又找的他?”金玉低聲說道,“那王家妹別又扯出什麼麼蛾來!”

  楚一清嘆口氣:“沒辦法,遇上了,而且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木匠,就讓他幫忙做了幾個家什。金玉姐,這是工錢,你去給他吧,給了他,我們就去吃飯,吃完飯,再逛一會,東西買全了,我們還要趕回去呢!”

  金玉點點頭,接過那銀錢,徑直到了于二餅的面前,笑著道:“今天可真是巧,又麻煩二餅兄弟了,這是工錢,你別嫌少,拿著吧!”

  于二餅一聽,立即推搡道:“嫂你這是干什麼,又不是什麼大火,就是幾根棍,一個噴灑,哪裡收什麼錢?嫂你這樣就是見外了!”

  金玉卻不管他怎麼推辭,堅決的將銀錢塞在于二餅的口袋裡:“讓你拿著你就拿著,你如今一個人在外面做點活計不容易,咱們鄉裡鄉親的,還能占你這便宜不成?二餅兄弟,下午我們回去,你有要給家裡捎的東西沒?前幾天王家妹去俺家學發豆芽,還說起你呢,說是學會了發豆芽,要你回家吃呢!”

  于二餅一聽這話,當下就說道:“金玉姐,你不跟喜兒一般見識就好,這樣,俺去買點好吃的東西,再扯兩塊布料,你幫俺捎回去,成不?”

  “看你說的,哪有不成的,你快去吧,半個時辰之後再來這兒找俺們!”金玉熱絡的說道。

  待于二餅走遠了,金玉的臉色才耷拉下來。

  “娘,你都快趕上變臉的了!”麥香人小鬼大的在一旁探出頭來取笑金玉。

  “你這孩,剛學會點東西,就編排你親娘是不?看俺以後還帶你出來!”金玉裝作不悅的威脅麥香。

  “娘,俺再也不敢了,爹,你替俺跟娘求求情吧!”麥香立即告饒起來。

  趙小麥笑笑:“誰讓你取笑你娘的,在咱們家,你娘最大,你惹誰不成,偏惹她!”

  麥香又是一頓央告。

  許枝在一旁看著,仿佛想到了什麼,眸色裡全是感傷。

  楚一清在一邊看著,自然能夠理解許枝的心情,當下上前,輕輕的握住她的手道:“許枝,今天買什麼了?給姨看看!”

  楚一清這一問,倒是打斷了許枝那哀傷的心思,立即將買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擺出來,許大夫要的東西都差不多了,就差做繡活的用具沒有買。

  “金玉姐,趙大哥,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去吃飯,吃完飯再去繡品行看看。金玉姐,你老嘀咕麥香的手藝不長進,得讓麥香好好的去看看那些好手藝的刺激刺激才成!”楚一清對著麥香打趣道。

  “楚姨,你也這樣取笑俺,俺不跟你好了!”麥香假裝生氣道。

  眾人呵呵的笑了,就去尋找吃飯的地方,有幾個酒樓,看著都不錯,但是金玉就是不讓進,最後挑了個看起來還算是干凈的小攤,一人一碗混沌面。

  “金玉姐,我去豆腐王那兒收了錢了,不用這麼省!”楚一清低聲對金玉說道。

  “妹,下館浪費銀錢是一個問題,重要的問題是,醉仙樓的大廚做的菜我們天天吃,那些小酒館的菜能入眼?咱們想吃,自家買回去做就成,干嘛便宜了他們!”金玉一瞪眼,說的理直氣壯的。

  “娘,這次你終于明智的決定對了,俺吃慣了楚姨做的飯食,別人的哪裡及得上?”麥香從碗裡抬起頭來,附和道。

  “你們兩個啊,就給我灌**湯吧!說起菜來,趙大哥,一會你去豆腐王那兒取一板豆腐來,已經說好的,我跟金玉姐她們去逛逛繡品行。”楚一清轉眸對趙小麥說道。

  趙小麥趕緊應了,全家人吃飽了飯,然後分頭行動。

  找了最大的一家繡品行,楚一清帶著金玉她們進去,那裡的伙計見是來了四個莊稼人,當下也懶得招呼,因為是午後,店裡沒有什麼生意,那伙計就靠著櫃臺打盹。

  看著那些精致的繡品,許枝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抹笑意,挨個的瞧著,愛不釋手的模樣。

  “喂,我說你呢,你光看買不買?不買就別摸索,萬一摸索臟了我賣給誰去?”那伙計見許枝人小,身上的衣服又是棉布,雖然瞧著素凈,但是不像有錢的主,當下就嚷嚷起來。

  楚一清和金玉帶著麥香正在瞧那些絲線呢,聽見這話,冷冷的皺皺眉,卻沒有幫許枝出頭。

  金玉的脾氣卻上來,正要跟那伙計說兩句,楚一清攔住她,低聲道:“金玉姐,許枝以後要自己面對的事情還多著呢,我們不能事事幫她,這以後還是要靠她自己!”

  金玉一聽,心裡也就明白了,心中雖然不落忍,但是還是回過頭來,裝作沒有聽見。

  許枝被那伙計一喊,立即將小手從那繡品上拿下來,緊緊的咬著唇,低下頭,正要向外走,就見店外進來一個打扮干凈的姑娘,頭上插著金簪,剛剛進門,那伙計就迎了出來。

  “珍姑娘來了啊?今日又拿來的什麼繡品?這店裡啊,就珍姑娘的繡品好賣,幾位夫人都等著珍姑娘的活呢!”那伙計說著,將那姑娘引到一旁喝茶。

  那珍姑娘大大方方的坐下,也不著急說話,喝了一口茶,這才將帶來的樣品拿給那伙計瞧。

  “哎呀,正是漂亮,珍姑娘的手藝當真不是吹得,這價錢還是照舊吧?”伙計一邊摩挲著那繡品,一邊小心的問道。

  見珍姑娘淡淡的點了頭,那伙計喜不自勝,立即去取了銀錢,數好了,放在錢袋裡,恭恭敬敬的雙手奉上,“珍姑娘您數數!”

  “算了,都是老朋友,不用數了,過幾日我再來,就這樣,先走了!”那珍姑娘懶懶的起身,將錢袋收好出了門。

  伙計又在身後說了一些常來的客氣話,恭恭敬敬的將那姑娘送出門去。

  許枝在一旁瞧著,似乎有所觸動。

  “看見了麼,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樣,踩低媚高,如今你剛剛開始,以後就知道生活的艱難!”楚一清走到她身旁,低聲道。

  “楚姨,我知道,如今不是從前了,我會重新再來的!”許枝低聲道,又看了看那伙計新擺上的繡品,轉眸跟楚一清道:“這活兒我也能做的出來,可是我是個孩子,那伙計瞧不起我,楚姨能不能幫我說說?”

  楚姨見她如此,也知道這許枝是個心氣高的,當下點點頭,就走到那伙計的面前。

  那伙計抬眸一見楚一清,正要說些不恭敬的,楚一清一抬手,將一錠銀放在他面前:“本來聽說這鎮裡最好的繡品店是你們家,可是這來瞧了,也不過如此,我們家隨便繡點比這都要精致,看來我們只能買些絲線自己繡了,小哥只管介紹最好的給我們就成!”

  那伙計一聽,當下立即打量了楚一清的衣著,見她雖然衣著普通,但是那周身的氣質卻是掩蓋不了的,當下也就不敢怠慢,介紹了一些絲線之後又將方才那珍姑娘拿來的繡品放在楚一清面前問道:“敢問這位姑娘,繡的活兒比這個如何?”

  楚一清冷笑一聲,斜睨了那方帕,懶懶的從懷裡取出許枝前幾日送給她的帕來,丟在伙計的面前:“你自己瞧瞧吧!”

  那伙計畢竟是做了多年這行生意的,一眼就看出那帕的質量雖然比不上店裡的,可是那花樣卻是時興而又精致的,再抬眼一瞧麥香身上的那朵荷花,簡直是栩栩如生,當下立即恭敬起來;“是小的眼拙,姑娘的繡工確實是不凡!”

  “你的確是眼拙,這花兒不是我繡的,是我的侄女繡的,就是你剛才大聲吆喝的那位!”楚一清懶懶的一指許枝。

  那伙計臉色就有些訕訕的:“真是對不住,我……”

  “算了枝兒,隔壁還有一家繡行,我們去那兒瞧瞧,你這手藝這麼好,還怕沒人要嗎?”楚一清懶懶的轉身。

  “別別別,是伙計不懂規矩,您別生氣!”正說著,掌櫃模樣的人從後面走出來。

  楚一清知道這個掌櫃一開始就躲在後面,只是見人下菜碟而已,如今見她真的要去旁邊那家死對頭的繡行,這才忍不住走出來。

  掌櫃的細細瞧了帕之後,更是肯定了許枝的繡藝,當下談了四塊帕,兩個枕套,到時候再根據貨品的質量給錢。

  楚一清當下也就同意,讓許枝去挑了絲線,連著麥香挑好的,一起付了錢。

  出了門,許枝拿著那些絲線不好意思道:“楚姨,我帶的銀錢都給爺爺買了文房四寶跟草藥了,這絲線的錢,我回去之後給您送去。”

  楚一清淡淡的一笑:“這些絲線就當是我送給你的,孩,我知道你心裡的苦,但是事情既然如此,你也要振作起來才成,你爺爺也不容易,你振作起來,你爺爺才能放心!”

  許枝低著頭,哽咽了,許久才道:“楚姨,真的謝謝你……”

  “好了,別哭了,這點小事哭什麼,這時辰也不早了,我們也應該回去,等你繡好了,我再幫你帶到鎮裡來,你放心吧,你的手藝那掌櫃都是肯定的,不要有壓力,以前不愁吃穿的生活固然好,但是現在自力更生也很幸福不是嗎?只要人平安就成!”楚一清和藹的拍拍她肩膀。

  許枝點點頭,緊緊的抓住楚一清的手,直到上車再也沒有松開。

  到了寄放牛車的地方,竟然發現趙小麥跟兩個人在說話,其中一個是李老二,另外則是一個半大小,穿著干凈的藍布長袍,束著發,五官周正,模樣很是精神。

  “鐵栓哥?”麥香一見就迎了上去,那少年聽了,也回過身來,望著麥香一笑:“是麥香啊?這幾個月沒見,似乎又長高了,人也白凈了!”

  麥香聽見鐵栓誇她,當即羞澀的一笑,正要說什麼,就見鐵栓望著許枝發愣,那臉色也漲紅了。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4 04:12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7 05:47 PM 編輯

074 天災

  許枝則恍然不覺,只是緊緊的抓住楚一清的手,斂眼低眉,手中拎著方才買的絲線。

  鐵栓很快將眸光收回,微微穩定了心神,這才轉向金玉跟楚一清,“嬸好!這位是楚姨吧?早就見俺娘信裡提起過,說是在家承蒙楚姨跟嬸的照顧,鐵栓在這邊謝謝了!”

  楚一清淡淡的一笑,見鐵栓談吐斯文,當下心中對他也有些好感。

  金玉更是高興,上前一步道:“鐵栓這孩不愧是讀過書的,越來越有禮了,都鄉裡鄉親的,大家互相照顧,哪裡說得上感謝。你快別說這話臊你嬸了!”

  “瞧嬸說的,俺娘說的還有錯?您跟楚姨就不要這麼謙虛了!”鐵栓再次一掬到地。

  “好了好了,幾個月不見,倒是客氣起來了,長大了,真是長大了!”金玉滿意的點著頭。

  鐵栓的目光又轉向許枝,正待要詢問,突地,就見麥香上前,抓住他的衣襟,問道:“鐵栓哥,昨個就聽嬸說你要回來,今天竟然這麼湊巧遇上了!”

  鐵栓這才收回看向許枝的目光,點點頭:“下半年就要考童生試,這次回家就是復習的!”

  麥香一聽,立即喜道:“那鐵栓哥下半年就會待在村裡了?”

  鐵栓點點頭,就見麥香高興的瞪圓了大眼睛,兩個小酒窩也露了出來。

  “好了好了,孩們別聊天了,這時辰也不早了,大家看看還有什麼要買的,如果沒有咱們就一起回家!”李老二嚷嚷道,又上前問好:“楚姑娘好!”

  楚一清也還禮,經李老二這麼一提醒,才記起還有雞蛋沒有買,當下先將孩們安頓到車上,;拉著金玉一起去找上次賣雞蛋的老婦,說來也湊巧,那老婦是下午出來賣的,剛剛擺好攤,將雞蛋擺上,楚一清跟金玉就來了。

  “大娘,還記得我嗎?上次買過您的雞蛋,您還說您家裡是有公雞的,這雞蛋可以孵雞崽,我回去試了一下,果真能孵出雞崽來呢!”楚一清上前熱絡的跟那老婦攀談。

  老婦看了楚一清一眼,立即笑瞇瞇道:“原來是上次那位天仙娘,小娘如此好模樣,老婦忘記都難!”她又道:“這次還是要買雞蛋孵雞崽?”

  楚一清點點頭:“嗯,上次三十只雞蛋孵出二十八只雞崽,有兩只殘廢,已經死了一只,我家的雞舍大,盛百十只沒有問題,所以這次向您再買一百個雞蛋!”

  老婦一聽是大主顧,當即高興的不行,喜道:“好好好,看小娘也是爽快人,就教你一個照蛋的絕招,這不能孵化的蛋就可以提前挑出來,就是那種叫做白蛋跟毛蛋的,如今這雞蛋貴,稀罕著呢,等到二十一天小雞出殼的時候,不能出雞的就壞了,這樣浪費了太可惜!”

  楚一清一聽,趕緊道謝:“那就謝謝大娘了,大娘人真好!”

  “謝什麼,不過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也是跟你說個方法,至于成功與否,就得需要你自己摸索!”那老婦又道,“這蛋在燭光下瞧,能瞧到小黑點的就是能孵化小雞崽的,這樣的蛋就可以去孵化,等到孵化到四五天的時候,還要瞧一次,也是在燭光下,能看到血絲像蜘蛛網似的,那就是正常的蛋,如果沒有,那就是白蛋,也要挑出來,到了後期,還是這樣照,如果瞧著發育完全,那就是正常的小雞,只發育一大半的,則是毛蛋!我也就是這樣說說,仔細之處還是要你自己摸索!”

  楚一清立即道:“大娘能告訴我這些,我就已經感激不盡了,大娘這是一百個雞蛋的錢,多出來的算是對大娘的感謝!”

  那老婦也不客套,心安理得的將錢收在錢袋裡,笑道:“小娘,這養雞也是一門技術,以後有不會的盡管來找我就成,每天下午我都會在這兒買蛋,除了刮風下雨!”

  楚一清見她那滿滿的兩筐雞蛋,忍不住問道:“大娘家裡有養了多少只雞?”

  那老婦笑道:“也沒有多少,一百多只吧!”

  話雖然說得輕巧,可是那語氣卻想當的自豪。

  楚一清點點頭,養一百多只,這在楚寒算是養雞大戶了,當下就心中佩服起來,又討教了一些養雞的知識,這才跟金玉提著兩只籃,一起向回走。

  “妹,那老婦倒是大方,竟然將照蛋的絕技告訴你!”金玉驚奇道,“難道她不怕你搶了她的生意?”

  楚一清輕聲的笑笑:“你以為她是告訴你絕技呢?其實這照蛋不能只靠說,是要靠眼力的,她也是說了一個大概,剩下的都要自己摸索,她也是為了招攬生意,畢竟像我們這樣,一次買一百只雞蛋的算是大戶!”

  “怪不得她拿了那賞錢不推辭呢,原來是這樣!”金玉有些氣悶,“妹既然知道,那為什麼還要給她賞錢?”

  “她也是好心提醒不是?以前我倒是沒有想過這一點,白白的廢了四只雞蛋,比起三十的比率來,百分之十呢,也就是說,這一百只雞蛋的話,不照蛋,至少損失十個蛋,這次我們就試試,畢竟十個雞蛋也不少錢,阿寶能吃好幾天呢!”楚一清如今也學會了精打細算。

  金玉點點頭:“妹說的是,還是妹想的透徹!”

  兩人說著,遠遠的就見趙小麥跟李老二迎了上來,一人接過一筐,小心翼翼的放在車上。

  “楚家妹,還有要買的嗎?如果沒有咱們就快走吧,這時候也不早了,家裡人都在等著!”趙小麥將人跟東西安頓好之後,轉身問道。

  楚一清輕輕的嗯了一聲:“趙大哥,辛苦你了,我們這就回去!”

  “哎!”趙小麥輕快的迎了一聲,趕著車出了鎮門,一路上,麥香不斷的拉著鐵栓說著去鎮裡的有趣見聞,鐵栓也陪著笑,可是明顯的心不在焉,一直向許枝的方向瞧。

  快進村的時候,楚一清擔心的望了望天上的黃暈,這古代沒有天氣預報,她也只能憑借著一點常識看這天氣,如今是春天,正是容易起大風的時候,如果風力過大,那麼蔬菜大棚就有危險。

  “金玉姐,你快看,天邊怎麼有那麼大的風暈?”楚一清拉了拉金玉,擔心的說道。

  金玉也趕緊抬起頭來看,當下就驚道:“可不是麼,那麼大的風圈,今晚是不是要刮大風啊?”

  楚一清心中也是擔心,正待要說什麼,就見黃昏中村頭的大槐樹下站著兩個人,正是厲煌跟許廷。

  “齊公,許大夫,是不放心許枝麼?這不,安安全全的回來了!”趙小麥趕緊將牛車停下,說道。

  許枝立即從車上下來,走到許廷的面前:“爺爺,讓你擔心了,我很好,這一路上,楚姨跟嬸都很照顧我!”

  “不是擔心你,是我跟齊公找楚姑娘有別的事情!”許廷說道,似乎非常的著急。

  楚一清一聽,立即也下了車,先讓趙小麥拉著一車人回去。

  待金玉他們走遠,楚一清這才望向厲煌:“找我什麼事?”

  厲煌神色沉暗:“今晚有罕見大風,你那蔬菜大棚要做好防護措施!”

  楚一清心中咯噔一聲,果真是來什麼怕什麼!

  厲煌見楚一清發愣,以為她不信,于是更是壓低了聲音:“許御醫會看天象,這是這楚寒的天氣實在是奇怪,按理說這大風要提前幾天就有跡象,只到今早上,許御醫才發現端倪,去找你的時候,你已經啟程去了鎮裡,這不,焦急的等了一天,這才等到你們!”

  許御醫也趕緊上前,恭敬道:“楚姑娘,請相信老夫,老夫是不會瞧錯的,今晚的確是有大風!”

  楚一清點點頭:“我相信你許大夫,這樣,我就不多說了,現在就去地裡瞧著,提前加固一下,省得一會來風的時候手忙腳亂!”

  許大夫點點頭,恭敬的退到一邊。

  “我幫你!”厲煌上前一步。

  “算了,你嬌生慣養的,哪裡懂這些,我先去地裡,你還是去幫我叫上趙大哥跟金玉姐吧!”楚一清顧不上跟厲煌糾纏,緊走了幾步,又想起什麼道:“如果二嘎在家,也叫上他,可千萬別忘記了!”

  本來楚一清說厲煌嬌生慣養,厲煌心中已經非常的不舒服,這會兒又聽楚一清單獨惦記著二嘎,厲煌心中更是起膩,不悅的冷哼了一聲:“告訴你件大事,也不見你說聲謝謝,說我嬌生慣養,還對我頤指氣使的,上輩果真是欠了你的!”

  許廷在一邊聽著,也不敢多言,只到厲煌嘀嘀咕咕的走遠了,這才想起趕緊回家,許枝怕黑,一個人在家中恐怕是不行。

  楚一清摸著黑去了地裡,在半路上正好遇見了準備回家吃飯的二嘎,一聽說今晚會有大風,二嘎也顧不上什麼,提著燈就跟楚一清到了地裡,將所有的油燈都點上,掛在木頭棚上,急聲問道:“楚姑娘,您就快說吧,要怎麼做?”

  “這風來勢洶洶,也不知道到底是幾級,如今咱們只能做好萬全的準備,先將草墊向下拉,拉到底部,將畦四周的土覆蓋上,這土要越多越好,大不了這風過去了,我們再費力扒下來,如果這草墊都被風吹開,刮跑了,凍了剛出的新芽那我們這幾個月的辛苦就白費了!”

  二嘎一聽,立即明白了,趕緊點點頭,扛著鐵锨從棚裡出來:“楚姑娘,你就放心吧,俺不會讓你的心血白費的!”

  楚一清點點頭,上前也拿起一把鐵锨,正要一起干,就見遠處星星點點的,原來是趙小麥跟金玉來了,身後還跟著方生、李老二、李家嫂還有李鐵栓。

  “妹,真的要刮大風了,俺娘說那風圈可是從來沒有瞧過的大呢!”金玉急急的上前,“這蔬菜棚咱們沒種過,到底要怎麼做,你說!”

  楚一清當下將話又重復了一遍,大家趕緊扛著工具上前,有鐵锨的用鐵锨,有嬐返撓摸嬐罰幸虧當時種土豆的時候,兩邊的地壟留得比較寬,也有土可挖,大家都挖的深深的,盡量令更多的土覆蓋住草墊。

  天剛擦黑,氣溫就降下來了,風也越來越大。

  楚一清抬起頭來,看了一圈,雖然說七八個人干活,可是方生是沒有干過農活的,早已經在歇息,鐵栓年齡還小,是十畝地要全部覆蓋上土,恐怕時間來不及。

  “金玉姐,你們先干著,我回村找人!”楚一清當機立斷,將鐵锨插在地壟上說道。

  金玉嗯了一聲,也顧不上抬頭,只是大聲喊道:“妹,你注意安全!”

  楚一清轉身就走,剛走了兩步,就見不遠處又有火光傳來,還有沸沸揚揚的人聲,等的人近了,這才看清領頭的是厲煌,身後跟著村長還有村裡幾個壯勞力,後面的則是一群女人。

  楚一清看著厲煌,就見他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

  “大家快點動手吧,這風說來就來了!”厲煌振臂喊了一聲。

  “是啊,都幫幫忙,趕緊的!”村長也跟著喊了一聲。

  村民立即響應,每個人的肩膀上都扛著鐵锨,嬐分類的家什,聲勢浩大的沖進了土豆地。

  楚一清咬咬唇,心中一陣感動。說實話,自從上次在村裡傳的那亂七八糟的流言,楚一清對這上家村的村民印象下降了不少,一直以來,她想要改變上家村的境況,雇傭他們干活的時候,也都是多給銀錢的,但是那些嫉妒眼紅的人著實讓她失望,再加上她從小是在殺手組織裡長大,不喜與人接觸,性也冷,一直是將村民們隔在心外的,如今見有了困難,大家竟然都來幫忙,心中竟然是一暖。

  “還愣著干什麼,這風是越來越大了,得趕緊啊!”厲煌趕緊上前道。

  楚一清點點頭,立即上前,一邊指導人們如何培土,一邊回眸看了站在地頭上指揮的男人一眼,只見陰暗的底景上,男人那雙晶亮的眸格外的耀眼。

  眾人拾柴火焰高,十畝地,一眼望不到邊,如今卻是哪兒都有燈光,二十幾個人抓緊時間搶干了半宿,等那風起來的時候,眾人也差不多干完了,也就告辭回去。

  楚一清站在地頭上一再感謝,將村裡人送走。

  “妹,餓了吧?俺這就回去收拾點飯,這大家伙還沒吃晚飯呢,人是鐵飯是鋼,吃了飯再有力氣守著不是?”金玉直了直腰,說道。

  不說不覺著,金玉這一說,楚一清就立即覺著餓的前心貼後背,幾個人本來中午就對付了一點,餛飩怎麼也是細面肉的,一碗也是十個大錢,眾人都不舍得吃,都要的是小碗,勉強算是填飽了肚,本想著晚上好好吃一頓的,卻沒有想到天公不作美,又搶干了半宿活兒,干的時候感覺不到,如今卻全都餓的發暈。

  “金玉姐,那我跟你一起回去,李二哥一家人可都沒有吃晚飯呢!”楚一清低聲道,也捶了捶漲疼的腰部。

  “別,妹,眼看著這風是越來越大了,你還是在這兒守著吧,俺快去快回來,做點省心的就成!”金玉這邊說著,就要回去做飯,就見李老二帶著李家的跟鐵栓,頂著風深一腳淺一腳的過來。

  “楚姑娘,俺看著這風可是越來越大了,鐵栓還要念書,身弱,讓他先回去,俺和鐵栓娘今晚就幫你守著,可千萬不能讓這風全都將棚掀了帽檐兒!”李老二迎著風大聲說道。

  楚一清一聽,趕緊道:“李二哥,李家嫂,不用了,這晚上我跟趙大哥他們守著就成,你剛從鎮裡回來,累得慌,就一起回去吧,如今這情況我就不留你們吃晚飯了,改日裡單獨請!”

  李家嫂一聽,立即道:“楚姑娘,瞧你客氣的,鐵栓一直在讀書,沒有經過這樣的事情,靠不住,就讓他回去,俺跟你二哥,都是種地種習慣的,這點苦怕啥,還是地裡的收成重要,這都是你的血汗不是!”說著,她又朝著金玉道:“金玉姐,走,俺跟你回去弄飯去,先讓他們吃了飯,這一晚上也好能與天斗不是?”

  金玉一聽,也是感激,但是確實是地裡先要緊,也就不客氣了,兩個人帶著鐵栓回了家,就見廚房裡的燈亮著,皇甫老太抱著阿寶在燒火,麥香、許枝還有王喜在做菜餅,一個個的向鍋裡貼。

  王喜坐在外面,聽見響動立即站起身來,見是金玉跟李家的,當即站起身來說道:“你們回來了?這餅就要做好了,正打算給你們送去呢!”

  金玉看著笸籮裡那三十幾個菜餅,當下一怔:“王家妹,你咋在這裡?”

  王喜趕緊道:“俺正要去地裡,就見麥香在那梆梆的剁菜,大娘想插手吧,可是阿寶一直的哭,所以俺就沒去,心思著做好吃食再去,你們咋回來了?地裡怎麼樣了?”

  金玉趕緊洗手,上前接過她的搟餅杖說道:“差不多了,只是這風越來越大了,就是不知道那些棚字能不能頂過這一宿,這不,俺尋思著回來做點飯,給他們送去,晚上還要在那兒照看著呢!”

  金玉說著,又回身跟李家嫂說道:“李家嫂,這也差不多做好了,你就甭插手了,先拿幾個給鐵栓吃,再將鐵栓安生好了,這夜裡涼,你回去多穿點衣服,也給二哥拿點,咱們一會再一起去地裡!”

  李家的嗯了一聲,也就不客氣,上前拿了兩個菜餅,金玉又硬給多塞了兩個,也就收了,這才帶著鐵栓就出了趙家的遠門,剛出遠門,就拿出來給了鐵栓,說道:“快吃吧,是不是餓壞了?”

  鐵栓笑笑,給李家的,李家的搖搖頭:“你先吃著,俺一會回來吃,先將你送回去,拿著衣裳去地裡給你爹,這地裡的糧食耽誤不得,吃飯倒是小事!”

  鐵栓聽了,也就不催讓了,咬了一口菜餅低聲道:“娘,你跟爹注意安全!”

  李家的摸摸鐵栓的頭,進了屋門,將他安置下說道:“你爺跟奶怕是早睡下了,你明日再過去看他們,今晚上風大,你睡覺的時候將門窗關好,這大半晚上也累了,就別看書,洗洗早點睡!”

  “行了,娘,我知道了,又不是小孩!”鐵栓這會也吃完了餅,拍了拍手,趕緊說道:“趙家身好等著你呢,你趕緊的吧!”

  李家的這才反應過來,在衣服外面套了一個冬天穿的夾襖,又給李老二拿了件狐皮襖,又叮囑了幾句,這才頂著風,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趙家去。

  那邊金玉也多穿了幾件衣服,又給楚一清翻出一件夾襖來,又拿著趙小麥的,一出屋門,麥香跟許枝一人提著一個食盒站在廚房門口。

  “許枝,這麼晚了,辛苦你了,你快回去吧!”金玉先接過許枝手中的食盒說道。

  許枝點點頭,“那大娘、嬸俺先回去了!”

  金玉趕緊又將麥香手中的食盒接過來,推辭麥香道:“你快去送送你許枝姐,她剛來咱們村,怕是走不慣這夜路!”

  麥香不情願的撇撇唇,但是看到許枝幫她干了半晚上活計的份上,也就應了,送許枝回去。

  “娘,俺先走了,你看好阿寶,這地裡忙,可是阿寶是小孩,可不能怠慢了,萬一阿寶再病了,妹那可真的要著急上火了!”金玉不放心的囑托著。

  “你就放心吧,一會我就哄著阿寶睡了,倒是你們,那地裡的東西再金貴,還是人要緊,著一點!”皇甫老太怕風吹著阿寶,站在屋裡遠遠的叮囑著。

  “知道了,沒事,那麼多人呢,娘,您就帶著孩們放心說吧,頂過這一晚上就成了!”金玉邊說著便向外走,剛走到院外,就見黑影裡迎上一個人,正是李家的,也就不客氣將其中一個食盒交給她,卻也不急著走望著私塾的方向。

  “金玉妹,看啥呢?”李家的不解的問道。

  “俺剛才讓麥香去送許枝了,怕許枝那孩不習慣咱村裡的夜路,這會兒俺不放心,等她回來咱再走!”金玉說道。

  李家的一聽,立即道:“你也是,麥香還比許枝小一歲呢,你咋讓她這麼晚去送人?她自己回來不也是黑夜麼,你等一下,讓俺去送不就成了?”

  金玉嘆口氣:“說的也是,俺一時急,光想著許枝這麼小的孩,沒有爹娘,一看就是大家庭出來的,如今卻跟著爺爺落魄到這種地方來,一時嘆苦她,安排差了,等出了門,這才想起麥香也怕黑,幸好離得近,一會就該回來了,咱等等!”

  麥香這會兒已經回來,聽到金玉的話,原本緊皺的眉頭也就松開。

  自從許枝來了之後,金玉總不自覺的拿著許枝跟她比,她承認許枝模樣兒比她漂亮,可是她是鄉下的孩,天天風吹日曬的,怎麼跟人家城裡人的孩比?所以心裡就有些不舒服,也就是有些不服氣,這幾日也不願意跟金玉多說話,如今聽了金玉這番話,她心裡的疙瘩也就解開,其實金玉這是盼著她好呢,以前村裡的孩都是這樣長,麥香還算是出息的,懂事,孝敬,幫著家裡干活,如今金玉見了人家城裡的孩,才覺著虧欠了麥香太多,當下也就啰嗦了一點,時不時的拿著麥香跟許枝比較著。

  “娘,俺回來了,你快跟李家嫂走吧,楚姨他們還等著呢!”麥香趕緊蹦跳著上前,推著金玉快走。

  見麥香回來,金玉也就放心了,趕緊道:“你快進去吧,這風太大,你跟姥姥一起照顧好阿寶,知道嗎?今晚上娘跟爹都有可能不回來,院裡的雞舍,牛啊什麼的,你要多上上心,可別睡死了!”

  “知道了娘,您就別叨叨了,趕緊去吧,家裡有俺跟姥呢,放心吧!”麥香又催道。

  金玉這才放了心,跟著李家的一人提著一個食盒,因為地裡有鍋,能燒水,也就沒有提水,抱著一包袱衣服去了地裡。

  風越來越大了,呼呼的刮,幸虧地裡前幾日二嘎剛澆了水,要不就得塵土飛揚。雖然竹條跟草墊上都覆蓋上一層厚厚的土,可是楚一清還是不放心,在地裡提著個油燈,拿著鐵锨走來走去,遇見覆蓋的不著實的,就停下來,再補上一鐵锨土。

  “楚姑娘,俺來!”二嘎趕緊上前,搶過楚一清手中的鐵锨。

  “嘎兄弟,你歇歇吧,剛才干了大半夜的活計,又沒吃飯,這會兒一定餓的厲害,還是歇著吧,我也就找補找補,雖然是晚上,黑燈瞎火的,但是大家干得很認真,沒有多少要找補的!”楚一清趕緊道。

  二嘎卻不聽她的,只是說道:“楚姑娘你提著燈走就是,看著那兒不行,就指指,俺干!”

  楚一清見他堅持,也只得點頭,一邊提著燈檢查著,一邊指揮著二嘎添土。

  低頭上,厲煌在風裡站著,吹得身直晃蕩,看著遠遠的那不斷移動的燈光,當下就忍不住上,正要上前,就聽見趙小麥在身後恭敬的說道:“齊公,這也大晚上了,您就回去歇著吧,今晚上多虧齊公的幫忙了!”

  厲煌轉身,客氣了兩句,卻不走,就那麼望著,眸黝黑黝黑的,瞧的趙小麥心裡直打鼓。

  金玉跟李家的到了地裡,立即鉆進了土豆棚,好歹遮擋住了那風,將食盒打開,菜餅還冒著氣,就招呼大家吃飯。金玉則去另外一個棚裡燒水。

  “咦?俺妹呢?”金玉邊燒著水,邊數著人數,見楚一清不在,就問道。

  “在地裡找補呢,俺說俺去吧,妹還不放心,沒事,二嘎陪著她呢!”趙小麥是真的餓了,趕了一天的車,晚上又干了大半宿,餓的眼前都冒金星,當下讓了李老二跟方生,自己趕緊拿起一個菜餅,先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這邊,李家的也趕緊拿了餅給李老二,說道:“快吃吧,吃完了歇一會!”

  方生畢竟是沒有干過這樣的活,從剛才起就一直靠在床上不願意動彈,見飯菜來了,也沒有胃口,只是躺著歇著。

  趙小麥吃了一個菜餅,墊吧了一點,心裡不慌了,這才想起齊公還沒有進來,當下就出去找,卻見厲煌正提了一盞油燈,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楚一清的身後,給二嘎照亮呢。

  金玉燒好了水,拿出倒進瓦罐裡,一人倒了一碗,見趙小麥站在大風裡,也就出去看了一看,遠遠的看著模糊的三個人影,當下就問道:“不是二嘎跟妹麼,怎麼三個人?”

  趙小麥趕緊答道:“另外一個是齊公,在幫著照亮呢!”

  金玉啊了一聲,這才想起來今晚上的村民好像都是齊公叫來的,剛才一直忙,倒是忘記了他,當下就說道:“齊公倒是個好人!”

  趙小麥點點頭:“家裡有錢的公哥兒,沒有架的,俺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呢,你瞧,齊公提著個油燈多認真!”

  金玉瞪了他一眼:“還瞧什麼瞧,趁著風小,餅還熱這,趕緊讓那三人吃飯,等吃過飯,再忙就有力氣了!”

  趙小麥一聽也有道理,趕緊順著那地壟,深一腳淺一腳的去叫三人吃飯。

  楚一清提著油燈,一邊檢查著,一邊給二嘎照著亮,見厲煌從身後也提著油燈跟著,當下皺眉道:“這大半夜的你不回去睡覺,在這兒干什麼?”

  厲煌一愣,心裡就覺著委屈,誰不知道這大半夜的,又是刮風又是冷的,回去睡覺舒服?他這麼辛苦是為了誰?可是這心思還是被他迅速的壓下,淡聲道:“我反正閑來無事,也好奇這地裡的活計,跟著瞧瞧怎麼了?”

  二嘎揮著鐵锨培著土,聽了這話,當下冷笑一聲,抬眸道:“齊公,您好奇想要瞧,請改日再來,沒見今天晚上有大風,楚姑娘正忙著麼?實在沒有精力照顧您!您瞧瞧,您的綢緞面的鞋上如今全是泥,怕是洗不出來了!”

  經二嘎一提醒,楚一清這才注意到厲煌的腳上的靴,可不是兩腳全是泥濘麼,就連那段藍袍上也沾了不少的泥土,當下就說道:“齊公,你還是回去吧,我們今晚上估計要守一晚上,一會等金玉姐送了飯來,齊公簡單的吃些就先回去歇著,等這風過去,明日裡我再給齊公做好吃的!”

  厲煌一聽這話更是不樂意:“你以為我跟著你就是為了點吃食?楚一清,在你心中我就是個吃貨麼?”

  楚一清一愣,抬起油燈看著他,就見他黑著一張臉,不悅的瞪著一雙眼睛。

  楚一清剛要解釋,就聽見趙小麥的聲音順著風飄了過來,“齊公子,楚姑娘,嘎子,趕緊過來吃飯吧,吃完飯才有力氣干活不是?這夜還長著呢!”

  楚一清當即就說道:“嘎兄弟,先別干了,我們先去吃飯!”說著轉身,正要說齊公請,卻見厲煌已經自己走了,那盞煤油燈在風裡閃著微弱的光芒。

  楚一清讓二嘎拿好鐵锨,照著路,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好不容易到了地頭的棚裡,卻沒有瞧見厲煌。

  “金玉姐,齊公呢?”楚一清趕緊問道。

  金玉四處望了望,遙遙頭:“沒看見齊公啊,俺一直在這兒等著你們的!”

  正說著,趙小麥進來,撲了撲身上的灰塵:“齊公走了,俺讓他吃了飯再回去,他卻說不餓,怎麼留也留不住!”

  金玉一愣:“走了?這大半夜的,齊公不熟悉夜路,你也不去送送?”

  趙小麥一聽,一下拍了拍腦袋:“瞧俺這個木頭腦袋,總覺著齊公怎麼也是一個大男人,走點夜路怕啥,卻忘記齊公人嬌貴,不像咱這鄉下人,俺這就去!”

  楚一清趕緊道:“趙大哥,你不用去了,齊公這麼大一個人,走這點路怕什麼,再說這地裡離著村裡也不遠,你累了一晚上了,這飯都沒有好好的吃,送來送去的干什麼,快坐下歇歇吃飯吧!”

  趙小麥當時就有些為難,抬眸就看了一眼金玉。

  “既然妹說不用那就不用了,快走下吃吧!”金玉自然是心疼趙小麥的,見楚一清都說話了,當下也就不客氣,趕緊給趙小麥端了一碗水。

  楚一清垂下眼簾,心中想著,這厲煌可能是生氣了,如今這地裡這樣,她也顧不上他,明日有了時間,再做些好吃的給他便是。

  二嘎啃著餅,默默的觀察著,見楚一清沒讓趙小麥去,當下心裡就歡喜,狠狠的咬了一口餅,咕嘟咕嘟的灌了一碗水,笑道:“嫂,您的手可真快,這一會就做出餅來了?”

  金玉這才說道:“俺哪有那麼利落的活計,是王家妹過去幫忙做的,俺跟李家嫂回去的時候,這餅都做的差不多了!”

  她說完,又給楚一清拿了一個餅,低聲道:“這次王家妹還真夠意思,看來你說的對,過去的事情就應該讓它過去,這遇到事情還是鄉鄰應急!”

  楚一清心裡有事,當下也就淡淡的笑笑,吃了一個餅,喝了一碗水,聽著外面的風越發的急了,吹得棚呼呼的響,終究是不放心,就又站了起來:“我還是去地裡看看,這黑燈瞎火的,萬一哪兒掀了,也好及時的蓋上,這夜裡溫度低,萬一凍壞了秧苗,那可真的是白費了!”

  金玉一聽,立即放下手中的餅站起身來,將帶來的棉夾襖給楚一清披上:“妹,多穿點衣服,先顧好自己,你也別著急,那草墊上壓了那麼多的土,應該沒有問題,你先等等,等我們吃完了,一會一起出去,一人守著一塊地,巡邏著點,見刮開了就蓋上,凍不了秧苗!”

  眾人趕緊連連稱是,趕緊吃飽了飯,多喝了點熱水暖和了身,都穿的暖暖的,這才一人提著一盞油燈去了外面,分了工,一人幾個地壟守著。

  方生在床上掙扎著就要起來,楚一清趕緊道:“方生,你沒有干過這活,身不行,你還是躺著吧,萬一將你折騰病了,我沒有法跟上官老板交代!”

  方生也就坐下,歉然道:“實在是不好意思了師父,我從小就身弱,干不了重活,家裡人這才送我去當學徒,學做菜,可真的不是偷懶不干活!”

  楚一清淡淡的笑笑:“放心吧,我不會誤會的,只是今晚風大,你睡覺的時候小心些,我怕這棚也不結實,如果不是家裡只有老人跟孩,不方便,就讓你回家裡睡了!”

  方生趕緊說道:“師父您就甭客氣了,我會小心的,師父也小心,也風真是太大了,多少年沒見這樣的大風!”

  楚一清掛心著地裡,也就不跟他多說,又囑咐了幾句,便提著油燈出了棚,一出門就被那風吹得一個趔趄,好不容易穩住心神,這才發現天地間已經混沌了,風呼呼的吹,風沙打在臉上生疼,黑夜裡,也就只有金玉他們一人一盞油燈,閃閃爍爍的在夜裡亮著光。

  由于風太大,大家都躲在地壟上,貓著身,不時的弓著腰走動著,檢查著,生怕草墊被吹開沒有注意。

  以前金玉曾經說過,這楚寒之地是受了詛咒的,種什麼都不成,難道真的是這樣嗎?這春天風大,可是這樣的大風卻也真的罕見。楚一清貓著身,看著混沌的月光,心裡只盼著這風趕緊停,這一夜趕緊過去,這十畝地的土豆來之不易,從整飭荒地到施肥鑿井,還有那幾百斤土豆種,都費了她太多的心力,祈禱上天能夠讓她邁過這個坎。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4 04:18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7 01:14 PM 編輯

075 離開

  下半夜的時候,風格外的大,塵土風揚,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楚一清咬著牙,堅持著,卻突地聽見遠處金玉的呼叫聲隱隱約約的響起來。

  楚一清趕緊伸出頭來,這才發現離著她四個地壟的地方,草墊已經被風吹起來了,金玉一手拎著油燈,一手按著草墊,一邊大聲吆喝著不遠處的趙小麥。

  楚一清趕緊放下手中的油燈,就是再急,也讓油燈坐穩,免得油燈歪了,燒起來。見黑夜裡沒有人注意,楚一清縱身一連跨過幾個地壟,沖到金玉那一趟,趕緊跑過去,用身體壓住草墊,一邊壓著,一邊用手抓了泥土向上覆蓋。

  “楚姑娘,俺來了!”黑夜裡傳來二嘎的聲音,楚一清抬眸,隱隱約約的見著一個人影扛著鐵锨過來,急急的鏟了土壓在她旁邊的草墊上。

  隔著三四米的地方,金玉跟趙小麥也是急慌慌的向上培著土,這時候的風已經吹得人張不開眼睛。

  楚一清跟金玉用身體壓著草墊,趙小麥跟二嘎抓緊時間培土,兩撥人馬慢慢的匯合,終于將這一段吹起來的地方壓平。

  金玉一屁股蹲在地上,喘了一口氣,迎著風大聲喊道:“俺的娘,可嚇死俺了,那風一吹,草墊一刮就是整片,眼看著就要整個掀起來了,俺當時都要急壞了,幸虧妹出現的及時,先將那邊壓住,不然這一隴恐怕要刮到頭了!”

  楚一清躲著那風,拍拍她手,因為風大,也提高了聲音:“金玉姐,你別看的太重,我看你剛才急急慌慌的就撲了上去,正是風頭上,人要注意安全!”

  金玉點了點頭:“你們都快回去看著吧,別一會別的地方又刮開,這一刮可是一片!”

  趙小麥跟二嘎也不顧上休息,立即點了點頭,兩人拎著鐵锨,貓著腰,躲著風,趕緊四處查看著。

  幸好下半夜風勢有些收斂,四人不斷的查看著,遇著要被刮開的地方,就先未雨綢繆的培上一些土,這樣雖然勞累了一夜,還好再也沒有出現大片被刮開的情景。

  天剛剛放亮的時候,風勢逐漸的變小,雖然還是呼呼的刮,但是至少在接受的范圍之內,原本混沌的天色也逐漸的變得清明,楚一清坐在地壟上,抬頭看著那天,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妹,這一夜總算是過去了!”金玉順著地壟過來,一屁股坐在她身邊,嘆了口氣:“這就是莊家人的艱辛,妹,以前俺就說,這地裡刨食的日太艱苦,凡是有個本事的,就不願意在這地裡找食吃,誰像妹似的,明明周身的本事,做什麼不成,偏偏一頭向著地裡扎!”

  楚一清心裡松了一口氣,身雖然疲累,但是心情卻很好,見金玉又在借勢叨叨,也就笑了笑:“金玉姐,你又來了,這算是啥,只要這土豆保住了,我比什麼都開心,只是連累你們跟著我受累了!”

  金玉嗔怪的瞪了楚一清一眼:“瞧你說著這是啥話,俺可不是說俺們受累,俺們是實打實的莊稼人,以前地裡刨食的時候,什麼苦沒有吃過?別說是一夜沒睡,俺記得十歲那一年,村裡大澇,瞧見村頭那條河了沒,那水都漫過河堤呼呼的向村裡灌,屋裡全都是水,俺就坐在那屋頂上,看著俺娘跟村裡的男人一起抗麻袋壘高河堤,那可是在雨水裡泡了三天三夜呢,那雨水冰涼冰涼的,最讓人受不了的是那恐懼,不安,俺跟娘好不容易在那年有了自己的小家,眼看著什麼都要沒了,俺一個人在屋頂上嚇得哇哇的哭。現在想起來,如今的日就跟在天上似的,過的不知道多麼逍遙呢!這點苦對俺來說真的不算什麼,俺是心疼你,妹,你怎麼也是大家庭出來的大家閨秀,你看看你這臉,你這衣裳,你這手,俺看了覺著心疼!”

  金玉說著,竟然抹起眼淚來,那手上本來就有土,如今一抹眼淚,倒成了大花臉。

  楚一清聽著,知道金玉是真心疼她,當下就拉著她手道:“金玉姐,衣裳臟了,臉臟了,怕什麼啊,我去洗洗,就又成天仙了,記得我剛來的時候,人們不都背後說我跟天仙似的嗎?”

  金玉本來心裡極其難受的,一聽楚一清這樣說,當即破涕為笑:“哪有自己誇自己的?妹啊,你這臉皮可真厚!”

  楚一清見金玉笑了,也就放心了,這會風也越來越小,天也越來越亮,雖然照舊還是陰沉沉的,但是已經不似昨日那般黑沉的嚇人。

  “這天看著還放晴不了,妹,等這風停了,我們是掀草墊還是咋的?”金玉見楚一清抬頭望天,也抬起頭來,琢磨了半天問道。

  “在等一會,等風真的停了,我們就先回家,大家這耗了一晚上,都累了,回去吃點東西,喝點湯,休息一上午,看看下午的天氣再說,這天氣,我瞧著要下雨。”楚一清想了一會兒道。

  “行!”金玉立即應著,兩人又坐了一會,李老二跟媳婦也過來打招呼,楚一清跟金玉趕緊道了謝,四人就向地頭上走,卻不見趙小麥跟二嘎的動靜,于是沿著地壟找過去,卻見兩人歪在地壟上,正打著瞌睡。

  看看天色,這風有要住的意思,楚一清就招呼了兩人,回家洗洗等著吃點飯再睡。

  六人疲憊的向著地頭上走,就見方生灰頭土臉的籠著被坐在地頭上,身後的棚早已經被大風掀了頂,被褥衣服什麼的,全都零碎著躺在地上。

  楚一清心中一動,趕緊上前,急聲問道:“方生,你沒有傷著吧?這棚被刮了,你怎麼不喊一聲?”

  方生搖搖頭,面色有些蒼白,壓低了聲音道:“師父,這一夜可真不是人過的,大半夜的就被風刮了頂,我看著你們都在忙,也不好意思叫,籠著條棉被坐了大半宿。”

  楚一清一聽趕緊道歉,趕緊叫著他一起回家,先給他安置個地方休息再說。

  李老二跟李家的見這事總算是過去,當即說了一些幸好的話,也就告辭。

  “李二哥,嫂,客氣的話我就不說了,兩位的對一清的好,一清是記在心裡的,今日也實在是疲累,我就不留二哥跟嫂吃飯了,等改日一定備好上好的就酒席,請兩位過來做客!”楚一清上前拉著李家的手誠懇的說道。

  “楚姑娘,瞧你客氣的,這鄉裡鄉親的,說這些干什麼,這累了一夜,個個都灰頭土臉的,趕緊回去洗洗休息吧,鐵栓自己在家俺也不放心,那俺也就回去了!”李家的趕緊說道,拍了拍楚一清的手,這才跟李老二向著自家方向走。

  廚房裡麥香正在燒火,聽見楚一清的聲音,立即跑出來,欣喜的朝著屋裡喊道:“姥姥,俺爹娘跟姨回來了!”

  喊完,麥香就上前撲在金玉的懷中,抱著她的腰不松手。

  “瞧你這孩,不就一夜沒見麼,至于這樣?”金玉摩挲這麥香的頭發,一低頭才覺著自己手臟,趕緊將她推開,“去去,沒見俺一身的泥麼,你湊上來干什麼,還不趕緊打幾盆水讓俺們洗洗?”

  皇甫老太也從屋裡出來,看著眾人都回來,隨即趕緊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一邊自己打水,一邊讓麥香去屋裡看著,生怕阿寶睡醒了,從炕上趴下來摔在地上。

  “麥香,你去瞧著阿寶,這裡不用你了!”金玉也催著,“那炕太高,萬一摔著就不輕!”

  麥香雖然想圍著金玉打轉,見金玉這麼說,也就只能去屋裡,一邊瞅著屋裡,一邊瞅著外面。

  皇甫老太從井裡打上水來,又將麥香燒好水兌上,讓眾人洗了,待得眾人進屋換衣裳的空兒,迅速的和面搟面,下了一鍋熱騰騰的面條,端上桌。

  眾人忙了一夜,又累又餓,當下也就顧不上客氣,一人端著一只碗,跐溜跐溜的吃了,又喝了點湯,這才喘口氣,覺著活了過來。

  楚一清一回家,先去看雞舍,見雞舍的柵欄完好無損,但是底部卻有重新添的土,院的柵欄也是,幾處都歪了,似乎又被人扶正。

  皇甫老太一面給眾人拎著面條,一邊念叨著:“這風真是大,多少年沒遇著這麼大的風了,聽說村口的樹都被刮倒了好幾棵,咱家的屋頂也掀了一些稻草,等歇過來,小麥,你得上去補補。”

  趙小麥正低著頭扒面條,聽了這話趕緊應著,又伸出碗去問道:“娘,還有麼,再給俺來點,這一晚上實在是太餓了!”

  “有有,管夠!”皇甫老太趕緊又給他拎上,又將腌好的山野菜放他面前:“你吃點咸菜,這早上我看著阿寶,也沒空給你們做菜,先墊吧一點,吃完快去休息,等中午給你們做好吃的!”轉眸又見楚一清換好衣服出來,又將最大的一碗推過去:“你趕緊吃,累了一晚上人都瘦了一圈!”

  楚一清淡淡一笑:“哪有大娘說的那麼邪乎,不過一晚上,這就瘦了?”話雖然這樣說,可是是真的餓了,也就接過那碗來,雖然覺著有些多,但是還是低頭吃起來。

  吃了幾口,想起心裡的問題,楚一清便抬頭問道:“大娘,我看那雞舍跟四周的柵欄都修補了,是大娘你晚上做的嗎?”

  皇甫老太趕緊說道:“我哪顧得上來啊,阿寶一離開你,晚上就不好好的睡覺,風又大,哭鬧了半宿,我跟麥香急得都不行,幸虧那雞早就趕到了屋裡來,不用惦記,但是那牛卻是驚得不行,我跟麥香正擔心著呢,齊公就來了,在外面守了半宿,天剛剛亮的時候,修補好了雞舍跟柵欄,幫我們將雞趕到雞舍才走的!”

  楚一清一怔,想不到竟然是厲煌,原來他昨晚離開地裡是到了這裡,想他王爺之尊,做這些還真是委屈了他,果真是費心了!

  金玉一聽是齊公,當即將面條吞了下去,訝聲道:“齊公瞧著是個公哥,想不到還這麼細心,昨夜裡是實在顧不上家裡了,俺擔心了一夜呢,生怕屋頂被風掀了,這樣說來,妹,咱們要多多的謝謝齊公才是!”

  楚一清不動聲色的應了一聲,繼續吃面,心裡卻想著,一會睡起來總要過去跟他道個謝。

  二嘎一直在悶著頭吃面,連頭也沒有抬,似乎有著心事。眾人疲累,也就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吃好了飯,正好阿寶也睡起來,楚一清親了親阿寶,正要伺候他穿衣服,就被皇甫老太搶了去,利落的穿上衣服道:“阿寶交給你,你也累了,先補補覺!”

  楚一清也確實感覺疲累,當下也就不客氣,跟金玉躺在炕上睡了一覺,而另外一個屋裡,趙小麥,二嘎,還有方生,三人躺在一個炕上,當即昏天黑地的就睡了過去。

  中午的時候,皇甫老太本想做些好吃的,誰知道五個人沒有一個起身的,隔著門窗,聽著動靜,當下也就不忍心驚動,跟麥香隨便吃了一點,卻照舊正兒八經的給阿寶做了湯,蒸了雞蛋糕。

  楚一清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響午,一張眼趕緊看天色,見天還是陰沉沉的,風也停了,當下也就放下心來,見金玉還睡得香,也就小心翼翼的穿好衣裳下了炕,悄沒聲的走出門去。

  堂屋裡,阿寶已經睡著了,正躺在小車上,皇甫老太則在拌雞食,見楚一清進屋來,當下低聲說道:“一清,你睡醒了?餓不?屋裡有菜餅,你先對付著吃點!”

  楚一清點點頭,吃了兩塊菜餅,看看天色還早,想起厲煌的事情來,當下就跟皇甫老太招呼了一聲,取了兩塊豆腐出門去。

  村長媳婦張氏正在屋裡做針線,開著屋門,老遠見楚一清走過來,立即從屋裡出來揚聲道:“哎呀,這不是楚姑娘麼,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

  楚一清趕緊笑笑:“嬸,昨夜裡大風,多虧了村長叔帶人去幫忙,家裡沒有什麼好東西,這是昨天進城買的豆腐,放在井水裡涼著呢,也算是新鮮,就給嬸加菜吧!”

  張氏一瞧趕緊接過來說道:“都是鄉裡鄉親的,咋還這麼客氣?可惜了你叔不在,去送齊公了,順便去鎮裡辦點事情,你瞧瞧,可真是不巧!”

  楚一清一愣,趕緊問道:“齊公走了?”

  “可不是麼!”張氏將豆腐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又拉了一個條凳讓楚一清坐下,她也坐在對面,一邊拿起針線來,一邊說道:“昨夜裡一夜沒回來,今早晨剛回來,家裡就有小廝來找他,說是家裡的老爺找他有事情,連飯都不吃,套了車就準備走,你叔就趕緊跟上,在咱家的時候,家裡條件不好,讓齊公受委屈了,這要走了,怎麼也送送不是?”

  楚一清聽著心中卻是一笑,送送就送到鎮裡去了,還不是村長正好想起鎮裡,搭個順風車罷了!不過厲煌這一走,倒是真的讓楚一清有些措手不及,原本她想著過了這幾日,她幫他去找找人,也算是報答,再說昨夜裡的事情也沒有道謝,誰知道竟然就這麼走了!

  楚一清坐了一會,正打算起身告辭,就聽見屋外響起一個女嬌媚的聲音來,“齊公在嗎?”

  張氏將針線向那笸籮裡一丟,當下不耐煩道:“真是煩人,這小妖精又來了,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身份,跟人家齊公是一個臺面上的人嗎?整日裡這樣糾纏著,沒臉沒皮的!”

  楚一清皺皺眉,有些不喜歡張氏背後說人壞話的模樣,正待要站起身來,屋外的人卻已經進來,一身簇新的衣裳,頭發上插了支銀簪,手裡挎著個籃,笑的好不燦爛的,正是村裡的俏寡婦,半支花。

  半支花似乎沒有想到楚一清會在這裡,當下愣了愣,眉頭微微的一皺,當下勉強帶出一分笑意道:“楚姑娘也在這裡啊,找嬸玩呢?”

  楚一清點點頭,笑道:“是來道謝的,昨夜裡大風,幸虧村長帶著村裡人去地裡幫忙,村裡人的情分一清都記在心裡了,改日一定找個機會報答,這不就先到嬸這兒來坐一坐。現在事情也說完了,既然姐姐來了,那我就先走了!”

  半支花將那提著的籃放在桌上當下道:“楚姑娘別急著走,楚姑娘的廚藝當真是精湛,上一次那狼肉做的可真是好吃,吃了之後惦記著,幾天都忘不了,本想著上門請教的,只是聽說楚姑娘是跟鎮裡的大酒樓簽了約的,不能隨便教人,所以也就不敢叨擾,不成想今日遇見了,也不算是請教,俺做了一個冰tang蘋果,本來是要給齊公嘗嘗的,既然碰著楚姑娘,就先給楚姑娘嘗嘗,咱們也好切磋一下!”

  那半支花看來也是見過世面的人,說話措辭上振振有聲,本應該是低一層的請教,卻被她有理有據的說成平等的切磋,還讓你挑不出錯處來,怪不得她一個女人家,在村裡幾年,也沒人敢去上門挑事。

  楚一清本想拒絕,卻見她已經打開了籃上的潔白罩布,裡面是一個細瓷盤,整整齊齊的碼著一小瓣一小瓣的蘋果,全都去了皮,去了核,上面淋了一層焦黃的糖稀,正是現代的拔絲蘋果,只是那拔絲不到好處,不成絲,蘋果也沒有炸過,是生的。不過這蘋果跟白糖在這上家村裡都算是稀罕物,上家村的人好多連個蘋果都沒有吃過,所以這半支花那表情是相當的自豪。

  楚一清笑笑,謝過半支花夾過來的蘋果低聲道:“這是姐姐精心做的,我就不嘗了,姐姐這道拔絲蘋果做的非常的精致,只是這白糖不到火候,要加上一點油,小火慢慢的熬才行。還有這蘋果,如果用油炸了,金色金黃漂亮不說,味道會更好,到時候倒在糖稀上一裹,味道跟品相都比現在好上許多!”

  半支花夾著蘋果的手就頓在半空中,這道拔絲地瓜是她前幾年跟著自家老公進城的時候,在一家大酒樓吃過的,回來之後就嘗試著自己做,她明明記得是這樣做的,難道記錯了?

  張氏本就看不慣半支花沒事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來自己家裡,當下就說道:“人家楚姑娘都是鎮裡最大酒樓醉仙樓特聘的大廚,還沒有吃過你這點東西,還當真是班門弄斧了!”

  楚一清本也沒想著跟半支花過不去,于是就趕緊說道:“其實這拔絲蘋果以前是這種做法的,只不過這幾年改了,姐姐問我就直說了,什麼大廚不大廚的,只不過混飯吃的營生。姐姐這手藝也算是巧的,這拔絲蘋果在咱們村裡也是獨一份的!”

  半支花一聽說是幾年前的做法,心裡就更有些發虛,當下就訕訕的笑笑,當即蓋起來道:“下次俺也照著楚姑娘說的法做做,這些先給齊公子送去!”

  張氏一聽立即道:“齊公子走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俺說半支花,你也消停消停,總歸是寡婦置業的,總這樣讓人背地裡說閑話不是?”

  半支花一聽齊公走了,那臉色就變了,這幾日她日日來,齊公都不給她好臉色,可是她是真心喜歡齊公的,以前跟著自家男人跑外,也見過一些世面,公哥是瞧了不少,但是像齊公這般,周身透著富貴與神秘的卻是少見,她知道自己這身份做正室是不行了,可是哪怕是個小妾,也比在這窮山溝裡孤獨終老強,所以就豁出去臉面,想不到齊金浩竟然不吭一聲就走了!

  “嬸,那齊公子什麼時候回來?”半支花現在也不計較張氏對她的態度了,抓著張氏的衣襟就問道。

  楚一清表面上雖不動聲色,卻也抬眸望向張氏。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6 01:18 PM

076 蘑菇長出來了

  張氏沒有瞧到楚一清的表情,隻是冷冷的瞟了一眼半支花不悅道:“腿長在齊公子自己的身上,俺怎麼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該回來的時候便回來了唄!”

  半支花見張氏不給她好臉,齊公子又走了,當下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氣呼呼的挎起籃子起身道:“那就不打擾嬸子來,嬸子慢慢的做活計吧,俺先走了!”

  “不送啊!”張氏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半支花冷哼了一聲,提著籃子出門。

  “楚姑娘,你瞧瞧,這人要是不要臉了,當真是天下無敵,這半支花每次來,總是纏著人家齊公子,齊公子冷言拒絕了她多少次,可是她還是天天來,哎,如今的女人守了寡,也不好好的待著,真是世風日下啊,前幾年,寡婦都不敢出門,誰跟她似的,每日裏打扮的花枝招展拋頭露麵不說,上次還守著全村人對著個齊公子拋媚眼,當真是丟我們上家村人的臉麵!”

  楚一清聽到這裏隻能尷尬的笑笑,起身就要告辭,可是那張氏偏偏的拉著楚一清不放手:“哪裏像楚姑娘你啊,這來了這麼久,一個人帶著孩子這麼不容易,那孩子他爹也從來不露過麵,哎,對了,孩子他爹知道你在這兒嗎?”

  楚一清隻能說道:“不知道,我也是因為遇上了大娘跟金玉姐這些好心人,才打算在上家村待下來的!”

  張氏一聽,立即又探了探身子道:“哎呀,那不是大海撈針了麼,這楚寒地界本來就大,阿寶爹又不知道你在這裏,那俺問一句,楚姑娘當真就想這麼守下去?”

  楚一清見她越問越多,當下忍不住將自己的手抽出來,趕緊起身:“嬸子,我地裏還有活,那就不坐了,改日有時間再來玩!”

  張氏趕緊送出門來,最後說道:“楚姑娘,這也看出楚姑娘也是烈性的,不跟那半支花,這男人才死了幾年就坐不住了,哎,這上家村的女人如果都像楚姑娘似的那就好了!”

  楚一清拚命的擠出笑容,終於擺脫了張氏告辭。

  又過了兩日,天還是陰沉沉的,又連著下了幾天的雨,這一日剛剛放晴,楚一清就跟金玉他們一起去了地裏,將草墊子扒拉了下來,生怕捂壞了苗子。

  “這眼看著要進端午節了,這雨水就變得勤快,地倒也不用澆,但是就怕發大水!”金玉一邊跟楚一清拉著家常,一邊掀著草墊子。

  楚一清心中有事,也隻是虛應著,心不在焉的。

  “妹子,這幾日你心中可是有事?俺怎麼看著心不在焉的?”金玉將草墊子放在一邊,問道。

  楚一清立即打起精神來:“金玉姐,沒什麼事情,我看著這天氣總是陰沉沉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金玉瞧了她一眼,想了想,覺著還是說出來比較好,當下就問道:“妹子,俺可是將你當親妹子看的,你有什麼事情可不許瞞著俺,你說,你這幾日是不是在想齊公子的事情?”

  楚一清見金玉問到這兒,當下也就不瞞她:“齊公子走的那天晚上,我說了一些話,齊公子似乎生氣了,再加上那日他的確是幫了一些忙,所以我就打算去謝謝他,結果他卻走了!”

  楚一清大概的說了一下,心裏雖然覺著對厲煌有些不應該,其實是想著幫他找到那個人,也算是還了人情,以後兩人各人走各人的路,也算是沒有什麼牽扯,但是現在厲煌卻一聲不吭的就走,倒是讓她不放心起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原來是這事啊,那日俺聽村長家的嬸子說了,說是齊公子家裏有事走不開,這收山貨的事情就先耽擱下,你沒瞧著這幾天村裏都沒人上山麼,不過大家沒上山卻在尋摸著開荒地呢,俺估摸著,村裏人終究是種習慣了地,這一下子閑下來心裏也不舒坦,村子北邊那塊荒地比這塊地還差,有幾戶已經去收拾了,說是種點菜啥的,前幾日還有人想俺打聽妹子那你積肥的法子呢!”

  楚一清一聽,趕緊說道:“金玉姐,有人打聽就告訴她,咱們鄉裏鄉親的住著,這種地的事情不能藏私,再說村裏人熱衷種地也是好事!”

  金玉點點頭:“俺也是這麼想的,如今妹子你種了這大片地,雖然沒見什麼收成,但是那麥子要開始孕穗,看著長勢也好,這土豆棚子一大片,看著很是紅火,也怕大家眼紅不是,大家如果想要種的,咱就跟人說說,不過就怕那些人也是一時起義,長不了!”

  楚一清說道:“不管如何,我們先告訴他們在說,他們做不做,自己掂量著辦,我們隻能管好自己不是!”

  金玉也點點頭,又想起什麼說道:“這雞蛋孵上五日了,是不是該照蛋了?”
楚一清一聽,連忙打起精神來:“是啊,今晚上就照,我尋思著將蛋移到我的炕上的去,那蛋要勤翻著點,大娘年紀大了,白日看孩子已經很累了,晚上再起身翻蛋受不了!”

  金玉一聽立即道:“這十幾天俺搬到炕上去住,俺去翻蛋,妹子你晚上就隻管照顧好阿寶就是,阿寶晚上起來的勤快,是不是半個時辰一趟?俺娘老念叨這事,說阿寶是個富貴命,能折騰,可就是苦了你。你覺都不夠睡的,還要翻蛋實在是太辛苦了,交給俺你就放心吧!”

  楚一清也歎了一口氣,“這當了娘親才知道養兒的辛苦,阿寶這喝奶跟尿尿是分開的,一個時辰之內必得起來喝一次奶,尿一次尿,有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睡著的,可是金玉姐,白日你又是做活又是照顧一大家子人,也夠累的了,再說,你跟趙大哥不是還有一項任務沒有完成嗎?”

  楚一清說完了就偷著笑。

  “妹子,俺說正經事呢,你又取笑俺,不過不怕你笑話,這幾日俺也在嘀咕,剩下麥香這麼些年,俺咋就不見動靜呢,這幾日俺尋思著,找許大夫瞧瞧,但是又不好意思開口。”金玉扭捏的說道。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金玉姐不好意思說,我去說,正好這幾日忙著地裏,沒去瞧瞧許枝的針線活做的如何,若是做好了,我帶著她去鎮裏賣掉,上次去鎮裏光顧著打家把什,賣雞蛋,時間實在是太緊,都沒有來得及好好的逛逛!”楚一清輕笑道。

  “那……妹子去說說?”金玉的臉色越發的漲紅了。

  “放心吧,等將這墊子收起來下午我就去說!”楚一清將心思收起來,一心一意的幹活。

  傍晚去許大夫家,就見許枝正坐在屋外趁著最後一點天光繡活,聽見腳步聲立即抬起頭來,見是楚一清,立即站起身來:“楚姨,您來了?”

  楚一清看了看那鍋碗瓢盆,還是冷的,忍不住問道:“這時候都不早了,為什麼不做飯?”

  許枝趕緊說道:“爺爺今晚上不回來吃,去李二叔家了,李二叔請爺爺去輔導鐵栓哥念書,我想著就自己一個人,也懶得做,一會喝點水就成了,這繡活兒也正做著,不想擱下!”

  楚一清當下就說道:“那就去我家吃點吧,一個人也確實不值當的燒火!”

  許枝趕緊擺手:“不不,李二嫂子讓我過去吃的,我確實是不餓,也就沒過去,李二嬸子叫,我推說不過去,如今再去了楚姨家,讓李二嬸子知道了不好!”

  楚一清一聽,輕笑道:“你剛來倒也能懂得這些東西,看來也是上了心的,那我就不勉強你了,你這活兒做好了就去找我,我跟你一起去鎮裏!”

  許枝一聽,趕緊道謝,又道:“楚姨,是不是太麻煩你,我看著你一日到頭也很忙的!”

  “再忙也能倒出一天的時間不是,上次時間太緊,許多東西還沒有來得及買,下次跟你一起去,正好買了!”楚一清又看了看她的繡樣,當真是栩栩如生,又說道:“麥香這孩子自從上了學堂,那繡活就丟下了,你金玉嬸子天天的嘮叨她,如果有時間,能讓麥香跟你學繡活嗎?你跟她差不多同齡,一起做也有耐心!”

  許枝趕緊說道:“哪有什麼不行的,楚姨叫麥香過來就成,我整日在家裏坐著呢!”許枝說完,又笑道:“我可真羨慕麥香,爹跟娘都那麼疼她,楚姨你也疼她!”

  楚一清想起上次她就直勾勾的看著麥香跟金玉插科打諢,也就和藹的笑笑:“是不是想起你爹娘了?”

  許枝搖搖頭,神色黯然:“我從小就沒有爹娘,想著想都想不起來!”

  楚一清看著她,知道她雖然這麼說,可是心裏一定是想的,她也是孤兒,自然明白其中的苦楚,當下就上前,摩挲著她又黑又亮的頭發說道:“你還有爺爺呢,好好的孝順你爺爺!”

  許枝點點頭,抬起頭來看著楚一清:“楚姨,我送送你!”

  楚一清點點頭,兩人就向外走,正好看見鐵栓大步走過來,見了楚一清先行了禮,又向許枝道:“俺娘讓我來找你,你還是跟我去家裏吃飯吧,現在都做好了,你客氣什麼?”

  許枝沉吟著,似乎還想要拒絕,就聽楚一清說道:“枝兒,那就去吧,你二嬸家不差你這一張嘴,你看你二嬸來叫,鐵栓又來叫,你再不去不太好!”

  楚一清私下裏也想讓許枝跟村裏人多走動走動,她剛逢家變,有個人說話,不自己悶著,總要好些。

  “你瞧,楚姨都這麼說了,你快走吧!”鐵栓聽著楚一清也圓承,趕緊說道。
許枝這才點點頭:“那鐵栓哥你等我一下,我將屋門鎖了!”

  鐵栓欣喜的點點頭,跟楚一清站在一起,眼睛卻緊緊的盯著許枝,看著她將繡活的笸籮收拾起來,放在屋裏,鎖上屋門。

  “你去你二嬸家吃飯我也就放心了,快去吧!”楚一清看著兩人一前一後遠去。

  回到趙家的時候,就見趙小麥跟二嘎子正在修葺那日被風刮開的房頂,這幾日一直陰天下雨,好不容易晴了天,村裏人都想著修屋頂,隻是可惜剩下家裏的人不是老的老,小的小,就是女人,哪裏會修,所以這幾日到趙家來求幫忙的人也就很多。

  方生自那日大風之後,因為沒有地方住,也就先回了城裏,這幾日沒有過來,楚一清也就不用日日去叫他做菜,家裏的飯食有金玉,她倒是清閑了不少,也就抱著阿寶坐在外麵,昂頭看著趙小麥跟二嘎子忙活。

  “大娘,這屋頂都是草胚的,等地裏的東西收了,有了錢,我們就換成瓦房吧,這樣也結實!”楚一清早就計劃好了,等糧食收上來,有好多的東西要買,要換。

  皇甫老太聽著,從屋裏出來,看看那屋頂:“換什麼瓦房,這房子修修,住著就很好,這房子,想當年還是我跟金玉爹兩個人蓋起來的呢,那時候沒錢也沒人,我們兩個人就白日裏下地幹活,晚上趁著月色撿個磚,刨根木材的,蓋了半年才蓋好呢,可真不容易!”

  皇甫老太說完,就望著那房子出神,楚一清知道皇甫老太這是又想起金玉爹來,心中打算著等收了小麥,手頭寬裕,地裏暫時也沒有重要的活,金玉爹遷墳的事情,也該動一動。

  晚上吃了晚飯,楚一清就跟金玉坐在炕上,將窗簾都拉上,連外屋的門上都掛上床單擋起來,就留下炕上桌子上的一盞煤油燈,拿了雞蛋一個一個的照。

  “妹子,俺咋瞧不出來呢,你瞧出來了麼?”金玉擺弄著雞蛋瞧了半天,實在瞧不出什麼終於忍不住問道。

  “裏面的血絲太淡,不好看,你用這個看看!”楚一清將事先準備好的圓筒拿給她。這圓筒是她回來之後用木頭一點一點鑿出來的,有點像望遠鏡,一邊大一邊小,可以看的清楚些。

  金玉趕緊接過來瞧,端詳了半天,終於喊道:“哎呀俺的天啊,這活可真是考驗眼力勁,俺瞄了半天這才看清楚。”

  楚一清笑笑:“要不然那大娘這麼輕易的告訴我們方法,都是要靠經驗的,金玉姐,咱們也不急,先將瞧準的放回去,瞧不準的放在一邊,一會咱們再換過來互相檢查,兩個人瞧,總是準確些!”

  金玉點點頭:“還是妹子有辦法,就這樣辦!”

  於是兩個人,一人一個圓筒,拿著那雞蛋費力的在油燈下瞧,將那紅絲明顯的,小心翼翼的放回麥稈上,實在瞧不好的,就放在一邊的笸籮裏,等將一百個蛋大致瞧好已經很晚,阿寶已經被皇甫老太哄睡了,金玉也寫完了字,四個人又輪流著瞧,終於挑出十三個看不到血絲的來,放在一邊準備明日煮煮吃。

  第二日,趙家一家四口加上楚一清跟二嘎子,中午結結實實的吃了一頓白蛋,雖然隻是煮的,沒有炸、烤什麼的,一家人吃的也是香,尤其是麥香,一邊吃還一邊念叨:“這可憐的,上一次就瞎了兩隻白蛋!”

  金玉一拍她腦袋:“你就沒忘記吃,這幾日繡活都不做了,隻知道寫字,要不就向外跑,你還真的打算以後給你楚姨當賬房先生不成?”

  麥香正吃得興起,當下就不樂意道:“誰說俺沒有做繡活,都坐著呢,娘你就知道急,再說給楚姨做賬房有什麼不好,你看楚姨這大攤子,她一個人也忙不過來,以後俺也不嫁了,就跟著楚姨幹!”

  楚一清一笑,正要說話,金玉那邊又不樂意了:“你才幾歲,就嫁不嫁的,俺看自從荷花訂了親,你也不老實,咋了,你有喜歡的小夥子了?”

  皇甫老太立即伸出一隻手臂來,揮在金玉的頭上:“剛才還說麥香瞎說,我看你才瞎說呢,有你這個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娘,麥香能學好才怪!”

  麥香見姥姥替自己報了仇,當下嘿嘿的笑道:“娘,聽見沒,姥姥說你呢!”說完眨巴著眼睛,生怕金玉再來拍她腦袋,先躲在了趙小麥的身後。

  一家人看到麥香那鬼靈精樣兒,都哈哈的笑起來,就連阿寶也喜滋滋的揮著小手,露出長了四個小牙的粉白色牙花來,咯咯的笑著。

  金玉吃飽了,先站起身來,見大家都還沒放下筷子,也不著急,當下道:“麥香,你就鬼吧,等到了出門子的時候,就知道俺是為你好了!”說完,見皇甫老太一瞪眼,立即住了聲,悄悄的吐了舌頭,轉身就出了正屋,嘴裏嚷嚷道:“俺去蘑菇房看看去!”

  楚一清因為要先喂阿寶,吃得慢,所以也就不急,慢慢的吃,正給阿寶舀了一勺子炒麵糊糊,就聽見金玉突地在那屋喊叫起來,楚一清一驚,以為是蘑菇房出了事情,丟下飯碗抱著阿寶就向外走,正好跟一路大聲喊叫著跑進來的金玉撞了個滿懷。

  “鬼叫什麼,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皇甫老太也嚇得不輕,站起身來訓斥道。

  “娘,娘,妹子,妹子,麥香爹……”金玉激動的嘴唇直哆嗦,叫人叫了一圈,還是沒有說出個子醜演卯來。

  “金玉姐,到底怎麼了?是蘑菇房出事了嗎?”楚一清急得不行,這幾日忙土豆地的事情,蘑菇房都是金玉照看的,教她控製好濕度跟溫度,見她這副樣子,楚一清忍不住就向壞處想。

  “不是,不是,是是……妹子,蘑菇出來了!”金玉大喊一聲,嚇得阿寶一哆嗦,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你這孩子,都當娘了咋還這麼沒輕沒重的?你看看,阿寶都嚇哭了!”皇甫老太心疼阿寶,立即責怪了幾句,上前將阿寶抱過來。

  金玉隻顧著哈哈的笑:“瞧俺,光顧著高興了,嚇壞了阿寶不是?”
楚一清見阿寶到了皇甫老太的懷裏,很快就不哭了,心中也是激動,就趕緊拉著金玉的手說道:“走,咱們去看看!”

  金玉立即拉著楚一清出了屋門,一溜煙的鑽進蘑菇房,一瞧,那些架子上一個個的蘑菇基料上可不伸出了一個個小傘,白白嫩嫩的,很是稀罕人。

  “妹子,你說種蘑菇俺還不信呢,這蘑菇在山裏都長的少,誰采的都是稀罕物,都不舍得吃,就去隔壁村子的小菜場換銀錢,采得多就去鎮裏,看你搗鼓,俺還想你是不是又在浪費銀錢呢,想不到真的能成呢!”金玉進了屋,看著那小白傘說話聲音都小了,也算是吸取了方才大聲嚷嚷被皇甫老太教訓的經驗。

  “金玉姐,那你怎麼不攔著我?”楚一清看著那一片片的白絨絨的蘑菇傘喜滋滋的問道。

  “能攔的住麼,你跟娘一樣,都是主意正的,俺可攔不住,如果真能攔住,妹子就不在這上家村,早到鎮子裏當大廚了不是?”金玉一瞪眼。

  “呵呵,金玉姐,其實我去醉仙樓當的不是大廚,是掌櫃的,我跟上官老板是簽了半年的合同的,隻是因為阿寶的事情這合同就作廢了!”事情隔了這麼久,楚一清才想著說出來,如今這蘑菇也種出來了,再過個把月就能采割,這蘑菇在古代是個稀罕物,肯定收益不錯,這時候說出來,金玉也不至於失落太大。

  “什麼?掌櫃的?”金玉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著楚一清:“妹子,你真的是在醉仙樓當掌櫃的?”

  楚一清趕緊說道:“金玉姐,你可別再說一些讓我回去的話,我……”

  “不讓你回去,俺也看了,阿寶也離不開你不是,俺以前是覺著機會好,實在是浪費了,現在俺也想穿了,俺把你當親妹子看,可是親妹子俺也不能左右你的人生不是?你看你連蘑菇都種出來了,說不定在這地裏,還真的能搞出什麼名堂來也說不定!”金玉語氣中還是帶著激動。

  “金玉姐,不管將來怎麼樣,我都忘不了你,忘不了你們一家人,我來的時候,除了一輛牛車跟一頭牛,什麼都沒有,是金玉姐給了我一個家,我的東西就是金玉姐的東西,你有什麼不盡心的,不滿意的也就直說,我真的將你,將你們一家人看做是親人!”楚一清心中一動,忍不住抓住金玉的手說道。

  “行了行了,俺知道了,再說俺一直也沒有跟你客氣啊,這家裏吃的用不都是你的錢麼,連麥香上學的開支都是妹子你出的,俺可從來沒跟妹子客氣過!”金玉聽了這話也是感動,眼眶有些發紅,可是她是個大大咧咧慣了的人,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煽情的戲碼,當下提高了聲音嚷嚷道。

  “還沒進門就聽見你嚷嚷,蘑菇真的種出來了?”皇甫老太抱著阿寶在外麵探了探腦袋,不放心的問道:“我跟阿寶能進去麼?”

  “進來吧,快進來!”楚一清趕緊拉起簾子來讓皇甫老太進來。

  皇甫老太抱著阿寶,看著那細細的蘑菇傘,當下也喜得合不攏嘴,“還真的是大喜事呢,這蘑菇當真能種出來,你說咱們村裏這麼多人,守著這山,哪個不是費力把勁的爬到山上去,冒著危險找點兒蘑菇,誰也沒有想過種不是?那蘑菇又沒有種子又沒有什麼的,這是咋種的?”

  皇甫老太這樣一問,金玉也覺著疑惑,她就見著楚一清將寫麥稈、幹牛糞什麼的塞進裏麵,怎麼就能長出蘑菇來呢?

  楚一清輕輕的一笑,這菌種是她自己在蔬菜大棚裏培育的,金玉跟皇甫老太自然不知道,當下就說道:“大娘跟金玉姐想知道,我就帶你們去看看!”

  “不想看不想看,俺就想著看這些蘑菇傘兒,可真稀罕人!”金玉擺擺手道:“那或許都是大學問,俺看了也整不明白。”

  皇甫老太也說道,“我也是隨口一問,一清,剛才你沒吃飽,現在快去吃吧,阿寶是飽了,吃了半碗炒麵糊糊,還吃了半個雞蛋黃是不是?”

  皇甫老太說著,就低頭逗弄著阿寶。

  楚一清也就不再說什麼,她知道皇甫老太跟金玉是怕她誤會她們想學什麼,那些發芽菜的方子,有人想要來學,金玉也都是先問過她才教別人……其實她早就想認皇甫老太為幹娘,隻是沒有等到那個合適的機會。

  又過了半個月,小麥孕穗灌漿,楚一清日日去地裏守著,這時候是小麥最容易生病的時候,紋枯病、白粉病,穗蚜、粘蟲和鏽病、穎枯病、赤黴病,隨便得一種都會影響到小麥的收成,所以要葉麵追肥,促進受凍害小麥恢複生長,並能延長葉片功能期,提高光合效率,防病抗倒,減輕幹熱風危害。

  將牛尿用水稀釋了,用噴灑一點點的噴上,五十畝地,雇傭了二十幾個人,噴了五天才完事,五天之後,楚一清就日日去地裏看著,爭取早點發現病蟲害早點防治,這樣一忙地裏的話,就忘記了孵蛋的事情,也幸虧有金玉照料著,臨近出雞的時候,選了個晚上,兩人又將蛋照了一邊,這次挑出八個發育半拉的蛋來,也就烤著給趙小麥跟二嘎子做了下酒菜。

  二十一天上,小雞一個個的破了殼出來,一共是七十九隻,這次因為照蛋撿蛋,隻要是孵化出來的小雞個個都健壯,雞舍那兒,趙小麥早就做了隔斷,將先前那一批雞隔出來,省得大雞欺負小雞,就等著過幾天,雞崽子再長健壯一些準備挪出去。

  今年閏四月,天氣暖的晚,可是一旦暖起來,那氣溫就呼呼的向上升,眼看著阿寶薄夾襖是穿不住了,許枝也正好繡好了一批繡品,這一日楚一清就套好車,也沒有麻煩趙小麥,自己一個人拉著許枝去了鎮裏。

  到了鎮裏,照舊先將牛車寄下,楚一清先帶著許枝去了那家繡行,這次是掌故的親自接待的,瞧著許枝的手藝確實是不錯,還多給了十個錢,許枝用那些錢又買了些絲線,繃子之類的東西,剩下的全都收了起來,說是要給許大夫扯幾塊料子,眼看著這天越來越熱,可是爺兩個還沒有夏天的衣服。

  楚一清一聽說許枝要扯料子,也正中自己心意,這眼看著就要收割小麥,她可能沒有法子進城,所以想以前去收了豆腐王的款項,給家裏人一人扯一身過夏的衣服,剩餘的錢則留著,防備著小麥生病,不生病最好,到了收割麥子的時候也要雇人不是。

  “楚姨,一切聽您的!”許枝點點頭,先跟著楚一清去收錢。

  現在天氣熱,人們已經開始午休,所以中午的時候大街上沒有幾個人,豆腐王的攤子前也是蕭條,大老遠的,王後生見到楚一清就迎了上來:“楚姑娘,又進鎮子啊?”

  楚一清客氣的笑笑,當下將來意說明。

  “行行行,知道楚姑娘進一趟鎮裏老遠的,再說這離一個月也沒有幾天了,我早就給你留出來了,隻是不在這裏,在我的房子裏,正好這幾日我正搗鼓楚姑娘說的那些豆漿,豆腐皮,豆腐幹什麼的,做的也不知道怎麼樣,既然楚姑娘來了,能不能幫我去看看?”王後生滿口答應著,最後的話語卻帶著乞求。

  楚一清也就點點頭:“是我魯莽了,沒到日子就來,幸虧王老板不怪罪。”

  王後生立即漲紅了臉:“瞧楚姑娘說的,什麼老板不老板啊,沒有王姑娘,我還不是一個買豆腐的小販?這是托了楚姑娘的福氣,您瞧這後麵的店麵,已經說好下個月租下來了,等楚姑娘下個月過來,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楚一清點點頭,讚許道:“你的動作倒是快,是個做生意的料子!”

  王後生憨厚的抓抓頭:“那楚姑娘……”

  “我們這就去你家,隻是你這攤子這麼丟著行嗎?”楚一清爽快道。

  “行行,這不有桃丫麼,中午客人少,不忙,她能忙過來!”王後生趕緊一指一直在向著兩人微笑的黑臉姑娘。

  見著楚一清望著自己,桃丫趕緊恭敬的福身行禮。

  楚一清回眸對王後生笑道:“桃丫姑娘真不錯,這沒過門都來幫著你做生意!”
 
  王後生一邊領著楚一清跟許枝向家走,一邊歎了口氣道:“都是窮苦人家出來的,沒有成親,本不應該這樣出來跟我一起拋頭露麵,隻是生活所逼而已!”

  楚一清一聽他說這話,就知道他是誤會了,當下說道:“王後生,我可沒有貶低桃丫姑娘的意思,我隻是覺著桃丫姑娘這樣跟著你不易,反正你也老大不小了,應該早點定下日子成親才是!”

  王光明一聽,立即道:“楚姑娘,我沒誤會,真的,楚姑娘是我的恩人,我怎麼會向那方麵想呢,這日子也定下了,就在下個月初八,隻是請柬還沒有準備好,本想著楚姑娘過幾日來,我再將請柬給您的,誰想到楚姑娘提前來了,改日一定將請柬送到楚姑娘的府上,楚姑娘若是肯賞臉成親當日來,王光明倍感榮幸!”
 
  楚一清一聽,立即道:“請柬你也不用送了,下個月初八我一定來,我住的裏這兒遠,你專門找人去折騰一日實在是太麻煩,我一定來,你放心吧!”

  王光明聽了,很是歡喜,兩人又說了一些研製新吃食的事情,走了大約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王光明的家。

  王光明的家住在一個深深的小胡同裏,四周的牆又矮又舊,看得出來住在這兒的都是窮人,可是進了王光明的家,卻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不大的小院子,卻是整潔的很,外麵晾曬著做豆腐的紗布,四間房子也都是粉刷一新的,看著很是潔淨。

  “房子太舊,是我爹娘賣了了一輩子豆腐攢錢買的,到了我這一輩,遇見楚姑娘之前,還不如我爹跟我娘呢,這房子也就這樣,沒有收拾,楚姑娘您別見笑!”王光明不好意思說道。

  “我見笑什麼,你是沒去見見我住的地方,在怎麼說你這是城裏,難道還比我那向下差了去?”楚一清輕笑道,又打量了幾眼,就跟著王光明進了屋,見了屋裏的光景,雖然沒有什麼家具,很簡單,但是牆麵也都是粉刷的,門簾什麼的也都是新的,看著很是幹淨。

  “這房子雖然舊些,但是收拾的很是幹淨,看來是上了心的!”楚一清讚道。

  王光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都是桃丫收拾的,她說我們做的是吃食,自己家首先就要潔淨,這樣客人才放心!”

  楚一清一聽,原先瞧著那桃丫穩重老實,想不到還是一個聰明的孩子,當下點點:“王後生,能娶到這樣的妻子當真是你的福氣!”

  王光明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帶著楚一清去了豆腐坊,豆腐坊裏擺著石磨跟一些做好的豆腐,一邊的大鍋裏還有一點豆漿,上麵已經結了皮子,一邊的托盤裏放著已經結出來的豆腐皮,楚一清上前摸了一摸,但是硬硬的,而且易碎。

  楚一清先去嚐了豆漿的味道,確實是不錯,可是用豆漿揭出來的豆腐皮應該是可以吃的,為什麼會這麼硬這麼脆呢?

  “王後生,這豆腐皮模樣是對,我看了你這工序也沒有問題,隻是這豆腐皮你是怎麼烘幹的?”楚一清挨個的工序檢查下來,終於看出一點端倪,問道。
  
  “烘幹?”王光明一臉迷茫,“我沒有烘幹,是在外麵晾曬幹的!”

  楚一清終於知道問題出現在哪裏:“這豆腐皮最忌諱曬幹,因為曬幹會變得發硬變脆,要烘幹,烘幹的時候一邊是熱風,一邊是冷風,兩種風交替,這樣幹得快,而且水分損失的少,能保持柔軟度!”

  王光明這才恍然大悟,隻是又為難道:“這熱風還好說,生個爐子就成,冷風……現在天氣是越來越暖和,上哪去找冷風?冰水店倒是有冰,但是價格太高……”
  
  楚一清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這古代沒有烘幹箱,當真是麻煩,當下一下子也想不出好的主意來,也就隻能先將豆腐皮的事情擱下來,隻是看了豆漿跟豆腦,瞧著成品都不錯。

  “豆腐皮的事情先別做了,你先做豆漿跟豆腦,豆腦如果剩下,就做成豆腐幹,這些吃食新鮮,你又要忙臭豆腐的生意,又要結婚,恐怕顧不上推廣,一會我去給你聯係個大客戶,如果那人來訂貨,你就給他比零賣價格低兩成的價格給他,所以你先計算好價格,這個或許是大客戶,以後或許能長期供應!”楚一清當即立斷道。

  王光明立即點點頭,可是又不放心問道:“哪裏來的大客戶?”

  楚一清沒有跟醉仙樓那邊通氣,當下也不好說,隻是叮囑道:“你隻管等著,最遲明日,顧客就會上門找你的!”

  “那就謝謝楚姑娘了!”王光明見楚一清說的這麼肯定,當下趕緊道謝道。

  “客氣上門,我們不也是合作的關係麼,下個月初八,我記住了,一定來喝你的喜酒!”楚一清笑著跟王光明走出來,許枝在身後一聲不吭的跟著。

  王光明又去屋裏取了銀錢,這次比上次多了五百錢。

  “楚姑娘,這個月比上個月生意還好些,雖然沒到月底,但是我估摸著給的,差不多!”王光明解釋道。

  “嗯,我們要長期合作,不差這些,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先走了,這次來鎮裏,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楚一清說著,看看時辰已經是響午,當即帶著許枝出了王家,王光明趕緊關了屋門院門送了出來。

  “你快回去照看生意吧,這鎮裏我來了幾次,丟不了!”楚一清催著他趕緊走。

  王光明又客氣了幾句,這才三步一回頭的向著自家的攤子方向而去。

  楚一清帶著許枝在大街上站了一會,回身笑眯眯的拉了許枝的手說道,“許枝,咱們今天去吃個大餐!”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6 02:05 PM

077楚一清的生意經

  許枝不解的望著楚一清,不過她是個有心眼的孩子,總歸是在城里長大的,又適逢家變,性子總是比同齡的孩子沉穩的多,也不多問,只是點點頭,恭恭敬敬的跟在楚一清的身後。

  還沒到醉仙樓,門前攬客的小二遠遠的一見到楚一清,立即就朝著里面喊了一聲︰“掌櫃的,楚姑娘來了!”說完,立即抖擻了潔白的毛巾迎了上去︰“楚姑娘,您可是好些日子沒來了,掌櫃的天天惦記呢,您請,您快請!”

  楚一清淡淡一笑︰“最近生意好嗎?”

  還沒等小二沒有接話,張掌櫃的聲音就從前面傳過來︰“好好好,多虧了楚姑娘,自從方小哥回來之後,帶回來的新鮮菜式客人們都喜歡,這幾天流水多了不少,楚姑娘,快請吧!”

  張掌櫃小跑著過來,臉上全是討好的笑,一邊向里面應著楚一清,一邊問道︰“楚姑娘這次來是看看還是找東家有事?”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研究出來幾個吃食,問問上官老板要不要?不過都是小玩意,掌櫃的也能說了算,上官老板如果實在是忙,就不打擾!”楚一清進了酒樓,看著滿座的客人,心中便有了數,回眸淡聲道。

  “楚姑娘研究出來的吃食都是大事,我一個小掌櫃的怎麼做主?楚姑娘您請,雅間里請,這晌午了,楚姑娘怕是沒有吃飯吧?我這就讓方生親自下廚給您做幾個好吃的菜,您邊吃邊等著東家,您看可好?”張掌櫃帶著楚一清許枝兩人進了里面的雅間。

  “幾個月不見,掌櫃的真是客氣了!”楚一清客氣的笑道。

  “瞧楚姑娘說的,咱們相處的日子雖然不長,但是也都有一份情誼的,您歇著歇著,我這就派人去找東家!”張掌櫃滿臉帶著笑,點頭哈腰的出了雅間,小心翼翼的關上門,立即挺直了腰背,不悅的瞪了一眼身旁的小二︰“你去讓圓子去請東家,楚姑娘這邊好好的招呼著,多上幾個菜,知道嗎?”

  “是是,掌櫃的,您就瞧好吧!”小二趕緊一溜煙的跑了。

  雅間里,許枝只是環眸打量了四周,低聲對楚一清說道︰“楚姨,您可真威風,那掌櫃的似乎很想討好您!”

  楚一清淡淡一笑︰“那是因為我有些依仗,不論到哪兒,人都是勢利眼的,你只要有了依仗,人才會敬著你,不會瞧低你!”

  回想起那次帶著阿寶離開醉仙樓,這張掌櫃的可不是這樣一副嘴臉,雖然他長年在這種趨炎附勢的場所里歷練,並沒有過多的表現出來,但是態度之間的冷然楚一清是瞧在眼中的,這不過這樣的人沒有必要跟他計較而已,比起那些行事從來不給自己留後路的小人來,這張掌櫃的算是好的。

  許枝點點頭,低聲道︰“這次去繡行,那活計對咱們就是兩個態度呢!”

  說到這件事兒,楚一清心中也很滿意,笑道︰“那掌櫃的一直在誇你的繡工好,他巴不得你以後常常向他家送呢,這次的絲線就少收了十個錢的,也是想要留著你,你好好的干,時間長了,有了喜歡你繡活的主管,那掌櫃的對你還要另眼相看呢!”

  許枝趕緊說道︰“這要多虧了楚姨,枝兒以前在家習慣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什麼都不懂,幸虧楚姨幫枝兒找到這門營生的手段,這繡活,說實話,以前沒有辦法,高門大院的,女孩子家家出不去,在家里人的耳提面命下,只能繡,只能練,說點俗氣點,也就是找個好婆家的依仗,想不到如今落了難,這手藝竟然能夠謀生,現在想想,也沒有白白的苦練一場!”

  楚一清見許枝說話之間也都心緒穩定了,當下伸出手來拍拍她的手道︰“不管遇到什麼,人平安就是大事,過去的一切是你的家族給的,現在你才是真正的生活不是?開朗些,向前看!”

  許枝趕緊的握住了楚一清的手,重重的點點頭。

  雅間的門被敲響,小二的聲音帶著喜氣響起來︰“楚姑娘,菜來了!”

  “進來吧!”楚一清緩緩的收回自己的手坐好,就見門開開,方生率先進來,“師父,今天怎麼進城了?地里的情況好些了嗎?”

  楚一清淡淡笑道︰“好多了,這幾日天氣好,地里也不忙,就帶著許枝進城來瞧瞧,順便置辦些東西。”楚一清讓方生坐下,又說道︰“上次的事情真的不好意思,實在是顧不過來,後來之後沒有生病吧?”

  方生一邊指揮著小二將菜放下,一邊說道︰“是我給師父添麻煩才是,也沒有能幫上師父的忙,那日回來之後,稟告給東家聽,東家還說了我,說這樣的大事怎麼就回來了,也不知道幫著,真的是不知道尊師重教的!幸虧師父今日來了,今日就多吃一點,就當是我給師父賠不是了!”

  楚一清淡淡一笑︰“上官老板規矩也太多,明明是我照顧不周,責備你干什麼?一會見了上官老板,我幫你說說!”

  “哎呀,師父,東家也是為了我好不是?我年齡還小,不懂的事情還多著呢,東家責備我,說明那是肯教我,我心里只有感激,沒有埋怨,師父可別提這件事情,讓東家知道了,萬一想岔了就不好了!”方生趕緊央求道。

  “我也就是解釋解釋,生怕他誤會了你,你在我家這幾日,也幫著我家不少忙,我都沒能說感謝,一聽說你被責備,就更覺著過意不去,既然這樣,咱們這件事情就不提了,棚子已經修好了,那日弄髒的衣服被褥你金玉姐也給拆了,洗了,你啥時候回去都行!”

  “謝謝師父,暫時我先在醉仙樓待一段時間,那些日子去,我也是學了不少東西的,上家村到底是條件有限,施展不開,我回來這幾日,看著客官們喜歡我做的菜,心中當真歡喜,等過幾日,這邊都安排好了,我再過去!”

  “那也好,左右你自己看著辦吧!”楚一清點點頭道。

  “那我就不打擾師父吃飯了,廚房還給重要的客官做著菜呢,實在是走不開,今日就不能陪師父吃飯了,等改日有時間,一定好好的孝敬一下!”方生站起身來又道︰“這菜式都是師父教的,在上家村的時候師父也是嘗過味道點評過的,但是如今這鍋碗瓢盆用的都不一樣,師父一會要好好的品品,看看走味了沒!”

  楚一清看了看桌上的四個菜,笑道︰“放心吧,我會好好的品的,難為你,準備了這麼多!”

  方生又客套了幾句,這才告辭出了門。

  四個菜都很精致,姜汁魚片、蔥爆牛柳、杏仁豆腐還有麻汁雜拌,葷素搭配起來甚是好看。

  許枝見了這菜,也忍不住流下口水,自從家變之後,在上家村日日啃干饃,連口咸菜都沒有,如果不是楚一清跟金玉等鄉親時不時的送點去,她當真不知道這日子怎麼過。

  楚一清取了碗筷放在她面前︰“快吃吧,一大早就起來趕路,餓了吧?”

  許枝點點頭,可是還是恭敬道︰“楚姨你也吃!”

  楚一清嗯了一聲,兩個人就吃了起來,許枝只吃那豆腐跟涼菜,偶爾才向那兩個葷菜伸筷子。

  “怎麼了?怎麼不吃肉?”楚一清看著她,夾了牛柳放在她碗中。

  “這段時間我吃清淡的習慣了,怕一下子吃的太油膩胃受不住!”許枝輕聲道,垂下眼簾。

  “我知道你是心理惦記你爺爺呢,放心吧,走的時候給你爺爺帶點好吃的,我付錢!”楚一清哪里不懂得她的心思,輕笑道。

  許枝臉色漲紅,趕緊抬頭道︰“別,楚姨,以前我不管錢,對這些東西沒有個概念,可是如今我知道,我那繡了一個月的伙計,怕是也吃不上這一頓的飯呢,楚姨已經幫了我很多,不能讓楚姨破費了,爺爺那兒帶點我們吃剩的就成!”許枝說著,一見這菜剛開始吃,自己就惦記剩下的,當下臉色更是憋窘,趕緊夾了一大塊魚肉放在楚一清的碗中︰“姨,你多吃點,千萬不要記掛著我,我剛才說錯話了!”、

  楚一清看了一眼她,嘆口氣︰“你這孩子,心事就是重,這有什麼,你孝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來,快吃吧!”楚一清也給她夾了魚肉。

  許枝點點頭,垂下眼簾,默默的扒著飯,許久,她停下,抬眸看了吃飯的楚一清一眼,低聲道︰“楚姨,雖然我年齡不大,可是什麼都懂,爺爺這次被牽扯,過去的一切都是浮雲了,爺爺只有我這一個親人,我也應該打起精神來生活,楚姨,以後您不嫌棄我,我就跟著你干可好?”

  楚一清一愣,倒是沒有想到許枝小小的年紀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當下笑道︰“你能這樣想就好,我也果然沒有瞧錯你,只是現在我也是剛剛起步,以後自然有用著你的時候,現在你主要的就是先將繡行的生意拿下來,貼補家里。”

  許枝欣喜的點點頭︰“我知道,謝謝楚姨,只要有楚姨的這句話枝兒就放心了!”說完,她埋下頭,將那魚肉放在嘴里細細的品著。

  楚一清看著許枝,雖然許枝比麥香只大一歲,可那心思完全是大人了,這樣她也就放心了。

  正想著,雅間的門再次被敲響,房門推開,上官宇面帶微笑站在門外︰“聽張掌櫃說你來了,我便向這里趕,生怕再想上次一般,看不到你!”

  楚一清一愣,疑惑道︰“上次?”

  上官宇心里也是一緊,連忙打了哈哈道︰“就是上次你來醉仙樓,我不是著急找你談生意麼,結果你露了一面便走了!”

  經上官宇一提醒,楚一清才記起上次的事情來,上一次她是來找厲煌的,也就一會便離開,想不到還驚動了上官宇。

  “上官老板,我看著這醉仙樓的生意很好,如今你可吃得香睡得著了?”楚一清當下也就沒有在意,只是輕聲笑道。

  “這也是多虧了楚姑娘相助不是?”上官宇說著便坐下來,揚聲道︰“正好我也沒有吃午飯,楚姑娘如果不避嫌,我們一起吃如何?”

  楚一清一笑︰“上官老板當真是客氣了,能夠跟上官老板吃飯,還有什麼嫌可避?再說這不還有我一個佷女在麼!”楚一清說著,轉眸看了一眼許枝,介紹道︰“這是村里許夫子的女兒,也算是我的佷女,叫做許枝的!”

  許枝從上官宇進來就一直站著,這會兒見楚一清介紹自己,立即福身行禮︰“叔叔好!”

  上官宇上下打量了許枝,淡淡一笑︰“這孩子長相倒是穩重,有點楚姑娘的風範!”

  許枝趕緊說道︰“叔叔可別折殺枝兒了,等我長大,有楚姨的十分之一,枝兒也就心滿意足了!”

  上官宇唇邊的笑容更是擴大︰“嘴兒也甜,好好好!這飯食吃的可習慣?”

  許枝連忙又道謝︰“謝謝叔叔,這些吃食是枝兒從來沒有吃過的,多謝叔叔的款待了!”

  上官宇點點頭,轉向楚一清︰“是個好孩子!”

  楚一清慈愛的摸了摸許枝的頭,說道︰“倒是懂禮的,這次來鎮里給她找了一份營生,便帶她過來。正好也有些吃食,我跟人一起研究做出來的,不知道上官老板有沒有興趣,就過來問問。”

  上官宇點點頭︰“楚姑娘做的吃食,我當然感興趣,只是怎麼沒帶著樣品?”

  “這次跟以前不同,是豆腐制品,在一個豆腐坊加工的,因為是臨時決定來鎮里,沒有通知他,所以並沒有樣品,如果上官老板有興趣,今日下午或者是明日,派個人過去瞧瞧,至于做法我也會教給方生,雖然不是什麼富貴菜品,但是卻是稀罕的,早晨的時候可以做早餐,配著那肉火燒一起吃!”楚一清緩緩的開口。

  上官宇聽到這兒也就點點頭,“好,我下午就派人去,楚姑娘可要一起去?”

  楚一清想了想道︰“恐怕是不行,你也知道我還有個孩子要照顧,再說也沒有跟家里提前說好。那邊我已經囑咐脫了,價格由那人定,絕對不會多要上官老板錢的。”

  上官宇雖然有些失望,但是還是點點頭︰“我自然明白你做娘親的難處,也罷,下午我就去親自瞧瞧!”上官宇說到這兒,又道︰“楚姑娘,有件事情還想要請教你。”

  楚一清見他表情有些嚴肅,當即也就正色問道︰“上官老板盡管說便是。”

  “這肉火燒是火過一陣子,但是現在卻不是什麼稀罕物,這路邊的早點攤子,隨便哪一個都有肉火燒,不知道楚姑娘可有辦法?”上官宇一頓︰“雖然我們這是大酒樓,早點只是兼營,但是也至少是一個進項不是麼,再說許多有錢的客商身上帶著重要物品的,是不願意坐在外面的小攤子上用飯的!”

  楚一清點點頭︰“上官老板,這肉火燒的用料很簡單,就是肉跟面,人家一看就能自己回家做,不過如果真的做好了,別人家也是很難仿冒的,不知道上官老板也嘗過那些路邊攤子的肉火燒?”

  上官宇點點頭︰“嘗過,味道是差很多,不過人家賣的便宜,生意也很不錯。”

  “上官老板,醉仙樓是大酒樓,本來這客源跟路邊攤子的客源就是不一樣的,那時候人們圖個新鮮,或許會來,但是日子久了,那新鮮勁頭過了,就算是路邊攤子沒有做出來,也是不長久的,但是就算現在路邊攤子做出來,大家心中也會有一個評價,本身醉仙樓的檔次跟服務在那兒擺著不是?上官老板也不必對這一個吃食太過掛懷,之前店里的菜式,醉仙樓會做,別的酒樓也會做,上官老板都能屹立這麼多年不倒,難道還怕一些路邊攤子麼?上官老板剛才也說過,選擇醉仙樓的自然還是會選擇醉仙樓,醉仙樓有著小攤子沒有的優勢,小攤子自然也有醉仙樓沒有的優勢。我多問一句,上官老板是想要保持醉仙樓的品味跟檔次還是想要圖一時的紅火?”

  上官宇一愣,考慮了一下,問道︰“怎麼說?”

  “上官老板如果想要保持醉仙樓的品味跟檔次,就不要管那些小攤子的仿冒,這次再上上豆漿、豆腦,我這里還有幾個適合早晨吃的吃食,上官老板一下子全上上,保證環境優越,質量上乘的同時,將客人吸引進來,如果上官老板想要一時的紅火,那就在這門前也支起攤子來,我們醉仙樓的牌子,同樣的價格,雖然賺的少,但是一定會比別家的有競爭力。”楚一清緩緩的開口。

  上官宇是精明的生意人,當即一聽,自然說道︰“楚姑娘有這樣的法子怎麼不早說?還在這兒讓我猜,真是讓人好不著急!”

  楚一清柳眉一揚︰“上官老板做了這麼多年生意,這生意經自然比我精明,那我就不在這兒班門弄斧了!”

  上官宇又說了一些客氣話,這會兒說著話,後廚又送上兩個菜來,一個是桃仁山雞丁、一個是蟹肉雙筍絲,都是在這楚寒平日里吃不到的稀罕物。三人邊說邊吃,直到吃的差不多,上官宇這才叫了方生上來。

  楚一清雖然著急趕路,但是也只能靜下心來,將吃食的做飯一一的講給方生聽,在原先有的油條、小籠包子、火燒、面條、混沌跟水餃的基礎上,又加了豆沙卷餅、牛奶小餅、煎餅果子、玉米雞蛋餅、紅薯烙、什錦面片湯這些北方的面餅吃食,更是將南方的胡辣湯、熱面皮、熱干面、牛肉拉面、湯圓、米粉、酸辣粉,一下子增添了十幾種,加起來簡直是南北結合大雜燴,但是都是出名的小吃,迎合不同人不同的品味。

  上官宇在一邊聽著那接近二十種小吃,唇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不斷的叮囑方生︰“可一定要記好了,千萬別漏掉什麼!”

  方生記了那麼多,因為東西實在是沒有見過,當時也就有些暈乎,實在忍不住說道︰“師父,我就求求你了,能不能在醉仙樓住一晚上?徒弟愚鈍,實在是記不住這麼多,也不會做啊!”

  上官宇一聽,立即也央求道︰“楚姑娘,就當做給我上官宇一個面子可好?您說的這些我們可都是沒有見過的吃食,光憑著說是做不出來的,這樣吧,楚姑娘,作為酬謝,我將這個月的銀錢再加上兩成給你可好?聽你說了這麼好的吃食,我也實在是忍不住想要嘗嘗了!上家村那邊你放心,我這就派人去說一聲!”

  楚一清微微的有些猶豫,這會兒都是未時,還有許多的東西沒有買,買完東西回家也要貪黑,既然如此……楚一清望向許枝︰“枝兒,你先回去吧,讓上官老板將你送回去,你回去也跟你金玉嬸子說一聲,說我在城里醉仙樓有些事情,明日傍晚回去,讓她不要惦記,幫我帶好阿寶!”

  許枝心中掛念著許廷,是不能留宿在外面的,當即趕緊點點頭。

  “你要扯的面料,明日我扯了給你一起帶回去,除了面料還要什麼嗎?”楚一清又道。

  許枝趕緊點點頭,道了謝,就要從荷包里取錢,楚一清趕緊攔下她,看了一眼在一旁笑的滿意的上官宇道︰“就當做上官老板送你的見面禮吧,不用客氣!”

  上官宇呵呵大笑︰“楚姑娘倒是沒有忘記剝削我,好好好,只要楚姑娘肯留下一天,這點見面禮不算什麼!”

  許枝一聽,趕緊福身道謝。

  “二子,你找輛帶蓬的馬車,再帶上兩只烤鴨,讓許姑娘回去,趙家一只,許夫子一只!”他又轉向楚一清︰“楚姑娘的牛車是不是寄放在城門那兒,我這就讓人將牛車趕進來,以後楚姑娘進城,直接將車放在醉仙樓便是,這後院有的是草,又安全又放心,不是也少花那份錢不是?”

  楚一清呵呵一笑︰“那就謝謝上官老板了!”

  “楚姑娘只要將早膳的生意搞上去,這點事情算什麼!”上官宇的瞧著楚一清的絕美笑容,眸子一亮。

  “師父,那咱就快去吧,一個一個的來,沒有的材料趕緊讓人置辦去!”方生這會兒早已經等不及。

  楚一清瞪了他一眼︰“這時候還多,別急,許枝怕生,我先將她送出去!”

  方生趕緊稱是,連忙說先去後廚準備著。

  醉仙樓門外,二子已經找好了一輛帶蓬的馬車,新舊適中,烤鴨也已經包好,放在了車上,見楚一清跟許枝出來,連忙恭敬道︰“東家說許姑娘是個姑娘家,路上不放心,讓我跟著,楚姑娘這次就盡管放心吧!”

  楚一清點點頭,心中想道,這上官宇做事倒是圓滿,當下就又囑咐了許枝幾句︰“這二子我是認識的,你不要害怕,只管坐車,回家就按照我剛才吩咐的說,知道嗎?”

  許枝趕緊點頭︰“楚姨,你就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自然懂得輕重的,方大哥在村里也住過幾日,我是見過的,我不害怕!”

  楚一清點點頭︰“那就好,只要是因為許大夫不會做飯,他年紀大了,怕他一個人在家擔心你,你先回去他也放心,等著以後有機會,我再帶著你逛著鎮里!”

  許枝乖巧的點頭︰“楚姨,您別掛心我的事情了,快進去吧,要不然方大哥該等急了!”

  楚一清卻堅持看著許枝上了馬車,又再次吩咐二子,晚上回來,不管多晚,一定要來找她一趟,告訴一下許枝跟家里的情況,再才放心讓馬車離開,直到馬車不見了人影,才轉身進了醉仙樓。

  因為都是小吃,做起來也都方便,一下午的時間也就做了個七七八八,每樣出來,上官宇都是要親自嘗嘗,尤其對那胡辣湯跟熱干面情有獨鐘。

  傍晚的時候,看看天色,楚一清這才想起豆漿跟豆腦的事情來,當下趁著沒有黑透的天色,楚一清跟上官宇一起去了王光明的攤子。

  因為這天氣暖和,鎮子里的夜市也格外的熱鬧起來,許多都是從都城帶來的物件兒,引得人們圍觀著瞧,更有賣狗皮膏藥、大力丸的,看相卜卦的,走江湖賣藝的,四周也為了不少的人,各種吃喝攤子,樣數也不少,扛子頭、大白饃,小籠包子,還有最近新加的火燒,加上各形各色的點心糕餅,看的人眼花繚亂。

  這一陣一直在地里打轉,一到這麼熱鬧的城里,看著夜光下的興致勃勃的人們,楚一清的心里也有了一種久違的輕松感,當下看天色也早,心里想著王後生那兒生意肯定不錯,于是也就不著急,跟上官宇邊走邊逛,到了一個買玩具的攤子前,看著那些栩栩如生的泥人跟面具就停了下來。

  “怎麼?要給你孩子買?”上官宇問道。

  楚一清輕輕一笑,那楚楚動人的韻味兒越發的襯托出來,瞧得上官宇直了眼,卻又生怕楚一清發現,趕緊別開眼,還佯裝不舒服咳嗽了兩聲。

  楚一清只顧看著那些玩具,卻沒有注意到上官宇的異樣,盡管挑了一個豬八戒一個沙和尚,面具則也是挑了孫悟空的,像是別的,顏色重,怕阿寶還太小,看著害怕。

  上官宇好不容易恢復了正常,回過頭來看著楚一清手中的玩意兒,當下就說道︰“既然徒弟三個都挑了,怎麼就剩下一個師父?”

  楚一清看著那面皮白淨的唐和尚一眼,淡聲道︰“什麼都不會做,只知道訓人假道學的,要他干什麼?”

  上官宇一愣,這古代的話本子少,西游記是人們耳熟能詳的,茶樓里說的也大都是這樣的本子,那語氣里個個都是對唐和尚畢恭畢敬的,唐御弟,又是如來佛下的金蟬子,出身可謂是高貴,更是取經路上的主要人物,還從來沒有人有過這樣獨到的見解。

  上官宇心中一動,正要再問些什麼,就見前面有布攤,各式的布料顏色,竟然比店里的還要漂亮。

  想起這次進城的目的,楚一清當下也不含糊,給皇甫老太金玉他們每人都看了兩身夏天的衣服,阿寶雖然小,但是褲子是要多備幾條的,也就看了四條褲子的布料,又幫許枝跟許大夫一人看了一身,幸虧夏天的衣服料子薄,也不貴,加起來三百一十二個大錢。

  楚一清掂量了那布料說道︰“我買了這麼多,你應該給我個批發價才是?”

  那買布的是個中年婦女,看模樣也是精明的,當下就說道︰“那就免了那兩個錢,三百一十文吧!”

  楚一清輕輕一笑︰“大姐,你可真會做生意,這麼大的生意,這零頭不用說就應該抹掉的,你還不舍的,算了,我看你也不是個實在人,這料子我不要了!”

  那女人見這麼大的生意就要黃了,當下趕緊說道︰“妹子別走,那你說給多少?”

  楚一清這才頓住步子,再細細的看了那布料,自己確實也喜歡,當下說道︰“那就二百六十文吧,二百五實在是不好聽!”

  那女人立即嚷嚷道︰“妹子,你這是不讓俺活啊,俺買一晚上布都賺不到五十文錢的,你看這樣成不,三百文!”

  楚一清笑著搖搖頭,眸光卻是堅決。

  那女人最後一咬牙︰“你剛才也看了半天,我也招呼了半天,那就這樣,二百八十文,不能再說了,真的賺不到這些,我這家里還有個布滿周歲的孩子,這大晚上的出來做生意,又害怕官府抓,確實不容易,妹子,你就松松口,咱們兩個將這生意做成了,行不?”

  楚一清一聽她還有個孩子,不管是真的假的,心中當下就柔軟起來,也就不在乎那二十個大錢,正要掏錢,上官宇率先摸出銀子遞了上去。

  那女人趕緊道謝,找了錢,又一塊一塊的扯了,用紙包好,一塊一塊的放在楚一清的面前,說道︰“還是妹子你的相公會體貼人,看你家相公穿著這麼富貴,可不是在乎那二十個大錢的人!”

  上官宇一怔,臉色一紅,卻沒有解釋。

  楚一清一面檢查那料子,一面笑道︰“大姐你在這街上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也能看走眼?我們兩個穿的衣服檔次都不一樣,怎麼可能是夫妻?我知道大姐那是想逗我悶子呢!”

  上官宇一怔,眸色一暗,轉過身去,也就遠遠的等著。

  那女人一聽,也是尷尬的笑笑,趁著遞給楚一清衣料的時候低聲道︰“我看著模樣周正衣著富貴的,妹子你應該抓緊才是!”

  這好事的人還真是哪兒都有!楚一清淡淡的笑了笑,也懶得解釋,檢查好了料子,又用大的紙包了,也就告辭。

  “妹子,有需要再來,俺天天的在這兒擺攤呢!”那女人待得楚一清都走遠了,還在喊。

  楚一清頭也不回的擺擺手,繼續向前走,身後上官宇卻一直在沉默。

  找了一家茶水攤子,楚一清坐下來,打開錢袋取出二百個錢放在上官宇的面前。

  看著那一大串子銅錢,上官宇一愣︰“這是干什麼?不是說好我買的嗎?”

  “說好你給買許枝跟許大夫的,可不包括我家的這些,這是二百個錢,你數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楚一清淡淡的揚揚眉,將那串錢向上官宇的面前推了一推。

  上官宇復又將那串錢退回來︰“就當做你今日留下來的謝禮,也沒有多少錢,你干嘛這麼計較?”

  “謝禮你已經說過了,我不能多要,我就是這樣,當初我們說好的多少就是多少,不能多也不能少!”楚一清堅持著。

  上官宇輕輕一笑︰“你這是提醒我呢,怎麼,你想看看醉仙樓的流水麼?”

  楚一清趕緊說道︰“上官老板你誤會了,我不是這樣的意思,你如果想要瞞我,那流水左右不過是你店里的,隨便編點就是,還用的我查驗嗎?我跟你合作,自然是信得過你的,再說,這是我給趙家人買的禮物,自從我去了他家,沒有少麻煩他們家的人,這幾個月,一直在忙地里的話,轉來的錢差不都都投了進去,所以也沒有好好的感謝人家,如今豆腐王那邊的分賬我已經拿到,明日里走的時候在拿到上官老板的,回去我也好分分賬!”

  上官宇聽了這話,又看了她一眼︰“你對趙家人倒是真的好!”

  “我給趙家的,是金錢,可是趙家給我的卻是真情,不能相互抵消的。”楚一清抬頭望了望天,在這和風徐徐的夜里,看著星星,似乎更是有所感觸。

  “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去看看那生意了!”上官宇突地站起身來說道。

  楚一清也點點頭,兩人轉過兩條巷子,來到豆腐王的攤子前,王光明跟桃丫正在準備收攤子。

  “這麼早就收攤啊?”楚一清笑著上前︰“都賣光了啊?看來生意確實是好!”

  王光明一見楚一清,趕緊擦了擦手迎上來︰“楚姑娘,怎麼沒回去啊?”

  “本來打算回去的,結果有些事情絆住了,正好帶著上官老板跟你談談那些生意!”楚一清又介紹道︰“王掌櫃,這是醉仙樓的東家上官老板!”

  王光明一聽是赫赫有名的醉仙樓,當下不敢怠慢,趕緊行禮︰“原來是上官老板啊,這點小生意讓您親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楚姑娘介紹的,就是小生意也要重視!”上官宇淡淡笑道,不自覺的端起大老板的派頭。

  “是是是,上官老板,楚姑娘,我這就收攤子了,今日賣得快,我們這就回去,我現場給兩位制作,品嘗!”王光明一邊說著,一邊趕緊去幫桃丫收攤子,兩人收拾好之後,將家把什全都轉在一輛板車上,王光明拉著,桃丫推著,兩人向家里走去。

  楚一清跟上官宇跟在身後。

  進了屋,因為楚一清說過工藝保密,王光明就讓兩位坐著,讓桃丫去燒水,自己進了豆腐坊,過了接近一個時辰才出來,端出來兩碗豆漿,兩碗豆腐腦,那豆漿白瑩瑩的,豆腦上面撒了小咸菜蘿卜干,倒了一點醬油香油,白白紅紅的,看著也很有食欲。

  王光明先端到上官宇的面前,又端給了楚一清。

  楚一清先嘗了那豆漿跟豆腐腦,味道也差不多,當下就看向上官宇。

  上官宇先打量了幾眼,慢慢的也就喝了一口豆漿,只覺著香甜,點點頭,又望向那豆腦,用勺子舀了,混合了那小咸菜嘗了一口,也是滿意的點點頭,但是又說道︰“這豆腦似乎差了一些什麼……”

  “辣子!”楚一清看見門外晾曬的紅辣椒,取了一些,磨碎了,鍋里放了油,小火煉出來,又問桃丫取了一小勺雞湯,連著那辣油一起澆在豆腦上。

  “楚姑娘說了這些的,只是我還沒有來得及準備!”王光明立即歉然道。

  上官宇點點頭,聞了聞味道,又嘗了一口,這才點點頭︰“這才夠味道!”

  楚一清輕輕一笑︰“上官老板不愧是長了一副皇帝的舌頭!”

  上官宇也不客氣,“做吃食自然要講究!”當下就又跟王光明商量了價錢,一切談妥,讓他明日先送五十碗豆漿,五十碗豆腦來店里。

  王光明趕緊答應著,因為臭豆腐早晨是不能賣的,這樣早晨送這些東西去酒樓,也算是多了一份收入。

  兩人談妥之後,天色也不早,于是告辭出來,剛出巷子口,就見王掌櫃急急火火的趕了來,在上官宇耳邊低語了幾聲,上官宇面色一變,轉身道︰“楚姑娘,讓張掌櫃送你回去,我家中還有些事情,就不送你了!”

  說完,竟然急急慌慌的上了馬車,絕塵而去。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6 02:14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6 02:15 PM 編輯

078 回家

  坐在馬車里,上官宇掀起簾幔神色冷沉低聲問道︰“表少爺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張掌櫃一邊駕著馬車,一邊低聲回答︰“傍晚的時候就回來了,表少爺的臉色很不好,一回來就因為橘兒泡的茶不合心意,大發了一場脾氣,管家到醉仙樓來找東家,東家剛剛跟楚姑娘外出,小的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好不容易遇到個熟人,這才打聽著到這里,如今已經是兩更天,管家已經去醉仙樓推了好幾遍,表少爺這會兒說不定正大發雷霆呢!”

  上官宇皺皺眉,再次問道︰“楚姑娘來的事情表少爺可知道?”

  “哎呀,哪里敢告訴啊,來的時候也叮囑了管家嚴守秘密,直說東家您有重要的生意要談,出門去了!”張掌櫃趕緊說道。

  上官宇點點頭,眼看著就要到府門口,于是又吩咐道︰“送下我你就回去,看生的招待楚姑娘,不能出什麼岔子,左右楚姑娘就住一夜,明日就會回去,只要表少爺不去醉仙樓,就不會發現!”

  “是,是,東家您就放心吧,醉仙樓有我呢!”張掌櫃的一邊應著,一邊快速的駕著馬車,最後穩穩當當的停在上官府門前。

  還沒等上官宇下車,早已經等了半晚上的管家就立即迎了上來︰“哎呀我的少爺,你可回來了,表少爺正在發脾氣呢,誰勸也不聽啊,您快去看看吧!”

  上官宇趕緊下車,邊走邊問道︰“表少爺可又說發生了什麼事?”

  “哪兒敢問啊,一回來臉色就不好,又讓個丫鬟惱了,找少爺您又找不到,這會兒已經是徹底發作了!”管家哭喪著一張臉說道,這一晚上他可是受了不少的罪,終于將少爺盼了回來。

  “好了,你讓其他人都下去,你自己在門外伺候著,不叫你,別進來!”上官雲逸的房間外,上官宇一邊將手放在房門之上,準備推開,一邊吩咐道。

  “是是!”管家趕緊揮揮手,門外伺候的小廝立即退下。

  不等上官宇推門,房門已經從里面打開,上官雲逸冷著一張臉站在門口,不耐的轉身坐下︰“什麼生意如此忙碌,出門的時候也不跟掌櫃的招呼一聲?”

  上官宇趕緊關門回身解釋︰“是筆新生意,張掌櫃也不知道地方,讓表哥久等了!”

  上官雲逸冷哼了一聲,緊緊的皺著眉頭,眸色低抑。

  上官宇一見他如此模樣,心中忍不住咯 了一聲,以往那眉頭害怕有皺紋,是不舍得皺的,如今這麼大的火氣,竟然連最在乎的妝容也不顧忌,難道發生了什麼大事?

  “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上官宇趕緊問道,“是田源的事情?”

  “虧你還記得田源這事,今天剛剛收到消息,田源被抓住了,已經在押解都城的路上!”上官雲逸冷冷的瞪了上官宇。

  上官宇臉色突地鐵青︰“這可怎麼辦?如果田源將我們咬出來……”

  “你還知道擔心嗎?這幾日你只是惦記著醉仙樓,田源、厲煌,這兩個人物,你什麼時候上過心?這件事情我懷疑就是厲煌做的!”上官雲逸滿臉的憤怒,狠狠的攥起手指敲了桌子。

  上官宇聽了這話,心中有些委屈,解釋道︰“五王爺一直在後院住著,一日三餐向里送,也能常常聽見他的咳嗽聲,並沒有什麼異樣!”

  “沒有異樣?今晚你就親自去瞧瞧,看看在後院住著的人究竟是不是厲煌!”上官雲逸冷聲道︰“一開始我得到消息,田源可能藏在上趙山,于是立馬派人去上趙山,搜尋了幾日都沒有結果,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田源竟然放棄了上趙山這天然屏障,自己跑了出來,等我得到消息的時候,他已經落入在上趙山四周埋伏的官兵手中。這麼巧,厲煌偏偏在這個時候來都城,而且一住就是一兩個月,你不覺著奇怪嗎?”

  “上次見過五王爺,說是奉皇上之命考察楚寒,平日里也就與藍府走動密切,偶爾去藍府小住,除此之外,便整日躲在房中養病,不與人交往。田源藏在上趙山,表哥你都束手無策,就算是五王爺在背後搗鬼,他能有什麼好法子?”上官宇還是不信。

  “方生在上家村曾經遇到一個叫做齊金浩的人,說是世代經營山貨行,是藍老爺介紹給上家村的村長,他在上家村待了十幾天,日日集合上家村跟趙家莊的村民上山找山貨,方生與他接觸了幾次,也沒有看出什麼端倪,可是在田源離開上趙山的那一日,那齊金浩竟然不告而別,實在是令人懷疑,你也要去查查齊金浩這個人!”上官雲逸冷聲道,“這是給你最後的機會,如果這兩件事情再做不好,上官宇,我會派人另外接收楚寒的組織!”

  上官宇一愣,低聲道︰“表哥,你不可以這樣,我十幾歲就到了楚寒,這楚寒的產業是我一手置辦起來的,這楚寒的組織也是我發展的,難道就因為這一件事沒有做好,你就將我以往的功勞全部抹殺嗎?”

  上官雲逸冷冷的皺眉,許久,冷冷出聲︰“是因為你將這產業看的太重了,忘記了組織的重要性!”

  上官宇懇切的開口︰“表哥,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絕對不會犯相同的錯誤!”

  上官雲逸緩緩的閉上眼,濃密的眼睫搭在眼簾上,許久,當他抬起眼的時候,濃墨的眼睫像是正在破繭的蝴蝶,優雅而慢慢地向上翻開,舒張羽翼,略帶淺褐的黑色雙眸,仿佛兩汪寒潭,清幽、冰冷,淡定而深不見底。

  “你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上官雲逸緩緩出聲。

  “那田源那兒……”上官宇趕緊開口。

  “先將我交代的事情辦好,田源那兒我另外想辦法!”上官雲逸冷冷的站起身來,大步走向房外。

  一會,管家從房外進來,低聲稟告道︰“少爺,表少爺帶著人離開了!”

  上官宇點點頭︰“我知道!”他一頓,轉身也向外走︰“今天我住在醉仙樓,不用為我留門!”

  “是,少爺!”管家趕緊應著,將上官宇送出門去在,這才小心翼翼的關上房門。

  上官宇走了之後,楚一清沿著街道慢慢的走著,此時夜色已深,夜市上做生意的小販子大都回了家,就剩下幾個正在收拾攤子。

  楚一清望望天色,突地想起吩咐二子的事情來,正要加快了腳步向醉仙樓走,手臂猛的被人拉住。

  冷冷的回眸,對上含了笑意的眸子,竟然是厲煌,只見他一身白色錦衣,袖口和衣領上,用淡紫色的絲線繡著凸顯尊貴身份的精致花紋,與他典雅高貴的氣質倒是非常的相稱。

  “你是來找我的?”厲煌淡淡的笑笑,很自然的從她手臂滑落拉住她手,慢慢的在街上逛。

  楚一清直覺的想要甩掉他的手,卻被他抓的更緊。

  “在上家村你那般對我,這次就當做扯平了,我身子弱,你也知道,就當是扶著我吧!”厲煌緩緩靠近,低低的開口,曖昧的氣息合著微風吹在楚一清的臉額上。

  “你身子弱?”楚一清直覺的轉過頭,避開他曖昧的氣息,但也對上了他那雙猶如子夜般漆黑的狹細眼眸。

  “咳咳!”仿佛是證明給楚一清瞧一般,厲煌立即彎了身子拼命的咳嗽。此時由于街上很是寂靜,他這一咳嗽,倒是引得正在忙著收拾東西的小販們都朝著這邊瞧。

  “好了!”楚一清趕緊用另外一只手拍了他脊背,見他收了咳嗽,這才問道︰“怎麼不辭而別?發生什麼事了嗎?”

  厲煌淡淡一笑︰“你去找過我?”

  “說好第二日給你做好吃的,自然是做好飯讓麥香去喊你,這才知道你已經走了,可惜了那麼多的菜!”楚一清清冷的轉身,不看他,違心的開口。

  “就是喊我吃飯?”厲煌嘆了口氣︰“到了這楚寒,就惦記著吃這點事了!”

  楚一清忍不住一笑︰“誰讓你嘴巴刁呢!”

  “不是我嘴巴刁,是這楚寒太窮,在那上家村住了些日子,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也幸虧你能受得了!”厲煌見楚一清不再掙扎,也就微微放松了手勁,可是還是全神戒備著,生怕楚一清尋找著機會掙脫。

  “我喜歡上家村,那兒有家的感覺!”楚一清淡聲說道︰“天色晚了,我還要回去等二子的消息,今日是跟許枝一起來的,因為醉仙樓的事情耽擱,讓二子送許枝回去,我不放心,急著去聽消息,王爺如果沒事可做,也就早點休息吧!”

  一聽這話,厲煌立即又抓緊了楚一清的手︰“你當真沒有去找過我?難道那晚上你那麼對我,就沒有一絲愧疚感麼?”

  “愧疚感?”楚一清一愣,緊接著清冷一笑︰“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過這樣感覺!”

  厲煌瞪他︰“白眼狼!”

  楚一清也不解釋,最後還是堅決將手抽出來道︰“天色實在是不早了,王爺身子弱,早點回去休息吧!”

  “明日走?”厲煌知道她心中掛念著許枝的安危,也就不留她,只是問道。

  楚一清點點頭︰“明日早晨幫著上官老板上幾個早點,一切穩定之後中午就要駕車回去,我出來一日里,孩子在家里總是不放心!”

  聽楚一清說到阿寶,厲煌又問道︰“我送阿寶的衣服咋不穿?是嫌棄?那可是宮里的裁縫做的,我說是給四哥兒子的禮物,這才拿了出來,費了很多的心思。”

  楚一清立即抬眸看他,淡聲道︰“阿寶有衣服,再說你那些衣服像是鄉下孩子穿的麼?別到時候又惹出什麼事情來,只能放著了,不過那肚兜倒是稀罕玩意,阿寶戴上了。不管如何謝謝你!”

  厲煌一聽阿寶已經用了肚兜,當下薄唇一勾︰“你倒是識貨,不愧是護國公府出來的大小姐!這些日子,你日日這副打扮在我面前,我都幾乎忘記你原先的身份了!”

  楚一清冷笑︰“忘了就忘了吧,左右我也不會回去了!”

  “這話不要說得過早,世事難料!”厲煌笑意頗深。

  心中惦記著許枝的事情,楚一清也不想多跟厲煌糾纏,如今見他雲淡風輕的模樣,那人一定是找到,事情解決了,那也就不用她費心,當下就又說了幾句告辭。

  厲煌也沒有留她,只是默默的在身後看著她的身影,直到消失在漆黑的夜里不見,這才慢慢的踱著步子,不時的輕咳上兩聲,身後立即跟上兩個小廝,慢慢的向著醉仙樓而去。

  厲煌到了醉仙樓,正好遇上上官宇下車。

  上官宇立即上前招呼道︰“五王爺,最近身子可好些?怎麼大晚上的出來啦?這風寒露重的,別凍壞了!”

  厲煌又咳了幾聲,終于停住,這才緩緩的有氣無力的開口︰“這楚寒的晚上格外的冷,本王來了這麼久,還是不能適應,本來是奉父皇知名考察民情的,結果一病不起,這幾日才稍見起色,于是也就出來走走。聽下人說上官老板求見過幾次,只是因為身子實在是不舒服,跟著本王的御醫又是……
  上官宇趕緊笑道︰“也沒有什麼事情,五王爺能夠住在我們醉仙樓,自然應該多去走動走動,問問可有什麼需要的,王爺身子不好,自然應該多多的休養,不用將這件事情當做個事兒!”

  厲煌淡淡的點點頭,又客氣了幾句,那二文就在身後說道︰“爺,這天色晚了,風涼,您身子剛見好,還是回去休息吧,人在屋里待長了,可不能貪這一時的痛快,累壞了身子!”

  厲煌點點頭,對上官宇淡笑道︰“你瞧本王這兩個下人,也被那御醫傳染了,不時的叨叨,不過今日也的確是逛得乏了,就先回去休息,等改日再找上官老板聚聚!”

  “哎呀,王爺那可是給上官某太大的臉面了,您請您請,小心著門檻!”上官宇一路陪著笑,將厲煌送到了後院,在厲煌的一再要求下這才停住步子。

  上官宇一直望著,直到厲煌三人的背影看不見,這才轉身向外走。

  上官雲逸讓他看看厲煌到底在不在,想不到這個難題這麼快就解決了,當下就趕緊吩咐了人去稟報上官雲逸知道。

  楚一清背上背著街上賣的東西到了上官宇給安排的房間前,就見兒子正靠在門上打盹呢,當下她趕緊輕咳了一聲。

  二子一個激靈醒了,揉揉眼楮見是楚一清,不等楚一清問,就趕緊站起身來說道︰“楚姑娘,您回來啦?小的一直在等楚姑娘呢,許姑娘已經安全的送到家了,話也帶給了金玉姐,金玉姐說讓你放心,她會照看好阿寶小少爺的!”

  楚一清笑道︰“二子,你倒是一個伶俐的,這一趟辛苦你了,這是幾個打錢,買壺酒喝!”楚一清上前,取了幾個銀錢給他。

  “哎呀楚姑娘,俺怎麼能收您的銀錢呢,如今整個醉仙樓都靠楚姑娘呢,再說這是東家吩咐的!”二子說著就推辭。

  楚一清硬是將銀錢塞在他手里,淡聲道︰“天色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二子這才一再的道謝,歡歡喜喜的下了樓。

  第二日天還沒有亮,楚一清就到了後廚跟方生一起忙活,因為是第一天,各種吃食的數量就少做了一些,也就是討個喜頭,招攬個生意。

  將大廳布置好,準備上客人的點,王光明也將豆漿跟豆腦送了來,楚一清這邊早就準備好了雞湯、辣子、香菜等各種調味料,用棉被捂了,就等著上客人。

  王光明見楚一清忙,也就沒有多打擾,只是說會盡快做出豆腐干送了來。

  楚一清又叮囑了他幾句,見他兩只眼楮都通紅,也就明白昨晚他這是連夜做出來的,就打發他回家睡覺,說不急在這一時。

  王光明趕緊道了謝,說道︰“楚姑娘,您就讓我留下來吧,這豆漿豆腦都是我做的,我這心里有數,大家沒有吃過,可能不認,我在這兒幫著張羅張羅,這賣得好,打出名頭去,我這兒進賬也多不是?”

  楚一清見他如此,也就不再堅持,任由他忙活去。

  王光明看著年紀不大,卻也是個做生意的好料子,當初只是一味心思的局限在豆腐上而已,如今有了楚一清的幫助,又說了一房媳婦,覺著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一邊幫忙招呼這客人,一邊推銷著豆漿跟豆腦,由于那豆漿跟豆腦是個新鮮吃食,而且也不貴,豆漿是一個錢兒一碗,豆腦是兩個錢兒,就著那新出來的各種餅兒,吃的也舒服,當下很快就賣完。

  上官宇昨夜里沒有回去,這一大早也就起來,站在二樓上看著一樓紅火的樣子,心里也是高興,只是一想到上官雲逸,就有些堵心。

  做生意的人習慣起早,可是富貴人家卻是習慣起晚,所以這早膳就賣到差不多半上午,這才收了攤子,準備中午那一撥客人。

  楚一清捶了捶發酸的腰,見早晨那十幾種吃食兒都買的差不多,尤其是新添的豆腦跟熱干面很受人們的歡迎,心里也就放了心,坐在一旁休息著。

  “楚姑娘,我們東家在廂房等著楚姑娘呢!”剛剛坐下,二子肩膀上搭著毛巾就興沖沖的跑了過來喊道。

  看看時候,楚一清也明白上官宇是為了什麼,當下就起身,向著後院走去。

  廂房里,上官宇已經準備好銀錢,見楚一清進來,當下就欣喜道︰“雖然今日是第一天上新吃食,來的人不多,但是反響都不錯,真的要多謝楚姑娘了!”

  楚一清淡笑道︰“上官老板真是客氣,這也不都是為了上官老板,上官老板這兒每賣出一碗我教的吃食,我就收一份子錢不是?”

  上官宇笑道︰“楚姑娘可真是會做生意,上官某真是自嘆不如!這時候也不早了,我就不耽誤楚姑娘的時辰,這是這個月的盈利分成,按照約定的,我多給了兩成,一共是一百二十八兩四錢,我給補了一個正,一百三十兩,楚姑娘如果不放心,也可以看看賬本。”

  楚一清將那銀錢取過來,看了看,就放在了袖中︰“上官老板客氣,我們合作不是一天兩天,哪能那麼不信任?多給的兩成謝謝了!”

  上官宇也是一笑︰“以後這還要勞煩楚姑娘,楚姑娘可一定記得,有什麼好吃的一定先向我們醉仙樓里送!”

  楚一清站起身來笑道︰“忘不了,上官老板出手如此大方,上哪里去找?放心吧!”

  上官宇又道︰“楚姑娘是這就走還是吃了午飯再走?”

  楚一清看看天色,想了想︰“還是這就走吧,趁著上午,去外面逛逛,有什麼稀罕種子什麼的,買點回去,這小麥要收成了,能空出一大片地里,光種苞米也不行。”

  上官宇立即跟了出來︰“那我讓後廚給楚姑娘準備些稀罕吃食,帶著,自己餓了就路上吃些,剩下的就給家里人帶去,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

  “那就多謝上官老板了!”楚一清也就不客氣,淡笑著說道。

  “楚姑娘客氣什麼,這會子準備上中午的客人,那我就不送了,楚姑娘常來!”上官宇將楚一清送出廂房門說道,又吩咐了二子去後院套上牛車。

  一刻鐘之後,二子將牛車牽了出來,車上放著大大小小的油包,都是上官宇讓人準備的吃食,還有一壇子上好的女兒紅。

  “楚姑娘,東家讓俺送送你!”二子憨厚的笑。

  楚一清笑道︰“不用送,我還要去逛逛集市,你快回去招呼客人吧!”

  二子見楚一清堅決,也就不再堅持,說了一些吉利話兒,將楚一清送走。

  楚一清剛走,上官雲逸的馬車就停在了醉仙樓門前,上官雲逸打開簾幔,正待要下車,突地望著前面那坐在牛車上的清麗背影一怔,當下眉頭再次不自覺的皺起來。

  “公子,似乎是楚小姐!”近身護衛認出楚一清,低聲提醒。

  “你去跟著看看,記住,這件事情不要跟表少爺提起!”上官雲逸冷冷的開口。

  “是,公子!”近身侍衛趕緊應著,敏捷隱蔽的跟了上去。

  上官雲逸下了車,再抬頭去瞧,卻見楚一清已經駕著牛車轉過了街道,他望著,竟然覺著有些恍然,好久才回過神來,轉身進了酒樓。

  楚一清趕著車,一邊走一邊瞧,終于找到一家專門營銷粗布的店面,準備買些粗布縫布袋。今年趙家不同往日,以前只有兩畝地,放在家里的大缸里就能盛了,如今卻是全村人的地,就照畝產五百斤算的話,五十畝地也是兩萬五千斤,一百斤一根布袋,就要二百五十根,不算是小數目,心中盤算著,今年村里人沒有糧食,少不得要從她這兒買,刨去四分之一,也還要接近二百根布袋,光這粗布就是好幾卷。

  將牛車停在門前,楚一清栓好了,這才進了門,這粗布店不同那些綢緞莊子,接待的都是農家人,所以並不勢力眼,又見楚一清是趕著牛車的,心中盤算著是個大主顧,那伙計就熱情的迎了上來。

  聽說楚一清要買接近六百尺粗布之後,那伙計喜得合不攏嘴,趕緊將掌櫃的請了出來,恭敬的奉上茶水。

  掌櫃的見楚一清是個大主顧,也就不含糊,直接給了一個優惠價,又抹了零,兩個大錢一尺,一共是一兩二錢銀子。

  一匹一匹的驗過布的質量,楚一清心里也很是滿意,讓人搬上車,付了錢,也就準備回家。

  剛到城門口,就被一個小廝叫住。

  “楚姑娘,可還認得小的?”二文上前行了禮問了聲好之後說道。

  楚一清下了車,穩住了牛,細細打量了二文,想了許久,終于記起,“你就是那個……”

  “楚姑娘記起來了,小的叫二文,是五王爺的貼身小廝,上次在都城,帶著楚姑娘去找打鐵部的!”二文恭敬的說道。

  楚一清皺皺眉,原來厲煌從那時候就注意她了,可當真是用心良苦。

  “你找我有事嗎?”楚一清抬眸淡淡的望著二文。

  “我們王爺在前面等著姑娘呢,讓小的來迎迎,姑娘請!”二文指了指前面。

  楚一清抬起頭,果然見前面停著一輛馬車,厲煌正挑起簾幔,笑意吟吟的看著他。

  楚一清剛要牽牛上前,二文立即上前接過楚一清手中的鞭子︰“楚姑娘放心,這牛車交給小的就成,楚姑娘先過去跟我們家爺說話吧!”

  楚一清只好將牛車交給二文,緩步上前,停在馬車前,看著厲煌︰“還有事?”

  “當然有事,想要送你一程!”厲煌笑的格外的燦爛。

  “不用了,你身份特殊,被人看見不好!”楚一清淡淡的揚眉。

  “這你倒不用擔心!”厲煌笑的詭秘,見楚一清表情不耐煩,只得說重點︰“上一次我給你的那些東西,看著你喜歡,前幾日藍府公子從外面回來,帶回來一些稀罕物件,我也不認識,尋思著你可能喜歡,就給你帶了來!”

  厲煌說完,就從馬車里拉出一個竹筐來,里面盛著滿滿一竹筐的紅皮圓蔥。

  “圓蔥?”楚一清喜道︰“這幾日我正琢磨著麥收之後種什麼呢,這圓蔥好種,不挑地,而且產量高,只是可惜這只是圓蔥,要種出種子來又要半年!看來只能明年種了!”楚一清說完,嘆口氣。

  “種子也有,不過不多!”厲煌又跟變魔術似的,從筐里拉出一布袋種子來。

  楚一清欣喜的接過,掂了掂,也有兩斤,能夠中四畝地的,今年就先這樣種著,這筐圓蔥做種,這樣等到明年想種多少種多少。

  厲煌見楚一清高興,當下就嘲諷道︰“看來這東西還是送對了,沒有白費我一番心思!”

  楚一清當下也就不客氣︰“說好送的,那這些就不跟你分成了!”說著,就讓侯在一邊的小廝給她搬到牛車上去。

  “我不會那麼小氣,再說這些東西我也不稀罕!”厲煌懶懶的揚了揚眉。

  楚一清聽他這樣一說,想起方才二文的話,當下回頭看著他,試探的問道︰“那五王爺稀罕什麼?”

  厲煌一愣,幽幽一笑︰“我想要的現在你不能給我!”

  楚一清點點頭︰“王爺知道就好,如今我是被趕出護國公府的農婦,護國公府的一切都與我沒有關系,所以我勸王爺還是不要在我身上費心了!”

  厲煌假裝幽怨嘆了口氣︰“你可是剛剛收了我的東西,歡天喜地的,如今卻又說這些絕情的話兒?”

  楚一清當即說不出話來,如果不是當真需要那些種子,她是不願意跟厲煌糾纏在一起的,現下看著天色不早,就要晌午了,于是淡聲道︰“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出來了兩日,惦記家里!”說完福了福身子,告辭上車。

  厲煌就坐在車上,看著楚一清接過二文手里的鞭子,駕著車離去。

  許久之後,二文低聲道︰“爺,咱們是不是該回都城了?雷公子一直惦記著這事呢!五月皇上要給太子爺選太子妃,這可是大事,您得回去!”

  厲煌收回眸光,放下簾幔,聲音里有著說不出的疲憊︰“知道了,這就回!”

  楚一清回到上家村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本想著金玉會抱著阿寶在村頭上接她,卻沒有想到一個人都沒有看到。

  感覺到心里失望的情緒,楚一清才意識到,她已經徹徹底底將趙家一家人當做親人了!

  村里的路不好走,楚一清就下了牛車,牽著牛,慢慢的向家里走去,心中卻盛滿了急切,兩天不見阿寶,她心里可真是想得慌。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6 02:57 PM

079 一家人

  剛向家里走著,就看見金玉抱著阿寶迎了出來,見到楚一清,趕緊說道︰“俺尋思著妹子你差不多這個時候回來,果真是,本想著早點出來,阿寶拉臭臭,就耽誤了一會。”

  楚一清趕緊停住牛車,上前抱過阿寶,細細的端詳了,見小臉又白又嫩,眼珠黑黑的很是精神,當下心中就放心了,忍不住就親了一口,“小寶貝,想娘親了沒有?”

  阿寶咧著粉色的小嘴,呵呵的笑著,學著楚一清的樣子,竟然也親了楚一清一口。

  “金玉姐你看見沒有,阿寶跟我親呢!”楚一清興奮的喊道。

  金玉接過繩韁,呵呵的笑笑︰“這兩日雖然老實,但是一到吃飯的點就到處張望,俺尋思著肯定在找妹子呢,到了晚上尤其厲害,連俺娘也不跟了,只是哭,好不容易哄睡得!這小孩子一到了晚上誰都不跟,就跟自己的親娘,這說法還是對的!”

  楚一清聽了這話,低眸再次打量了阿寶一眼︰“阿寶,昨晚上想娘親了?還哭了好久?噢噢噢,阿寶對不起哦,阿寶不哭了,娘親這不回來了麼?”

  金玉溫柔的看著她︰“快回家吧,趕了一下午的車,該累壞了!”

  楚一清搖搖頭︰“不累,只是沒有想到會住一晚上,讓大娘跟金玉姐受累了!”

  “看你,又說這些,再說這些你就不要回來了,住在城里吧,阿寶俺當著兒子養著!”金玉嗔怪道。

  楚一清抱著阿寶笑笑︰“怕是到時候第一個不舍得我住城里的就是金玉姐吧?”

  金玉瞪了她一眼︰“兩天不見,這嘴皮子怎麼也這麼利落了?出去吃好吃的了?”

  楚一清向著車上努努嘴︰“喏,好吃的都在車上呢,一會有你的吃的呢!”

  金玉看了看車上搭的布簾子,當下問道︰“剛才俺就看著滿滿一車,還沒顧得上問,這次又買的什麼?”

  楚一清則買了個關子︰“知道金玉姐饞,可是也不能不到家就吃吧?快走吧,今晚上咱們改善伙食,將許大夫也叫來!”

  金玉假裝惱怒的輕輕推了楚一清一把︰“就知道取笑俺,你跟許枝去鎮里,沒個男人跟著,俺本就不放心,到黑了,許枝又來捎話,說是你不回來了,許枝那孩子雖然說得很是圓滿,說你在醉仙樓讓上官老板留下了,很忙,就住一晚上,今日就回來,可是俺一想到你自己在外面,俺還是忍不住的擔心,早知道這樣,昨日就應該讓麥香爹去,他終究是個男人,家里人也放心不是?”

  楚一清邊走邊聽著金玉的嘮叨,心情更是愉悅︰“金玉姐,你又叨叨,那老虎我都能打死,還怕什麼?再說那醉仙樓我自己也不是沒有住過,跟上官老板也熟悉,這次回來的時候,上官老板提前給結了一個月的盈利呢,這下子咱們有錢了!”

  金玉一聽,趕緊拉著楚一清的說道︰“你身上帶著那麼些錢還自己一個人上路?還有這一大車子的東西,你就不怕強盜盯上?妹子,不是俺說你,你武功再高,可是終究是個女人不是?這女人就是要男人保護的,可不能太逞強,你啊……”

  “好了好了,金玉姐,你這還叫不說我啊?”楚一清一手抱著阿寶,一手趕緊安撫似的拍拍金玉的脊背︰“知道了知道了,以後再帶著銀錢多的時候,我就奢侈一會,雇上幾個押鏢的,將我押回來,可好?”

  金玉一聽,撲哧一聲笑出來,白了楚一清一眼︰“你啊,你就知道說嘴,可要當真記在心里才是!”

  楚一清知道金玉是真心為她好,當下就點點頭,說話間兩人就到了院門前,隔著木頭門就見麥香正坐在天井里借著最後的天光寫字,皇甫老太則在廚房中忙活著。

  “妹子回來了?”正要推門,身後就想起趙小麥的聲音,楚一清跟金玉回頭去看,就見趙小麥帶著二嘎子就在她們身後。

  “趙大哥忙什麼去了?”楚一清趕緊笑笑,隨口問道。、

  “去了麥地,你不是不放心麥子麼,這幾日俺跟嘎子天天去地里瞧,順道拔拔草什麼的,上次雇人拔草拔的很干淨,如今地里雖然有麥拉蒿,但是不多,俺跟二嘎子就能干了。今年的小麥孕穗孕的好,那大穗子,俺可是從來沒有見過的,楚家妹子,你種地還真是兩下子!”莊稼人看見自家的莊稼長得好,比什麼都高興,趙小麥看著那一片綠幽幽隨風飄蕩的小麥,打心眼里高興,當下話也多了起來。

  “妹子做什麼都好!”金玉也高興道,將韁繩塞給趙小麥,自己則去打開院門。

  皇甫老太跟麥香這會兒已經聽到動靜,全都跑到院門前。

  “姨,你可回來了,阿寶這兩日可想你了!”麥香甜甜的說道。

  楚一清先向皇甫老太打過招呼,抱著阿寶進了門,“只有阿寶想嗎?你不想我啊?”

  “俺當然想,想楚姨給俺帶什麼好吃的!”麥香嘿嘿的笑笑,趕緊拿了方才坐著寫字的小板凳給楚一清。

  楚一清也就坐下,就聽見皇甫老太問道︰“一清,咋又這麼多東西?這次是什麼?”

  楚一清趕緊答道︰“大娘,是粗布,縫布袋用的,這還有一個月麥子就收成了,家里的缸跟袋子不夠不是麼!”

  皇甫老太點點頭︰“這幾日我也正在尋思這事呢,本想跟你提個醒,可是總覺著還有一個月,也就不忙,想不到你也想到了,看來我是多想了!”

  楚一清趕緊道︰“大娘那是替我操心呢,不過這楚寒的地以前我沒種過,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大娘還真的要經常提醒提醒!”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就怕你嫌我老太婆。”

  “金玉姐,趙大哥,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們忤逆大娘了嗎?瞧瞧,這麼感嘆的話都說了出來!”楚一清呵呵的笑道。

  “在說你呢,這家里就你主意正,膽子大,管人家什麼事情?”皇甫老太假裝嗔道。

  “我什麼時候忤逆大娘了?家里最乖的就是我了!”楚一清裝作委屈道。

  “沒說你忤逆,是害怕你嫌棄我這老太婆呢!”皇甫老太見天色不早了,也就不跟楚一清斗嘴了,上前問道︰“我抱著阿寶?”

  楚一清又親了親阿寶,親夠了,這才交給皇甫老太︰“我才嫌棄大娘呢,大娘就跟我娘似的!”

  皇甫老太眼眶一熱,有些狼狽的別過眼,嗔道︰“你就嘴甜!”說著就抱著阿寶進了屋。

  楚一清站了一會,趕緊這回家的感覺真好,整個人都踏實了似的。

  趙小麥跟金玉、嘎子三人,將車上的布簾子掀開,正準備卸車。

  “呀,這是什麼東西?”金玉看著那一筐圓蔥問道,“妹子,這東西也是從醉仙樓弄得?”

  厲煌的事情不好多說,楚一清也就隨便的應了一聲,說道︰“這叫做圓蔥,是種蔬菜,可以代替蔥做蔥花什麼的,做咸菜炒炒都很好吃,而且對地要求也不高,我想著咱們這地能種,等收了小麥空了地就種上幾畝,也有個菜吃不是?”

  金玉拿起一個紅皮圓蔥,稀罕的摸了又摸,又叫趙小麥來瞧,兩人研究了好久,這才贊嘆著,將車上的粗布向下卸。

  二嘎子一直沒有說話,默默的跟著趙小麥的身後。

  楚一清見到二嘎子,猛地想起這次去城里扯的布料似乎少了他的,倒不是成心不扯,是真的忘了,再一想,二嘎子對她本來就有份心思,再給他扯布料做衣服,那就更說不清,當下打算這個月給二嘎子的工錢多給一百個錢,也算是補了兩身衣裳。

  金玉最後干脆上了車,坐在車上將布匹一匹一匹的遞給趙小麥跟二嘎子,楚一清則將布料提到屋里,既然沒有二嘎子的,如今二嘎子在也不好說不是麼。

  放好布料,楚一清又招呼麥香一起提下那吃食來,放在廚房的案板上一個個的打開,每打開一個,麥香就驚嘆的叫一聲,待十二個油包都打開,麥香那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楚一清也沒有想到上官宇會準備的這麼豐盛,雖然都是選了一些沒有湯水好拿的,但是這十二個菜卻基本上包攬了醉仙樓的招牌菜,麻辣雞丁、糖醋排骨、干炸黃花魚、炸五花肉、干煸辣子雞等,個個油漬瓦亮的,讓人還有食欲,最稀罕的是還有一盤大炸蝦,那大蝦別說在楚寒,就是在都城也是稀罕物,因為厲國都城並不靠海,現在天氣炎熱,蝦子運到都城都已經不新鮮,保存不住,所以物依稀為貴。也不知道這上官宇是怎麼得到這些稀罕物的。

  看著麥香只咽口水,楚一清立即就拎了一只大蝦剝了殼,將蝦肉放在麥香的嘴里。

  麥香嚼了嚼,那眼楮都是亮晶晶的,直到咽下去才蹦跳著說道︰“楚姨楚姨,這個是什麼?可真好吃,俺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楚一清正要回答,就見金玉從外面進來,直接上前點了麥香的腦袋︰“你又偷吃?”

  “娘就會冤枉俺,是楚姨給的,娘,你嘗嘗這個,這個可好吃了,那肉又白又嫩的,又沒有刺,給阿寶吃也合適!”麥香一邊抱怨著,一邊指著那包大炸蝦道。

  楚一清一怔,想不到麥香在這些好吃的東西面前竟然能想著阿寶,總算沒有白疼她一會,想想阿寶現在都快五個月,吃點蝦也是好的,日日吃那雞蛋,早就吃膩了,可惜這楚寒沒有大米,如果有大米的話,拌上菜湯也很好。

  金玉一探頭看見那麼多好吃的,當下就念道︰“俺的老天爺,這些也是上官老板給的?上官老板可真是大方!”她贊嘆完,就轉身教訓麥香道︰“你瞧你姨,因為有本事,連上官老板那麼有錢的人都敬著,你以後要向你姨多學習!”

  麥香疑惑的抬眸看著金玉︰“娘,學本事就是讓別人敬著的麼?”

  金玉一怔,她終究是沒有念過書,大道理說不出來,竟然一下子被麥香問懵了,當即求助似的望向楚一清。

  楚一清笑笑,雖然這差不多的話,她說給許枝聽過,不過那是為了振奮她,她心里其實不是這麼想的,當下就說道︰“麥香,這個問題需要你自己去思考,你先說說,你為了什麼去學字?”

  麥香立即答道︰“學了字才有出息啊,楚姨沒來之前,家里日日吃野菜餅子,難吃死了,俺聽鐵栓哥說,鎮里的老爺是日日有肉的,就跟今天這些好吃的似的,俺就想著以後也能做老爺!”

  金玉一聽,滿臉的黑線,立即道︰“你一個女娃子做什麼老爺?好好的繡你的花,自從上了學,就鮮少看你拿撐子繡花了,咋的,家里還指望你中秀才呢?”

  麥香癟癟嘴,低聲的嘟囔了一句︰“可是人家喜歡學字麼,許夫子都誇俺寫的好,比村里的小子們都強呢!”

  “可是你終究是女娃子不是?”金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麥香爭論這些,總覺著麥香不向正路上走。

  “可是那書上說,以前也有女扮男裝去考狀元的!”麥香又暗暗的嘟囔了一句。

  “那個書上說的?不好好教人,怎麼淨教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那書是夫子讓你看的?”金玉一聽,立即氣不打一處來,她是傳統的女人,又沒有文化,自然覺著這女娃子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在家里待著,這鄉下姑娘比不上城里的大戶人家,因為要謀生,日日要跟這地里家里的干活,不能學那些琴棋書畫的,學個繡活那也是為了能謀生,學不好還能自己做個針線啥的,哪里聽過這種異想天開的話。

  “不是夫子讓看的,是鐵栓哥帶回來的話本子,那上面的字俺有些不認識的,鐵栓哥給俺講的!”麥香怕金玉去找許夫子,趕緊解釋道。

  “鐵栓?”金玉頓頓,這鐵栓是村里最出息的男娃子,又在外讀過很多年書的,村里跟他一般大,甚至比他大的,都很聽他的話,更別說麥香這種渴望出去見世面的丫頭小子麼,他說的話那就不亞于許夫子的,村里的孩子都很是信任,李家嫂子雖然跟她處的好,但是關系到孩子的事情,大人都向著自己的孩子,而且李老二家對鐵栓是抱了很大期望的,鬧不好就是上家村第一個中秀才的,所以也就不好說,不好提的,當下就說道︰“以後別去煩你鐵栓哥,他年底就要考童生試了,要好好念書呢!”

  麥香暗地里吐吐舌頭,應付著答應著,又將心思轉到了吃食上面︰“楚姨,咱家晚上就吃這個嗎?還是跟昨天那只鴨子似的吊在井里放著?”

  楚一清一聽,就知道昨日上官宇讓許枝帶回來的那只鴨子金玉一定是沒有舍得吃,當下就說道︰“今晚我們就吃這個,那鴨子就先吊在井里,三天壞不了,等我們將這些吃完再吃那只鴨子!”

  金玉雖然覺著這樣浪費,但是現在不是冬天,這些吃食的確是放不住,當下又說道︰“妹子不是要請許夫子來麼,這時辰也不早了,就快去吧,沒有提前說好,別讓人家做了飯!既然請許夫子,就連許枝一起叫著吧,今天這麼多吃食,也不差她一個,也省得她在做飯,再說她昨日還幫妹子捎話。”

  “放心吧,金玉姐,我去請許夫子,自然不會落下許枝的,只是麻煩金玉姐將這些熱熱了!”楚一清看看天色,的確是不早了,天還是擦黑,村子里也有熱氣冒出來,就趕緊出了廚房,加快了腳步,去了許廷家。

  許廷是城里來的,習慣自然跟鄉下人不一樣,這鄉下如果沒有什麼活,都是早早的做飯的,吃了飯要麼串個門子,要麼就早早的熄燈睡覺,如果誰家晚飯遲了,人家去串門子的時候正在吃,除非你是做稀罕東西,像是包個包子、餃子什麼的,不然人家都會笑話。許廷習慣黑天才吃飯,所以晚上向來不早,楚一清去的時候,許枝正向廚房里抱柴火。

  “許枝,今天晚上不用做了,去我家吃!”楚一清站在不遠處輕聲的招呼著。

  許枝見是楚一清,立即將那柴火放下,快步走出廚房︰“楚姨,你回來了?原本我還想著晚上去你家瞧瞧呢!”

  許夫子聽到聲音,也從亮著油燈的正屋里出來,笑道︰“楚姑娘回來了?昨日多謝你帶著枝兒去鎮里,枝兒回來跟我說,跟你學了不少東西,我這正想找機會謝謝你呢!”

  楚一清趕緊道︰“謝什麼,我們都是從都城來的,如今又是鄰居,也是緣分不是?許大夫,我知道你剛來肯定不習慣,有什麼需要的就跟我說,不必客氣!還有上次要多謝許大夫,沒有許大夫提前瞧出那大風來,我那蔬菜大棚可能早就刮沒了!今日從鎮里帶回些吃食來,雖然在城里算不上好東西,但是在這鄉下卻是稀罕的,許大夫別嫌棄,就跟許枝一起去吃吧,省得你們爺孫兩個做飯麻煩!”

  許廷趕緊說道︰“楚姑娘不必客氣,平日里照顧的我們爺孫兩個就很多了,我們說感謝還來不及,難能承楚姑娘的謝意去吃飯?再說……”許廷看了一旁的許枝一眼,覺著有些話不能說的太過明白,頓時又道︰“齊公子對我們爺孫兩個有大恩,齊公子說了,楚姑娘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老朽就是粉身碎骨也是應當的,更何況只是幾句言語而已!”

  楚一清聽了他這話,便立即明白過來,怪不得厲煌要將許廷安排在上家村,原來是為了幫她呀?說實話,許大夫的到來的確給上家村帶來了很多的希望,有了蒸蒸日上的苗頭,這個情楚一清不想承也要承,因為她當真需要許廷這樣的人!

  “既然如此,許大夫就更不應該客氣了,我們以後互相照顧!”楚一清淡淡一笑,上前拉起許枝︰“走吧,這會兒你金玉嬸子已經擺上桌了,咱們光去坐著吃就成!”轉眸見許廷還站著不走,當下又道︰“許大夫,許枝都去了,家里沒人給你做飯,你不去,今晚上吃什麼?”

  許廷自然是知道楚一清的身份的,當年五王爺娶親卻娶了一只老母雞的事情,早就傳的沸沸揚揚,他是在宮里做御醫的,本來就需要眼力勁而消息靈通,這事自然清楚,所以對楚一清,雖然現在已經不是護國公大小姐的身份,但是從心里還是敬著的,尤其是看到厲煌對楚一清的態度之後,許廷心中更是有數,所以他對楚一清恭敬與客氣全不是假的,只是有外人的時候,不好表現出來而已,如今見楚一清竟然跟他開起玩笑來,當下心里有些惶恐,只得點點頭,鎖好了屋門,三人一起走向趙家。

  這會子金玉果然已經將所有的才都熱了盛盤擺上桌,個個都是大菜,擺了滿滿的一方桌,看著就讓人垂涎欲滴。

  麥香一邊擺碗筷,一邊贊嘆道︰“娘,今日可真豐盛,咱家過年都沒有吃過這麼些好吃的!”

  金玉一邊端詳著,一邊調調盤子,做到葷素搭配,一邊說道“一會是要來客人的,是許夫子,你是小孩子,不能上桌,以後可要忍著點,等客人吃完再吃,知道嗎?”吩咐完麥香,金玉又對皇甫老太道︰“娘,妹子帶回來的菜中有幾個阿寶能吃的,俺給單獨留了出來,一會許夫子來了,讓娘陪著他們先吃,俺帶阿寶跟麥香去廚房,等你們吃完再吃。”

  皇甫老太點點頭︰“按理說我也不能上桌的,這酒席一向是男人先吃,可是這家里我年齡最長,讓麥香爹陪著,怕人家挑理兒,一清又不是咱們村子里的,也不講究那些,不過你跟麥香是從小在這村里長大的,是要講究的,這樣安排就對了!”

  麥香本來還指望著皇甫老太說上兩句好話,讓她上桌的,如今一聽更是沒戲了,當下也只能癟癟嘴,眼巴巴的看了一眼,乖乖的去了廚房。

  楚一清拉著許枝的手在前面走,許廷在後面跟著,三人進了院門,皇甫老太就迎了出來,趙小麥恭敬的跟在身後。

  “許夫子,謝謝賞臉!”皇甫老太說著,就將許夫子迎進門來。

  許夫子年齡比皇甫老太長些,也就說了一些問好的話,當即被趙小麥安排在上座,他連忙推辭,怎麼都不肯坐,最後在皇甫老太與楚一清的勸說下,才肯坐下。

  楚一清又將許枝拉著坐在她身旁,笑道“許大夫,這鄉里雖然有規矩,男女不能同食,但是這家里我大娘年紀最長,趙大哥怎麼也是個晚輩,嘎子兄弟這也算是個客人,咱們今天就當做一家人,吃個家常便飯,就不講究什麼規矩了,許大夫別見笑才是!”

  許大夫趕緊半起了身子︰“楚姑娘說的是,大家也就不要拘謹,我們爺孫兩個到了上家村,承蒙楚姑娘跟各位的照顧,老朽今日也就不客氣一回,不說那些客氣的話兒了,大家當做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頓飯!”

  皇甫老太趕緊說道︰“那我們就光吃飯,別說那些禮道的事情了!”

  許枝也說道︰“謝謝奶奶謝謝兩位叔叔謝謝楚姨,只是怎麼沒有看見金玉嬸子跟麥香妹妹呢?”

  皇甫老太嘆道︰“別瞧著枝兒比麥香大不了多少,可是是真的懂事,這說話辦事一看就是個有學問的,不像麥香那般莽撞!”

  許枝趕緊說道︰“奶奶,可別臊枝兒了,麥香妹妹天真活潑,還是枝兒羨慕的呢!既然是一家人吃飯,就快讓金玉嬸子跟麥香妹妹出來吧,要不然這里面就我輩兒小,我也呆不住不是?”

  金玉正抱著阿寶在廚房吃大蝦,將那蝦剝出來,用刀細細的剁了,放在碗里,用勺子挖著吃,聽了許枝這番話,當下就看了麥香一眼︰“你瞧瞧人家許枝,連你姥姥都誇她呢!”

  麥香不樂意,不依道︰“娘,你又來了,姥姥才不喜歡她那小大人的樣子呢,她太深沉了,都不像是個孩子!”

  金玉瞪了她一眼︰“你都八歲了,還是個孩子麼?”

  麥香上前從後面抱著金玉的脖子撒嬌道︰“俺當然是個孩子,有娘在呢,俺才不願意長大!”

  金玉瞧著她那副耍滑賣乖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

  “金玉姐,麥香,快進去吃飯吧,阿寶給我!”楚一清進門,剛好看到兩人甜蜜的樣子,當下笑著說道,順手就要接過阿寶。

  “你不是要陪著許大夫喝酒麼,俺看著阿寶就成,剛剛給他剝了你說的那個大蝦,剁碎了,吃的正香呢!”金玉說道,“你剛回來,就吃個清閑飯吧,俺看著阿寶就成!”

  “沒事,金玉姐,我正想跟阿寶親親呢,再說這幾日也累了你跟大娘!”楚一清堅決的將阿寶接過過來。

  金玉見楚一清堅決,也就不再說什麼,點點頭站起身來摸著麥香的頭說道︰“這次可是順了你心了,過去吃吧,但是要記得規矩,只準吃自己眼前的,不能滿盤子挑自己稀罕吃的,要有禮貌,記得叫人,那客人可是你夫子,別讓人笑話了去!”

  麥香當下掙脫了就向外跑,邊跑邊嚷嚷道︰“俺又不是三歲小孩子,叨叨什麼!”

  金玉看她跑得急,當下就壓住聲音喊道︰“你別跑的那麼快,跟幾輩子沒吃過似的,剛才還說自己是孩子,現在又嫌俺叨叨了!”

  楚一清在一旁瞧得哈哈大笑︰“金玉姐,你跟麥香真是越來越能逗悶子了!”

  “逗什麼悶子,麥香這越大越不聽俺話了,自己好像有很多主意似的,俺看也就聽妹子你的話!”金玉嘆口氣,抱怨道。

  “那是因為你是她親娘,有小性子不朝著自己親娘發,向著誰發去?”楚一清一手抱著阿寶,一手端著那碗,笑道︰“快去吃飯吧,別為了我們兩個人,人家都不動筷子!”

  金玉正待想著要琢磨琢磨,一聽楚一清催,一想也是這麼個事,連忙又取了兩幅碗筷,嘴里還是嘟囔道︰“這麥香跑的倒挺快,也不知道拿碗筷,俺看她怎麼吃!”

  楚一清在後面偷笑著,三人一去進了屋,一看果然全家人都在等著,沒有動筷子呢,當下趕緊張羅著開吃,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倒是吃的很香。

  吃完飯,楚一清將阿寶抱給皇甫老太,跟金玉收拾碗筷,麥香跟許枝也幫忙。

  金玉趕緊接過許枝手中的碗筷說道︰“枝兒,你是客人,歇著吧,就幾個盆子,好刷!”

  “金玉嬸子,我跟爺爺都是空手來吃的飯,難能連點活計都不做的,你放心吧,我已經學會了刷碗,摔不破的!”許枝還是堅持。

  楚一清上前接過她的碗筷說道︰“這兒不用你,也不用麥香,麥香,你把你的繡活拿出來,讓你枝兒姐姐指導指導,你枝兒姐姐如今的手藝可是鎮里的大繡店掌櫃的都喜歡的,你要跟著學才是!”

  麥香平日里對金玉嘮叨她學繡活的事情老愛頂嘴,但是對楚一清卻是畢恭畢敬的,當下也就放下碗筷,叫了一聲許枝姐姐,拉著她去了屋里。

  金玉一邊將剩下的菜折好放在碗里,又一個個的蓋上碗放好,一邊說道︰“妹子,你看見沒,她就聽你的話,以後你可得要好好的管管她!”

  楚一清邊洗碗邊笑道︰“放心吧,我已經跟許枝說好了,讓麥香跟她去學繡活,以後讓麥香下了學就去許夫子家,許枝是穩重的,又差不多同齡,比跟著大娘強,再說大娘看著阿寶,這一天也是很累的了!”

  金玉一聽,心中很是高興,立即欣喜的點點頭︰“還是妹子想的周到,娘那邊累不累先不說,關鍵是麥香不住,她姥姥又是慣她的,這下子跟這許枝學,一定會學好的!”

  楚一清見她同意,心里也高興,兩個人聊著天,一會就收拾好。

  “楚姑娘,俺先去地里了!”二嘎子從屋外探出頭來說道。

  楚一清立即將手在圍裙上蹭了蹭說道︰“你先別急,我有事情跟你說!”

  二嘎子站住,看著她,遲疑道︰“啥事?”

  楚一清去了屋里將銀錢包好,放在個紅包里,揣著出來,走到廚房門外交給二嘎子︰“你來了這些日子也沒有回家去看看,反正現在地里沒有什麼活,過一個月就要麥收了,還要種圓蔥,到時候也忙,恐怕你更回不去,這工錢我多給了一個月的,明日你回家一趟,看看你娘,順道給她買些好吃的,讓她也放心!”

  二嘎子一掂手中的銀錢,當下說道︰“那也不用這麼多,現在你正是用錢的事情,等麥收之後有了收成再給也可以!”

  “你就拿著吧,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也幸虧你在那地里,我這兒也放心,明日回去之後你多住幾日也成,幫著照顧照顧家里,過幾天回來就成!”楚一清將紅包塞在他手心里。

  二嘎子低頭看了那錢一眼,點點頭,低聲道︰“多謝楚姑娘了!”

  “這是你應得的,謝什麼?今晚就回去收拾吧,你家離著也不近不是麼?如果沒車就趕著牛車回去!”楚一清又叮囑道。

  二嘎子趕緊說道︰“俺也沒有什麼重東西,哪里需要牛車?不用麻煩了,明日俺去路上攔個車就成!”

  楚一清也就不勉強他,又說了一些讓他給他娘帶好的話,這才看著他離開。

  金玉待二嘎子走了,低聲說道︰“妹子,你不能對二嘎子太好,他對你還沒有死心呢,你瞧齊公子來他那臉色,黑的跟鍋底似的!”

  “我知道,不過這工錢該發還是發的,他也有老娘養活不是?”楚一清說著,就想起鎮里扯得布料來,趕緊去了自己屋里,取了出來,進了麥香屋里,交給許枝,“這是上官老板給你跟許大夫扯得布料,我挑的,你看看合心意嗎?”

  許枝趕緊站起身來,推辭道︰“楚姨,那話就是那麼說說,怎麼能夠當真要上官老板的東西?上官老板是看在楚姨的面子上給的,這東西我如果收了,不是讓楚姨你欠上官老板的人情嗎?”

  “瞧你說的,沒有那麼嚴重,他答應你的,送給你們的,那就收下!”楚一清將料子塞在她手里。

  “不不不,楚姨,這料子真的不能要,您還是留著給麥香跟趙大哥吧!”許枝說著,立即站起身來向外走,對許大夫說道︰“爺爺,您看楚姨,她……”

  許大夫正跟趙小麥談天,聽了這話立即站起來,緊張的問道︰“怎麼了?”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6 03:04 PM

080 李家出事

  楚一清責怪道︰“你這孩子,這點小事還驚動許大夫,昨日跟你去鎮子,因為醉仙樓的事情耽擱了,又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鎮里逛,所以就先送你回來,這也是在你走的時候說好的,欠什麼人情?再說麥香跟趙大哥那兒還有呢,你就別客氣了!”

  楚一清說著,堅決的將兩塊布料塞在許枝的手里,又跟許大夫道︰“許大夫,沒事,許枝這孩子跟我外道呢!”

  許大夫終究是個男人,不善推辭,只能說道︰“枝兒,既然是楚姑娘的一片心意,那咱們就收下。”

  楚一清這才高興道︰“就是,剛才還一家人坐著吃飯,這會兒就客氣了!”

  許枝見爺爺都發話了,也就趕緊福了身子道了謝收下。

  許大夫看看天色說道︰“時候也不早了,就不叨擾了,多謝款待!”

  皇甫老太立即抱著阿寶起身︰“許夫子客氣了,兩家住得這麼近,以後就常來!”

  “您快坐吧,不用送!”許廷趕緊道,領著許枝出了門。

  皇甫老太笑道︰“我抱著阿寶不方便,那就讓這些小輩送送您!”

  “瞧您客氣的!”許廷趕緊道,“這以後處的日子還長呢,不用這般客氣!”話說著,楚一清、金玉他們已經將許廷爺孫兩個送了出來。

  “楚姨,金玉嬸子,我日日在家里做繡活,麥香什麼時候想來都成!”臨走的時候,許枝回身說道。

  麥香一愣,有些疑惑,轉眸望著楚一清跟金玉。

  金玉一聽,面上立即堆滿了笑︰“可麻煩許枝了!”

  “不麻煩,那楚姨,趙叔,金玉嬸子,麥香,我們走了啊!”許枝再次行禮,這才跟許廷一起離去。

  “瞧這姑娘就是有禮節!”金玉看著兩人的背影,忍不住感嘆道。

  “楚姨,娘,為什麼讓俺去她家?”麥香不悅的問道。

  “為什麼,還不是為了你的繡活,你這日日里不是習字就是出去玩,那撐子丟在那兒,十天半月的也不見你拿一次,如今許枝的活計都上了鎮里的大繡行了,你自然要跟著多學習一下!”金玉拉著麥香的手,邊向里走邊教訓道。

  麥香嘟嘟嘴,苦哈哈的望向楚一清︰“楚姨,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金玉一聽,知道麥香一向是聽楚一清的話的,立即抬眸望向楚一清。

  “這個建議就是我跟許枝提的,麥香,我可是等著你第一件繡品呢!”楚一清輕輕一笑。

  麥香一聽楚一清這樣說,只得嘆口氣道︰“好吧,俺就聽你們的,但是先說好,這學俺是要上的,等俺寫完夫子布置的課業在做繡活!”

  “好!”金玉立即滿口的答應;“這學字也是大事不是?”

  見金玉答應,麥香這才歡實起來,蹦蹦跳跳的進了屋逗弄著阿寶。

  楚一清又進屋將給趙家人扯的料子拿出來,又拿出十兩銀子,一起給了金玉,“金玉姐,這是我給家里人扯得料子,眼看著天熱了,給家里人做兩身衣裳!還有這十兩銀子,你先拿著用!”

  金玉一怔,立即道︰“妹子,你這是干什麼?怎麼花這麼些錢?這錢俺更是不能要!你種的東西都沒見收成呢,收什麼錢?再說平日里的花銷都是你出的,俺不用錢!”

  楚一清硬是將錢跟料子塞在她手里︰“什麼時候還跟我這麼客氣,一人兩身,看著做吧,我去休息了,這趕了一下午的路實在是累了!”楚一清說完,便抱過阿寶,轉身出了正屋,進了自己的屋子,點上油燈。

  昨夜在醉仙樓住下,原以為晚上起來不用照看阿寶,能好好的睡一覺,卻沒有想到,一到那個時間,楚一清還是會醒,摸摸身邊沒有人,這才反應過來繼續睡。這世間當娘的心哦!

  正屋里,金玉還抱著那些料子發呆,許久這才回身,問皇甫老太道︰“娘,咱們能收嗎?”

  皇甫老太看看屋外,點點頭︰“一清對你們的好,你們都得記得!”

  金玉這才嗯了一聲,喜滋滋的打開料子一件一件的瞧,然後又將方桌擦了又擦,直到確定沒有一絲油污之後,這才小心翼翼的放在上面,比劃著︰“這件是娘的,你看著花色多雅致,娘穿上一定好看!想想娘已經好久沒做新衣裳了!”

  說著又向皇甫老太身上比了比,轉身問趙小麥道︰“麥香爹,你看好看嗎?”

  趙小麥蹲在門口呢,點點頭︰“好看!”

  皇甫老太立即羞赧道︰“你這孩子,麥香都那麼大了,還不知道輕重!”說著,就要進屋。

  “娘,你別走,哎呀,這兒還有一塊,瞧著這花色也是老人穿的,妹子真的扯了兩身衣服的料子?”金玉驚叫道,“哎呀,這可需要多少錢啊,平日里只要還能穿,三五年都換不上一身新衣裳,妹子一下子咋買了這麼多?”

  麥香早就將其中兩塊紅色的花布挑了出來,驚喜的叫道︰“娘,姥姥,俺也有呢,你們看你們看,可真漂亮!”

  金玉看了麥香的也很是稀罕,可是一沉臉就奪了過來︰“你上個月剛做了一身新衣服,去年給你修改的衣服還能穿,明年穿不上了,再給你做新的!”

  麥香一聽,立即求助似的望著姥姥︰“姥姥,你瞧瞧娘親,她不讓我穿新衣服呢!”

  金玉嗔怪道︰“就知道告狀!”

  “算了,是一清買的,你留著不穿人家還以為咱們不稀罕呢,再說麥香這上學了,眼看著也成了大姑娘,是要有身能穿出去的衣裳,就給做一身吧,眼下還長身子呢,做多了,明年也穿著小,麥香,你挑一身喜歡的,今年做,剩下的那一身明年穿!”皇甫老太求情道。

  “娘,你就知道慣著她!”金玉只能說道。

  麥香一聽,立即歡喜起來,比對著兩塊料子瞧了半天,哪件都喜歡,最後選了身粉紅的梅花的,將紅色牡丹的放起來。

  金玉又瞧了剩下的幾塊料子,將一塊青布一塊藍布取出來,向著趙小麥招招手︰“他爹,你快來,你看這兩塊,是不是給你的?俺看著這顏色很配你!”

  趙小麥一聽,趕緊湊上來,一瞧立即不好意思起來︰“妹子咋還幫俺扯了兩身,這……這太不好意思了,這得要花多少錢啊!”

  “娘只顧著說別人的,你瞧這兩件,一件淡紫的底子白色的小花,一塊粉色的底子,黃色的花紋,一定是給娘的,娘穿上一定好看!”麥香將剩下的兩塊料子舉起來。

  “是漂亮,你娘也好久沒做新衣服了,記得上次做衣服好像是出嫁……”皇甫老太回憶道。

  “娘,俺又不跟麥香似的長個,一年費那麼多衣服,俺的衣裳還很新呢,出嫁的時候,娘給俺做了八身,俺還有穿的,俺瞧來瞧去咋不見妹子跟阿寶的?是不是就給我們買了,他們沒有買啊!”金玉翻檢了一下問道。

  “剛才楚姨拿料子的時候俺看了,有塊藍色的布料,裁的也小,好像是給阿寶的,但是楚姨自己的我就沒瞧見!”麥香想了想道。

  “妹子可能是沒有舍得給自己買哦,那這兩塊就給妹子吧!”金玉說著,就將那兩塊料子單獨包了起來,又將麥香挑剩下的放起來,這才嘆道︰“真的是好久都沒有這樣的好事了,吃的也好,還有新衣服,往年過年也沒有這麼好,娘,麥香爹,俺怎麼覺著跟做夢似的呢?”

  趙小麥也是喜滋滋的,雖然每隔兩年,金玉都會給他置辦了兩身新衣服,也因為他是在鎮里干活,不能穿的太破爛,但是他干活,磨得也多,都是縫了補,補了縫,如今現下也就只有一件能勉強穿出門去。

  皇甫老太也是欣喜的笑笑,對著那油燈瞧了好久,一家人正高興著,就聽見有人在外面拍院子門。

  金玉一驚,趕緊說道︰“這是誰啊,大半夜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外面響起李家嫂子的聲音︰“金玉妹子,你睡了沒?”

  金玉一聽是李家的聲音,趕緊放下料子出來,敞開門,就見李家的赤著腳站在外面,面色漲紅,眼楮里全是眼淚。

  “呀,你這是咋了?怎麼就這樣出來?快進來快進來!”金玉趕緊拉著李家的進屋。

  趙小麥一見這架勢,立即就躲了出來,金玉則拉著李家的進了里屋,讓她上炕。雖然眼下這已經是過了清明,一日比一日暖和,但是楚寒到了這夜里,還是凍死人的冷,李家的一雙腳早已經凍得通紅,腳心也出了血,似乎是被瓦罐碴子什麼的劃得。

  “這到底是咋啦?”金玉忍不住問道。

  這一會,皇甫老太也進來,將麥香打發到外間,一看李家的這個樣子,就問道︰“你婆婆又給你氣受了?”

  李家的那眼淚本就在眼眶里打轉,一聽這話,當時就落了下來,可是這畢竟是在人家家里,她就強忍著,咬著唇。

  李家婆媳不和是村里人盡皆知的,按理說,這李老二有個手藝,人也是熱心腸,李家的里里外外都是一把手,兒子也爭氣,外人都是羨慕的,可是就是因為上頭有個不爭氣的大哥還有一個喜歡偏袒的婆婆,前幾年那是年年干仗,有一次大年初二,一村子的人都在村頭上送祖先,結果老大領著自家那兩個愣頭小子,就將李老二跟李家的打了一頓,當時鐵栓還小,什麼都不會,嚇得哇哇的哭,那李老太還在一邊說打得好,氣的李家的在炕上躺了一個月,從那里之後就很少來往,但是老人終究是要養的,是要孝敬的,所以平日里除了養老該納的糧食之外,李家的是不上李老太家的門的。

  皇甫老太一瞧她這樣子,就更是明白了,勸道︰“你婆婆那偏心眼又不是一日兩日了,鐵栓如今都這麼大了,你咋還想不開?”

  金玉也勸道︰“是啊,這鐵栓也回來了,你這樣讓他看見可怎麼好?”

  李家的用粗糙的手抹了抹眼淚這才說道︰“就是因為不想讓他看到俺這個樣子,俺才躲出來,如今鐵栓爹不在家,俺也沒人說,怕鐵栓看見了影響他學習,俺娘家離得遠,俺也沒地方去,只能……”

  “李家嫂子,說這些干什麼,俺這兒你想來就來,甭忌諱,咱們兩家這麼多年的鄰居,也知道那些事情,不賴你!”金玉趕緊給她擰了濕毛巾擦臉,這才坐到炕上問道︰“只是你家這事情消停了很久了,那糧食該給的也給了,這又是為了咋回事?”

  李家的先擦了把臉,努力的忍住,這才說道︰“還不是那間房子的事情,如今老大家的兩個兒子都大了,要說親,家里房子不夠住,就又打起那間房子的主意。金玉姐你說,老大將兩個老人批得地拿去蓋了房子,那老人就應該住在他家的,可是他家將兩個老人拾掇著去老三老四那兒住,老三媳婦老四媳婦也不是好欺負的,就不讓,于是就將那間房子的事情重新提了出來,這不俺剛洗了腳,準備去睡覺,老太太就來了,讓俺騰房子,火氣還很大,劈頭蓋臉的將俺罵了一頓。鐵栓在里屋看書,俺不敢跟她吵吵,可是心里真的是委屈,這不就想出來走走,結果就走到你家院子門前,看還亮著油燈就進來了!”

  金玉一聽,那氣也不打一處來︰“這老太太是瘋了還是怎麼的?就她知道疼兒子,疼孫子?為了老大一家,將你們三個都得罪了?再說你家房子也不寬裕,總共就四間,兩間是老人分的,兩件是自己蓋的,早說早些年你們是給了老大家一間房子的,如今他家在外面蓋了四間,這算起來就是七間,雖然說住著老人兩個兒子,那是因為他們貪圖老人的身後事不是?咱們村里的規矩,誰給老人蓋房就在誰家住,他家憑啥子攛掇著老人再要原先分出來的那一間房子?這老大老三老四都是老人分了兩件房子,為啥子你們就一件也撈不著?”

  李家的聽了金玉抱不平的話語,那神情是更委屈了,眼淚一顆顆的向下掉︰“還不是因為鐵栓爹沒辦事,雖然有了手藝,可是個吃苦的活兒,老大是村里的會計,早些年是攢下一些錢的,又會說話,哄得老太太團團轉!你看俺家鐵栓,比老大家的鐵柱小兩歲,比鐵木大一歲,正好在中間,俺生孩子的時候,老太太可是沒有給俺看過一日孩子,俺剛生下孩子第一天,下不了地,沒尿片了,隆冬的天氣,俺想求著她給洗一洗,誰知道人家扔給俺一根棍子,讓俺拄著去洗尿片,這兩只手因為浸了涼水,落下了病根,到現在干活久了都哆嗦。俺心里有怨,但是照樣還是孝敬她,該拿的東西一樣沒少給,可是她就是看好了俺家好欺負,使勁的捏鼓!”

  皇甫老太一見李家的這樣,當即趕緊說道︰“這過去的事情就別提了,不過這為了老大兒子娶親就搶你家的房真的是不應該,那四個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為啥子就單單苛待你們家?你也別上火,我跟你家老太太還算是能說上話來,明日我去勸勸她,這人老了,就少摻和兒孫輩的事情,安安穩穩的享晚年就是了!”

  李家的趕緊點點頭︰“先前給的那一間房子當時村里辦地契的時候,讓老大給辦到了自己名下,俺家不跟他要就不錯了,還這樣折騰俺實在是太過分了,大娘,你在村里說話也是有分量的,你幫俺說說!”

  皇甫老太點點頭︰“你再去找找村長,這村里畢竟村長說了算,大事小情的都應該通過他,我也就私下里勸勸你婆婆,這清官還難斷家務事不是?”

  李家的一聽,心里雖然有些失望,但是這也是正理,這終究是人家家里的事情,誰家也不能為了一個去得罪另外一個,當下就擦擦眼,站起身來問道︰“阿寶呢?俺這來急急慌慌的,沒有嚇著阿寶吧?”

  皇甫老太趕緊說道︰“沒有,一清在哄著睡呢!”

  這會兒楚一清哄睡了阿寶,聽見李家的哭哭啼啼的,本不嫌出來,如今見李家的提了,她也就推門出來,低聲笑道︰“阿寶早睡了,剛才在里屋聽著你哭訴,也不好出來,這會兒心情好些了嗎?”

  李家的趕緊抽了抽鼻子︰“讓楚姑娘笑話了!”

  “笑話什麼,誰家還不有個磕磕絆絆的?李家嫂子你也別多想,這事還是讓李二哥做主,他終究是老太太的兒子不是?作為媳婦,怎麼也外著一道!”楚一清淡聲道。

  李家的點點頭︰“恩,俺知道,這不打算明日找人捎信去給鐵栓爹,讓他回來麼,俺……”李家的剛還要說什麼,就聽見外面傳來了吵吵聲,李家的一愣,靜聽了一會問道︰“大娘,金玉妹子,你聽是不是俺家鐵栓的聲音?”

  金玉聽了聽,趕緊道︰“可不是麼,鐵栓這孩子是給誰吵吵呢?”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6 03:20 PM

081 麥香的心思

  李家的趕緊就向外走,邊走邊說道︰“莫不是剛才他奶說的時候讓他聽見了?鐵栓這個孩子,從小就皮,現在雖然長大念了書,可是性子還是容易沖動的,可別惹出什麼事情來!”

  楚一清跟金玉趕緊跟上。

  “李家嫂子,你別急,這路黑,你看著點!”楚一清看她急急的向外跑,一邊提醒一邊對皇甫老太道︰“大娘,這外面黑燈瞎火的,您就別出去了,磕著踫著都不好,在家看好麥香跟阿寶!”

  金玉則順手提了自家的油燈點上,聽了楚一清的話也是贊同︰“娘,俺跟麥香爹、妹子去看看就成了,有什麼事情回來跟您說!”

  皇甫老太點點頭,可是卻不放心,站在屋門口向外張望著,卻沒有注意到麥香偷偷的跟在三人後面。

  吵吵聲是從李老大家傳出來的,幾個人趕緊趁著油燈那點亮,摸著黑,深一腳淺一腳的趕過去,還沒有走近,就聽見鐵栓的聲音響起來,“奶,你偏心也不能這樣個偏法,我爹如今在不在家,你就去我家讓我娘給大伯家騰房子,哪里這樣的道理?”

  李家老太太的聲音里也透著一股火氣︰“好啊你,人家說念書的人懂禮節,你念了這麼多年的書算是白瞎了,竟然說你奶的不是了!那房子是俺跟你爺辛辛苦苦蓋的,是俺的房子,俺要回來,願意給誰就給誰,你一個做小輩的,頂撞長輩不說,還在這兒吵吵,你娘那個外來戶子就是這麼教你嗎?”

  鐵栓的聲音更大起來︰“奶,你別以為我以前小,不懂事,就因為我爹跟我娘想要收回之前給大伯家的房子,我大伯領著兩個兒子那一年在路上堵著我娘打了一頓,他一個做大叔哥的,還有兩個佷兒,都能打自己的弟媳婦,嬸子,你跟爺都不管,我怎麼就不能頂撞你?還有那一年大年初二,村里人都在村頭送祖先,大伯家又圍著打我娘跟我爹,那時候我是小,什麼都不懂,嚇得哇哇的哭,可是你跟爺在干什麼?不上前拉架不說,還在那兒說那些不負責任的話,說要打死我爹跟我娘,不就是一間房子嗎?為了一件房子,你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要了?這些年我終于勸著俺爹不跟你們吵吵,那房子不要就不要了,可是奶你卻得寸進尺,還想要另外一間,哪里這樣的道理?”

  李家的在外面聽著,或許是因為這些年來太委屈,也或許是如今見兒子能為她說句公道話,那眼淚當時就嘩啦嘩啦的流出來。

  “你個小兔崽子,你爹不在家還反了你了,俺告訴你,李家雖然分了家,可俺還是你大伯,你這樣大晚上的鬧騰你奶,像什麼話?這老二一輩子窮,窩窩囊囊的,供你念書就供成這樣?”李老大的聲音突然拔高的響起來。

  李家的一聽,趕緊抹了眼淚,就向里面走,這李老大不講理她是領教過很多次,仗著自己長得壯實,兩個兒子也都是傻大個,那拳頭狠著呢,鐵栓一直在念書,家里的活也不經常干,哪里是他們爺三個的對手?

  金玉也想到了這一層,趕緊拉著楚一清跟著李家的進了院子,趙小麥則跟在後面。

  進院子的時候,院子里已經打了起來,只是這次李老大沒動手,李家兩個兒子鐵柱跟鐵木圍著鐵栓打,鐵栓雖然身子不如他們兩個健壯,但是終究也是半大的小伙子,瞅準了一個機會,猛地撞向鐵柱,將鐵柱一下子撞倒,踫到了屋門前的牙子上。

  “啊!”鐵柱叫了一聲,當時趴在那兒就起不來,李老大趕緊跑過去將他拉起來,借著屋里微弱的燈光,這才看清鐵柱此時已經是一臉鮮血。

  鐵栓見傷了人,當時也就呆住了,愣愣的站在那兒,直到李林氏一把將他摟在懷中。

  鐵栓面色蒼白,看了看李林氏,嘴唇哆嗦道︰“娘……我……”

  “好你個李林氏,你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兒子,真是長本事了,回來欺負自家人,俺家鐵柱如今破了相,俺給你沒完!”李老大的媳婦李穆氏一見自己的寶貝兒子滿臉是血,當時就跟發瘋似得,嘶吼一聲撲到李林氏的面前,抓住她的頭發,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打。

  楚一清跟金玉一瞧,趕緊上前拉過李穆氏,雖然李穆氏長的人高馬大的,但是卻拗不過楚一清的一只手臂,本想著破口大罵,見是楚一清,當時也就軟了,嘟囔了一聲,就又跑過去哭她家的鐵柱。

  “俺的兒啊,你這是怎麼了?快去找村長,俺要報官啊,將這個殺人犯抓到牢里去!”李穆氏一邊哭一邊嚎道。

  李林氏剛才也是嚇傻了,只顧著上前護住鐵栓,就連李穆氏撲過來打她也沒有反應過來,如今聽李穆氏這麼一說,當下就打了一個激靈,一巴掌就揮在了鐵栓的臉上︰“你這個孩子,這麼多年的書你是擺渡了,你爹你娘吃沒得吃,穿沒得穿,收了那麼多的委屈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你跟人打架的麼?你不好好的在家里念書,跑到這兒來干什麼?還打傷了人……”

  楚一清趕緊攔住李林氏,說道︰“嫂子,現在不是怪這個那個的時候,我已經讓趙大哥去找許大夫了,許大夫一會就到,先看看情況再說吧!”

  李穆氏一聽楚一清說這話,當下就朝著楚一清嚎過來︰“楚姑娘,你在咱們村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俺知道你們趙家跟李老二家關系好,可是這鐵栓打人,你可是親眼看見的,可不能偏袒啊!”

  金玉一聽這話不高興了︰“李大嫂子,你說著這是什麼話,俺妹子哪里有偏袒,這不是幫你家鐵柱找大夫去了麼,你只顧著嚎,也不看看鐵柱到底傷了哪!”

  李穆氏被金玉一陣搶白,當下就說不出話來,趕緊低頭看李鐵柱,見是踫破了頭,就又嚎起來︰“娘啊,你看鐵柱,這腦袋都破了,可別磕出好歹來啊!”

  李老太一見最心疼的大孫子被磕成這樣,立即氣的渾身顫抖起來,指著李林氏跟李鐵栓道︰“你們今晚就給俺搬,那是俺給你的房子,現在要收回來!”

  鐵栓一聽,氣的立即漲紅了眼楮,卻被李林氏攔住︰“栓啊,千萬別再惹事了,還是等你爹回來……”

  金玉氣的不行,但是這終究是李家的家務事,不好插手,只能氣鼓鼓的站在一旁。

  楚一清見她如此,伸出手來安慰安慰她。

  “李家嫂子,你們這大半夜的鬧什麼?”村長跟村長媳婦張氏走到近前來,此時的爭吵聲已經驚動了不少人,都站在道上瞧著熱鬧。

  “村長啊,您可來了,您給評評理啊,這俺的房子,俺想收回來,是不是天經地義?這老二媳婦不給不說,還慫恿鐵栓打人!”李老太一把抓住村長說道。

  李穆氏也扶著李鐵柱上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村長,您看看,這是鐵栓給打的,這是要出人命啊!”

  村長一看這架勢,立即道︰“嚎什麼,先看看傷的怎麼樣了,這許大夫怎麼還不來?”

  村長正向外張望著,就聽見趙小麥喊道︰“來了來了,許大夫都睡下了,被俺拉起來的!”

  看熱鬧的人聽到喊聲,立即自動讓出一條小道來。

  許廷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上前查看了李鐵柱的傷勢,立即取出一個干淨的帕子,將他臉上的血擦淨,然後又從藥箱里拿出金瘡藥,撒上,這才給包裹起來,然後把了脈。

  李鐵柱擦了臉上的血,就看著沒有那些嚇人的,但是臉色卻是鐵青,惡狠狠的盯著一旁的鐵栓。

  “大夫,咋樣?”李老太跟李穆氏此時也顧不上告狀,趕緊圍上去問道。

  “磕破了頭,現在包扎好了,如果沒有什麼頭暈嘔吐的癥狀就不礙事!”許廷邊收拾藥箱邊說道。

  “奶,娘,俺頭暈……”李鐵柱一聽,立即就開始吆喝,又彎下身子干嘔了幾聲,卻是什麼都沒有吐出來。

  許廷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院子里的這架勢,他終究是個外人,又剛來不久,也不好說什麼,當下就說道︰“那我就給你開些藥,吃上幾幅就好了!”

  李鐵柱又抓住李穆氏的手喊道︰“娘,俺好不了了,俺覺著暈著厲害,一定不能放過李鐵栓,咱們要告他傷人!”

  李林氏一聽立即慌了手腳,趕緊上前跟村長說道︰“村長,是他們先動手的,鐵栓只是推了他一下,沒成想磕在牙子上,真的沒有打他啊!”

  村長皺皺眉,其實這些年來,這老李家折騰什麼,他比誰都門兒清,雖說這兩間房子是老人分給兒子的,是他們蓋的房子,可是村里是有這樣的規矩的,你養兒子就得給蓋房子娶媳婦,更何況這老李家四個兒子,老大老二先分了出去,一人兩間,後來李老二因為學了手藝賺了錢,又自己起了兩間,當時老李頭還是找他去說的是,說都是兄弟,勻一間給老大住,老大家當時是有了兩個兒子的,這三間房子怎麼也不夠,總是要出去蓋的,到時候再還給李老二。李老二也是個實誠人,當時兩家關系也都不錯,所以也就答應了,誰知道這隨著日子的過去,李老大家跟李老二家關系越來越差,這老兩個又在里面攪合,這李老大家準備給大兒子蓋房的時候就準備將這兩間房子賣了,好出去蓋房子,因為兩間實在是太少,不合住,所以就沒人買,後來就打起了李老二給的這間房子的主意,兩家的關系那是越來越惡,到了今天這不好收拾的局面。

  “李哥,你咋光在牆角蹲著抽煙?咋不說個話?這家你還當不?”村長看了一圈,終于找到了一直在屋前蹲著不吭聲,光知道吧嗒旱煙的老李頭,忍不住問道。

  老李頭抬抬頭,也沒說話,只是 噠了煙桿子道︰“這家是俺當,可是誰都沒有把俺放在眼里,鬧鬧鬧,一天到晚的就知道鬧騰,現在鬧出事情來了吧?這日子剛剛過好就不知道消停!”

  村長一見他叨叨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什麼實質問題,當下就說道︰“我說李哥,你也別說那些沒用的了,孩子都打成一堆了,你咋不攔著點?現在又要告官又要干什麼的,這怎麼是好?”

  李林氏一聽,也眼巴巴的望著老李頭。雖然說這老李頭平日也沒少鬧,但是這鐵栓怎麼也是他的孫子,怎麼也能看在孩子的面上將這事壓下去吧?誰知道老李頭立即背起手來,作勢就向屋里走,邊走邊嚷道︰“這事別問俺,如今孩子都大了,分家都十幾年了,俺咋管的過來,人老了,管不了,讓他們自己折騰去吧!”

  李林氏一聽這話,心中就充滿了失望,這老李家對她怎樣,她都可以忍,誰叫當年自己有眼無珠找到這樣的一個婆家?但是對鐵栓這樣,她卻無法忍受,不管過去的多少年,她跟李老二怎麼不討爹娘的歡心,但是孩子是沒錯的,難道眼睜睜的看著孩子的前程全毀了?

  鐵栓此時也明白了過來,臉色蒼白,冷冷的盯著老李頭的背影,緊緊的咬住了唇。

  李鐵柱順勢又喊了幾聲頭暈,李穆氏則更加大聲的嚎起來,邊嚎邊叫道︰“村長啊,您可得為我們家做主啊,這李鐵栓打到俺家里來,把鐵柱打成這樣,村長,俺要告官,將李鐵栓抓了去坐牢!”

  李林氏趕緊抓住村長的衣襟,哀求道︰“村長,鐵栓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一定是聽見俺受了委屈才這樣的,村長,您高抬貴手!”

  村長為難道︰“鐵栓娘,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現在是你大嫂子要告鐵栓,而且鐵柱的確是受了傷,這我也說不算啊,我看這樣,鐵栓先關到祠堂去,明日里請族老們商議了,看看怎麼辦!”他又轉身對李穆氏說道︰“你也別著急,先給鐵柱看病,看看傷勢如何再說!”

  “這人都打成這樣,能不急麼?俺就堅持告官!”李穆氏或許是見李林氏真的害怕他們告官,當下一口一個告官掛在嘴上,眸色很是得意。

  李林氏的臉色在李穆氏一口一個告官中越來越白,身子也有些晃蕩。這鐵栓就要參加年底的童生試,如果告官,就有了污點,很有可能不能考試!

  金玉上前趕緊扶住她,伸出手來拉住她的手臂。

  這事情從頭到尾楚一清都瞧著,自然明白這李老大家是接了這個由頭想要那間房子,李老頭跟李老太不但不管,而且還火上澆油,恐怕也是串通好的,攤上這樣的爹娘也的確是讓人心寒!

  鐵栓見李林氏這樣,當下就忍不住嗚嗚的哭起來,那半大的小子,趴在李林氏的懷中哭,讓人看著很是動容。此時在外面瞧熱鬧的人也開始指指點點,有的說老李家實在是偏心,也有的是插科打諢的,不懷好意。

  麥香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上前拉住鐵栓的手道︰“鐵栓哥,別哭了,事情總會過去的!”

  鐵栓的哭聲小了,可是低著頭朝著李林氏,似乎知道自己錯了,那手卻被麥香牽著。

  鐵木一瞧是麥香,臉上先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表情,如今見麥香拉著鐵栓的手,當下就瞪圓了眼楮,突地上前打開兩人拉住的手,大聲道︰“麥香,你是俺的媳婦,不準去拉鐵栓的手!”

  麥香一聽這話,立即瞪圓了眼楮,一下子將鐵木推開,厲聲問道︰“你胡說什麼?”

  鐵木被她推開,正待要上前,麥香卻被金玉拉在了懷中,厲聲問道︰“鐵木,你也不算是孩子了,這說話要負責,俺家麥香什麼時候成你媳婦了?”

  鐵木咬咬唇,突地大聲喊出來︰“俺喜歡麥香,俺準備明年讓俺娘向麥香提親的!”

  金玉本就對李林氏的事情覺著氣憤,如今見鐵木這麼糟蹋麥香的名聲,立即就瞪圓了眼楮望向里李穆氏︰“李家大嫂,你自己的孩子要自己管住,俺家麥香的名聲不能讓你家毀了!”

  楚一清在一旁不說話,但是也沉下臉,那不悅的氣勢很快的席卷了全場。

  李穆氏一見趙家人如此,自然也就不敢再挑事,上前一巴掌就打在鐵木的臉上︰“你這個死孩子,胡說什麼?就算是提親,也是娘讓媒婆去提,你在這兒瞎嚷嚷什麼?你哥都要死了,你還在想這些東西!不學好的玩意!”

  鐵木被打了一巴掌,疼的直冒眼淚,可是一雙眼楮還是狠狠的盯著麥香不放。

  金玉一見如此,立即冷聲道︰“李家大嫂,既然話說到這兒,咱們就說清楚,這親你家還是別提了,麥香還小,俺沒想著這麼早應親!”

  李穆氏一聽,正要再說什麼,就聽見村長大聲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說這些東西?趕緊將鐵柱送到醫館去!”他又轉首對許廷說道︰“許大夫,麻煩你,這鐵柱的傷勢還不知道怎麼樣,今晚上您就費心照顧著。”

  “醫者父母心,應該的!”許廷慢慢的捋了捋胡子,點點頭。

  村長滿意的點點頭,這才說道︰“鐵栓,你先跟我去祠堂,你打人這是事實,你也別委屈,明日就等著族老們商量吧!”

  李林氏一聽要帶走鐵栓,立即緊緊抓著鐵栓不放。

  “娘,俺沒事,這禍是俺自己闖下的,俺自己承擔!”鐵栓低聲安慰著李林氏,又對金玉道︰“嬸子,娘一個人在家俺不放心,您看看……”

  “孩子,俺知道,今晚就讓你娘去俺那兒住,你就放心吧,只是祠堂里漏風,你多帶點鋪蓋,這晚上冷!”金玉趕緊說道。

  鐵栓抽了抽鼻子,低聲道︰“謝謝嬸子了,給嬸子添麻煩了!”

  金玉趕緊說道︰“你這孩子,這個時候還外道什麼,明日一早就讓你趙叔去鎮里給你爹送信,將他接回來,你別擔心,只管注意好自己的身子,你是你娘這輩子唯一的希望,可一定要保重!”

  李林氏一聽這話又低低的抽泣起來。

  鐵栓趕緊說道︰“娘,您別難過了,這次是俺不對,俺看你出去不回來,尋思出來找找你,結果不自覺的就走到了奶家,跟她吵起來,是栓子不懂事,連累娘了!”

  “你這孩子,說這話干啥子,是爹娘無用連累了你!”李林氏哭著說道。

  “鐵栓娘,先別哭了,這大半夜的,有什麼明天說吧!”村長過來說著就招呼鐵栓︰“你先去祠堂,一會我將你的鋪蓋給你送過去,這打人不是小事,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反省!”

  鐵栓點點頭,跟村長一邊走著一邊回頭望,直到看不清景象。

  “走吧,俺跟你回家收拾鋪蓋去!”金玉扶著李林氏,又向楚一清道︰“妹子,你回去吧,阿寶別醒了找不到你,一會該哭了!再跟娘說說這里的事情,要不然她心里記掛!”

  楚一清點點頭,帶著麥香也向外走。

  金玉又跟趙小麥說道︰“你也回去睡,明日一早就套車去鎮里找李二哥,這事拖不得!”

  趙小麥也應了,跟在楚一清跟麥香的身後回家。

  這邊許廷也招呼這李老大家的人,將鐵柱抬到醫館去。

  此時瞧熱鬧的人見沒有熱鬧可瞧,也就慢慢的散了,上家村終于又恢復了安寧。

  金玉跟李林氏準備好鋪蓋之後,村長家的大小子就過來拿了去,金玉這才跟李林氏鎖好了門,兩人向著家里趕。

  此時皇甫老太正跟楚一清說著話,金玉跟李林氏就進來,見麥香還在炕上躺著張著大眼楮沒睡,心里就有些生氣,但是因為李林氏在,也就不好說什麼,只是催著她趕緊睡。

  一夜無話,一大早趙小麥就套著車去了鎮里,而李林氏則早早的起來跟金玉在廚房忙活著。

  “李家嫂子,你就別干了,就個早飯,沒多少活,再說俺知道你心里亂,昨夜里翻來覆去的肯定也沒有睡好,你就坐在一邊靜靜心!”金玉將李林氏向外推。

  李林氏趕緊說道︰“你還是讓俺干吧,俺這樣忙活著,也就沒空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金玉嘆口氣︰“你別想多,那鐵柱沒什麼事情,都是裝的,再說俺估計這老大家的也就是嚇哄嚇哄你,這鐵栓怎麼也是她佷子,就算她不顧念這點情分,那怎麼也是老太太的親孫子,也不能為了兩間房子將孫子送進大牢去!”

  李林氏一聽,那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就 里啪啦的掉下來,低聲道︰“金玉妹子,俺不瞞你說,昨夜里的情形你也見了,老兩個根本就沒有將鐵栓當親孫子看,老兩個親兒子都不疼了,還疼什麼孫子啊!鐵栓爹脾氣倔強,不討老兩個的喜歡,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俺昨晚想了一夜,實在不行那兩間房子俺就不要了,只要鐵栓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強!”

  金玉恨聲道︰“你不要了房子,可真是投了老兩個跟老大家的心思,你這心里能過的去?”

  李林氏嘆口氣︰“過不去又怎樣,俺也怕村里人笑話,笑話俺窩囊,人家都是老人給小的置辦房子,俺這置辦好了住了這些年,還被老人要了去,可是鐵栓今年就要考試,不能為這兩間房子耽誤鐵栓的前程不是?”

  金玉點點頭,又勸道︰“你別那麼想,你家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都說你家厚道,都這樣了年年的還向老兩口送糧食,挑不出你家的理兒!”

  李林氏點點頭︰“俺現在也不要面子,就盼著鐵栓能好!”

  金玉立即道︰“那咱們快做飯吧,鐵栓在那祠堂一夜還不知道怎麼樣了呢,做好了,你去給鐵栓送點去,不管發生了事情,先吃飯再說!”

  金玉說著,利落的貼了苞米餅子,昨晚剩下的菜都在井里涼著,也就拉上來,挑了好的盛了一小碗,放在食盒里交給李林氏道︰“這是昨夜里吃剩下的,都是楚家妹子從鎮里帶回來的,你別嫌棄!”

  李林氏看著那肉立即道︰“妹子,你這是客氣了,這麼好的吃食俺嫌棄什麼,真的是讓你費心了!”

  “跟俺客套什麼,快去吧,去了好好的安慰鐵栓,讓他放寬心!”金玉趕緊又叮囑了兩句,這才從李林書出了院子。

  楚一清給阿寶穿戴好抱給皇甫老太,見金玉在外面發愣,也就安慰道︰“金玉姐,你別傷神,一會吃了飯我去許大夫那兒問問李鐵柱的具體情況,那李老大家也就是想要那兩間房子,打不了官司!”

  金玉的點點頭︰“妹子,你說的話俺都信,只是俺操心的不光是這個,你看昨夜里麥香拉著鐵栓的樣子,俺就在想,這麥香是不是……”金玉將聲音放得更低,“是不是喜歡鐵栓?”

  楚一清也是皺皺眉,昨天她也看出麥香對鐵栓的感情不一般,只是現在麥香還小,才八歲,不會這麼早……

  金玉又道︰“說起來這鐵栓也是個好孩子,將來考中了說不定就是秀才、舉人,可是眼下還不是,咱家麥香雖然是個野丫頭,家世也算是般配,只是萬一栓子沒有這樣的想法,麥香咋辦?”

  楚一清趕緊道︰“金玉姐,這也就是個苗頭,麥香還小,還不定性,以後說不定就不喜歡了呢?現下咱們什麼也別說,先幫著李家度過這難關再說!”

  金玉點點頭︰“有妹子你在,俺就覺著多了跟主心骨似的,什麼事情都不怕!”

  楚一清笑笑︰“謝謝金玉姐這麼信任我!”

  金玉立即嗔怒的瞪了楚一清一眼︰“瞧你客氣的!”

  兩人正說著向廚房走,二嘎子就開了院門進來,站在不遠處說道︰“楚姑娘,嫂子,俺是來說一聲要走的,地里的草甸子俺都扯了下來,一會你們不用去了。東西也都收拾好了,俺會盡快趕回來的!”

  楚一清趕緊說道︰“你要趕路還管什麼草甸子?一會我去扯下來就成!”

  “習慣了,早晨起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扯下草甸子,看著那些土豆,傍晚最後一件事也是蓋上那些甸子,如今俺走了,那地里就要楚姑娘多費心了!”二嘎子摸摸腦袋呵呵笑道。

  “行,你就放心吧,先吃了飯再走吧!”楚一清轉身進了廚房端了餅子出來。

  “不用了,這路還遠著,俺邊走邊吃吧!”二嘎子伸手抓了四個餅子放在包袱里轉身就走了。

  楚一清將他送出門,進屋的時候金玉已經擺好了桌子,這時候麥香也已經起來了,從屋里跑出來問道︰“娘,嬸子哪去了?是不是去看鐵栓哥了?”

  金玉不悅的說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摻和,吃好了飯趕緊去上學!”

  麥香雖然有些不願意,但是見金玉板著臉不高興,當下也就乖乖的去洗臉漱口。

  待麥香吃好飯走了,金玉則又擔憂的皺起眉頭,跟楚一清說道︰“妹子,今天不能跟你去照顧蘑菇了,老李家那事俺不放心,去瞧瞧!”

  楚一清站起身來收拾碗筷︰“你去吧,蘑菇房那兒我照料著,一會我撒完水就去醫館問問具體情況。”

  金玉點點頭,也跟著一起收拾碗筷,麻利的刷了,又跟皇甫老太打了個招呼去了祠堂。

  這邊楚一清先去蘑菇房瞧了瞧,如今這蘑菇四排以平菇長勢最好,雙孢菇也不錯,羊肚菌雖然在那基料上稀稀拉拉的,但是總算是長了出來。

  握了握那基料的濕度,看來這幾天金玉控制的很好,也就放心了,澆過水之後就去找許廷。

  醫館里,因為被李老大家的人纏著,他只能布置了孩子去默書,疲于應付著。

  “許大夫,鐵柱一直說他頭暈,想吐,是不是很厲害啊?許大夫,一會村長來問,您可得實話實說啊,俺家兒子都要被人打死了!”李穆氏大聲的嚷嚷道。

  許廷皺皺眉不悅的站起身來︰“病人傷勢不算重,家屬不用過分擔心!”

  “怎麼不重?你看俺孩子都暈成這個樣子了,臉色也是鐵青,許大夫,你可要說實話!”李穆氏見許廷態度如此平淡,也就不悅起來。

  “我是大夫自然比誰都清楚,如果你們不放心,另請高明!”許廷說著,甩甩手走出醫館。

  “你個女人,胡說什麼?你看把許大夫氣走了,咱家這還指望著訛老二家呢!再找大夫,去哪找?再說就算是找來了,沒有過硬的地實,人家也不會想著咱!俺看俺還是給許大夫送送禮吧,村長還算信任他!”李老大不悅的斥責道。

  “去送去送,你家里有什麼東西能送?帶著兩個兒子整日的在外面也不知帶在做什麼,錢也沒見拿回來一分,眼看著孩子都到了該定親的年紀這才急,還送禮,你有東西你就送!”李穆氏受了責怪,也發起脾氣來。

  “爹,娘,你們吵吵什麼,就算那許大夫不給我們說話,只要俺一口咬定頭暈嘔吐,他李鐵栓還能將咱們怎麼樣?”李鐵柱不耐煩的叫道。

  “還是鐵柱聰明,就這麼辦,這回鐵栓娘不服軟將那間房子恭恭敬敬的送了來咱們就不算完!鐵栓今年還要考試呢,她不敢怎麼樣!”李穆氏一臉的得意。

  李老大這會兒也不吭聲了,只是蹲在一旁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神色卻有些凝重。

  許廷出了醫館正要去學堂,大老遠的看見楚一清過來,心中自然明白,也就站住等著。

  “許大夫好!”楚一清見他停住步子,當即快走了幾步,上前跟他打招呼。

  “楚姑娘是來問那鐵柱的傷勢的?”許廷低聲問道。

  楚一清淡淡一笑︰“什麼也瞞不過許大夫,這事兒雖然是李家的家事兒,咱們不好插手,可是這鄉里鄉親的住著,想要撇干淨也難,我就是來問問,心里有個數!”

  許廷點點頭︰“是,我們是外來的,這還沒站穩腳跟,不能多管閑事,不過問傷勢,我是能說的,李鐵柱沒有什麼大礙,就是額頭上擦破點皮,不過現在他硬說自己頭暈嘔吐,怕是想要訛人!”說著,他就嘆口氣︰“也怪我,昨日里無心提了一句,竟然讓他利用上了!”

  “許大夫不要自責,你也是醫者本分!既然這樣,我的心里就有數了,許大夫去忙吧!”楚一清告了辭,就又轉身去了祠堂。

  雖然這事她不想多管,但是因為金玉費心,再加上李家的跟她關系也算是不錯,她也就關心一下,看看能不能順順當當的解決了。

  祠堂里,此時已經坐了一屋子的人,都是村里能說得上話的老人,村長坐在邊上。

  看熱鬧的人都在祠堂大廳外,金玉也擠在里面,眼巴巴的看著。

  楚一清擠到她身邊,問道︰“怎麼樣了?”

  “妹子你看來了?”金玉低聲道︰“這不剛讓鐵栓跟李家嫂子進去,族老們都在考慮呢,聽說李老大家一定要將鐵栓送官呢!”她頓頓,聲音壓得更低︰“你去問的李鐵柱的傷怎麼樣?”

  楚一清俯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李鐵柱是裝的,也就是個皮肉之傷,只不過許大夫剛來,還沒站穩腳跟,不好揭穿他!”

  金玉點點頭︰“是啊,也不能難為許大夫,俺看他家就是為了那兩間房子呢,李家嫂子也說過了,不行就給他家這兩間房子,栓子的前途可不能耽誤!”

  楚一清沉吟了一會,就聽見里面其中一個族老正是老李家的門兒里的說道︰“俺跟老李頭沒出五伏,這事不好摻和,俺先告辭了!”

  “李老,你跟李家的沒出五伏,更應該在這兒,這李家家門的事情,怎麼也不能腦袋官府里去吧?真鬧了去,咱們上家村也沒有臉面不是?”村長趕緊穩住李老。

  李老見村長這麼說,找的那理由就不好溜,只能坐下,嗯嗯啊啊了幾聲,也沒有說出個子丑演卯來。

  “這李老二不在家,就個女人孩子,這事情不好說,我看這樣,先讓鐵柱治病,等李老二回來再說!”又一個老人發話,卻是村里最具權威的,以前就出去的,據說先前兒外面經商,這老了老了,將生意交給兒子,自己回家養老的,雖然算不上族老,但是因為家世豐厚,又是見過世面的,說話也硬氣。

  村長巴不得有這個台階下呢,于是就說道︰“這趙小麥已經去鎮里接李老二去了,腳程快的話,過了晌午就能到,要不那時候再商議?”

  族老們立即都點點頭,最後全都散去。

  金玉看著這樣,雖然先松了一口氣,但是還是皺眉道︰“瞧這樣子,族老們也不想管太多,畢竟李老大家要動官司的,現在就盼望著李老二趕緊回來,給李家的一個主心骨!”

  楚一清點點頭︰“差不多過了響午就能回來!”

  兩人正說著向外走,就見不遠處有個孩子在探頭探腦,楚一清眼尖,一眼就看出是麥香,但是又怕金玉發火,趕緊朝著麥香擺擺手,麥香瞧見被發現了,也就趕緊跑遠了。

  中午,許廷回到家,許枝已經將飯擺上桌,這些日子她跟著金玉也學了一些家務,做飯沒有問題,桌上擺著苞米餅子還有一小碟咸菜,是用蘿卜腌的,也是跟金玉學得。

  許廷坐下吃了一口那餅子說道︰“這苞米餅子在都城的時候不經常吃,現在吃的也很香,枝兒,你又要照顧我,又要做飯,還要趕繡活,可要注意身體!”

  “爺爺,我年輕,怕什麼,倒是爺爺,昨夜里被李老大家吵得一晚上都沒有睡好,這吃了飯立授課還有一段時間,爺爺先去歇歇吧!”許枝趕緊說道。

  許廷點點頭。

  許枝猶豫了一會,試探的問道︰“爺爺,你跟楚姑娘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你當真不打算幫鐵栓?鐵栓怎麼也是你學生,你不是還誇他聰明嗎?”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6 03:54 PM

082 斷絕關系

  許廷微微的沉吟︰“按理說應該是幫幫他家,可是這是家務事情,這鄉下的規矩不比都城里少,我們又是初來乍到,住著村里的房子,人生地不熟的,不能管太多,做好本分就是!再說不是還有楚姑娘麼,萬不得已的時候,楚姑娘會出手的!”

  許枝猶豫了一會,試探性的問道︰“爺爺,楚姑娘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王爺要我們到這兒來幫她?”

  許廷臉色一暗,不悅的看了許枝一眼︰“枝兒,雖說咱們現在是在鄉下,但是咱們許家世代為朝廷御醫,家法第一條就是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說的別說,你打聽這些干什麼?”

  許枝立即神色恭敬起來,低聲道︰“爺爺,我知道了,我只是看著楚姑娘能力不凡,所以就好奇了一些!”

  “你也別好奇,總有一日你是會知道的,眼下你就跟著楚姑娘好好的學就是,這次到了鄉下,恐怕算時間之內是不可能回去了,這鄉下的規矩你也跟著學學,入鄉隨俗!”許廷又咬了一口餅子說道。

  “是,爺爺,枝兒記住了!快吃吧,吃完歇著去!”許枝恭敬的答道。

  許廷點點頭,吃了兩個餅子也就飽了,人上了年紀也覺著乏,便轉身去東屋的炕上眯一會。

  許枝這邊收拾好了廚房,剛想要坐下來繡點活計,就見李鐵木遠遠的來了,手里提著一個蓋著白手巾的筐子,看起來似乎是些吃食,向著她打了個招呼就進了醫館。

  因為知道李鐵木是來給李鐵柱送飯的,許枝也就沒有在意,只管繡自己的活計。

  李鐵木耷拉著腦袋進了屋,將吃食放在桌上,看看躺在炕上的李鐵柱,不耐煩的喊道︰“哥,這里又沒人,你就別裝了,快起來吃飯吧!”

  李鐵柱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平日里干什麼都偷懶,現在俺傷了,讓你送個飯你就這個態度?”

  鐵木皺皺眉︰“不是因為給你送飯,是因為麥香的事情,你沒聽著嬸子說麼,不會將麥香許給俺的,俺這心里憋屈!”

  鐵柱碎了他一口︰“俺是你哥,俺都沒想媳婦呢,你倒是積極,再說你就是個沒長腦筋的,昨夜里事情都亂套了,那個節骨眼上,你什麼不好提,竟然提那事兒,沒見著麥香娘跟二嬸關系好麼,你個笨蛋不會看眼力勁兒,活該這樣!”

  鐵木皺皺眉,雖然被鐵柱埋怨了一頓,可是心里也後悔,卻又有些不服氣,只得低聲嘟囔了一句︰“昨夜里不是急眼了麼,本來就跟鐵栓嗆嗆的,麥香有對他那麼好,俺實在看不過去!”

  “算了,反正這下子讓鐵栓那小子受點苦,別整日里人五人六的,不就是會讀個書,又沒有關系,靠他那學問考上個秀才便頂天了,整日里故作清高,這次總算是栽了跟頭了!”鐵柱說了一會,也就餓了,卻懶得不願意下床,讓鐵木伺候著。

  鐵木心情不好,但是臨來的時候爹娘的都吩咐了的,也就沉著臉子不情願的又是那餑餑又是倒水的。

  鐵柱呼呼的將水喝完,偷眼望了對面屋前繡花的許枝,立即對鐵木道︰“你去跟許枝說聲,就說沒水了,讓她送水來!”

  鐵木詫異的瞪瞪眼︰“剛才不還有一罐麼,這麼快就喝上了?”

  鐵柱推推面前的空瓦罐︰“俺喝水多!你也別廢話,讓你去就去,對了,俺這兒吃的差不多了,你去跟許枝說好就回去吧,不用你在這兒裹亂!”

  鐵木更是疑惑︰“可是娘跟爹讓俺幫著你點,怕你上茅房什麼的。”

  “俺自己去就成,你還是回去吧,勤快些去打聽著鐵栓的事點!”鐵柱將瓦罐放在鐵木懷里推促道。

  鐵木見鐵柱果真不需要自己照顧,也就正好圖清閑,當下就抱著瓦罐去找許枝。

  許枝正在繡一朵荷花,聽見腳步聲就抬起眼,正好看見鐵木過來。

  “俺哥那兒沒水了,讓你送過去呢!”鐵木說著,將瓦罐放在地上。

  許枝立即起身︰“我這就去燒,一會你幫我送去吧?”

  鐵木想起鐵柱的話,擺擺手︰“不行,俺還有事呢,你自己去送吧!”說完,甩著手走了。

  許枝站在屋前有些為難,她終究是高門大戶出來的,對那男女授受不親的禮節謹慎的很,如今許廷已經睡了,李鐵柱一個人在屋里,兩人年歲差不多,這在一個屋里,萬一讓人瞧見不好說話,但是這水是要送的,許廷說過要她幫著照顧著點,不能為了李鐵柱一個人耽誤了一屋子的孩子上課。

  許枝心事重重的燒著水,待水燒開,微涼之後就舀進了瓦罐里,躊躇了許久,就決定等許廷醒了再送,這樣終究是好一些。

  李鐵柱一直探著身子向外張望著,見許枝從廚房里出來又坐下繡花,當下就忍不住了,慢慢的下了床站在門口朝著許枝招手。

  許枝原本想裝作沒有瞧見,可是見他一直不停的招手,也就只能站起來,提了瓦罐向醫館那間屋里走。

  李鐵柱面上帶了喜色,立即回身竄到了床上,裝模作樣的躺好,就見許枝進了屋。

  “燒好水咋不送來?”李鐵柱故意板起臉來道︰“俺是病人,這醫館是你家開的,俺家是給錢的,你咋這樣對待病人?”

  許枝將瓦罐放在桌上,連頭都沒抬,只是說道︰“這水太燙,提著燙手,就等了一會。”

  李鐵柱又道︰“那你給俺倒碗水來,剛吃了餑餑,實在是渴!”

  許枝聽了這話這才抬頭看他,不悅道︰“你磕著的是頭,又不是手跟腳,剛才還下地來著,這會兒怎麼又支派人?”

  “剛才是強挨著,實在是渴,左右等你不來,這才扶著炕下了地,這會兒躺在床上還暈著呢!”李鐵柱說完,便雙手捂著頭,哎呦哎呦的叫起來。

  許枝知道他是假裝的,站在那兒猶豫了一會,想著她跟爺爺好不容易站穩了腳跟,不能給爺爺惹事,也就只能倒了一碗水,端到他面前。

  鐵柱伸手就接,也不知道是有意無意,那指尖就觸到了許枝的指尖,許枝趕緊放手,沉了臉,回身離開。

  李鐵柱雖然對許枝有些心思,但是也不敢太過放肆,只是傻呵呵的端著那碗水,望著許枝的背影發呆。

  李老二正好在鎮里等活,一聽這話那暴脾氣立即就上來,立即跟著趙小麥回了上家村。

  李林氏一直在趙家,怕自己一個人在家,那婆婆又來找她麻煩,也就將門鎖了,如今見李老二回來,先是委屈的苦,最後沖上去對著李老二的胸膛就是一頓捶,邊捶邊哭道︰“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咱家栓子如今惹了大禍了,你說可怎麼好?你自家的爹娘對你不好,你別牽連俺娘兒兩啊,李老二,俺跟了你這輩子是委屈透了!”

  李老二沉著臉,一句話也不吭,只是讓李林氏打,金玉一見如此,立即上前將李林氏拉下來,勸道︰“嫂子,你怪二哥有什麼用,如今這事兒已經出了,你就跟二哥去里屋好好的商量商量咋辦!”

  李林氏慢慢的停住了抽泣,回眸看了李老二一眼︰“你說,這事咋辦?”

  李老二脖子上的筋一橫︰“咋辦,跟老大家拼了唄,他還是做大哥的麼?別人都不欺負,俺跟他一奶同胞,咋還這麼欺負人?”

  李林氏雖然埋怨李老二,但是想來知道這李老二是個倔脾氣的,不然也不會不討爹娘的喜歡,當下趕緊上前拉著他︰“你可別亂來,栓子已經這樣了,你再有個好歹,你還讓不讓俺活?”

  李老二還是在氣頭上︰“他們本來就是不想讓咱家活,俺現在就後悔,當年聽了村長跟李老的話,將房子讓給老大住,這人心真是黑,住了這麼多年不知道感激,還要打另外一間房子的主意,還有爹娘,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偏心,前些年跟俺要吃奶費,現在連房子也收回去,俺要去問問他們是不是不打算要俺這個兒子了?如果不要,行,以後咱也不管他們,自己過自己的日子還更滋潤!”

  李林氏一聽這話,當即停住抽泣,這些年她受了委屈,也只能跟李老二發泄,但是知道那兩人終究是李老二的爹娘,她不能攛掇著李老二不認爹娘不是,如果真的是那樣,那就真的讓人戳了脊梁骨了!可是如今聽了李老二這話,心里的委屈也就平了些,自家男人總歸還是站在自己這邊的,這樣就足夠了!

  “李二哥,你也別說氣話,說實話,咱們村里人誰知道你家的事兒,這都吵吵好多年了,為來為去為的都是那兩間房子,再說老人給置辦房子是咱們鄉下的規矩,再說你大哥三弟四弟都有房子,你年年的養老也都是交了的,挑不出理兒,這事是老兩個做的不對,你也別怕,先吃飯,吃完了飯就去祠堂,族老們說是晌午你回來再圍在一起商議商議這事兒,族老們是要顧及村里的規矩的,不會就這麼委屈了你們!”金玉一邊說著,一邊張羅著用飯。

  李老二雖然性子倔,但是人還是很正的,當即就說道︰“真是麻煩妹子跟小麥了,俺家出事,讓你們跟著受累!”

  金玉趕緊說道︰“說這些就外道了,快進屋吧,今天中午俺妹子的手藝,平日里可是嘗不到的,多吃點,人是鐵飯是鋼,再有什麼事情也不能餓著肚子不是?”

  李老二跟李林氏雖然心事重重的吃不下飯,但是怎麼也要給趙家個面子,也就推辭著坐下來,看著桌上那兩個菜跟白面餑餑,心里就更覺著不好意思︰“還準備這麼好的菜,真是讓你們破費了!”

  楚一清將炒好的蒜苗雞蛋端上來,放在臘肉豌豆跟嗆爆綠豆芽中間,聽了這話趕緊說道︰“破費什麼,這蒜苗是自己種的,臘肉是現成,綠豆芽是自己發的,豌豆更不是什麼稀罕物,李二哥,李家嫂子,講究的吃點,鐵栓的我已經另外盛出來,一會吃完再給他去也不遲!”

  李老二跟李林氏趕緊站起身來︰“怎麼敢勞煩楚姑娘呢!”

  “什麼敢不敢的,怎麼,你們真的將我當外人?”楚一清又去牆角的壇子里挖出一碟黃豆醬,擺上生蒜苗,趕緊讓兩個人坐下,“對待我就跟對待金玉姐一樣就成!”

  李林氏趕緊笑道︰“這可怎麼好!”

  “沒什麼好不好的,等過了麥子,收了糧食,我就認大娘為干女兒,所以你們也別外道!”楚一清見他們兩個不肯坐下,也只得從皇甫老太手里抱過阿寶坐下來。

  “嬸子,你真的好福氣!”李林氏趕緊向皇甫老太道喜,“金玉妹子孝順,如今又有了楚姑娘這麼能干的干女兒,真是令人羨慕。”

  皇甫老太趕緊說道︰“一清對我是很好,不過這認不認的無所謂,反正咱們一家人這樣住著。”

  “這事兒咱以後再說,趕緊吃飯,吃完飯趕緊去看看村里怎麼處置!”楚一清說道。

  李林氏跟李老二心中有事,自然也就不想再客套,隨便墊吧了兩口就吃飽了,接過楚一清給他們準備好的食盒,道了謝,這就出了院子。

  “桌子放著吧,一會等阿寶睡了我再收拾,你們三個也跟著去看看,老二媳婦怕捎信回去讓她娘擔心,也沒敢說,如今就他們兩個,老兒又是個牛脾氣,別再惹出什麼事來。”皇甫老太說道。

  “行,我們就看看,大娘你甭操心,這事總有解決的法子!”楚一清見皇甫老太沒跟她外道,就跟吩咐金玉似的吩咐她,心里也是高興,立即跟金玉一起,後面跟著趙小麥,去了祠堂。

  李老二回來,李老大夫婦也在祠堂里,因為這事兒是因為老人的房子起的,村長也將老李頭夫婦喊了來,只是那老李頭倔的很,不肯來,直說這事讓兩個兒子處理,他不管,最後被村長一頓嗆嗆這才跟著來。

  “如今人都來齊了,那我就說兩句,雖然我是這個村子的村長,但是這畢竟是李家的家務事,李哥跟嫂子還在,我也不好多說什麼,現在鐵柱受了傷在醫館里養著,雖然說有些頭暈嘔吐,但是許大夫說沒有大事,所以李哥跟李老大,你們也就放心,總歸是一家人,是親兄弟,這事也就別做的那麼絕,還說要告官什麼的,眼下鐵栓正要考童生試呢,你們為這點事情就去告官,這不是成心壞了鐵栓的前程?這鐵栓也是姓李的,考中了,不是光耀的也是李家的門楣?”村長先站起來說道。

  老李頭冷冷的哼了一聲︰“他爹都不聽話,忤逆俺,還敢沾孫子的光麼?”

  李老二一聽,立即脖子一梗臉色漲紅,朝著老李頭就去了︰“爹,你說俺怎麼忤逆你了?每年的錢跟糧食,俺都早早的給你送了去,從來沒有缺過什麼,你咋就說這話?”

  “你以為光送錢跟糧食就成了?那這過年過節的不需要拜見送禮麼?你還以為自己做的應當應分,去年你娘病的時候,你掏了錢就走,炕前伺候過一天嗎?從小就跟俺頂嘴,長大了娶了媳婦是越發的長進!”老李頭冷哼道。

  村長一聽當即說道︰“李哥,不是我說你,哪里有公公這樣說兒媳婦的?你兒子再不好,是你自己養的,你說的應當,可是人家李林氏可不是你養大的,尤其是你又是個做公公的,這樣說恐怕不合適吧?”

  “不是俺養的,但是她進了俺家的們,怎麼,俺那錢娶的媳婦,還不準俺說了?”李老頭眼楮一瞪道。

  村長向來知道這老李頭是個不講理的,卻想不到竟然這麼不講理,當下也就不願意跟他叨叨,只得說道︰“就算老二不聽話,可是鐵栓還是好孩子,為了這事毀了孩子的前程不值當不是?”

  “有這樣的老子就有這樣的兒子,小小年紀就到俺家來吵吵,這大了還了得?吃一塹長一智,以後也得讓他知道個教訓!”李老頭又冒出一句。

  村長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你也說有這樣的老子就有這樣的兒子,如今你說老二忤逆,不孝順,那你就摘得清了?”

  李老頭一見村長發了脾氣,又被那句話噎的,所以也就閉了嘴,悶著頭蹲在地里吧嗒著抽煙。

  李穆氏一見自家公公沒話說了,當下就說道︰“鐵柱被打的滿臉的血,現在還在醫館躺著呢,這李老二不是委屈麼,那咱們就送官,讓官府來斷這個案子,看看這理到底在誰家!”

  村長一聽,立即啪的一聲拍了桌子站起身來︰“這李家還有老人跟男人呢,什麼時候輪到你的說話?”說完,他又朝著李老大罵道︰“你就是這樣管教媳婦的麼?”

  李老大趕緊拉拉李穆氏︰“你少說幾句,不是還有俺麼!”

  李穆氏這才不甘心的閉了嘴。

  “我看這樣,既然這事情是因為房子的事情惹出來的,老二,你也別倔,你家鐵栓畢竟是打了人,你就將那兩間房子還給你爹娘,把這事消停了!”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村長又道︰“老李頭,既然你要回了房子,又說你兒子不好孫子不好的,我看就這樣,以後老二家就跟你家也沒啥關系了,橋歸橋,路歸路,那養老分子也不用拿了!”

  李老二一開始心里還有些不平,他一聽這樣,雖然心里有些寒心,但是目前看來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畢竟再這樣鬧下去,影響鐵栓的前程不說,這鐵栓眼看著要娶媳婦了,好人家的閨女也不願意上這樣亂糟糟的門子不是?

  老李頭一聽這話就不干了,立即從地上蹦起來道︰“俺養他這麼大,可不是只有兩間房子,俺將他拉扯大,還給他娶了媳婦,為啥不養俺老?不行,這麼處理俺不同意!”

  村長一聽這話就火大︰“既然如此那你還想要回房子?你也不打聽打聽,咱們村里除了村東頭福生家實在拿不出錢來分家蓋房,混在一起住著,有誰分家不給兒子房子的?老李頭,你讓族老們們評評理,你是不是太不講理了?”

  老李頭頓時又不吭聲了。

  “這大兒子也是兒子,二兒子也是兒子,你咋這麼偏袒?為了大兒子家,連孫子的前程都毀了,你還有臉要養老份子?”村長又重聲道。

  李老婆子也想說點什麼,但是見村長那臉陰沉的,自然也就不好說什麼。

  “可是俺家鐵柱的藥費呢?如今人還住在醫館呢!”李穆氏雖然覺著這樣做有些跟他們先前想的有差距,但是只要房子能要回來,給鐵柱娶了媳婦,怎麼都成,反正那養老分子也不是交給她。

  村長沉吟了一下,轉身對李老二說道︰“這樣,鐵柱的醫藥費你負擔,這人畢竟是鐵栓打的!”

  李林氏見如今終于可以過清閑日子,鐵栓也沒事,自然也就不在乎這些錢,趕緊代李老二答應下來。

  “既然這樣那就散了吧,老二,你去里面接鐵栓回家!這一天一夜,可被你們家的事情吵翻翻了!”村長這下子終于舒了一口氣。

  大家見事情解決了沒有熱鬧可瞧,也就都散去。金玉當即就進了屋,扶住李林氏道︰“這下可好了,雖然沒有了房子,但是也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這銀子以後慢慢賺再起房子就是!”

  李林氏的點點頭,這以後清淨了是不錯,可是這房子也沒了,現在三個人就兩間房,連做飯的地方都沒有!而且鐵栓也不小了,眼看著要娶媳婦,兩間房子怎麼能成?

  楚一清見李林氏打不起精神來,當下也說道︰“李家嫂子,上次你不是說想要養雞嗎?這次出來的這匹已經能夠獨立成活了,你先抓幾十只回去養著,你跟李二哥都是踏實肯干的人,不幾年就會賺出兩間房子的!”

  李林氏一聽,明白這是楚一清肯幫她,當即感激道︰“楚姑娘,真是謝謝你了!”

  “客氣什麼,快跟二哥、鐵栓回家吧,鐵柱那邊的藥費你先別管,我給你拿上,以後有錢再還就是!”

  “那可不行,那藥費俺還是能拿出來的,楚姑娘,你的心意俺領了,俺不能再給你添麻煩了不是?”李林氏趕緊說道。

  “那也好,你如果需要用錢就來找我,找金玉姐也行,你別外道!”楚一清又叮囑了幾句,這才跟金玉出了祠堂,一出祠堂就見王喜正在那兒探頭探腦,見了他們兩人就問道︰“李家嫂子的事情怎麼樣了?”

  金玉白了她一眼,本來對她扭轉的印象,一下子就又恢復了當初︰“你這麼關心咱麼不進去看看?平日里你跟李家嫂子不是走的近麼,怎麼出了事就不見你?”

  王喜趕緊解釋道︰“金玉姐,你也知道俺娘跟李家嬸子是表姐妹,這事俺不能摻和啊!”

  金玉也不願意多說,拉著楚一清就離開。

  到了家,跟皇甫老太說了處理的情況,皇甫老太說道︰“那房子是小事,只要鐵栓沒事,以後清淨就萬事大吉了!”

  金玉又轉身對趙小麥道︰“幸虧你爹娘死得早,如果跟李家的那老兩口似的,俺還不憋屈死?”

  趙小麥一愣,一瞪眼︰“怎麼好好的說到俺的身上來,俺爹娘活著的時候可是正派人!”

  “正派人?那你那大哥可不是省油的燈,幸虧不在你們呢趙家村住,不然這妯娌之間也不消停!”金玉冷哼了一聲。

  “金玉,說這些干什麼,麥香爹在這村里算是好的,你別沒事瞎叨叨,趕緊跟你妹子干活去,這一夜一日的,你跟著竄來竄去還沒躥夠?”皇甫老太責備道。

  楚一清知道皇甫老太這是示意金玉走呢,當下也說道︰“金玉姐,你跟我去地里看看小麥吧,這幾日沒去看,別做了病!”

  金玉趕緊應了一聲,換上下地的衣服跟著楚一清出了門。

  待兩人走了,皇甫老太對趙小麥說道︰“麥香爹,金玉就是那樣一個人,刀子嘴豆腐心,你別在意!”

  趙小麥趕緊道︰“瞧娘說的,這麼些年了,俺還不知道她麼,沒事,俺不會放在心上的!”他有看看天色,說道︰“如今二嘎子回家了,土豆地里沒人不行,俺去看看,等到黑了天再蓋上甸子回來吃飯!”

  皇甫老太趕緊道︰“行,快去吧!”

  李家的事情解決了之後,第二日李家老大就催著老二家搬家,聽說為了趕李老二走,那李老頭都上了陣,將那間用作廚房的房子里的鍋碗瓢盆,菜板面板什麼的,全都丟進了院子里。

  第三日,李家老大就請了幫工,在兩個院子之間壘砌起圍牆來,因為沒有院子,只有一堵牆,怎麼看怎麼別扭。

  金玉這幾日就去陪著李林氏,生怕她因為什麼想不開,趙小麥也沒有閑著,每日里拉著李老二進山砍些木頭回來,說是要建雞舍用的,不讓他在家里,省得他看見煩心。

  鬧騰了三日,終于消停了,金玉回來就感嘆︰“你說這老李頭兩口子不知道怎麼想的,那日在祠堂,李老大媳婦一聽說給房子,讓老二家跟老李頭斷絕關系,她立即就興奮的跟個什麼似的,老李頭那兩口子也就應該看出來,這老大家只是為自己著想的,不會為他們考慮!他們倒好,為了幫老大家要來兩間房子,連一個自己親生親養的兒子都不要了,更別說孫子了,這老兩口現在自己能干動,有油水可炸,老大家自然會殷勤些,可是老了呢?為了這事還不是得罪了老三老四,那老李頭還真的以為李老大是個孝順的,能孝順伺候他一輩子?俺看到後來肯定是後悔!”

  皇甫老太嘆口氣道︰“我也勸了你大娘,但是她就是不聽,還跟我一個勁的說老二忤逆,總是惹她生氣,這下子斷絕關系倒是利落之類的話,現在她跟你大爺在老大家住著,眼里看的都是老大的好,說實話,這李家脾氣最像你大爺的還是老二,一樣的倔牛,打了這麼多年,你大爺愣是沒看明白!”

  “娘,反正這事情已經過去了,咱們也不管了,只是李老二家這次房子少了,那日被老李頭將鍋碗瓢盆的什麼丟出來,連個做飯的地方都沒有了,明日就讓小麥跟李二哥家壘個棚子,先在屋前做著飯,她家那一邊還住著人,以後再接房子也不好接,看來只能是出來蓋了!”

  “鐵栓如果出息了,中了舉人,還用在家蓋房子?或許這房子就不用蓋了!”皇甫老太又道。

  “那也不行,這鐵栓今年才考童生試,這都十二了,就算是一次考上,三年之後才考舉人,到時候十五了,再說親就晚了,現在鄉里那個不是十三四就定親,十五六再成親那算是晚的了,要不然李老大家也不會這麼著急攛掇著老李頭跟李老二要房子!”金玉嘆道。

  “說的也是,萬一鐵栓這次考不上,以後老二家的日子就更不好過!”皇甫老太看看一旁在喂阿寶喝水的楚一清,說道︰“一清,你看看能不能幫幫老二家,你主意多,有些生意給外人做也是做,不如幫幫鄉親!”

  楚一清用手帕給阿寶擦了小嘴,點頭道︰“放心吧大娘,這事我心里有數,這不我跟李家嫂子說了,先讓她抓幾十只雞去,讓她先養著,以後咱家的活,也盡量的雇她,這樣先貼補著,如果遇到合適的活計,我也會先想到她的!”

  皇甫老太這樣也就放心了,上前接過阿寶︰“我來喂吧,別喝多了,這奶香一會就來了,金玉,你別忘記給奶娘沖上碗炒面粥,那日她說喝著好喝,那奶娘喝了也就頂著咱阿寶喝了不是?”

  金玉立即應道︰“放心吧,她一來我就去沖,正好去去她身上奔波的寒氣兒!”

  皇甫老太聽了這話也就滿意的點點頭。

  廚房棚子修起來不久,趙小麥又幫著做了個一模一樣的雞舍,李家的就來趙家抓了三十只雞去,雞食怎麼伴,怎麼消毒,怎麼喂水,全都問好,正好平日里李老二是獸醫,也有些防病的招,兩家一交流,對那養雞的信心就更足了!

  第五日上,二嘎子終于回來,只是說他娘問皇甫老太好,也就什麼都沒說,還是照舊在土豆地里照看著。

  這期間,楚一清跟金玉除了伺候那些蘑菇,就是縫布袋,幸虧離著麥收還有一個月,也就不急,慢慢的來,也沒有雇人,兩個人加上麥香跟皇甫老太偶爾搭把手,縫了半個月終于全都縫好,隨著天氣越來越熱,楚一清就翹首盼望著麥子一日一日的變黃。

  麥地里,金玉跟楚一清一人一個畦子順著看過去,看小麥的孕穗程度。

  金玉摘了一個麥穗下來,用手搓了搓,去了皮,驚喜道︰“妹子你瞧,今年這麥子粒子大,麥穗也長,收成一定會好!說實話,俺種了這些年,還沒見過如此喜人的麥穗呢!”金玉說著,就將手里的麥粒伸到楚一清那邊。

  楚一清瞧了瞧,這粒子比起現代的來不算大,可能是品種的問題,不過相比較其他村子的麥子,確實是好上很多。

  “妹子,這小麥要成熟了,要用人看著呢,雖然不是距離收割也就幾天,但是這粒子收回去曬干了也是能吃的!”金玉憂心道︰“不行晚上就讓麥香爹來打地鋪!”

  楚一清微微沉吟,看來也只能這樣,不過這五十畝地她租了五年,以後也要人看守,不如直接就搭個棚子,這樣住的也舒服些。

  楚一清想好了,就跟金玉商量一下︰“離著收割還有時間,我看還是搭個棚子吧,這樣住著也安全放心!”

  金玉點點頭,兩人就向外走,遠遠的就看見挨著大路的那邊地頭上停著一輛馬車,兩個人站在地頭上,似乎在商議著什麼。

  “妹子你瞧,可別是說什麼中什麼,來偷麥子的賊了吧?”金玉一見立即低聲說道,神情也緊張起來。

  楚一清搖搖頭︰“看著不像,那人穿著打扮看起來有些家底,再說這大白日的,他們要偷也不會選擇靠大路的那一面!”

  金玉點點頭︰“說的也是,只是那兩個人在那兒干什麼?似乎看了很久!”

  “過去問問不就知道了!”楚一清說著,跟金玉加快了腳步。

  離著那車五十幾米的時候,楚一清終于看清了其中一人的長相,刀疤臉,正是養豬場的劉老三。

  “是劉老三!”楚一清一見是他心里就有了數,他一定是不放心過來瞧瞧的,畢竟簽了文書,這糧食要優先賣給他,不過這小麥他似乎用不到,總不能買來喂豬吧?還以為麥收的時候這劉老三不會露面呢!

  “劉大哥,原來是你啊,剛才遠著就瞧著像,可又覺著這小麥你用不著,所以沒敢想!”楚一清從麥地里走出來,上前行了禮說道。

  “這小麥雖然不能用來喂豬,但是我在鎮里是有個糧店的,正愁收不到糧食,就過來看看,可別說,我這一路趕著車走來,這十里八鄉的也就楚姑娘你這小麥長的粒子大,飽滿,當時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劉老三呵呵笑道。

  “原來劉大哥還有個糧店啊,真是失敬了,怎麼,這小麥你打算要嗎?”楚一清正在為這小麥收了之後的賣處發愁呢,想不到劉老三自動上門。

  “當然要,不過楚姑娘可要按著市價給我,咱們先前說好的!可不能因為小麥好就提價啊!”劉老三精明道。

  “自然,這是我們說好的,賣給別人或許比市價高,但是誰叫劉大哥出了肥料呢!”楚一清淡笑著點點頭。

  “我早就說過楚姑娘爽快!”劉老三立即欣喜的拍了手道︰“那好,等麥子收了曬干了,楚姑娘給我送個信,我就派人來拉!”

  “好,一言為定!”楚一清與他擊掌。

  “劉大哥,這天色也不早了,去家里坐坐吃個飯吧?”金玉也熱情的招呼道。

  “不坐了,今天就專門來看看小麥的,這事定下來我就放心了,趁著天沒黑透,抓緊時間回去,今夜里還能在家吃個熱乎飯!”劉老三說著,就讓人調了車頭,坐在馬車上跟楚一清、金玉告辭。

  “那就不送了,劉大哥在家等消息就成!”楚一清見他去意堅決,也就沒有強留。

  “妹子,這下子好了,這小麥有買家了,咱們也不用愁了!”金玉見劉老三走遠,忍不住喜道。

  “恩,只是村里人沒有地,也沒有糧食,這糧食打下來先給村里,都是市價,村里買剩下的就給他!”楚一清點點頭。

  “俺就知道妹子做事地道,那日村長還來探口風呢,說今年沒有地,不知道下半年吃啥,現在村里人也不用擔心了!”金玉呵呵笑道。

  “在收麥子之前先將這風放出去,免得到收的時候,村里人看見眼紅搞破壞什麼的,這樣知道咱們賣小麥,至少放心,不用擔心這一年的糧食,反正當時我們都是給了五年地錢的!跟我們干活也踏實!”楚一清微微沉吟說道。

  金玉立即贊同︰“還是妹子想的周到,俺娘真沒誇錯你!”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6 04:31 PM

083 豐收


  回去之後,金玉就跟趙小麥說了晚上要去守夜的事情,趙小麥立即答應下來,去李老二家借了大黃狗牽著,先用草甸子搭了個簡易棚子湊合了一晚上,第二日白日就開始忙乎著搭棚子。

  小麥長的好,村里人都瞧見了,日日都有人去看地,尤其是看著自己家的地,那青黃色的麥穗迎風飄揚著,年輕人還好,對那地,對那糧食沒有那麼重的感情,都趁著麥收忙,去鎮子里干活的人少,趕著時間段多做點活,掙點錢,可是老一輩的人,種了一輩子的莊稼地,對這土地的感情非同一般,看見自家的地上長出這麼好的糧食卻不屬于自己,這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

  因為家里的事情不順心,李老二這幾日也就沒去鎮里找活干,主動的來幫趙小麥的忙,晚上兩個人守夜。

  又過了五日,楚一清趕著車去了一趟隔著兩個村子的小市場,據說那兒有幾個村子是多少種點蔬菜的,自己不舍得吃,都拿出來賣,雖然都是些白菜蘿卜什麼的大路菜,沒有什麼稀罕,但是總比沒有強。楚一清又將小市場上當天的豬肉全都賣了回來,肥肉切成塊用油煉了,成為大油,油渣子則用來做菜,剩下的肥瘦相間的,則是用蔥花爆了鍋,燴炒了,這樣就能多放幾日,做個肉湯什麼的,這麥收是大事,在這古代沒有收割機,全靠人工,雇佣的都是村里的女人,在家都要照顧老人孩子的,自然沒有人送飯,所以楚一清又將方生的那一套鍋碗瓢盆搬出來,在院子里支上,劈好柴火,就等著開始麥收。

  這天傍晚,趙小麥從地里回來喜道︰“俺今天看著西邊那塊地小麥能收了,不行咱們先從西邊收起,熟一塊收一塊,這樣也省的攢在一起慌張!”

  楚一清一聽正中她下懷,這小麥收早了粒子干癟舍分量,收完了就怕那穗子熟的大了,粒子落在地里,這五十畝地是村里幾十戶人家種的,自然有早有晚,當下就催促著金玉趕緊做飯,吃了晚飯,按照畝數,先去通知十個人,楚一清則準備和面烙餅子,又洗好了各種菜,瀝干了水放在一邊,就等著明日的到來。

  第二日一大早,楚一清照舊一身粗布衣,頭上戴著斗笠,領著村里的女人先去了西頭的地里,挑選了成熟的畦子,一人一個,收割起來。

  各家女人原先都是種過地的,割麥子的動作都不慢,有那耍奸磨滑的,見十幾個人一起干,自然也就不能拉在後面,十幾個人齊頭並進,場面倒是相當的壯觀。

  因為村子里只有村長家還有一頭牛,楚一清一早就去借了來,雖說是借,楚一清也是給了銀錢的,所以那張氏也非常的高興,也就坐在村頭上,跟幾個婆子一起,看著這麥收的景象忍不住發著感慨。

  “你說那麼多年,咱們年年種小麥,可是有哪一年這麥子長的如此喜人過?那日俺偷偷的去剁了一穗,在手里搓了搓,俺的天,那粒子又多又飽滿,俺瞧著這一畝地能打五百斤不止呢!”張氏磕著瓜子,引著村里的幾個婆子眼饞的很,很有派頭的說道。

  “也是,這幾日俺們都在說呢,咱們這上家村的人,種了一輩子的地,最能干的也沒有贏過人家這個小媳婦,你瞧瞧人家那小媳婦的樣子,模樣兒俊俏跟天仙似的不說,這種地也有兩把刷子,這下子趙家全是撿到寶了,不似前些年皇甫老婆子帶著一個小拖油瓶艱難度日的時候了,你們瞧瞧,那金玉跟趙小麥,喜得跟什麼似的,連皇甫老婆子都精神抖擻的,你說他們樂什麼啊,這糧食收了也不是他們家的!那楚姑娘口口聲聲說是跟一家人似的,但是這算計到錢上頭,親兄弟都能拜了,像老李家,為了兩間房子都能斷絕了關系,更何況這只是遠親,突然冒出來的,俺看啊,這趙家也高興的有點太早!”楊氏泛著酸水說道。

  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村里人都知道楊氏得罪了楚一清,所以說話辦事都繞著楊氏走,畢竟這以後做工還是要依靠趙家的,所以大家嘴里雖然說些酸話,但是動真格的,誰也不敢得罪趙家,所以如今聽了楊氏這番話,心里雖然也贊同,但是沒有接嘴的,生怕有哪些嘴碎的,到楚一清面前說三到四,斷了自家閨女或者媳婦的活計。

  眾人沉默了,楊氏就覺著有些訕訕的,站起身來,打撲了屁股上的土正打算走,就聽見李老婆子的聲音傳過來,“老五娘,你自己家的事情都沒搗鼓明白呢,說人家家里的酸話干什麼?俺家願意如何你管的著嗎?你也不看看自己家,咱們這村子里有幾個三十的男人打光棍的,你家就攤上一個,俺還聽說你家老五還想打人家楚姑娘的注意呢,別說你家老五瘸了腿,殘廢了,那就是囫圇的,你看他那模樣,那家世,夠給人家楚姑娘提鞋子的麼?”

  楊氏被李婆子堵得心里發慌,當即就漲紅了臉︰“俺家老五看上誰關你什麼事?俺家再窮,可是沒有窮到貪戀自家兒子的房子,連自己孫子的前程都不顧,李婆子,俺還真的跟你說,別看現在你跟老李頭滋潤著,人家鐵栓念書可是十里八村出名的,連夫子都誇獎的,等年底一考試中個秀才回來,不用說以後中舉人,就是中秀才,那在咱們這村里也是獨一份,你跟老李頭就抱著老大家的腳趾頭哭去吧!”

  李老婆子這幾日正在為這件事情心煩,她是想幫老大家要房子,但是跟老二家斷絕了關系,這每一年的養老分子少了一份不說,關鍵她也尋思過這事,萬一鐵栓真的考中了,他家實在是沒臉,所以這幾日心里就嘔著氣,沒有想到正被楊氏戳在了心窩子上。

  “老楊婆子,你說話咋這麼難聽?打人不打臉,你怎麼淨挑著難聽的話說?”李婆子嗷的一聲就跳了起來。

  “你說的好聽?俺家老五是俺的心事,你還不是直戳俺的心窩子?咱們兩個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楊氏也不是省油的燈,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很快就罵將了起來。

  “吵吵什麼?”村長富貴背著手站在不遠處冷冷的喊道︰“今年沒有活計是不是顯得你們?你們也不想想,這家里沒有地不需要用錢買啊?一個個閑心的,也不操心這下半年的生活,沒事就知道說三道四不停的吵吵,楊氏,吳老五剛消停了才幾天,你又開始惹事?還有你,老嫂子,你們家的事情在村里傳的沸沸揚揚的,你還臉上有光了不成?自家兒子都跟你沒關系了,你還在這兒有閑心吵吵,不是我說你,你跟我大哥得好好的想想這事,你將老二踢出去,你去問問老大,讓他多拿老二那一份,他肯嗎?”

  楊氏跟李婆子立即不應聲了,訕訕的笑笑︰“村長,這不是沒事閑磕牙麼,你瞧你說的!”

  “剛才我從地里回來,人家楚姑娘還說,雇著人干活,一個個都是家里的主心骨,要伺候老人孩子的,這來干活,讓老人只管照顧好孩子就成,不用給她們送飯,我現在看看,你們還挺閑,既然這樣那就各人回各家做飯去吧,做好了,給自己家的閨女媳婦的送去,也省得人家趙家忙活!”村長從腰上抽下旱煙袋,吧嗒了兩口,懶懶的抬了眼,慢慢悠悠的說道。

  楊氏的兩個兒媳婦今天都在地里干活,還有這些閑磕牙的婆子們,也有人今天做活,一聽這話趕緊全都起身道︰“瞧村長說的,這不是抱著孩子在樹下乘涼麼,這日頭也不早了,咱們趕緊回家做飯去吧!”說完,全都灰溜溜的走了。

  張氏不悅的上前︰“就你能,你看,一下子得罪了兩個人,這楊氏跟李婆子本來在村里就是出了名的碎嘴不講理,你惹他們干嗎?”

  富貴不悅的回身︰“還有你,大兒媳婦在地里干活,你不趕緊回家看著孫子,跟孫子做飯,在這兒瞎扯扯什麼?不行咱明日就去將村外面山腳下那塊荒地開出來,你也干點活,別整日里沒事做瞎叨叨!”

  張氏被富貴說的沒臉,但是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得道︰“家里孩子都大了,都上學呢,哪里需要俺照顧?也就是做個飯,餅子都是今早上貼的,現成的,熱熱就成,也有醬菜,這飯好做,俺想著不行去幫幫楚姑娘家的忙,今早上來借牛的時候,楚姑娘還給了銀錢的,咱不幫忙,拿著錢也不好意思不是?”

  “既然知道還不快去?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玩意!”富貴眼楮一瞪,將煙桿子磕了,背著手,向著村里走去。

  張氏趕緊去趙家幫忙。

  院子里支了兩口大鍋,因為天熱,上面也搭了個簡易棚子,奶娘孫氏來了,皇甫老太也就將阿寶交給孫氏抱著在一邊喂奶,自己則趕緊抽了柴火點了,開始煮綠豆湯。如今這天熱,麥收是要出大力的,多喝點綠豆湯不容易中暑。

  “大妹子,俺來幫你了!”張氏一邊笑著,一邊推門進來︰“你這又看孩子又做飯的,可別累壞了!”

  皇甫老太趕緊站起來說道︰“一清不讓我做,可是阿寶正在奶,我也沒事,閑著也是閑著,一會子煮好放涼了,一清就會回來取,也省得她再費時間煮了!”說著,皇甫老太給張氏拿了板凳坐下。

  “俺不做,俺是來幫工的,你看看有啥活給俺干?”張氏擺擺手,挽了挽袖子作勢就要擇菜。

  “那菜都是昨夜里擇好的,就等切吧切吧下鍋了,很簡單,就不用麻煩姐姐了!”皇甫老太趕緊說道。

  “瞧你客氣的,咱們兩家是什麼關系,莫不是因為你家因為楚姑娘,如今要大發了,瞧不起俺了吧?”張氏雖然笑著,但是那話出來還是讓皇甫老太心里有些憋氣。

  莊稼長得好,人們就眼紅了,這幾日她抱著阿寶在外面玩,就有好事的人不斷的打聽楚一清給了她多少錢,看孩子這麼殷勤,又說一些挑撥的話,說楚一清終究只是遠親,人家再紅火也是人家的,別讓趙小麥跟金玉跟著瞎攙和,到時候連自家的營生都耽誤了!

  “姐姐這是說的什麼話,既然姐姐真心想幫忙,那就幫著將這綠豆水送到地里去吧,我抱著阿寶走不開,這樣也省得一清來回的跑了!”皇甫老太坐下來,添了一把火說道。

  張氏平日里在家拈輕怕重慣了的,過來也就是客氣客氣,畢竟村長媳婦,誰都想巴結不是,這中午是一定留下吃飯的,這趙家的飯食如今可是全村上數的,如今又是雇著人干活兒,那飯食肯定差不了,卻沒有想到皇甫老太真的讓她干活,當下也就訕訕的笑笑,心里老大不樂意,尋思著這皇甫老太年輕的時候就不會看眼力勁兒,如今老了還是這樣!

  皇甫老太見她如此,心里自然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換做平日里,她也犯不上得罪張氏,但是這幾日實在是被村里那些人說的火大,這張氏一瞧就是來閑磕牙蹭飯的,又說的話不中聽,當下也就順坡下驢,這麥收還要一段日子,省得她沒事就來瞎上湊。

  綠豆水開了,皇甫老太悶了一會,覺著綠豆差不多爛了,起身用干淨的大瓦罐盛了兩個大瓦罐,放在籮筐里,再裝上碗,拿了扁擔來交給張氏︰“謝謝姐姐了,一會一定記得回來吃飯啊!”

  張氏只得接過扁擔,趕緊說道︰“就這點活還吃什麼飯,你放心吧,我一定安安穩穩的送了去!”

  這會子孫氏也給阿寶喂完奶,抱了出來,皇甫老太就趕緊上前接過,拿起阿寶的小手親了一下︰“我們阿寶吃飽了啊?來,阿寶謝過奶奶,奶奶幫咱家干活呢!”

  張氏趕緊笑笑,這才擔起扁擔慢慢的走遠了。

  孫氏也告辭道︰“身子,本來你家忙,俺應該留下幫工的,可是這幾日俺家里也搶收,等過了這幾日,俺再來幫工!”

  皇甫老太趕緊道︰“不用你,這人都是雇好的,再說你這家里事也多,你快走吧,阿寶這還小,天氣有人,吃奶不能斷,斷開就上火,如果能斷開,這幾日也就不用你來回的跑了!”

  “嬸子這樣說俺就更沒臉了,咱們什麼也不說了,俺這就回去,下午再來!”孫氏趕緊告辭。

  皇甫老太抱著阿寶將她送出來,又看看悶熱的天氣,趕緊找了一處陰涼喂阿寶喝水。

  張氏到了村頭上就走不動了,正好看見二嘎子,于是就讓二嘎子擔了,卻又生怕人家不知道她幫工,顛顛的跟在後面,到了地里,招呼了大家歇息,將瓦罐跟碗拿出來,一人倒了一碗綠豆湯喝。

  楚一清這會兒伸了伸腰,擦了擦臉上的汗,見天色不早了,就跟金玉打了一聲招呼,讓她招呼著人割完這幾個畦子就回家吃飯。

  金玉趕緊應了,也上前喝了一碗綠豆湯,說了一些感謝的話。

  張氏見楚一清要回家做飯,自然也就跟上,說打個下手,這樣一會兒也好名正言順的留下來吃飯。

  下午的時候,趙小麥就跟二嘎子一人一輛車向麥子場上拉麥子,這麥子割好了,先要曬上幾個日頭,等干的差不多,就要壓粒揚長,規整了粒子再曬幾個日頭,才能裝袋子。

  收完這西邊的畦子,小麥逐漸的也全都熟了起來,人手也開始不夠,由于這五月是雨季,這麥子要盡快的曬干裝袋子,萬一下一場雨,捂了就全部壞了,當下楚一清就多雇了人,村里的人不夠,去外莊雇,大干了半個月,終于將小麥全都收割進門。

  現代有收割機,不用壓粒揚長,楚一清自然也就不懂這些,剩下的日子就在家做做飯,照看著蘑菇,讓趙小麥帶著二嘎子、李老二等人,又找了十幾個身強力壯的婦女,兩個人一個石碾子,在村後的場院上來來回回的碾了四五日,終于脫出了粒子來,幸虧天公作美,這二十多天除了下了一場小雨之外,就再也沒有下過雨,曬了三個日頭就曬得差不多,先用袋子裝起來,又先曬了一部分,陸陸續續的就有村民來打聽糧食的價格。

  這楚寒之地的糧食,大都收成不好,所以一般收了都是不買的,平日里混著苞米面野菜什麼的,也能對付過去,實在不夠的,就用在鎮子里賺的錢在鎮里買點,不過鎮子里的糧食都是從外面拉來的,嫌少有本地的,所以那價格就格外的高,村里人來買糧食的時候,都去鎮子里問了價錢,一聽那價錢心里就直打鼓,都打算著少買一些細糧,等秋天收了粗糧,多買些,這樣或許還能省下一些。

  糧食開賣之前,楚一清就去打聽了鎮子里的價格,四個錢一斤小麥,比去年高出兩成,回來之後就跟皇甫老太商量了半天,終于決定還是按照去年的價格買,三個錢一斤小麥,村民們聽說之後,全都欣喜鼓舞,原本打算少買的,今年手里拿了地錢也寬裕,也就多買了一些。

  給村里的糧食賣的差不多了,趙小麥就帶著人晾曬剩下的,裝好了袋子,給劉老三送了信,等著劉老三來拉。

  蘑菇房的蘑菇這會兒也差不多收割,楚一清就先割了一筐放在牛車上,車上準備好水跟草墊子,省得被陽光曬壞了,一大早就出發,大半上午的時候終于到了鎮子上,找到了醉仙樓。

  此時已經快接近晌午,可是醉仙樓早晨的客人卻還是很多,許多趕腳的不舍得上酒樓的,這會兒也為了貪圖新鮮,偶爾會來這兒吃個早點,所幸這醉仙樓的早點雖然比外面貴上三成,但是環境好,服務周到,而且有很多外面沒有的,吃了之後出去跟人吹噓也是進過大酒樓的,所以生意很不錯。

  楚一清一進門,掌櫃的眼尖就迎了上來︰“楚姑娘,您來了?距離上次來可是有些日子了,最近在忙什麼?”

  楚一清不願意跟他多少,當下就淡淡的笑笑︰“現在麥收,地里自然忙點,今日來是找東家的,有些物件讓他看看。”

  張掌櫃一聽,立即將楚一清讓了里面去,又讓人去車上抬了東西,因為楚一清千叮囑萬囑咐不讓看,也就沒有敢看,恭恭敬敬的搬到了里面的廂房里。

  來醉仙樓的路上,楚一清去各處看了蘑菇的價格,都是山上野生的,價格十五文一斤,這會兒正是夏季,山里的蘑菇還能采著,雖然不多,稀罕,但是不算貴,但是從山下采不定性,而且放了一天也不夠新鮮,雖然現在濕蘑菇不能達到心里理想的價格,但是如果曬干,到了冬天買干蘑菇,更會得不償失,很多山上采的蘑菇一點點的,不值當的來鎮里,都是曬干了攢起來,這時候的鮮蘑菇比冬天的干蘑菇應該更有市場。

  上官宇一刻鐘的時間就到了,一見楚一清就問道︰“這會是什麼稀罕物?”

  楚一清笑道︰“這物件不算稀罕,鎮里有,不過既然割了就來給上官老板嘗嘗鮮,畢竟上官老板想要買一筐蘑菇也要費很多功夫!”

  上官宇一聽,立即喜道︰“你是說蘑菇?你真的種出蘑菇來了?”

  楚一清點點頭,將筐打開,只見一排排新鮮的蘑菇整齊的排著,每隔一排就墊了一些麥稈,就算是大老遠的從上家村運來,但是很是新鮮。

  “誰說這蘑菇不稀罕?鎮子里是有蘑菇,但是哪有這麼新鮮的,都是前一天從山上拾得,而且也零零碎碎的,真的踫上什麼大席面,撐不起場子,如果你能保證供應,這蘑菇我全都包圓了!價格比市面上高上一成,你看如何?”上官宇撫摸著那蘑菇欣喜的說道。

  楚一清心中算了一筆賬,這蘑菇是一茬一茬的長,四個架子,割一次怎麼也要有二百斤,上官宇真的用的了這麼多的蘑菇?

  “楚姑娘,你不知道上官家在楚寒的生意除了酒樓還有其他嗎?我既然說能要,你就不要擔心,如果嫌棄價格不夠高,我們還可以談!”上官宇似乎猜出了楚一清的顧慮,當即又說道。

  “看來上官老板是誠心做這筆生意,現在市面上有蘑菇,價格自然高不了,但是如果是冬天呢?”楚一清緩緩一笑。

  上官宇眯眯眼,眸中閃著精銳的光︰“你的意思是冬天也能種出蘑菇來?”

  楚一清點點頭︰“自然!”

  “好,那就二十文,你這蘑菇賣相好,價格高點也應該,如果冬天真的有,到時候價格我們再談,如果你不滿意,畢竟整個楚寒,如果我上官家買不起的,就沒人買得起了!”

  楚一清微微的沉吟,上官宇說的倒是事實,在楚寒,上官家的勢力不可小覷,這也是她跟上官宇合作的原因。

  上官宇自然也明白楚一清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系,所以也就不急,讓她慢慢的考慮,自己則坐下來倒了一杯茶放在楚一清的面前。

  “好,那就先按照二十文來,不過上官老板要答應我一個條件,蘑菇的來源不能告訴別人,畢竟我不像上官老板這般勢力大,可不想遭了賊人眼紅!”楚一清緩緩抬起眸光說道。

  “那是自然,我還怕別人知道單獨找楚姑娘談生意呢!”上官宇呵呵一笑;“那就先將這蘑菇卸下?正好這也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該給你結分成了,一會去前面櫃台,一起給你結算了!”

  楚一清站起身來︰“上官老板就是爽快,所以才願意跟上官老板合作!”

  上官宇淡淡一笑︰“要拉攏住你這個大客戶自然爽快些,我聽掌櫃的說,這幾日你在忙麥收?收成如何?”

  “不錯,只是那糧食的主意上官老板就不要打了,因為肥料的事情,我賣給了別人!”楚一清照實說道。

  “別人?誰?”上官宇一聽,立即警惕起來。

  “是我們那村子不算遠的一個養豬場,老板叫做劉老三的!”

  “養豬場要小麥干什麼?”上官宇心中更是疑惑。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價格合適,誰叫人家當初是供應了我肥料呢!”楚一清笑笑,準備向外走︰“不過這稀罕物還是會先想著上官老板的!”

  上官宇見楚一清不想說,也就不再問,反正只要楚寒有頭有臉的人物他都能查出來,到時候探探底,只要不是龍堂的人就成!

  楚一清等在前面,後面已經過了秤拿了斤數來,張掌櫃雖然不知道什麼東西,但是卻還是按照斤數價格算了,連上上個月的利錢一起給了楚一清。

  掂掂沉甸甸的分成,再掂掂那塊二三兩的銀角子,楚一清心里有些感嘆,這地里的東西果真是不值錢,不過她也不急,慢慢的來。

  從醉仙樓出來,去扯了兩身紅色綢緞衣裳,楚一清就趕著車向著王光明的家走去,今天是初八,是王光明與桃丫成親的日子,她答應過要喝王光明的喜酒的。

  “來了也不來找我?”正走著,就從路邊冒出一個人來,正是厲煌,照舊一身白袍,臉色有些蒼白,話雖然說得斷斷續續的,那眼楮卻盯著楚一清熠熠發光。

  “你可當真是神出鬼沒,你怎麼知道我進了鎮子?”楚一清皺皺眉,下了牛車看著他。

  裝模作樣的咳了一聲,厲煌踏著悠閑的步子慢慢的靠近︰“想知道就知道了,本王是王爺,查這點事情還不是易如反掌?”他說著,慢慢的湊近楚一清,打量了猛地說道︰“你好像黑了不少,女人,你需要好好的保養了!”

  楚一清直覺的摸摸臉蛋,這十幾天日日在外面風吹日曬,這古代也沒有什麼防曬霜,自然會黑一些。

  “喏,這是給你的,都城的貨,拿回去用吧!”厲煌跟變魔術似的從後背摸出一包東西來,丟在楚一清的車上。

  “謝謝,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就先告辭了!”楚一清淡淡的揚揚眉,習慣了收他的東西,也就不計較。

  “這日頭還早,回去也不急在這一時,反正我也沒事干,不如陪陪你!”說著,便不等楚一清同意,故意裝作虛弱的將一條腿跨在牛車上,可憐兮兮的向楚一清伸出手道︰“你拉我一把!”

  楚一清瞪了他一眼,走吧,他一條腿在車上,不走吧,看他裝病的模樣實在是鬧心,尤其是那一聲聲的咳嗽,咳得人都覺著喘不過氣來。

  微微的猶豫之後,楚一清伸出了手,握住了他伸出手。

  兩手相觸,厲煌只覺著嗖的一下,心中微微的蕩起一抹漣漪,一雙眼楮緊緊的盯著楚一清低垂的小臉,見她雖然布衣釵裙,可是仿似水晶的黑色眼眸閃耀著陽光的光澤,淡靜入海,讓人看一眼,似乎就不自覺的吸引。

  楚一清將厲煌拉到車上坐好,正要將自己的手撤回,突地趕緊男人的手心似乎格外的滾燙,忍不住皺皺眉,抬眸見到他有些痴迷的眼神,當下便毫不客氣的將他的手甩開。

  厲煌也不惱,緩緩的勾起唇,烏黑的長發垂落在他的臉的兩側,映襯著他那雙墨色的美眸,怎麼看都是風姿無限,容華絕世,透著一種勾魂奪魄的美。

  “坐吧,你去哪我就去哪,不用顧忌我!”厲煌拍拍身旁駕車的位置。

  楚一清一聽這話,立即警惕的抬眼︰“你知道我去那兒?”

  “不知道!”厲煌指指車上楚一清剛才扯得料子,淡笑道︰“不過扯那麼顯眼的料子,一定是成親用的!”

  楚一清抬眼看他,眸色冰冷︰“你從什麼時候跟蹤我?”

  “從醉仙樓出來,而且我也知道你去醉仙樓是為了什麼,莫不是那蘑菇真的種了出來?”厲煌也不隱瞞,倒是實話實話。

  “五王爺,您真的很閑麼?這種地什麼的在您眼中就如此重要嗎?”楚一清收斂了表情,認真的問道。

  “因為你覺著重要!”厲煌幽幽一笑︰“我說過,我對你有興趣!”

  楚一清看看天色,實在是懶得跟他兜來兜去,當下立即趕了車向著王光明的家而去。

  還沒有靠近胡同口,就看見大紅的喜字貼在牆上,胡同里的各家門口,也都站了三三兩兩看熱鬧的人,孩子們則是一窩蜂的向著里面跑,看樣子似乎新媳婦還沒到。

  楚一清趕緊抓緊時間趕車,將牛車趕進王光明家的院子,卻沒有見到王光明,應該是去接媳婦了。

  王光明父母雙亡,在院里招呼的則是王光明的舅舅跟舅娘,兩人一見厲煌身上的錦緞衣裳,立即恭敬的迎了上去,“不知道兩位是……”

  楚一清將包好的綢緞放在婦人的手中︰“這是兩身綢緞料子,算是賀禮,我是王後生的朋友!”

  那夫人一看是上好的料子,立即道謝,又道︰“莫非是楚姑娘?”

  楚一清微笑著點點頭。

  “哎呀,楚姑娘您這貴人到了,快上座,光明走的時候千叮囑萬囑咐,說您要來,一定要招呼好了,俺這在外面等了半天,剛進來招呼客人,沒有遠迎真的失禮了!”那夫人一邊說著,一邊安排楚一清跟厲煌上座。

  此時那一桌上已經坐了三四個人,都是王光明家重要的親戚,一聽說是楚姑娘,眾人的態度立即恭敬下來,將那糖果盤子向楚一清面前推。

  楚一清點頭示意之後就打量庭院,開的席面不多,只有四桌,席面也是一般。

  楚一清打量庭院,一桌子的人卻都在打量厲煌,終究是平頭百姓,沒有見過這般人物,都在心里猜測著厲煌是什麼身份。

  楚一清覺察到人們打量的目光,原以為厲煌會不舒服,卻沒有想到他竟然一邊嗯嗯啊啊的答著別人的問話,一邊磕著瓜子,神態非常的悠閑。

  一陣嗩吶聲響起來,應該是新娘子到了,庭院里的人立即站起來,全都走向了大門口。

  楚一清也跟在眾人的後面,就見花轎已經到了門口,王光明頭上戴著大紅的帽子插著翎毛,一身喜氣紅裳,用腳踢了踢轎門,新媳婦就在媒婆的攙扶下下了轎子,王光明的舅母立即讓人擺上火盆,新媳婦就小心翼翼的撩起紅色衣裙,利落的跨過了火盆。

  早已經等不及的王光明則上前牽起新娘手中的紅綢,走向院子里,拜了天地跟父母。

  大家都圍著看,楚一清則跟厲煌站在外圍,心里想著一會跟王光明說句恭喜的話就離開。

  “看著這副場面,我倒是想起那日我成親的場面來!”厲煌突地幽幽一笑,伏在楚一清耳邊低聲道。

  楚一清只覺著耳垂一熱,趕緊避開他曖昧的語氣,站在一邊,待得王光明拜完天地出來的時候,說了一聲賀喜,簡單的吃了一些便借口要趕回上家村離開。

  城門外,厲煌這才肯下來,卻望著楚一清不說話,只是勾唇輕笑。

  楚一清也不理他,上了牛車,準備啟程。

  “楚一清,如果不是因為那傳言,你會嫁給我嗎?”突地,厲煌扯住她的手臂。

  楚一清一愣,回頭看他,就見男人一雙黑眸中瀲灩波光,似乎隱藏了什麼。

  “沒有如果,我們不都是走到了這一步?再說,我現在很滿意自己的生活,自力更生!”說完,楚一清扯回自己的手臂,揮了鞭子,趕著牛車慢慢遠去。

  厲煌看著那背影遠走,這才抬頭看看正午的陽光,嘆口氣︰“或許,沒有那傳聞,你也不會嫁給我!”說完,便緩緩的踱著步子離開。

  上官府,上官雲逸聽完侍衛的稟報拼命的按住眉宇,不讓自己皺眉。上次他派人暗中跟蹤楚一清,就發覺她跟厲煌在一起,今日的事情更是蹊蹺,兩人竟然去參加別人的婚禮,難道厲煌在楚寒盤桓不走真的是因為楚一清!不,不可能,別人不了解厲煌,他上官雲逸卻是清楚地很,厲煌向來性子深沉,詭計多端,在朝中雖然抱病不上朝,但是卻能跟太子分庭抗禮,他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女人來楚寒!

  “公子,我們需要行動嗎?現在楚一清一個人在楚寒,想要干掉她易如反掌!”暗衛低聲道。

  “不,先看看,我倒是好奇厲煌究竟在等什麼!”上官雲逸緩緩的勾起一個迷人的微笑。

  第二日,劉老三就派了人來,一共是十輛車,每輛車都裝的滿滿的,對楚一清的價格也很是滿意,糧錢一次結清。

  楚一清拿出一個賬本,將每一筆賬都清清楚楚的記上,五十畝地一共產了三萬五百二十九斤糧食,畝產六百斤,比起現代千斤的產量來,自然是差的很多,但是比起原先上家村二三百斤的產量來,已經是翻了番。如今五十畝地都空了出來,除了種循例的苞米跟黃豆之外,還要種上四畝的洋蔥。那西紅柿也結了果,雖然只有十幾個,但是也是收獲,先種在小實驗田里。

  正盤算著,金玉在外面拍打了身上的塵土進來︰“妹子,俺看那蘑菇已經割了一些,價格怎樣?”

  “二十文一斤,雖然離著我的預想距離有些遠,但是畢竟現在還有蘑菇的季節,已經比市面上高出三分之一。”楚一清說道。

  “啊?一斤蘑菇趕上兩斤豬肉啦?”金玉有些不敢相信,因為平日里采了蘑菇都要去牙行買,是談不上價格的,也就七八文的樣子而已。

  “目前我們沒有更好的賣家,只能依附在上官家,如果有競爭的,我相信價格會更高!”楚一清嘆口氣,將賬本合上。

  “妹子,慢慢來,不急,如今小麥豐收就是件大喜事,俺娘說今晚加個菜,將許枝爺孫兩個請來,一起慶祝慶祝!”金玉喜道就要向外走。

  “金玉姐,我想認大娘為干娘!”楚一清突的道。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6 04:43 PM

084 金玉的心事

  金玉一怔,站住身子轉過身來,眸光驚喜,許久,嘴唇才顫抖道︰“妹……妹子,你說什麼?”

  楚一清笑著站起身來,拉著激動的不成樣子的金玉坐在炕頭上︰“其實我一直有這樣的想法,但是初來乍到的,摸不清這里的習氣還有地氣,生怕就像金玉姐說的似的,這楚寒的地種什麼不長什麼,到時候不能在上家村久待,就算是認了大娘也是對你們一家人的拖累!這算算,我來了上家村差不多要四個月了,大娘對我如何,金玉姐對我如何,我都看著,也都記在心里,如今小麥豐收了,雖然賺的錢遠遠不如在醉仙樓賺得多,但是也是這地里拋出來的,而且也證明這楚寒的地還是有希望的,所以我想常在上家村住下來,跟金玉姐,大娘一起!”

  金玉趕緊道︰“妹子,你想住這兒沒問題,住一輩子都沒有問題,也不一定要認俺娘為干娘,你是高門大戶出來的,雖然說現在落難了,可是根在那擺著,俺跟娘如今已經是正正經經的莊稼人,妹子,高攀不上你!”

  楚一清一聽這話,當下就不高興了︰“金玉姐,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難道相處了這麼些日子,你還將我當做高門大戶出來的大小姐看麼?莫不是認了干娘,這以後過年過節要給紅包什麼的,金玉姐不捨得了吧!”

  “妹子你這張嘴就是這麼得理不饒人,俺是怕拖累你,你也知道俺娘不是土身土長的楚寒人,是從都城來的,有些事情不好說,如果拖累了你……”金玉雖然心中歡喜,但是一想到叔叔家的那些人就頭疼。雖然現在住得遠,但是金玉爹的墳還在他們那兒,這事情遲早是要解決的,到時候肯定是麻煩不斷,楚一清年紀輕輕的帶著一個孩子已經夠辛苦了,何苦讓她牽連進來?

  “金玉姐,我的來歷不是也沒有瞞著你?你以為我的事情就好說麼?再說我知道你心里顧慮的是什麼,這樣認了干娘,有些事情我就能出面了不是嗎?”楚一清緊緊的握住金玉的手;“沒有你們一家,我跟阿寶不知道會怎麼樣,所以客氣的話不要說!”

  金玉不自覺的已經是淚光晶瑩,終于點點頭,擦擦眼淚,拍拍楚一清的手道︰“好好好,以後我們就同甘共苦,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是一家人,一起扛著!”

  楚一清點點頭︰“這才對嘛!好了,別哭了,本來是件好事,瞧你整得,再說又不是跟你拜干姊妹,我讓大娘為干娘,你激動什麼?”

  金玉嗔怪的拍了楚一清的腿道︰“你讓了俺娘為干娘,你以後你就是俺的真親妹子,比拜干姊妹還親呢!”她抽抽鼻子,站起來就向外走︰“俺去告訴俺娘這個好消息去!”

  楚一清點點頭,將剩下的銀錢拿出十兩來,用來置辦酒席的費用,三十兩用來修葺村里的祠堂,這是原先答應好的,只有這樣,才能在村中更穩的站住腳跟,剩下的七七八八有七八十兩,打算再蓋上四間房子,四間房子用作擴大蘑菇的生產,這會兒種上,十月份還能收一茬,這樣斷斷續續的,年前能買不少的蘑菇。

  楚一清七七八八的算了一趟下來,本想著為二嘎子蓋間房子娶房媳婦的,如今卻沒有了銀錢,只能等這土豆買了之後在做打算了。這土豆不比小麥,在楚寒可是個稀罕物,這一次,她一定要想辦法賣出個好價錢!

  正盤算著,就聽見外屋響起金玉歡喜的聲音︰“娘,俺妹子說要擺酒認您做干娘呢!”

  皇甫老太正在喂阿寶喝水,這一激動,一勺子水就全部倒在了阿寶胸前的圍脖上,阿寶抗議似的叫了兩聲。

  “娘,瞧您,原來您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平日里小老太太比誰注意多多,膽子都大,這會兒也激動的手顫抖了吧?”金玉一邊拿這手巾幫阿寶擦水,一邊得意的嗔怪道。

  皇甫老太只管笑,良久才道︰“一清果真是個有心的孩子!”

  金玉點點頭︰“娘,以後您也不用聽村里人的那些閑話,妹子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皇甫老太瞪她一眼︰“我什麼時候在意那些婆子的閑話了?如果真的在意,當年帶著你在上家村討飯的時候就已經被那唾沫星子淹死了!”

  金玉委屈的嘟嘟嘴︰“俺這不還是好心?怕你難受麼!前幾日你總抱著阿寶去村頭玩,自從麥收開始你就不去了,那些婆子叨叨的俺都聽見了,只是不願意跟她們吵吵就是,咱們不想沾妹子的便宜,但是那些人不這麼看啊,這樣一來也好,正好堵住他們的嘴!”

  皇甫老太緩緩的搖搖頭︰“其實我看重的不是這個,是一清對我們的情分!”

  金玉趕緊說道︰“是啊是啊,俺就是個俗人,永遠做不到娘這麼淡定!”

  “行了,別耍嘴皮子了,你跟一清說,認不認的就是個說法,只要咱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強!”皇甫老太慢慢的舀了一匙子水送到阿寶的唇邊。

  “大娘,那可不行,要認就好好的準備一下,金玉姐說的對,大娘雖然不在乎,但是那些人說的實在是難聽,再說就算沒有那些人嚼舌根,我原本也是打算豐收之後有了資本認大娘為干娘的!”楚一清趕緊從里屋出來說道。

  “你這孩子就是心事重,行,就照你說的辦,但是不能太鋪張,請幾個相好的鄰居,讓村長做見證就成了,你那錢來的不易,還是省點花!”皇甫老太喜得臉上的褶子都張開了。

  “大娘,這事您就甭操心了,我跟金玉姐張羅就成,正好那蘑菇也要買了,明日一早我們割了蘑菇,帶上許枝一起去鎮里,這幾日只管忙地里的話,倒是忘記了許枝那繡活的事情!”楚一清轉頭問金玉道︰“行嗎?金玉姐?”

  “你這妹子,事情向來都是你做主的,俺就跟著你!”金玉呵呵的笑道。

  正說著,麥香從外面跑進來︰“娘,楚姨,明日去鎮里的時候再給俺買點寫字的紙吧,用完了!”

  金玉一聽,立即一瞪眼︰“用完了?上次你楚姨不是給你買了幾十張麼?俺不是跟你說過,要先寫小字,細密的寫,然後再寫大字的呢?你是不是浪費了啊?”

  麥香趕緊搖頭,委屈道︰“俺沒有,俺就是那麼用的,一點都不敢浪費!”

  楚一清趕緊說道︰“金玉姐,麥香學字是好事,你別吵吵!”說完,她又對麥香笑道︰“麥香,這事我知道了,放心吧,明日給你一定捎回來,你去溫課吧!”

  麥香這才高興起來,沖著金玉扮了個鬼臉,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了。

  “妹子,就你慣著她,你瞧,讓她去找許枝學繡活,也不見她去,只是一味的捧著些書看,俺一問,說是夫子借給她吧,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妹子,俺不識字,改日你幫俺看看,看看她都在那兒看啥書那麼入迷?連繡活也不干了!”金玉皺眉道。

  “放心吧,我幫你看著麥香,她終究是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既然喜歡念書就念吧,咱家又不是供不起她!”楚一清拍拍金玉的肩膀道。

  “可她終究是個女娃,讀那麼多書還能像鐵栓似的考秀才去?要俺說啊,就是浪費錢!”金玉還在叨叨。

  皇甫老太淡淡的覷了她一眼,輕聲笑道︰“現在說人家麥香讀書識字浪費錢,當年也不知道是誰,巴巴的趴在人家書院的門檻上聽講書,怎麼叫都不回來!”皇甫老太說到這兒,微微的一頓,神色有些感傷︰“如果不是當時確實艱難,金玉你這會兒也跟麥香似的!”

  一見皇甫老太如此,金玉趕緊道︰“娘,你怎麼又說去以前的老黃歷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俺就是再念書,不也還在上家村,還是找麥香爹麼,怎麼,你嫌棄俺家麥香爹了?”

  金玉這一插科打諢,皇甫老太立即從感傷的心虛中緩和下來,嗔怒道︰“你這孩子,怎麼就是沒個正經?這話萬一讓麥香爹聽見,生了誤會怎麼好?”

  金玉立即哈哈大笑起來︰“那娘就不要說那些老黃歷,小麥豐收了,俺心里高興著呢!”她又轉向楚一清︰“對了,妹子,這些日子有人打聽咱們家呢,李家嫂子說的,那日她回娘家,在村頭遇見外村的幾個人,打聽小麥的產量呢,俺尋思著,莫不是咱們小麥豐收了,惹來眼饞的人了?”

  楚一清也是皺皺眉,這也是她要對外隱瞞蘑菇生意的原因,這鄉下也不太平,正在嘀咕著,就聽見外面有車輪聲響起,麥香的聲音也跟著響起來,“娘,姨,來客人了!”

  楚一清一聽,趕緊跟金玉出來,就見大門口停了一輛牛車,車上下來幾個人,都是莊稼漢子打扮,領頭的則是一個五十多歲的漢子,一身的確良對襟小褂,看著倒也干淨,在院門外行了個禮道︰“這里可是楚姑娘的家?”

  楚一清見是來找自己的,當下就說道︰“我就是,你們是?”

  “我們是梁個屯的,聽說楚姑娘這次小麥種的好,就想來問問,能不能兌換一點麥種?”那人客氣道。

  金玉一聽是梁個屯的,當下就對楚一清道︰“就是前面那個村子,不算遠,不過那村子比我們村子富裕,那村里曾經出過一個舉人,所以那村的人在我們這一帶很是受尊敬!”

  楚一清大體明白了對方的來路,立即笑道︰“咱們都是種地的人,這種子的事情自然不能藏著掖著,大叔怎麼稱呼,快先進來說吧!”

  那漢子一聽,立即就誇道︰“人家都說楚姑娘仗義,包了全村的地,還便宜賣給村民糧食,果然是如此,只是……”

  那漢子見只有兩個小媳婦在家里,他們四五個漢子進去怕是不合適,就只得站在外面道︰“這家里的男主人沒有回來嗎?這樣我們進去不合適!”

  金玉一聽,果真是讀書人的鄉村,連些粗野漢子也這般懂事,立即就說道︰“快回來了,大叔大哥們先進來,喝口水再說!”正說著,就見趙小麥扛著鋤頭正向這邊走,當下就趕緊喊道︰“麥香爹,家里來客人了!”

  趙小麥遠遠的也看到了那些人,當下就趕緊加快了腳步,待走的近了,趕緊將那些漢子迎進家門。

  來人自稱叫做梁仁,是梁家村的村長,今日來的都是梁家村里的人,自發來的,就是看上家村的小麥豐收了,來換點麥種,順便討教一些種地的竅門。

  一些人在院子里坐定,楚一清這才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竅門,不過施了幾次肥,澆了幾次水,今年老天幫忙,沒有什麼病蟲害,算是利利落落的收回來,麥種麼,梁叔上門了,我也就不瞞你們,這地原先就是我們這個村里各家各戶種的,所以也就是一般麥種,但是也有優劣之分,因為明年要多種,所以麥種我單獨留出來一些,如果梁叔想要的話,我也可以勻給梁叔一些!”

  梁仁一聽趕緊說道︰“楚姑娘就是爽快,其實在來之後,俺們也是打聽過的,但是楚姑娘這麼會種,自然也就會挑麥種,所以就試探著來問一下,如果合適的話,那就一斤麥種一斤小麥,楚姑娘您看可以麼?”

  “梁叔說多少就是多少,咱們都是種地的,這點忙自然應該互相幫,說不定以後我這兒還有向梁叔那兒淘換的東西呢!”楚一清爽快道。

  跟著梁仁來的人一聽說給兌換了,當下喜得不行,今年他們那邊也算是大豐收,畝產平均三百斤,本想著全村慶祝一下,卻沒有想到一打聽,人家上家村平均畝產六百斤,整整是他們村子的兩倍,所以這慶祝也沒有心思了,只想著淘換回好的麥種去,明年好好的種一年。

  梁仁立即笑道︰“楚姑娘客氣了,以後有用著俺的你就直接說!”

  楚一清又問清楚他們要多少斤麥種,一聽也不過一千斤,當下也不用開缸,直接把外面留下的一些給了他們,這邊在過稱稱著麥種,那邊也打發了人回村里拉,好在離著不遠,傍晚的時候也就拉了來,楚一清檢驗過之後也過了秤,這樁生意算是妥切了,留他們吃飯也不吃,趁著傍晚就走了。

  梁個屯的人走了之後,楚一清跟金玉這才開始做晚飯,摘了幾片蘑菇做了個湯,又切了個肉片炒了個蒜黃,蒸了一鍋白面饅頭,端上了桌。

  “麥香爹,咋不見二嘎子回來?”飯菜端上桌,還不見二嘎子來吃飯,金玉忍不住問道。

  趙小麥洗了手,擦干淨了,在一旁坐下來說道︰“嘎子說他以後都不回來吃了,看著土豆,現在這地里的土豆雖然只有雞蛋大小,但是也能吃了,二嘎子怕被人點擊了,說是一天到晚的在那里守著,飯菜送點去就成!”

  金玉一聽,立即點點頭︰“原先看著二嘎子油頭滑腦的,想不到真的踏實了,想的還這麼周到,那好,俺將菜掰出一點來,一會吃完你給他送去!”

  趙小麥點點頭,又道︰“不知道為什麼,俺總覺著二嘎子這次回來似乎有心事,原先都不抽煙的,這幾日又抽上了,問他他也不說!”

  金玉一聽,心里有些打鼓,見楚一清正在給阿寶換褲子,當下就湊上去小聲說道︰“會不會還是因為妹子的事情?”

  趙小麥搖搖頭︰“不好說!”

  金玉嘆了一口氣,正想再說什麼,就見楚一清抱著阿寶出來,當下也就講話咽回肚子,張羅著開飯。

  蘑菇湯,里面打了雞蛋,擱了肉片,瞧著就很有食欲,金玉拿了小碗,用勺子一人舀了一小碗,又忍不住埋怨道︰“妹子,這蘑菇貴,一斤趕得上兩斤豬肉呢,以後可不能這樣吃,浪費!”

  楚一清笑道︰“自家種的東西,有什麼浪費不浪費的?賺錢不就是為了吃的好穿得好?金玉姐,你就別心疼了!”

  金玉聽楚一清這樣說,也就不好說什麼了,就見麥香溜一聲喝了那湯,咋咋嘴巴贊道︰“哎呀,這湯可真鮮!”

  金玉也低頭抿了一小口那湯,只覺著鮮香濃郁,當真是難得的美味。

  皇甫老太也是贊不絕口。趙小麥則一口氣喝完,在那兒慢慢的回味著。

  楚一清舀了一點放在小碗里,給阿寶泡饅頭吃,或許吃夠了雞蛋,如今吃著這泡饅頭,阿寶還一股子勁頭。

  金玉喝了半碗,就不舍得喝了,見麥香的碗底朝了天,當下倒在了麥香碗里,又忍不住嘆道︰“這在以前,能吃個腌菜就是很好的日子,如今咱們都吃上城里人才能吃上的蘑菇了!”

  “這算什麼,以後咱家有的東西城里沒有,城里有的東西咱家有,那才是目標!”楚一清呵呵笑道。

  “哎呀,妹子想的可真遠,看來跟著妹子干就對了!”金玉哈哈笑起來。

  楚一清淡淡一笑,又對皇甫老太道︰“大娘,我不知道這村里的規矩,認干娘還要準備什麼特殊的東西麼?要不要讓王婆子挑個吉利日子?”

  皇甫老太點點頭︰“按理說是要挑日子的,只是你那蘑菇要緊,晚上我去王婆家算算日子,如果最近有好日子,那咱們就辦,沒有就先耽擱耽擱,你的活計要緊!”

  金玉打趣道︰“娘也等不了,阿彌陀佛,但願最近有好日子!”

  皇甫老太心里高興,也就不跟金玉閑磕牙,美滋滋的喝了那蘑菇湯,眉角間的皺紋都淡了。

  趙小麥吃完之後,金玉裝好了二嘎子的飯菜放在食盒里,讓他提走,就趕緊接過楚一清手里的碗筷道︰“你不是要去許大夫家麼,快去吧,阿寶麥香看著!”

  楚一清點點頭,想起許大夫上次為金玉開的藥方,低聲問道︰“金玉姐,那藥按時喝了麼?我怎麼沒有瞧見你喝呢?”

  金玉收拾碗筷的手一聽,臉色當即漲紅了,見麥香抱著阿寶睜著大眼楮瞧著她,忍不住將楚一清拉到一旁低聲道︰“那藥喝了的,俺怕人看見,都是晚上熬,晚上喝完就將藥渣埋了!這種事情不是不好意思麼!”

  楚一清輕輕一笑︰“金玉姐,是你太敏感,你只要隨便找個借口就成,干嘛那麼辛苦等家人睡了才熬藥?”

  金玉羞澀一笑,更不好意思了,“俺不想讓麥香爹知道,怕給他壓力,再說俺娘說,第二個孩子最好是姓皇甫的,俺再喝藥,萬一讓麥香爹想歪了不好!”

  楚一清這才明白過來,點點頭︰“金玉姐這次想的十分的周到!”

  金玉趕緊道︰“你快別誇俺了,這藥俺也喝了,咋沒有動靜呢?”

  楚一清微微沉吟︰“你別急,我再去找許大夫問問,還有你,順道過去的時候讓許大夫把把脈,你總說不好意思,許大夫不知道你的脈象也不好開藥,只能開些常見的方子!”

  金玉微微猶豫,仿佛終于下定了決心說道︰“妹子,那你等等俺,俺洗完了碗,等著麥香爹回來,咱們兩個一次去,有你在,俺這臉面也抹得開!”

  楚一清想想也是,于是趕緊跟金玉收拾了碗筷,又去蘑菇房割了一些蘑菇,等了一會,趙小麥也就回來了,兩人提著蘑菇就出了院子,向著許枝家走去。

  許枝家正屋里亮著燈,楚一清喊了一聲之後,就聽見許廷的應答聲,于是引得金玉去了正屋。

  正屋里,許廷正在為孩子們批改作業,見是楚一清來了,趕緊站起來道︰“是楚姑娘來了,快做快做!”

  “許大夫,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叫我楚姑娘,叫一清就成!”楚一清笑著,將蘑菇放在桌上,“這是一些蘑菇,給許大夫做個湯嘗嘗鮮!”

  許廷一瞧趕緊道︰“這在楚寒可是金貴東西,楚姑娘客氣了!”

  因為想保密,所以楚一清也就沒有說蘑菇的來歷,環望了一圈,瞧瞧許枝似乎不在,當下就問道︰“許枝不在嗎?”

  “這孩子說是出去倒土灰,出去了有一會了,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那正好,趁著每人,許大夫,請您為金玉姐把把脈吧,上次我不是跟你說過她的事情麼,她一直不肯來,今日終于被我拉了來!”楚一清說著,將金玉推過去。

  金玉扭扭捏捏的,終于上前,那笑容訕訕的,終于擠出了一句話︰“許大夫,讓您見笑了!”

  “說這些客氣話干什麼,早就跟楚姑娘說讓你來,你不來,這次來了就好!”許廷在金玉手腕上搭上一塊帕子,細細的把了,抬眸問道︰“你可曾小產過?”

  許廷這一問倒是把楚一清問楞了,平日里只是聽皇甫老太說,金玉生了荷花就再也沒有動靜,怎麼現在曾小產了呢?

  金玉臉上就有些不自在,低聲道︰“許大夫果真是醫術高明,是曾經小產過,可是做下了病根?”

  許廷收回手來,將帕子移開,點點頭︰“看你的麥香,體中帶寒,應該是幾年前小產沒有得到充分的休息,沾了冰冷東西所致,這病可大可小,調理的好就能恢復當初,可生兒育女,若是調理不好,恐怕會對以後的生活也有影響,尤其是上了年紀!”

  “啊?”金玉一聽就嚇呆了,當即望著許廷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也別害怕,幸虧你讓我把了把脈,能治,只是又幾位藥我這兒沒有,恐怕要到鎮里抓!”許廷趕緊又道。

  這會兒,楚一清已經將金玉拉到一邊,按在凳子上,趕緊對許廷說道︰“不要緊,明日我們就打算去鎮里,許大夫只管開,我們去抓!”

  許廷點點頭,磨了墨,慢慢的寫下藥方,將沒有的單獨標了出來,交給楚一清︰“這是沒有,到時候抓回來,再到我這兒配齊其他的就行!”

  楚一清點點頭,趕緊將那藥方收好。這會子金玉已經反應過來,忍不住問道︰“許大夫,這藥是不是很貴啊?”

  許廷微微的沉吟,實話實說道︰“比起普通常見藥是不便宜,但是也算不上金貴,大約一百文一副!”

  金玉一聽,立即站起身來,倒是嚇了許廷一跳。

  金玉這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向著許廷道了謝,拉著楚一清就要告辭。

  兩人正準備回去,就見許枝臉色紅紅的,匆匆的進了屋,一見到楚一清跟金玉正準備向外走,那臉色就有些不自然,趕緊說道︰“楚姨,金玉嬸子,要走嗎?”

  “等了你一會,見你總不會來,想去找找你呢,這黑了天外面亂,你一個小姑娘最好不要出去!”許枝的異樣沒有躲過楚一清的眼楮,楚一清淡聲道。

  “剛才出去倒草灰,看著天色不錯,就站了一會。楚姨,金玉嬸子,你們再坐會吧!”許枝趕緊解釋,又上前拉著楚一清向里走。

  楚一清見金玉一直不說話,也知道她此時心里煩亂,當下就說道︰“就不坐了,就是來問你一聲,你的繡活繡好了嗎?明日我跟你金玉姐去鎮子里!”

  許枝趕緊說道︰“繡好了,枝兒知道了,一定一早就去等著,不會耽誤的!”

  楚一清點點頭,這才向許廷告辭,拉著金玉出來。

  黑夜的路上,金玉走了幾步就不走了,眼淚 里啪啦的掉了下來。

  黑夜里雖然瞧不真切,但是楚一清能感覺到金玉身子的顫抖,當下將她一下子抱在懷中低聲道︰“金玉姐,不過是小冰,許大夫既然說能治好,就能治好!”

  金玉抽泣了良久,這才道︰“妹子,這事回去之後不要跟娘和麥香爹說,他們不知道俺小產過……”

  楚一清一愣,低眸看著她︰“他們不知道?”

  “恩!”金玉慢慢的平復了心情這才道︰“那是六年前,麥香剛兩歲,麥香爹還沒有去鎮子里做活,就靠種那租來二畝地,那一年雨水大,苞米要收,但是大雨一直不停,眼看著就要爛在地里,那可是俺們一家四口一年的口糧啊,俺就跟麥香爹冒著雨收苞米,誰想到那時候已經有了孩子,俺不知道,背著一筐苞米回家的時候,在路上被石頭絆了一下子,就摔了個跟頭,就覺著肚子疼,一抹一手的血……”金玉說到這兒,聲音壓得很低,頓了頓又道︰“俺那時候才知道有了孩子,可是已經掉了……回來之後俺也沒有跟娘跟麥香爹說,怕他們難過,再說地里也確實需要人,家家都在搶收,俺家名聲又不好,是流放蠻子,就算是閑著也沒人理俺,所以俺就咬咬牙,繼續干,搶了三天三夜才將二畝地的苞米背回家……俺受了風寒,在家里躺了三天,想著那事就過去了,這幾年一直懷不上孩子,其實俺心里也嘀咕,但是卻抱著僥幸,村里掉孩子的不光是俺,許多掉了又懷上,生了三四個的,為什麼就是俺這麼……”

  金玉抹了一把眼淚,傷心的轉過頭去。

  “金玉姐,你別傷心了,等你這病看好,照樣可以給麥香生個小弟弟!”楚一清趕緊勸她。

  金玉搖搖頭︰“鄉下人就怕得病,只要是死不了的病,就都扛著,看不起啊,你沒聽許大夫說麼,那藥一副就要一百個錢呢,這還不知道要喝多少副,妹子,俺現在反正有麥香了,俺不治了,今晚上這事你知道就成,就當沒有發生過!”金玉說完,生怕楚一清再勸她,也不等她,徑直走了。

  楚一清站在那兒站了一會,知道金玉是不想拖累她,當下思慮了許久,終于想出一個妥切的法子,這才提步回家,還沒到家就聽見金玉的笑聲,倒是真的像沒有事情發生似的。

  楚一清覺著有些心酸,沉澱了一下這才進屋,就見皇甫老太這會兒已經回來,臉上喜氣洋洋,正在跟金玉說王婆子算吉日的事情,見楚一清進門,立即說道︰“你說巧不巧,王婆子說再過三日就是個好日子,適合認干親!”

  金玉一邊掃著地,一邊笑道︰“可不是麼,這就說明,娘,你這個干閨女認定了!”

  楚一清也趕緊道︰“那就太好了,正好明日里一起去鎮里采辦了,省得一趟一趟的跑!可還有說明特殊需要的東西?”

  皇甫老太笑道︰“那王婆子說了,以前認干親都是一個孩子的,亦或是體弱多病的小兒,老年得子的,總之這孩子是來之不易的,大人為求其健康成長,就找個八字相合的,認個干親,干娘要送一個碗一雙筷一件衣服的,像是鞋襪、帽子、圍嘴和兜肚什麼的,如今咱們是因為感情好,所以也就沒有那麼多的講究,請鄉鄰們吃頓飯就成!”

  楚一清點點頭;“那就好,我不懂這些,大娘有什麼需要置辦的可別瞞著!”

  皇甫老太點點頭︰“不會瞞著,咱們就要是一家人了,不去虛客氣!”

  楚一清知道皇甫老太跟金玉兩個,嘴上雖然這麼少,但是遇到事情除非沒有辦法,都不願意麻煩她,以前是金玉爹遷墳的事情,如今是金玉的病。

  “那大娘,金玉姐,我先抱著阿寶去休息了,明日早點起來割蘑菇!”楚一清轉了身,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情,就又回身說道︰“大娘,金玉姐,這種蘑菇的事情還是先保密的好,萬一讓人惦記上也是一個麻煩!”

  金玉趕緊道︰“你放心吧,俺娘早就吩咐過了!”

  楚一清點點頭,知道皇甫老太辦事向來踏實,所以也就放心,去里屋抱過跟麥香玩的正歡實的阿寶,進了屋。

  待楚一清走了,皇甫老太這才問道︰“剛才我看你從外面回來,你去哪了?”

  抹桌子的金玉立即打了個哈哈道︰“出去倒草灰了!娘,俺明日還要早起呢,你快去睡吧,你睡了俺才能睡不是?”

  皇甫老太點點頭,又看看在外面轉悠喂牛、喂雞的趙小麥,低聲問道︰“你跟小麥這好幾月了,咋還沒動靜?”

  金玉一咬唇,臉色有些發白,許久才鎮定下心神,裝做不悅的推著皇甫老太進門︰“娘,您快歇著去吧,這種事情是急就能急來的?”

  皇甫老太拗不過她,只能進了屋,還想要說什麼,卻被金玉一下子關上了屋門。

  皇甫老太呆了呆,總覺著金玉有些怪怪的,但是又說不上來,只當她是害羞,也就鋪好床榻,跟麥香脫衣睡了。

  第二日金玉一早就起來,喊上楚一清進了蘑菇房,點著油燈,將能賣的蘑菇用刀子切割下來,一層一層的撲在筐里,中間墊上干淨的麥稈,然後用作糧食袋子的粗布扎上口,讓趙小麥抬到車上去。

  金玉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楚一清也不提,兩人有些沉默的割好了兩大筐蘑菇,天還沒有亮,抓緊時間做了飯,吃了,等一切收拾妥當,就見許枝背著一個小包袱在院子過來。

  “用俺去嗎?”趙小麥將車上的筐都綁好,確定萬無一失之後問道。

  楚一清搖搖頭︰“沒有大事,趙大哥就在家吧,我們小麥長得好,買了收了銀錢怕被人惦記,趙大哥還是在家看家吧!”

  趙小麥想想也是如此,當下就將牛車趕出院子,這才交給楚一清。

  待得金玉跟許枝上了車,楚一清這才上去,迎著黎明的曙光,聽著牛蹄噠噠的聲音上了路。

  進了城里,生怕蘑菇不新鮮了,先去了醉仙樓,上官宇早已經在酒樓里安置了一個心腹,聽說是楚一清來了,立即將他們帶到里面,很爽快的卸下蘑菇算了錢。

  從醉仙樓出來,三人先去了一趟繡行,那掌櫃的很是熱情,說是許枝的繡活一早就賣光了,這幾日正等著呢,金玉看著掌櫃給許枝的銀錢很是眼饞,直說自己沒有這個命。

  趁著許枝在店里挑選花樣跟絲線的功夫,楚一清讓金玉陪著她,自己則去了不遠處的藥店,抓了四副藥偷偷的藏在筐底,然後又裝作若無其事的進了繡行。

  “妹子你瞧,枝兒選的這花樣可真是漂亮,據說這可是城里時興的呢,真好看!”金玉正挑著花樣,見楚一清進來笑著說道。

  “恩,是不錯,也給麥香買些吧,這次我負責去說,讓她繡,省得你羨慕!”楚一清說著,將金玉看好的那花樣也挑了一份。

  “那丫頭俺早不指望了!”金玉嘟嘟嘴,又將花樣放回原處。

  楚一清也就不堅持,待許枝挑好,就一起去了書具店,給麥香買了一沓子紙,又買了兩支毛筆。

  “妹子,夠了夠了!”金玉趕緊攔著不讓她再買。

  雖然皇甫老太說沒有規矩,可是楚一清還是想去趟成衣店,又怕金玉攔著不讓買,就哄騙說還要買些雞蛋孵雞,將她跟許枝打發了去找賣雞蛋的婦人,自己進了成衣店,挑選了一件大方得體,料子花紋皆都上檔次的衣裳,抱起來,照舊藏到了筐子里。

  三人又在鎮里逛了逛,買了些時令蔬菜,豆腐,割了十斤肉,十斤排骨,看看天色差不多就向回趕,午飯則是吃的早晨包的素餡包子。

  晚上,待一切收拾好了,楚一清就將金玉叫到廚房,正經的說道︰“金玉姐,這小麥跟蘑菇都賣錢了,我跟你算算賬!”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6 04:57 PM

085 意外之喜

  金玉一愣,抬眸問道︰“算什麼帳?”

  楚一清笑的更是溫柔,“這幾個月我在金玉姐家吃住,阿寶讓大娘看著,金玉姐跟趙大哥跟著我風里來雨里去的,出了時間又出力,這豐收了自然應該算算賬,將銀錢分一分,不能讓金玉姐白忙活不是?”

  金玉立即就板了臉,不悅道︰“妹子,你這是跟俺外道?俺哪里做的不對嗎?你是住在俺家里,可是吃食都是你出的,你還給俺全家扯了衣裳,你自己倒是沒做一件,再說麥香爹的銀錢你是給了的,俺想的清清楚楚,中間雖然有幾次倒隴,修了房子什麼的,但是俺心里明白,妹子你不欠俺家什麼,反正俺也是在家里閑著,力氣有的是,跟著妹子忙活俺這心里也踏實!你現在都要認俺娘為干娘了,以後就跟親閨女似的,給你看個孩子不是應當應分的麼?你要算什麼帳?分什麼銀錢?這小麥雖說豐收了,但是俺知道,這收的銀子還不夠你投到地里去的呢,那蘑菇從頭到尾都是妹子你弄得,俺就是偶爾幫著你施施水,那算什麼出力?”

  楚一清見她惱了,當下就說道︰“金玉姐,我知道你心好,對我也好,可是錢是錢,情是情,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你家里也得有個開支什麼的,還有你的病,這都需要錢!”

  金玉一聽楚一清提起她的病,立即就道︰“那病不是什麼大病,死不了人,俺說不治的,妹子莫要再提這件事情!”

  楚一清見她倔強,也就嘆口氣︰“你也知道大娘想要個孫子,如今大娘跟皇甫家那邊已經斷了關系,麥香姓趙,如果金玉姐不能再生,大娘或許一輩子都會遺憾的!更何況許大夫也說了,你這病不光關系到生孩子,還有後半輩子,尤其是年歲大了,對身體影響也大,過去你是沒有條件,不能治,如今有我,這幾個錢又算什麼?許大夫醫術又高明,你是肯定能治好的,到時候生上個大胖小子,大娘心里多高興?”

  金玉垂下眼簾,抹了抹眼淚低聲道︰“妹子,你不要說了,這錢俺不能要你的,你已經幫了俺很多,俺心里有數,麥香能上學,還有能跟麥香爹天天在一起,吃的好穿得好,這是俺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俺知足,有這些就足夠了!或許你笑俺沒有長遠的打算,可是俺真的覺著一家人在一起這就足夠!”

  “金玉姐,既然這樣那我過幾天就自己起房子搬出去!”楚一清也面色一沉。

  金玉一愣,抬起頭︰“妹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既然你真心將我當妹子,那我也真心將你當姐姐,你也知道我每個月在醉仙樓還有王後生那兒都有利錢,還有這幾十畝的地,蘑菇,賺錢的生意很多,我不差給你治病的錢,你如果一味的外道,怕佔了我的便宜,那我們就明算賬,我搬出去,每個月我給大娘看孩子的錢,以後金玉姐給我干活,也跟李家嫂子的,算工錢,大娘這干娘我也不認了,咱們就錢上說話吧!”楚一清緩緩說道。

  金玉咬咬唇,見楚一清神色凝重,不像是玩笑話,就又低下頭,眼淚嘩嘩的流下來︰“妹子,你這不是逼俺麼?”

  “是金玉姐逼我!當初我來的時候,就一輛牛車,抱著個孩子,孤苦伶仃的,是金玉姐你們一家收留了我,才有如今的好日子,這個時候你有了病,大娘有了心事,你們倒跟我外道了,我住著也沒有什麼意思,不如搬出去的好!”楚一清說完嘆口氣︰“我這就跟大娘說去!”

  “妹子!”金玉一把抓住她胳膊急道︰“你別跟俺娘說,你這不是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麼?”

  楚一清見她真的急了,神色倒是悠閑了,緩緩的轉過身子,看著她︰“想要我不走也行,聽我的話,今日我已經給了買了缺的那幾幅藥,讓許大夫補全了,這會就熬上,好好的喝,你不願意讓大娘跟趙大哥知道,就說是腸胃不舒服許大夫開的藥,許大夫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還有,咱們這帳就不算了,這是十兩銀子,你先拿著,防著家里有個急事什麼的,平時的開銷都我出,還有從今天起,我教你認字算賬,等到你能算賬了,這帳就規你管,銀子也歸你管,行不?”

  金玉一愣,良久才反應過來︰“妹子,俺真的管不了帳,你這不是讓那俺為難麼?還有這錢,十兩啊,就是那五十畝的小麥,也買不了十兩銀子啊,這錢俺不能收!”金玉立即將楚一清塞過來的銀子向外推。

  楚一清嘆口氣︰“看來金玉姐這是存心向外趕我呢,算了,我這就跟大娘說搬出去!”楚一清又要作勢向外走。

  “好了好了,俺怕了你,不過不能收這麼多,俺知道這到了秋天,這五十畝地都空著,你還要種東西,這都需要錢,俺就拿五兩,另外俺也跟你認字,等會算賬了再說,還有這藥,你一片好心,俺也喝著,俺就只能答應這麼多,妹子覺著不行,還要搬出去,那俺也不攔著了!”金玉說著,當下放下胳膊,可是她心思終究沒有楚一清那般深沉,一雙眼楮還是巴巴的瞧著。

  楚一清嘆口氣,知道這事情一天兩天也說不清,只要金玉肯喝藥治病就成,當下點點頭,從筐里拿出藥包來,塞給金玉。

  金玉這才破涕為笑,輕輕的捶了楚一清兩下。

  趙小麥拿著盆子進來打水,見金玉哭紅的眼楮,當下一愣︰“這是怎麼了?你們姐兩個吵架了?”

  “哪有,上次金玉姐腸胃不舒服,去找許大夫開的藥,她怕苦,不肯喝,我正在勸她呢!”楚一清趕緊跟趙小麥打著哈哈。

  趙小麥顯然有些不相信,但是女人的事情他也不好摻和,待楚一清進了里屋,他打了水,在院里洗了腳,將水倒了之後對廚房里熬藥的金玉說道︰“二嘎子一個人在地里俺不放心,從今天起,俺去跟二嘎子一起住,那土豆就要收了,可別讓賊惦記上!”

  金玉趕緊說道︰“恩,你快去吧,夜里睡覺機靈著點!”

  “放心吧,俺將老二家的狗牽了去,老二家如今只有兩間房子,原先在外面的狗窩也拆了,這狗就在外面拴著,看著雞就叫喚,老二也煩了,正好讓俺牽了去!”趙小麥慢慢的穿上襪子跟鞋,聞著那藥味不放心的問道︰“麥香娘,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俺?你這人俺還不知道,沒有什麼大病是不肯吃藥的,舍不得那幾個錢不是?如今就因為腸胃不好就吃藥?”

  金玉趕緊道︰“哪有什麼瞞你的,這不是妹子麼,非要讓俺吃,俺說小事小事,她偏不肯,跟俺在廚房里叨叨了這麼久,而且這藥悄沒聲的就買了,又退不回去,俺就只能吃了!你瞧俺每日里吃的香睡的香,像有病的樣子麼?是妹子大驚小怪而已!”

  趙小麥想了想,也是,這些日子在家,看著金玉仿佛渾身有勁兒似的,每天臉上都帶著笑,干多少活都不覺著累,哪里像有病的樣子,當下也就覺著自己是疑心過了頭,也就道︰“既然妹子給買了,你就好好的吃,別辜負妹子一片心意,妹子是城里來人,又是識字的,說的總是有道理的,咱們這鄉下,有個病啊災的,只要不死人就拖著,許多都是拖著拖著拖出大病來的!”

  金玉上屋里給他打包好鋪蓋,又整理了兩件衣裳,拿出來說道;“俺知道了,你就放心吧,喝了這幾服藥就好了!”

  趙小麥點點頭,又到里面跟皇甫老太打了招呼,這才接過金玉手中的鋪蓋,去廚房提了煤油燈,又叮囑了幾句,讓晚上關好院門,這才摸著黑出了門。

  金玉在院子里站了一會,心中涌起一抹說不出的酸甜苦辣,直到聽見藥撲出來的聲音,這才趕緊進了廚房,將藥端下來,倒出一碗來,又加了水熬上。

  皇甫老太將阿寶交給麥香之後,聞著藥味也出了正屋,問了一通,金玉照舊回答了,皇甫老太畢竟要比趙小麥精明,低聲道︰“金玉,我是你娘,有什麼事情你咋還瞞著我?”

  金玉一聽,或許是因為這事情壓在心里太久了,皇甫老太這句話正好觸動了她心里的弦,那眼淚就嘩嘩的流了出來。

  皇甫老太一瞧,當即就有些慌亂,一把抓住金玉道︰“金玉,你是不是得了啥大病?”

  金玉趕緊一抹眼淚︰“娘,您別著急,不是啥大病,就是因為孩子的事情,俺找許大夫開了幾服藥,許大夫說了,吃吃就好了!”

  皇甫老太一聽,這才放下心來,看著金玉嘆口氣︰“都怪我啊,這幾年看你總不上身,又是拜佛又是栓娃娃的,還總嘮叨你,讓你心里堵了吧?金玉,這事咱也不能急,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麥香也很聰明,如今都識字了,是越來越出息,就她一個我也心滿意足!”

  金玉低聲道︰“娘,俺知道,你放心吧,許大夫說了,這藥吃了肯定能好,你別擔心,但是這事不要跟麥香爹說,俺怕他多想!”

  皇甫老太點點頭︰“我知道,你也放寬心,以後我不會再提這件事了!”皇甫老太說著,出了門。

  金玉咬咬唇,她知道娘這會兒心里肯定不好受,可是娘向來精明,她沒看見也就罷了,如今看見了問,她是從來沒有成功在娘面前撒過慌的,當下就嘆口氣,待第二次的藥煎好了之後,過濾出藥渣,跟第一次煎好的藥混在一起,又小火熬了兩刻鐘,這才盛出來,微涼之後,咕咚咕咚喝了。

  麥香正在炕上逗弄著阿寶,如今阿寶已經是六個月了,早已經坐的穩穩的,小身子很是靈活,不時的將身體四周的荷包、帕子等東西勾到自己身下,咧著小嘴,呵呵的笑著,偶爾還想要爬,只是那胳膊實在是軟,一會兒就貼在炕上爬不動了,麥香怕他自己憋著自己,這會兒就趕緊抱起來,他卻不願意,非要自己坐好,一會兒又爬,又跌倒。來來回回的,倒是自己玩的快活。

  楚一清去瞧了蘑菇之後,進了屋,見到他那可愛的樣子忍不住大笑,當下就將上次給他買的泥人跟面具拿出來,讓麥香跟阿寶一起玩。

  “姨,給俺買紙了嗎?”麥香將面具全都給了阿寶,抬了頭眼巴巴的看著楚一清。

  楚一清輕輕的刮了她的小鼻子︰“忘記別人也不能忘記我們麥香的,在我炕上呢,還有幾只筆,你自己去看看!”

  麥香一聽,立即歡呼雀躍起來,一會兒就全部搬了過來,又生怕阿寶撕了,放的離阿寶遠遠的,摩挲那紙喜道︰“姨,學堂里就俺的紙張質量好,不透墨,同學們都羨慕呢!”

  “那是自然,你姨淨給你挑好的!”這會兒金玉喝完了藥,關好了雞舍的門,也進來道,“還有這筆,那伙計說是狼毫呢,可金貴了,俺不讓買,你姨非給你買,你可要好好的珍惜!”

  麥香聽了這話,立即就拿起那兩只毛筆瞧,果真毛色順滑,握起來非常的舒服,當下趕緊喜滋滋的道了謝,就抱著那紙跟毛病去跟皇甫老太顯擺了。

  “妹子,這衣裳做起來了,俺看著這粉色的一身襯你的膚色,就按照你的尺寸做的,你瞧瞧中意不?”金玉上了炕,打開炕上的櫃子,將那身衣料翻了出來。

  楚一清本想拒絕,但是一聽是按照自己的身量做的,她身材高挑,比金玉高一截,金玉自然是不能穿的,當下就責怪道︰“說好了都是給你的,你怎麼又挪給我一身?我那包袱里還有幾身衣裳呢,再說整日在地里,也不用穿好的!”

  金玉一聽這話就笑道︰“妹子還要去鎮里跟人談生意呢,這都不用穿好的,那俺就更不能穿了,你說是吧?”金玉說著,將衣裳在楚一清的身上比量了一下,又打量了,這才說道︰“恩,真好看,妹子臉白,穿什麼都好看!”

  楚一清正要接過,卻聽得阿寶在那兒握著泥人昂著小腦袋,跟著金玉說道︰“可……”

  楚一清一愣,立即轉向阿寶,欣喜的問道︰“阿寶,你說什麼?”

  阿寶搖著小腦袋,又吐出一個字︰“看……”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隱約能分辨出來。

  “哎呀,阿寶這是會說話了,娘,娘,阿寶會說話了!”金玉喜得大叫,楚一清則忍不住一把將阿寶抱在懷中,一遍一遍的說著︰“阿寶,叫娘!”

  阿寶不樂意的努努嘴,拿著那泥人就向嘴巴里塞,楚一清趕緊攔下,他不樂意了,一咧嘴,就想著哭,楚一清趕緊哄他,最後哄得樂了,才清脆響亮的蹦出一個字來︰“爹!”

  這一個爹字立即將楚一清跟金玉愣在了當場。金玉瞬時反應過來,低聲道︰“這娘字發音復雜,小孩子都是先學會叫爹的!”

  楚一清點點頭︰“金玉姐,我知道,不管如何,阿寶會說話了就成!”

  金玉喜滋滋的點點頭,拉著阿寶的小手說道︰“阿寶,叫聲姨聽聽?”

  皇甫老太跟麥香聽到金玉的呼喊聲立即全都進屋來,圍著阿寶不停的逗弄著,一個說要叫姥姥,一個要叫姐姐,可是阿寶誰也不理,就只顧著玩著那泥人,一會兒將豬八戒的胳膊都掰了下來。

  眾人一瞧,禁不住全都呵呵的笑起來。

  第二天,楚一清就開始張羅認干娘的事情,想著趁著土豆還不到收的時候,把這事情辦利落了,剩下的心思專門忙土豆的事情。

  跟皇甫老太一起商量,確定好了請客的名單,又將昨日里在鎮里買的肉啊菜什麼的都拿出來,按照一張桌子八個菜,確定了,這才跟金玉一起擇菜準備。

  正忙活著,王婆子在院子門口望了一眼,便推門進來︰“哎呀,這就忙活上了啊?瞧瞧這肉,可真是讓人眼饞,哎呀,還有蘑菇呢,這蘑菇可真嫩,像是剛撿的似的,咋,麥香爹又進山了?”

  皇甫老太知道楚一清不想讓人知道她種蘑菇的事情,當下就接過話茬說道︰“是啊,一早上山去撿的,正好明日宴席上用上!她嬸子,明日你可得早來!”

  王婆子喜滋滋道︰“那是,這樣的好事俺一定早來,不過說真的,姐姐你真是好命,這樣好的干閨女上哪兒找去?你不知道,現在村里的婆子都羨慕成啥樣子了,還聽說隔壁梁家屯的都來跟你家兌換麥種了?那梁家屯的人都清高啊,仗著自己村里出過一個舉人,一個個的,好像那舉人都是自家的似的,見了外村的人,都是等著人家先打招呼的,如今那村長都親自帶著人來求咱家楚姑娘呢,這說出去,真是有面子!”

  皇甫老太一邊哄著阿寶,一邊說道︰“她嬸子,你也別誇了,這都是人處的不是?什麼本事不本事的,我們圖的是感情,是人!”

  王婆子趕緊道︰“那是那是,當時楚姑娘什麼都沒有的時候,姐姐不也照舊麼,是咱們村里那些人眼紅麼!”王婆子說著,走過去的時候看到那黃瓜,忍不住撈了一根,她自然知道這東西金貴,當下也不好意思吃一根,就掰了個黃瓜肚,不好意思的笑笑,當即咬了一口。

  金玉正在那洗菜呢,當下就覺著有些心疼,但是這日子是王婆子給算得,也算是上賓,不好說什麼,給楚一清使了個眼色,趕緊洗完了,端進廚房去。

  王婆子接過皇甫老太遞過來的板凳坐著, 嚓 嚓的啃著黃瓜,那臉上的笑意都藏不住︰“哎呀,這金貴東西可真是稀罕,托姐姐的福氣才吃上呢!”

  皇甫老太見她一進門就不停的說好話,那眼楮又咕嚕嚕的瞄著院子中的物件,當下就問道︰“她嬸子,你今日來有事?”

  王婆子立即揮揮手︰“沒事沒事!”因為說的太急,那黃瓜沫子滿天飛。

  皇甫老太趕緊將阿寶移到一邊,生怕被那唾沫星子濺上。

  王婆子不好意思的笑笑,三下將那黃瓜吃完了,這才說道︰“姐姐,這下子楚姑娘賺了不少錢是不?”

  皇甫老太一聽這話,當即就警惕起來,說道︰“哪里有什麼錢?這五十畝地的畝產量是比過去幾年多,可是因為不是自家做,又是找人又是管飯的,再加上還換了大水車,沒有賺反而賠了,也幸虧是看的是長遠的路子,這下半年苞米收成好一些,或許還能回點本錢回來!”

  王婆子見皇甫老太說的滴水不漏,當下也就不好開口,悶著坐了一會兒,見天色不早該回家做中午飯了,也就起身告辭。

  皇甫老太抱著阿寶不方便,立即讓金玉送出門去。

  金玉送完王婆子,見她走遠了,這才低聲道︰“娘,俺看著王婆子一進來那眼楮就嘀哩咕嚕的亂瞟,像是有什麼事,她跟你說什麼事情了嗎?”

  皇甫老太搖搖頭︰“沒說,只是打聽一清賺了多少錢,我給塞了回去。”

  金玉沉吟了一會︰“王婆子莫是要借錢?”

  皇甫老太皺皺眉︰“不會吧,她家就一個閨女,如今于二餅在鎮里做活,王小寧也才三歲多,不到開蒙上學堂的年齡,哪里需要用錢?”

  金玉想了想也是,又不用給兒子成親女兒做嫁妝,也不蓋屋,是沒有用錢的大地方,當下就說道︰“不管了,她不開口咱們就當做什麼不知道!”

  皇甫老太點點頭,就見趙小麥送請柬回來,臉上帶著喜色,問道︰“妹子在不?俺打聽到梁家屯有些好豆種,據說去年這十里八鄉的就他家收的多,換做往年,人家或許不給外村人換,這次不是正好梁個屯的村長來咱們家兌換過麥種嗎?興許能找他幫幫忙!”

  楚一清在屋里聽見這話立即出來問道︰“趙大哥知道是哪家嗎?”

  “俺也是聽村長說的,具體哪家不知道,但是梁個屯的村長家俺是知道的,要不下午去看看?這麥子收了,地也閑出來了,可別拖太長時間,現在天干日頭毒,將地曬透了還要澆水。”趙小麥又問道︰“今年那背上還種玉米不?妹子是不是有別的打算?”

  楚一清這幾日一直在計劃種圓蔥的事情,誰知道那日看了看日歷,今年竟然閏四月,往年白露都在六七月份,今年的白露就到了八月份,既然如此,那就空出四畝地來,剩下的二十畝種上黃豆跟玉米,因為大家都種黃豆跟玉米,所以這價格就上不去,剩下的二十幾畝地她打算種些菜,這樣也能多賣些錢。至于黃豆跟玉米,不行就再按照原先的法子,有了閑錢去別的村買現成的。

  楚一清當下就說道︰“行,那下午我們去村長家一趟,讓他幫忙給打聽打聽!”

  趙小麥趕緊應了,又去撿了柴火劈了,一摞摞的排好,準備明天的使用。

  中午吃了飯,歇過了晌,趙小麥就駕著車,拉著趙小麥跟金玉一起去了梁個屯。

  梁個屯不離著去鎮里的那條大道,下了路之後走了五百米,就看見村子口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專門寫了梁個屯出了個舉人的事情。

  金玉不識字,聽楚一清解釋了,當下就說道︰“瞧瞧,這十里八鄉也就梁個屯出了個舉人,怪不得人家村里人都不將別村人瞧在眼里呢!”

  楚一清笑笑︰“他們梁個屯雖然出了個舉人,可是沒有私塾,前幾日還有人打聽著想要送到許大夫的私塾呢,咱們上家村以後也會越發展越好的!”

  金玉聽了楚一清這話,當下也就自豪起來,沒有了先前的那種怯懦感,面上也輕松起來。

  到了一家青磚瓦房的大門前,趙小麥停住了牛車,指著那家道︰“這就是村長家,那中舉人的後生就是村長家的遠親,如今全家人已經不在村里住了,就將這房子讓梁村長照料著。”

  楚一清點點頭,也下了車,正準備喊人,就見那打開的屋門里便迎出一個人來,正是梁仁。

  “哎呀,這不是楚姑娘麼,俺剛才在屋里瞧著眼熟,果真是沒瞧錯,這是什麼風將你吹來了?”梁仁一邊說著,一邊接過趙小麥手中的韁繩,拴在屋前的樁子上,將三人讓進屋來。

  進了屋,楚一清將帶來的點心放在桌上,笑道︰“這次是來麻煩梁叔的,一點點心,別嫌棄!”

  “瞧楚姑娘客氣的,上次還不是麻煩了楚姑娘,楚姑娘能來就是給俺面子,還帶什麼東西啊!”梁仁媳婦從屋里出來趕緊倒了水,客氣道。

  “這位是嬸子吧?嬸子好!”楚一清三人趕緊起來問好。

  “甭客氣,你梁叔回來一直誇你,說楚姑娘是咱這十里八村頂尖的人物,今日一見果真是如此。”梁仁媳婦笑道。

  這梁個屯到底是出過舉人的,一個家里轉的女人也能說出這番話來,當真讓三人刮目相看。

  “楚姑娘你說,到底需要俺幫什麼忙?”梁仁問道。

  “是這樣,我聽說梁叔的村里有一家豆種特別好,畝產高,所以就過來問問,能不能買上二百斤回去做種子?”楚一清當即說明了來意。

  梁仁一聽立即道︰“你是說沒尾巴老李家啊?他家的豆種確實好,一般別的地畝產最高五十斤,他家卻是產了一百斤的。本村的人去求,還拿把拿把呢,外村一般都是不買的,不過上次他也去過你家,就在那幾個人里面,俺覺著他既然能買你家的麥種,那楚姑娘就能買他家的豆種,是不是這個理?”

  楚一清一聽,想不到這麼巧,當下就說道︰“那就麻煩梁叔跟我們介紹介紹吧,我們不知道他家在哪呢!”

  梁仁當即站起身來︰“沒問題,咱這就去,前幾日他家里剛種好了今年的豆子跟玉米,這會兒也沒什麼活,一定是在家里!”

  梁仁媳婦一聽立即道︰“孩他爹,傍晚領著人回家,在咱家住下!”

  不等梁仁答應,楚一清趕緊道︰“嬸子,您的好意我們領了,可是真的不能住下,家里還有老人孩子呢!”

  梁仁也就道︰“不住就不住了吧,以後有機會再來!”

  楚一清笑著答應了,四個人出了門一直向東走,到了村東頭找到了沒尾巴老李家,遠遠的,楚一清就看見梁李家屋前有個小畦子,里面種的正是圓蔥,大約有三十幾棵,正到了打種子的時候。

  梁仁在屋前喊了幾聲,立馬就有人出來應門,是個身形微胖的女人,膚色黝黑,長相有些丑陋,但是樣子卻是精明。

  “這是老李媳婦!”梁仁向楚一清介紹道,又問那女人︰“你家老李呢?俺找他有事!”

  那女人趕緊笑道︰“老李摸牌去了,這不剛閑下來,又沒去外地,就找幾個伙計摸個牌,村長找他啥事?”

  “什麼事你個女人家家的也做不了主,趕快去叫回來,就說上家村的楚姑娘來了!”梁仁當下也不客氣,引得楚一清三人進了屋坐下。

  那女人瞧了楚一清一眼,眸色有些不喜,但是還是轉身走了。

  “這老李常年在外面跑,什麼活都干,這媳婦據說也是外地的,南邊的,很是精明,這豆種也是她去年從娘家帶過來的,產量就是高,不過他家的豆種賣的貴,村里人也都有些微詞!”梁仁介紹道。

  楚一清笑笑︰“再貴那一畝地也不過七八斤豆種,要不了多少錢!”

  梁仁點點頭;“那也是,不過今年村里人買的也不多,一來是害怕自己不會種,怕有什麼竅門,二來這梁李媳婦跟人處的不好,一般人上門都不肯賣,生怕別人比他們家富了去!”

  梁仁這麼一說,本來很樂觀的楚一清心里就有些打鼓,剛才看梁李媳婦對她似乎並不友善,難道以前見過結下過冤仇?

  這邊楚一清正琢磨著,那邊梁李媳婦早擰著梁李的耳朵來,一邊走一邊說道︰“上次你不是說那楚姑娘長得五大三粗,比俺還胖麼?俺今日見的可是比誰都水靈,你這個死老頭子,竟敢睜著眼楮說瞎話?”

  梁李委屈道︰“俺當時光顧著裝糧食了,確實沒看清,咋,楚姑娘上咱家了?”

  梁李媳婦氣不打一處來,她向來是個善妒的,加上自己長相又不好,所以看見村里長的比她漂亮的,從來沒有個好臉,這也是她在村里沒人緣的原因。

  “俺跟你說,這楚姑娘的來歷可不小,咱村里的混混大虎兩兄弟,見了她跟哈巴狗似的,俺知道你心里想什麼,可是這楚姑娘真的不能得罪,知道嗎?”梁李趕緊千叮囑萬囑咐。

  梁李媳婦雖然有些不願意,但是這大虎二虎是這十里八村的混混,早年被梁個屯的人趕了出去,但是那厲害還是知道的,當下只能將心中的不悅壓了去,推了他一把︰“你快回去吧,我不見她還不成?”

  梁李趕緊回了家,見果真是楚姑娘,立即喜道︰“哎呀,什麼風將楚姑娘吹來了啊,村長也在啊,坐坐坐!”

  楚一清也沒有跟他客套,當即說明了來意,梁李微微的有些猶豫,轉眼看了自家媳婦一眼,這才道︰“楚姑娘,不瞞你說,這豆種是俺家婆子從自家娘家帶來的,她說了算,要不俺跟她商量商量?”

  楚一清點點頭,那梁李立即拉著自家媳婦就去了院子外。

  楚一清在屋里坐著,心里卻想著屋外的圓蔥種子,那些種子至少能打兩斤種子,能種四畝地,加上她手里的種子,就是八畝,數量也算是可觀,只是不知道這梁李家對這圓蔥知道多少,是不是自己打算留著種的!

  一會,梁李從屋外進來,那梁李媳婦卻沒跟進來。

  “俺家婆子說,楚姑娘也是兌換了麥種給俺家的,再說又是村長帶著來的,自然應該是賣給楚姑娘,只是這價格麼,不能便宜,別人多少錢咱們就多少錢,八個錢一斤,您看咋樣?”梁李腆著臉問道。

  這價格確實是比一般的價格高,而且還高出不少,這黃豆的價格在五個錢左右上,普通豆種也就不過十一個錢兩斤,這梁李家的,至少貴了兩個半錢。

  金玉一聽這價就有些皺眉,正要對楚一清說什麼,就聽楚一清道︰“行,價格好說,再問一句,這屋前的是什麼種子?似乎沒有見過?”

  一聽楚一清問,那梁李就說道︰“誰知道是什麼種子,也是俺家婆字去年回家帶來的,俺就隨便丟在那兒,長出來又開了花,也沒見結什麼果實,味道還怪難聞!”

  楚一清一聽,原來這梁李家的人不認識圓蔥,這圓蔥跟西紅柿一樣,也是從海外傳來的,也叫做洋蔥,這時候估計很多人都不認識,還以為在地面上結果子的。

  “梁李叔,您看這樣行麼,那外面的三十幾棵東西我也要了,另外要二百斤的豆種,一共給你二百個錢怎麼樣?”楚一清問道。

  那梁李沒有想到丟在外面的東西能賣錢,這幾日他還嫌棄那味道嗆鼻,想要鏟了呢,當下就欣喜的跑去跟自家媳婦商量,回來的時候就滿口答應。

  將豆子跟那圓蔥種子撞在車上,從梁個屯出來,金玉忍不住埋怨道︰“妹子,那豆種也太貴了,整整的高了六成呢,還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價格呢!”

  楚一清笑笑︰“剛才我看過那豆種,很像以前我見過的一種叫做霸王豆的種子,這種霸王豆種好了,一畝地能有六百斤的產量。”

  金玉一聽,立即瞪大了眼楮,這黃豆畝產是不高的,一般也就畝產五十斤,豆子的價格又不高,所以近幾年很多人都不願意種了,也就種些自己家壓油吃,不過除了豆油,還有一種菜油,所以這豆子雖然產量低,價格卻上不去,如果真的能有六百斤的產量,那就是比種小麥還賺錢!

  “還有這些蔥頭,其實就是上次我帶來的圓蔥種子,只是沒有曬干搓出來而已,加上這些種子,我估計那圓蔥種上八畝沒有問題!”楚一清稀罕的看著那些蔥頭。

  “哎呀,怪不得妹子要這些蔥頭呢,俺還想著聞著味道怪嗆鼻的,原來還是稀罕物?”金玉這才明白過來。

  “還是妹子懂行情啊,只是看那個梁李媳婦不像是善茬,會不會以後知道了找咱們鬧事?”金玉又擔心道。

  楚一清一想,這也是個問題,但是眼下卻顧不上,明日里擺完宴席就要點豆子、玉米,緊接著還要出土豆,實在是有些忙!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6 05:15 PM

086 二嘎子的娘來了

  吃完晚飯,楚一清就開始忙活,這次應皇甫老太的要求,沒有請很多人,請的都是村里對勁的人,還有幾個族老,但是這樣也要四桌,這一次楚一清沒有找幫工,而是找了外村一個專門給人做紅白喜事的炒菜師傅,將所有的活計都包了出去,只需要幾個大菜讓她親自動手就好。

  院子里,趙小麥正在準備點豆子的犁,往年點的時候都是去村長家借牛,如今自家有了牛,倒是方便,只是畝數有些多,算上楚一清,家里就四個勞力,這二十畝豆子、玉米也要種上十天半個月的,到時候恐怕早耽誤了出苗。

  “麥香娘,今年種豆子跟玉米雇人不?如果雇人今晚上趁著有時間,俺就再去借犁,咱家牛不夠就用人拉,這樣也快些!”趙小麥問道。

  金玉立即道︰“妹子說過了,是要請幾個人,請的人家里也都是帶著犁的,到時候你去跟她們說一聲,這犁帶上就成了,只是這次不能管飯了,妹子實在是忙不過來了!”

  趙小麥點點頭,看看家里的雞還有蘑菇房,也說道︰“那行,那你跟妹子說,地里豆子跟玉米就交給俺吧,讓她不用操心,只要跟俺說說咋種就成,妹子這樣也倒出空來做點自己的事情!”

  金玉點點頭︰“恩,俺也是這麼想的,這又是地里又是家里的,妹子實在是忙不過來,咱們能做的,就自己做了,也省得妹子這邊跑了那邊跑!”

  兩人商定之後,金玉就進門跟楚一清說了一聲,楚一清正在根據菜列菜單,聽了金玉的話也覺著有道理,其實事情多了,她本就想分出去的,具體操作分配到各人,她只管個告訴他們做法大的事情她做主就成!

  見豆子、玉米的事情不用自己操心,楚一清也算是放下了一塊心事,只管算計著擴建蘑菇房的事情。趙家這兒倒是可是向外擴建幾間房子,但是因為是在村子里,人來人往的,以後向外運蘑菇也不方便,所以就打算將家搬到村外去,那日她看著在村子後面有一塊地方足足可以蓋套大宅子,只是向外搬家的事情要跟皇甫老太商量,而且現在手里的銀子也不足夠蓋宅子的,只能去那里蓋上幾間房子種蘑菇,只是這樣一來,就要有人去看守,下半年土豆出出來,那十畝地倒是不太需要人看管,二嘎子搬過去也是可以!

  楚一清盤算完,正好皇甫老太抱著阿寶進來,當下她將阿寶放在炕上,給他一個玩具玩,便將菜單交給了皇甫老太讓她過目,看看如果有什麼不合適的再修改。

  皇甫老太點點頭︰“咱們這村里窮,每次你辦席面都是村里最好的,這些大家都知道,所以不要有什麼負擔,幸虧這會兒是初夏,菜也多,也相對便宜,看著置辦就成,沒有那麼些講究!”

  楚一清見皇甫老太滿意,也就放下心來,就又道︰“大娘,我想把蘑菇房搬到村外去,村子後面那塊地我去看過,很大很平整,建個宅子不成問題,後面就是我們的果樹林,正好將雞放養。在村里,人多眼雜的,這蘑菇的事情恐怕是藏不住!”

  皇甫老太點點頭︰“這事我也想過,我知道你是個干大事的人,絕對不會局限在這個上家村,你怎麼想就怎麼做,有什麼需要的你就說,我跟金玉兩口子都全力的支持你!”

  楚一清心中一陣感動,想不到皇甫老太這麼爽快便答應了,可是又怕皇甫老太弄不明白,楚一清又道︰“這蘑菇房搬過去了,可能咱們的家也要搬過去,這房子是大娘跟大爺辛辛苦苦的置辦的,大娘捨得麼?”

  皇甫老太笑笑︰“一清,說捨得是假的,這不還是以後的事情麼?你先只管做自己的,再說雖然說明日認了干親,可是就算是親生的女兒也有出嫁的一天,這個我都懂,所以你不要顧及到我!”

  聽話聽音,楚一清大體也明白了皇甫老太的想法,當下就先將這事壓下來,以後再說,還是明日將這認干娘的宴席擺好才是正經事。

  晚上,因為趙小麥跟二嘎子在土豆棚子里住,金玉也就上了炕,待麥香睡下了,這才小聲道︰“娘,那日俺偷偷的問你需不需要給妹子買禮物,俺從鎮里給你買,你說不用,可是俺那日悄悄問了王婆子的,說是最好給個禮物,人家妹子總是叫你一聲娘不是?”

  皇甫老太點點頭︰“正好,我也正想跟你商量這事呢!”皇甫老太說著,上炕上的桌箱里拿出一支銀釵來,嘆口氣︰“這是你姥佬當年給我的陪嫁,雖然不值錢,但是卻是我家祖傳的,當年抄家的時候偷偷的藏在胸前才帶出來,後來日子雖然過的艱苦,但是還是堅持了下來,沒有將它賣掉,金玉,如今我想將這個銀釵給一清,你願意嗎?”

  金玉趕緊道︰“娘,原來你都想好了,害的我瞎操心,這有什麼不願意的,這是娘的物件,以後妹子就是俺的親妹妹,你給了她也是一樣的,再說俺也用不著這個東西!”

  皇甫老太嘆道︰“孩子,是真的委屈了你,這銀釵應該是給你的,可是咱家也拿不出比這更貴重的物件……”

  “娘,俺說不要麼,你別多想,俺是真的願意你給妹子的,俺說的是真心話!”金玉趕緊道,看看時辰晚了,當下就說道︰“快些睡吧,明日還要早起呢!”

  皇甫老太也就點點頭,吹了燈睡下,一夜無話。

  第二日,楚一清一早就起來,看著阿寶還在睡,就在他小身子四周都塞上被子,這才端了昨日換下來的尿片出去,打了井水泡著,回頭就見金玉已經在廚房里忙活起來。

  “妹子,俺這一晚上都興奮的沒有睡好,俺娘直笑話俺!”金玉一邊燒火,一般對外面正在洗尿片的楚一清說道。

  “可不是,又不是你認干閨女,你興奮什麼?”楚一清一邊漿洗著一邊取笑道。

  “妹子你也取笑俺!”金玉從灶前站起身來,臉色被那火映的紅紅的,眉角都帶著笑意,一邊向外拾餑餑,一面道︰“俺現在覺著就跟做夢似的,以前的時候,人家家里都是七八個孩子,最少也有兩三個,就俺,一個人孤零零的,再說俺家又是外來的,村里的孩子都不跟俺玩,俺那時候就想,什麼時候俺有個弟弟或者是妹妹就好了,可是俺知道,俺這是白想,可是沒有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個想法倒是實現了!”

  楚一清頓時明白了金玉的心情,當下笑道︰“怎麼,我這認之前,你還沒有將我當親妹子看怎麼的?”

  金玉將餑餑放在一邊,又拿了碗盛了湯,抽空探出腦袋來說道︰“就說你這嘴犀利,以前咋沒覺著?”

  楚一清笑笑,也就是跟金玉,跟趙家人,她願意逗弄一下,對別人,她的態度一直是淡淡的,不熱絡也不冷漠,這原本就是她本來的處世之道。

  “王婆子算的時辰是中午,正屋里擺不開那麼多桌子,少說要有兩桌在外頭,俺看啊,一會麥香爹將方生的鍋勺的拉來,少不得要搭個簡易棚子,干脆就搭的大一些,反正就是多埋兩根柱子就成,這大熱的天,可不能將吃飯的人熱壞了!”金玉端著餑餑出來,一陣打量說道。

  “金玉姐看著辦就成!”楚一清點點頭,將尿片搭在院子的柵欄上,幸虧天氣熱,估計到中午也就干了,正好收進來,省得人家來吃飯瞧著難看。

  正說著,趙小麥就又將方生的家把什拉了來,原先是用過一次的,所以在距離雞棚最遠的對過砌了個灶頭,按上之後,用泥巴呼兩把就成,倒是方便。

  一家人簡單的吃過早飯之後,楚一清就將那日里給皇甫老太買的一身綢緞衣服找出來,恭恭敬敬的端到皇甫老太的面前︰“大娘,再過一會你就是我干娘,這身衣服算是提前孝敬娘的!”

  皇甫老太立即欣喜的接過,“一清,你這孩子真是有心!”

  金玉在外面聽見,也趕緊進來,看著那一身衣服疑惑道︰“妹子,你這是啥時候買的?俺怎麼不知道?”

  楚一清一邊打開讓皇甫老太試試,一邊說道︰“讓你知道了還能買成啊?自然是背著你買的!”

  “好啊妹子,你竟然防著俺了,不過俺娘穿這綢緞的料子真是好看,這款式也大方,平日里出門什麼的也能穿!”金玉上下打量了皇甫老太,忍不住喜道︰“妹子可真會買衣服!”

  “是大娘身材好,勻稱,所以這衣服就穿上好看!”楚一清拍掉了皇甫老太身上的線頭,又打量了一陣說道︰“果真是正好,也不用我改了!”

  皇甫老太自己也是喜歡,對著那暈黃的鏡子照了照,便準備脫下來︰“一會兒還要抱阿寶,可別讓阿寶弄髒了,還是放著以後穿吧!”

  “大娘,今天是咱們的喜慶日子,自然應該穿的喜慶點,阿寶我看著,你不用擔心!”楚一清趕緊攔住她。

  “那我就得更脫下來了,這事情已經夠忙的了,你還要照顧孩子!”皇甫老太說著就開始脫衣服。

  “娘,衣服別脫,阿寶讓麥香看著,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你也歇歇!”金玉說著,將在外面的麥香喊進來。

  麥香一進來,就推著阿寶出去玩,正好孫家的來喂奶,金玉便留下孫家的吃飯,這阿寶的問題也就順道解決了。

  皇甫老太穿著一身簇新的衣服,卻是在屋里覺著無聊,最後趁著一清跟金玉不同意,就去跟孫家的一起逗弄阿寶去了。

  大半晌,請的外村的燒菜師傅就到了,還另外帶著三個打下手的,見菜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也就按照菜單配菜,準備燒菜。

  燒菜師傅用外面的鍋灶,楚一清用里面的,先將養了兩個月公雞,挑了四只大的殺了,悶在爐子上,準備做小雞燉蘑菇,又將排骨從井里的筐子拿出來,洗淨了,用醬油腌上,準備做糖醋排骨。

  正忙活著,也逐漸開始上人,大家都到正屋里去先恭喜了皇甫老太,或圍坐著,或站著,抓著桌上的瓜子跟糖角子,一邊說著誇贊的話。

  那些話皇甫老太早就聽厭了,當下只是客氣的應著,看時間差不多,便讓趙小麥安排人上桌。

  正屋跟里屋照舊是一屋里一桌,男人在外屋,女人在里屋,兩外兩個桌子在外邊的院子里,反正也搭了簡易的棚子,有陰涼,也不算熱。

  慢慢的那菜就擺上了桌子,有幾個常見的豆腐、豆芽,可是剩下的都是稀罕菜,清拌黃瓜,蒜苗雞蛋,小雞燉蘑菇,糖醋排骨,回鍋肉,炸蘑菇,碗數雖然不多,但是都夠分量,看的眾人一頓艷羨,這些菜,一桌加起來怎麼也要一兩銀子,再加上請了師傅什麼的,這些席面算起來怎麼也要六七兩銀子!眾人仔細的想了一遍,似乎這幾個月趙家請了三次客,光算算這都能出來一間房子了!

  大家在這邊嘀咕著,那邊卻已經開始了認干娘的儀式。其實說儀式也就不過是楚一清在村長等見證人的面前,向著皇甫老太磕三個頭而已。

  金玉早就將小褥子放在楚一清的腳下,當下楚一清就恭恭敬敬的跪在小褥子上磕了三個頭,直起身子,清清脆脆的朝著皇甫老太叫了一聲︰“娘!”

  “哎!”皇甫老太趕緊應著,取出銀釵上前插在了楚一清的發髻上。

  眾人一瞧那銀釵,雖然是個銀子的,但是模樣兒精巧,不似一般的手工,當下都想道,原來這皇甫老太還有壓箱底的呢!

  楚一清想不到皇甫老太會送她禮物,當即心中感動,趕緊道謝。

  “好了好了,這儀式就算是完成了,以後可真的是一家人了!”王婆子上來張羅道。

  “是啊,妹子,你快起來!”金玉上前扶起一清。

  眾人全都又說了一些吉利話這才開席,照舊趙小麥在外面的桌子上坐在下首伺候著,村長做陪著,里屋,皇甫老太則是喜得合不攏嘴,忍不住也喝了幾杯自家釀的甜酒。

  趙家在前面熱鬧,楊氏則將身子歪在門口,嫉恨的看著,可是如今卻再也不敢說什麼酸話,望了一陣子,就洗洗手給老五做飯。

  自當上次的事情之後,吳老五總算是消停了一陣子,可是他是個瘸腿,又沒有地,去鎮里又找不到活,所以只能在家里呆著,本想著去大姨家多住幾天,可是大姨家的幾個孩子也都給他們娘兩個臉色看,約莫著村里人差不多都將那些事忘記了,這才又腆著臉回來。

  啃著手里的窩窩頭,就著一點點死人的咸菜,吳老五忍不住就將窩窩頭摔在地上。

  “哎呀,這都是糧食啊,你咋個這麼糟蹋?”楊氏趕緊撿起來,看著吳老五鐵青的臉色,嘆口氣︰“老五,俺知道你這心里不舒服,可是如今你這情況,別說人家楚姑娘是那拔尖兒的人物,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人家都看不上咱,如今你也不能干活,咱家也沒有了地,就靠你哥五個拔糧供應你呢,雖然你那四個哥哥一個弟弟跟你是一奶同胞,可是現在是娶了媳婦的,又分了家,再說各家也不寬裕不是?你也快三十了,老大不小了,你就懂事一些,莫要使性子了,再使的話,恐怕你娘這條命都要被你折騰進去了!”

  吳老五臉色更是黑,忍不住站起來道︰“你這是嫌棄俺了?”

  楊氏怕他出去闖禍,趕緊攔著他︰“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是娘的孩子,娘怎麼會嫌棄你?娘只是想你老老實實的在家里待著,這些日子娘接了一些漿洗的活計,多少也能賺個錢,俺現在也不圖別的,就這樣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就成!”

  吳老五不悅道︰“你這是在說你多麼辛苦的養俺麼?你放心,俺會出去賺錢的!”說完,便將楊氏推到一邊,自己瘸著腿,呼掃呼掃的走了。

  吳老五雖然瘸了腿,但是終究是個年輕人,楊氏追出去,一會兒便不見了影,她心里著急,想要找自家兒子商量,可是想想,因為前一陣的事情,幾個兒子跟媳婦都嫌她丟人,跟她鬧了一通,她也就不好上門,只能坐在自家門前等著。

  趙家這邊是一片喜慶,雖然中午有些熱,但是人們的興致很高,羨慕誇贊的話兒不停的說,最後說的累了,也就吃的差不多,這才慢慢的散去。

  正屋里,幾個族老吃飽喝足了,就都望著村長,其實他們來的時候都是商量好了的,楚一清曾經答應過麥收之後修建村里的祠堂,眼看著這雨季就要到了,那破爛的祠堂也不知道能不能頂住,當下就催著村長,想要趁著今天這個機會問一問。

  村長有些為難,這修祠堂畢竟是人家楚一清自己提出來的,現在人家不提,他也不好意思提,那幾個族老則是覺著既然楚一清提出來要修祠堂,那就一定要修,于是幾個人不斷的給村長使眼色。

  村長醞釀了許久,知道今日不問族老們肯定也不會放過他,正打算要趙小麥將楚一清找來,卻見楚一清先端著酒壺出來,滿滿的給各位滿上,也拿起自己的酒杯說道︰“各位族老,村長,感謝大家的賞臉,這幾個月也多虧鄉鄰們的照顧,我才能在上家村站穩腳跟,我答應過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等過上十天半個月,這地里的活兒忙完了,就開始修葺那祠堂,族老跟村長,你們看行嗎?”

  村長一聽楚一清率先提出修葺祠堂的事情來,當下高興的不行,趕緊道︰“行行行,楚姑娘你先忙,這修葺祠堂的事情不著急!”

  “哪能不急麼,那天我去看了一下祠堂,看著祠堂上面的草胚全都壞了,這夏天雨多,是應該早點修葺的,村長放心,過個十天半個月我就修,這才進六月,這雨水到了七月才大呢,所以也算是來得及!”楚一清趕緊說道。

  這些話又引得族老們心里一陣喜悅,直說楚一清懂事,各人滿意的喝光了杯子中的酒,這才顫巍巍的向外走。

  楚一清怕他們上了年紀又喝了酒萬一有個磕磕絆絆的不好說,讓趙小麥用板車拉著,一個一個的送回去這才安心。

  村長卻沒有走,直到眾人都走光了,他這才招呼里屋的皇甫老太道︰“大妹子,你出來,咱們喝個酒!”

  皇甫老太微微的猶豫,但是也就出來,金玉一見村長要跟自己娘喝酒,立即就又去廚房。

  村長此時已經有些喝高,眼光有些飄,話也說得不太清楚,但是卻還是能聽明白。

  “大妹子,你這是到了好時候了,金玉跟趙小麥孝順,又認了個這麼有本事的干閨女,說實話,我是真的為你高興!高興!”村長說著,一昂頭將酒全部喝光。

  皇甫老太攔住他道︰“他叔,這酒容易上頭,你還是少喝一點,若真的是喜歡喝,我讓一清給你送家里兩壇去!”

  村長搖搖頭︰“我不是貪戀這酒,是真的高興,前些年看著你一個人帶著孩子過得那麼艱難,你以為我這心里好受麼?可是我不能明著幫啊,也就只能暗暗的在晚上幫你挑個水劈個柴什麼的……”

  皇甫老太一聽,這村長的話頭子正在朝別的方向發展,當下站起身來向著屋外喊道︰“金玉,你快來看看你叔,怕是喝多了,反正離著也不遠,你趕緊去他家叫人,將他扶回去吧!”皇甫老太說完,立即就向村長說道︰“這孫家的也該回去了,我去看孩子。他叔,你就少喝點,一會等著你家人來接你吧!”

  皇甫老太說著就進了屋,留下村長一個人在那里。

  村長發了一會兒呆,苦笑了一聲,也就不喝了,坐在那兒眯著眼,等著人來接。

  張氏本來是回了家的,這會兒聽說富貴喝多了,也就趕緊趕回來,罵了幾句,攙扶著他回家了。

  確定村長走了之後,皇甫老太這才舒了一口氣,送走了孫家的,換下衣服來,正準備哄著阿寶睡午覺,就聽見金玉的聲音在外面幽幽的響起︰“想不到前些年幫娘干活的竟然是村長叔!”

  皇甫老太臉色漲紅,眼楮一瞪︰“金玉,你胡說什麼!”

  金玉說完也就後悔了,當下趕緊退了出來,心神不寧的去了廚房。

  因為是雇著人,所以廚房早就收拾好了,剩下的菜也折到了一起,碗也洗了出來,楚一清正在給那些人發工錢,發完了,便打發他們回去。

  抬眸看見金玉有些慌張的神色,楚一清就問道︰“怎麼了?”

  金玉知道這事不能胡說,也就趕緊搖搖頭,說道︰“妹子,俺看著這下午也沒有什麼事情了,那俺就跟麥香爹先去地里,豆子咱們先自己點著,能少雇人就少雇人不是?”

  楚一清趕緊道︰“你也跟著忙活了一上午,不差這點光景,還是歇著吧!”

  金玉立即道︰“都是做活做慣了的,哪有那麼嬌貴?妹子你歇著吧,這席面的事情都是你在張羅,又忙乎著做菜,肯定是累了,你去歇著,俺跟麥香爹去就成!”金玉說完,急匆匆的取了四瓢豆種出來,叫上剛剛回來的趙小麥,將犁搬上車趕著車就去了地里。

  楚一清望著她急匆匆的背影有些疑惑,不過也真的是累了,這幾個月她不是忙地里,就是忙醉仙樓,還有阿寶,幾乎荒廢了武功,趁著今日還有半日的功夫,也就一個人去了蘑菇房,精心的打坐起來,慢慢的將體內的氣息調順。

  地里,趙小麥一邊扶著犁,一邊看金玉趕著牛悶著聲的向前走,就忍不住問道︰“你這是咋了?俺怎麼看著臉色不好?”

  金玉趕緊道︰“沒事!”

  “麥香娘,你別瞞俺,是不是因為娘給一清那簪子?你也別不樂意,那簪子是娘的,再說咱家也確實是拿不出值錢的東西……”趙小麥自以為猜的很多,一直在寬金玉的心。

  “俺不是為了那簪子,那簪子娘給妹子之前,跟俺說過的,俺哪能為了這點事情生氣?”金玉趕緊解釋了這才堵住趙小麥的嘴。

  “那你這是為了什麼?本來是很好的事情,你看看你這臉掛噠的,讓人看見了,肯定是想你因為那銀簪子呢!”趙小麥正了正犁的方向說道。

  “麥香爹,俺跟你說這事你可不準跟其他人說!”金玉突地挽住牛的韁繩,停下來,認真的開口。

  “你說吧!”趙小麥一見金玉如此,心忍不住提了起來,“到底啥事?”

  金玉咬咬唇︰“你還記得俺以前跟你說過黑夜里老幫俺家干活的那個人不?今天俺才知道,那個人就是村長!”

  “啊?”趙小麥顯然也被驚道,說話也結結巴巴起來︰“你說……你說那個人是村長?”

  “恩,今日村長喝醉了,自己跟娘說的,俺正好要進門聽見的!”金玉嘆口氣,“娘這輩子命苦,俺爹在她年紀輕輕的時候就沒了,她一個人拉吧俺不容易,那時候在地里干了一天的活,晚上根本就動不了,那時候就有個人晚上到俺家劈柴擔水。俺娘出去堵了幾次,也沒有堵著,後來那人不來了,可是俺娘還常說那人的好話,今日終于知道了是村長叔,你說俺本來應該高興的,可是這心里卻跟壓了什麼似的!”

  趙小麥皺皺眉道︰“俺知道你心里是怎麼想的,村長叔他對咱娘恐怕是……”

  這會兒沒有外人,金玉也就點點頭︰“俺一開始沒有想到,只是覺著感激,但是俺一說就被娘呵斥住了,俺想著,俺娘恐怕也是意識到了,這事兒萬一讓村長嬸子知道,可不知道怎麼好了!”

  趙小麥趕緊上前握住金玉的手︰“這事就咱家知道,咱們就當做沒發生吧,總是在村里住著不是?”

  金玉也說道︰“俺也是這麼想的,可是這一下子轉不過彎來,跟你一說俺這心里就痛快了!”

  “那就好,咱娘有分寸呢,你就不要擔心了,快點犁吧,多干些明日就少雇兩個人,這豆子產量本來就不高,但凡有別的能種的,就不會種這黃豆!”趙小麥慢慢的轉移了話題。

  或許是這話說出去了,金玉的心里也就慢慢的好受,兩個人一頭牛,在暈紅的夕陽中,拉著犁慢慢的向前挪。

  今天楚一清本想借著要修葺祠堂的機會提出要買村後面那塊地基地的,沒成想村長喝醉了,只能是吃了晚飯準備了一些點心,又帶了兩瓶酒,跟皇甫老太打了招呼,跟金玉一起去了村長家。

  跟上次一樣,很是順利,村長立即就批了宅基地,雖然地方有些大,但是楚一清是要給村里修葺祠堂的,就憑這一點,就沒有人敢攀伴。

  回來的路上,楚一清忍不住說道︰“村長叔對我們還是很照顧的,二話不說就批了!”

  金玉神色有些異樣,最後只是低聲道︰“恩,村長叔是好人……”

  楚一清有些警覺,想要仔細的問問,卻見金玉似乎不想說一般,扭過頭去加快了腳步。

  楚一清當下也就不好問,只能跟在身後,剛進家門,就聽見屋里有人在哭嚎,聽著聲音似乎是楊氏,楚一清心中一緊,以為楊氏又來鬧騰,當下就拉著金玉加快了腳步,一進屋就見楊氏正拉著皇甫老太的手臂在哭,這次不似以前只是干嚎不掉淚,卻是實打實的在哭,那眼淚一串一串的向下掉。

  “娘,這是咋了?”楚一清上前,低聲問道。

  還沒等皇甫老太說話,楊氏一聽見楚一清的聲音,立即回身抓住了她的手臂,聲音顫抖道︰“楚姑娘啊,你可一定幫幫俺,老五從今天下午出去就沒有回來,楚姑娘,你幫俺找找老五吧!”

  金玉一聽又是老五的事情,當下就有些不樂意,趕緊將楚一清的手臂從楊氏的手中扯出來,不悅道︰“嬸子,你家老五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是還有五個兄弟麼,怎麼找到俺家來了?俺妹子跟你又不是沾親帶故的,為什麼要幫你?”

  換做以往,楊氏早就炸了鍋了,可是今天她在家等了一下午一晚上,這眼看著天色這麼晚了,老五還不見蹤影,她這心里就著急,幾個兒子家也都去了,兒子都不在家,都是媳婦孩子,一個個嘴上說的好聽,但是沒有人真幫她的,她在外面轉了一圈,想起人們說楚一清本事大來,就厚著臉皮上門了,所以見現在金玉擠兌她,她也忍著,只是道︰“金玉,楚姑娘,俺知道俺以前說過一些不該說的話,可是俺也得到了教訓了,前些日子俺都沒臉在家里住,就到了很遠的姐姐家住了一段日子,俺知道錯了,你們看在多年鄰居的份上就不要計較了!”

  金玉聽了她這話,也就微微的消消氣,但是她知道這吳家的家事是摻和不得的,那吳家的幾個媳婦,從吳博娘開始,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當下就說道︰“嬸子,以前的事情就過去了,咱們也就不提了,可是五哥是大人,這才走了半個下午,你急什麼?說不定在那兒摸牌呢,到了晚點兒就自己回來了!”說著,金玉就催促楚一清道︰“你快去看看阿寶,今日鬧騰了一天,下午就睡了一覺,這會兒早該困了!”

  楚一清知道金玉這是攆她呢,不願意她摻和吳家的家事,當下也就借坡下驢,推說孩子困了,從皇甫老太手里接過阿寶,抱著阿寶進了里屋。

  楊氏見楚一清進去了,當下就有些發懵,她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用了,當下就又哭了一陣走了。

  關好了院門,金玉拍打著身上的塵土進了楚一清屋里︰“這楊氏,別說吳老五只是出去耍了沒事,就算是有事,她那五個兒子都還在呢,咱們家去摻和算怎麼回事?”

  楚一清點點頭︰“說的也是,別到時候管多了又惹一身騷,不過咱們前後鄰住著,這次怕是得罪了她!”

  “有什麼得罪不得罪的,早些年得罪她的事情還少麼?俺真想著搬離這兒,不跟他家做鄰居!”金玉不悅的哼了一聲。

  楚一清一聽,想起蓋蘑菇房的事情來,當下就說道︰“今日跟村長批的那塊地基很大,光蓋蘑菇房可惜了,我想著以後有了錢能不能在那兒起個大院子,以後咱們全家都搬過去!”

  “那感情好,也省得楊氏天天的叨叨!”金玉立即就答應下來,但是細想之下又嘆口氣︰“怕是俺娘舍不得這里呢!如今俺爹的墳不在這邊,這房子是俺娘對俺爹唯一的念想了!”

  楚一清一聽,突然想到了什麼,反正這金玉爹墳的事情是要早晚解決的,如果能將金玉爹的墳遷到那片果樹林里,到時候再在果林前蓋房子,皇甫老太應該會很高興吧?

  主意打定,楚一清也就覺著輕松起來,第二日等趙小麥跟金玉帶著人去種豆子、玉米之後,她就去了土豆地里,打算先跟二嘎子說說自己的打算,也好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到了地里,就見二嘎子正坐在棚子前發呆,果真是又開始抽起那大旱煙來。

  “嘎子兄弟!”楚一清打了一聲招呼就站在他不遠處。

  二嘎子一見是楚一清,趕緊將煙滅了,面色尷尬的站起來︰“俺……俺心里悶得慌……”

  “沒事,那是你的習慣,你願意抽就抽吧!”楚一清站著與他保持著一定距離,又道︰“嘎子兄弟,我看中了果樹林那邊的地,想要在那兒先建四間房子,到時候三間用來種蘑菇,一間給你用,也省得你天天窩在這個小棚子里不舒服!”

  二嘎子一聽,立即問道︰“這地不是要看著麼?”

  “土豆出了就沒有什麼怕偷的了,再說那地離著這邊不遠,又沒有別人家,一眼就望過來了,也能兼顧!”楚一清趕緊解釋道。

  二嘎子點點頭︰“既然楚姑娘都想好了,那就按照才楚姑娘說的辦!”

  楚一清也就點點頭,笑道︰“等房子蓋好了,嘎子兄弟有了房子,我就讓金玉姐在這臨近的村里給你打聽一房媳婦,聘禮酒席我都包了,到時候嘎子兄弟在這兒落戶成家!”

  二嘎子一愣,那煙桿子啪嗒一聲就掉在了地上,他趕緊彎身撿起來,唇角哆嗦了許久,才說出幾個字來︰“謝……謝謝楚姑娘!”

  楚一清擺擺手道︰“客氣什麼,那你先歇著,我去看看土豆!”楚一清說著,就鑽進了地里,在地勢高的地方用挖出一棵土豆來瞧了,見都有拳頭大小,雖然比不上現代高產,但是這貧瘠的地里長成這樣就算不錯。又去了低窪地那兒,出一蹲來瞧,長勢比高地勢的好些,但是看著皮還是很嫩,還能再長幾天。

  看完土豆又去看西紅柿,如今那西紅柿已經紅紅的熟透了,當下就小心翼翼的摘下來放在一旁的籮筐里,打算回家處理得到種子,相信等到明年一定會轟動楚寒。

  楚一清提著籃子向家里走,就見一個身上還算是干淨的婆子在院子外不停的轉悠,臉色冷沉著,似乎來者不善。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6 05:30 PM

087 相看媳婦

  楚一清當即淡笑著迎上去︰“這位嬸子,你是找人的?”

  那婆子聽了楚一清的話便站住,回身細細的打量了楚一清,眸色中有些不悅,但是還是說道︰“請問這可是趙家?”

  楚一清也是淡淡的點點頭︰“嬸子要找誰?”

  “你就是楚一清?”那婆子沒有直接回答,又問道。

  楚一清心里生出幾分警覺,笑道︰“是!”

  “那就開門吧,俺這走了一路也渴了,餓了,給俺準備一些吃的!”那婆子不悅的嚷嚷道,直接推門進去。

  楚一清皺皺眉,這憑空冒出來的婆子還真的不客氣,當下就淡聲問道︰“不知道您是……”

  那婆子顯然有些不高興,盯著楚一清的眸光更是挑剔︰“難道不認識的人走到你家餓了渴了就不能喝口水吃點東西?”

  楚一清心里忍不住有些好笑,這喝水不成問題,至于飯麼,這鄉下雖然窮,但是遇到行乞的也會做做好事,但是這種來意不善、毫不客氣還頤指氣使的行乞,倒還真的沒有遇見過。再說一開始她就打聽趙家,打聽她,恐怕是有來意的,當下楚一清也不動聲色,當下就淡笑道︰“嬸子既然渴了、餓了,那就進來吧,我給你倒碗水,鍋里還有中午吃剩下的餑餑,給你一個!”

  楚一清立即走到了她前面,免得她亂走,直接將她引到廚房門前,給她拿了一個板凳歇歇腳,然後進屋又端了水跟餑餑出來。

  那婆子端了餑餑也不吃,只是打量了一眼,看不出表情的問道︰“這四間房子都是你家的?還有這雞舍什麼的?”

  楚一清點點頭,正想要弄清這婆子的意圖,在屋里的皇甫老太聽見動靜,抱著阿寶出來,見到那婆子立即問道︰“一清,這是誰?”

  一清趕緊道︰“我也問呢,但是她不說,只是說要進來喝點水吃點東西!”

  那婆子恍若未聞,盯著皇甫老太懷中的孩子許久,那臉色越發的陰沉起來,回眸問道︰“這是你的孩子?是個男娃?”

  楚一清懶得回答她,只是問道︰“嬸子,你到底是干什麼?一進門就東打聽西打聽的,我如果不是看你當真疲憊,又是一個老人,才不帶你進來!既然進來了,你就直說吧,你到這兒來到底是干什麼的?”

  婆子不悅的站起身來,對著楚一清笑道︰“你這孩子說話倒是不饒人,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處的主,二嘎子呢?讓嘎子出來,俺今日是帶他回去的!”

  那婆子先編排了楚一清,楚一清正有些不悅呢,一聽說她找二嘎子,心里頓時明白過來,當即問道︰“嬸子是嘎子兄弟的娘?”

  “嘎子兄弟?”那婆子不答,反倒是冷哼了一聲︰“叫的倒是親熱,俺給你說,楚姑娘,你這個媳婦俺沒有看中,細皮嫩肉的,一看就干不了什麼活,還帶著一個孩子,雖然說你這家業比俺家富裕些,但是俺嘎子怎麼也是沒有成過親的男人,若是女娃還好些,將來早晚是別人家的人,說不定還能要些彩禮,也不算吃虧,男娃子,又要給他蓋房,又要娶媳婦的,這可都是錢,又不是自己生的,不是給別人白養了麼?”

  那婆子一看就是在村里精明利索的,眼角全是皺紋,眸子卻很清明,面上的神情也是厲害,對著楚一清,劈里啪啦的就說了一大串。

  還沒等楚一清開口,金玉的聲音突地響起來︰“你這婆子在胡亂說些什麼?什麼相看媳婦的?你有媒人嗎?俺家妹子是什麼人就隨便讓你相看?還說什麼看不上,你也不問問俺家妹子看上你家兒子嗎!”

  楚一清回過眸去,就見金玉正提了水罐進了院門,摸一把曬得通紅的臉額上的汗水嘲諷道︰“二嘎子在俺家干活俺可是給了工錢的,也沒白用你兒子,你這劈里啪啦的說的一些話是從哪里聽來的?”

  楚一清眸色也是清冷,換做以前,她編排阿寶,她早一匕首封了這個女人的嘴巴,可是這是在鄉下,面對的也是一個無知愚婦,當下就懶得跟她計較,也就冷聲道︰“嬸子,我看你是誤會了,二嘎子只是在幫著我家做活,工錢每月都給的,不信你可以問問你兒子!”

  楚一清這邊說著,金玉那邊早就放下水罐湊了上來,將雙手插在腰間,氣就不打一處來︰“你什麼都不問明白,就這樣貿貿然的跑人家家里來,還口口聲聲的說什麼相看兒媳婦,你們蛤蟆屯都是這樣的規矩?”

  皇甫老太面色也是冷沉,尤其是聽她編排阿寶,心里更覺著惱怒,于是冷冷的低聲道︰“金玉,在這村里人多嘴雜的,別跟她吵,帶著她去找二嘎子吧!”

  “行,娘!”金玉立即應著,上前就說道︰“走吧,俺帶你去找二嘎子,到底什麼事情你問清楚了再說!”

  那婆子一開始被三人的冷沉臉色嚇吼住,這會兒見金玉要帶她走,她也就反應過來,高聲叫道︰“別以為你們三個女人俺就怕你們,俺家嘎子早就跟俺說了,說是看中了一房媳婦,這才將家里的親事退了的,上次回去的時候還拿了一些銀子跟尺頭,也說是未來的媳婦給的,咋的,俺來相看相看就不行了?”

  楚一清一聽,面色更是不好看,這二嘎子看著老實,竟然在背後編這樣的瞎話?看來當初她就不應該貪圖他可靠而將他留下來!

  金玉那里早就炸了鍋,回身抄了一根扁擔就向外沖,邊跑邊喊道︰“好啊,這個二嘎子,當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他今天不還俺妹子清白,俺就打死他”

  那婆子一見金玉如此彪悍,當下趕緊也跟在後面,想要攔住金玉,可是她哪里是金玉的對手,只能踉踉蹌蹌的在後面追。

  “娘,你看著阿寶,我去看看,別擔心!”楚一清趕緊說道。

  皇甫老太點點頭,趕緊說道︰“你快去吧,這兒你就放心,有我呢,還有,別上火,清者自清!”

  “恩!”楚一清應著,趕緊出了院子,向著村外跑去。

  土豆棚子前,二嘎子還在抽煙,眉頭緊皺著,滿腹的心事。

  “好啊二嘎子,你當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上次打你你不長記性是不是?你又跟你娘瞎叨叨什麼?竟然讓你娘找到了俺家來?”金玉提著扁擔沖進地里,一見二嘎子正悠閑的坐在低頭上,當即大喊一聲,揮著扁擔就狠狠的敲在二嘎子的肩膀上。

  二嘎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站在那兒,任憑金玉打著,猛地就聽見嘎子娘殺豬似的嚎起來︰“哎呀俺的娘啊,大家伙都快來看看啊,這是要打死俺的兒啊,俺苗翠花二十幾歲就死了男人,一個人一把屎一把尿的將兒子拉扯大,想不到今日竟然要被這個悍婆娘打死了啊!”

  二嘎子聽著他娘在那嚎,終于反應過來,一把抓住金玉再次呼過來的扁擔,瞪圓了眼楮向著他娘問道︰“娘,你這是干什麼?你怎麼到這來了?”

  “你還問為什麼,你……”嘎子娘腿腳慢,這會兒也進了地里,跟著二嘎子一起抓住金玉的扁擔嚷嚷道︰“你們家不帶這麼欺負人,別以為在你們上家村俺就怕你,你也不去打聽打聽,俺苗翠花一個人帶著兒子是咋過來的,你們趙家閨女勾引了俺家兒子還不算,竟然還想要打死俺的兒,你們村長呢?俺要告官,看你們還敢囂張不!”

  二嘎子一聽立即道︰“娘,你就少說兩句吧,俺做的不對,嫂子也能打得俺,倒是你,你這是干什麼?說這些難聽的話是干啥?”

  金玉的扁擔被他們娘兩個壓著抽不出來,當下就狠狠的丟在地上冷聲對二嘎子道︰“二嘎子,俺知道你對俺妹子有想法,可是俺妹子當初就明明白白的告訴過你,俺妹子的丈夫還活著,俺妹子要等的,讓你死了心,又看著你辭了鎮里的活計,到了這兒來,可憐你,給你安排下,一個月四錢銀子,是不是比鎮里最好的活兒都多兩成?俺妹子還說這過一陣就在果樹林前蓋房子,一間挪出來給你,還讓俺到處給你打聽媳婦,你倒好,你這忘恩負義的玩意,你就是這麼報答俺妹子的?上次也是俺妹子看你兩個月沒回家,又要麥收又要出土豆的,怕再忙了你沒空回去,特地早早的多發了一個月的工錢給你,讓你回去孝敬你老娘,原來你回去就是這麼說的?什麼?說是未來媳婦給的?我呸,你也不瞧瞧你那德行,哪一點能配的上俺妹子?還有你,你這個婆子,趕緊將你寶貝兒子帶回去,俺家也不缺這做活的,省得在這兒看著添堵!”

  楚一清這會兒已經進了地里,聽著金玉的話,當下也就冷聲道︰“二嘎子,你還是回去吧,我多給你兩個月的工錢!”

  二嘎子一聽,立即就叫道︰“嫂子,楚姑娘,你聽俺解釋,俺不是一開始就退了那門親事麼,上次回去俺娘非扯著俺問,又問俺那銀子是不是偷得,又背著俺去找媒婆,俺就為了讓她死心,撒了個慌,就說這東西跟銀子都是未來媳婦給的,俺真的沒有想到俺娘會鬧到這兒來!”

  楚一清一聽,眉頭更是皺的緊,看來是她當時缺人心切,留下了不該留下的人,當下就說道︰“你不用解釋了,不管如何,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你好歹給我家做了這麼久,我也不會虧待你,如果鎮里找不到活計,我可以將你推薦去醉仙樓當跑堂,你能說會道,這份工也算是適合你!”

  金玉見楚一清下定了決心,當下也就寬了心,冷哼了一聲,對嘎子娘說道︰“你聽見了吧?俺妹子跟你兒子一點關系都沒有,現在你可以放心帶著你的兒子回去了!”

  嘎子娘聽完這些話就有些發懵,她一個寡婦,好不容易將兒子拉扯大,兒子雖然沒有什麼大本事,但是也算是聽話,一直在鎮子里打工,也攢下幾個錢,所以就在村里找了一個閨女,模樣兒雖然不漂亮,但是會做活,屁股也大,好生養,她相當的滿意,去沒有想到定親半年,二嘎子突然回去說要退親,說是自己看中了一個媳婦。嘎子娘不準,那嘎子就自己跑到人家家里說了退親,連當初給的定親禮都不要的,氣的她三天沒有起了床。

  從那之後,二嘎子就出去打工,一下子兩個月沒有消息,終于回來一趟,帶著很多的銀錢還有尺頭,她一聽說是未來媳婦給的,心里就想來看看,結果一打聽這楚一清是個帶著男娃的女人,當下就不樂意了,卻沒有想到其中有這麼多的緣由!

  “娘,你看看你,你這是在干什麼!”二嘎子一下子將扁擔摔在地上,頭也不回的跑了。

  “嘎子,嘎子!”嘎子娘一見嘎子生氣的跑了,就想去追,無奈年紀大了,剛才又跑了一陣,那腿一軟就跪在了地頭上。

  楚一清冷冷的別過臉,現在她不能再心軟,一定要讓二嘎子徹底死心才成,如果不能徹底死心,這個人她以後也不能用了!

  “你趕緊起來,怎麼,剛才還有力氣罵人,這會子倒是連站也站不起來了?”金玉不悅的說道︰“你可別想訛人!”

  “金玉姐,算了,我們走吧!”楚一清低聲道,上前拉著金玉離開。

  “妹子,你剛才做的好,俺知道你用人心切,但是二嘎子這種有非分之想的人就是不能用,你放心吧,你還有俺跟麥香爹呢,一會讓麥香爹來地里看著!”

  楚一清輕輕的嗯了一聲,其實二嘎子這幾個月來干的很好,也算是勤勞,想不到事情鬧到這樣一步。

  兩人正想村里走著,就見李老二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問道︰“楚姑娘,金玉妹子,二嘎子掉在水里了,現在麥香爹正在救他呢,你們快去看看吧!”

  楚一清一聽,眸色一暗,這時金玉已經大聲的說出她想到的話,“哎呀,這二嘎子不會是想不開尋了死路吧?”

  “想不開?”李老二一聽這話當時就慌了,趕緊向回跑,邊跑邊嚷嚷著︰“哎呀,趙大哥別有什麼事情啊!”

  李老二這樣一喊,金玉嚇得腿立即就軟了,鄉下有種說話,這尋死跳河的人是不能救的,因為他想死,說不定連救他的人也一起扯下去。

  “金玉姐,別慌,二嘎子不至于這樣!”楚一清握住她的手,暗暗的用力,拉著她奔向河邊。

  眼下正是六月中旬,上個月連著下了三天的雨,這河里的水早就漲了起來,距離那搖搖晃晃的木板橋也就一米的距離,此時在木板橋上擠了一群女人,河里則有兩個人影,一個是二嘎子,一個是趙小麥!

  李老二不會鳧水,只能去喊人,可是村里除了女人就是老人孩子,他只有去找楚一清跟金玉,等到他意識到危險跑回去的時候,卻沒有想到,看到一個半大孩子從木橋上跳了下來,那身影瞧著像是鐵栓!

  李老二頓時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正打算折斷河邊的一棵小樹救人,就見趙小麥跟鐵栓已經拉著二嘎子向岸邊游過來。

  “抓住,快抓住!”李老二趕緊將小樹一頭丟在了水里,他一只腳勾住另外一棵樹,想要將三人拉上來。

  二嘎子顯然有些神志不清,只是耷拉著腦袋,趙小麥跟鐵栓拼命的劃著水,幸虧兩人都是從小在河里泡大的,雖然是狗刨,但是技術也算是過硬,慢慢的也就靠了岸,趙小麥一把抓住那小樹,將人固定了,這才將二嘎子托上來。

  這時候村長帶著人過來,趕緊將二嘎子拉上來,見他昏迷不醒,立即叫人去找許大夫。

  因為在村里,楚一清不能施展輕功,又帶著金玉,趕來的時候二嘎子已經躺在了地上人事不醒,這一邊,在李老二等人的努力下,趙小麥跟鐵栓也被拉了上來,都圍在一起著急的搖晃著二嘎子。

  楚一清上前探了二嘎子的鼻息,就用壓胸法給他做人工呼吸,壓了十幾下之後,二嘎子突地一歪頭,將口里的水吐了出來。

  “好了好了,活過來了!”金玉立即謝天謝地,剛才她雖然吵吵,但是對二嘎子,畢竟一起處了這麼多日子,還是有些感情的,自然不願意看著他因為這點事就尋了短見。

  “兒啊,俺的兒啊!”眾人正慶幸著,嘎子娘就扒拉過眾人,擠了進來,一見確實是二嘎子,立即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兒啊,俺的傻兒子啊,為了個女人值當的嗎?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啊,你若是死了,俺一輩子孤苦伶仃的可怎麼活啊!”

  二嘎子這會兒已經緩和上氣來,一抬頭見圍著這麼些人,當即就怕他娘亂說,立即道︰“娘,俺不是想不開,是跑的太急,這木橋上不知道怎麼的沾上了水,俺不小心滑了下去!”

  嘎子娘正在嚎著,一聽二嘎子這麼說,當即一陣驚喜,抹了抹眼淚道︰“嘎子啊,外面再怎麼好也不如咱們自己家好,外面的人再親,也不如你的親娘親啊,咱們還是回家吧,莫要再在這兒討別人的嫌棄了!”

  金玉聽了這話就有些不高興,這嘎子娘說的好像二嘎子在這里受了太多委屈似的,當下就要說兩句,卻被楚一清攔住︰“金玉姐,人沒事就好!先讓趙大哥扶他回去,我們有什麼事情回去說!”

  經歷過以前的事情,楚一清再也不想有什麼閑言碎語的出來,倒不是怕,只是懶得應付,現在她很忙,實在是沒有時間去應付這些東西。

  金玉當即點點頭,對趙小麥道︰“麥香爹,你趕緊將二嘎子背回去!”

  趙小麥立即應了一聲,蹲下,扯住二嘎子的手臂放在脖子上,李老二跟李鐵栓則從後面扶著二嘎子,三人合力終于將二嘎子背了起來。

  嘎子娘這時站起身來,立即蹣跚的跟在四人的身後。

  走到半路正遇上村長跟許大夫,當下也就麻煩兩人去了家里。

  收拾了炕,將二嘎子放在炕上,金玉又找出趙小麥的干淨衣服丟給他,這才出去。

  許大夫給二嘎子把好脈出來,嘎子娘立即就迎上去︰“大夫,俺家嘎子沒事吧?”

  許大夫緩緩的捋捋胡子道︰“無礙,積水已出,老夫開些安神的藥便可!”

  嘎子娘一聽不高興了︰“俺嘎子剛才在回來的路上一直說肚子不舒服,你咋說沒事?你是不是跟這家人一伙的,想蒙騙俺?”

  許大夫當下道︰“病人是因為喝了河里的髒水才會肚子不舒服,請你放心,老朽行醫三十年,治過很多的疑難雜癥,這種小病絕對不會看走眼!”

  “哼,一個小村子里的郎中就敢說自己治過疑難雜癥,說這話也不臉紅!不管怎麼樣,俺不信,俺要回去找俺莊的郎中來瞧瞧!”嘎子娘蠻橫道。

  “請便吧!”許廷淡淡一笑,拿起藥箱就走了。

  楚一清在一旁聽著,似乎這嘎子娘來者不善,難道還想訛她不成?

  金玉在一邊,本不想多言,這會兒卻已經忍不住︰“哎,俺說,你是不是成心啊?你自己的兒子腳滑掉進了水里,跟俺們家又沒有什麼關系,俺家為什麼蒙騙你?莫非你是想訛詐俺?”

  嘎子娘冷哼了一聲︰“跟你家沒關系?這話你也敢說?俺兒在你家干活出了事,不是你們管誰管?再說他為啥出事?不就是因為你們趕他走?”

  金玉聽了這話哭笑不得︰“是你吵吵著說俺家妹子勾引你兒子,要帶你家兒子回家,如今竟然說俺們趕他走?嬸子,你還當真是無理攪三分呢!”

  “金玉姐,別跟她吵吵,許大夫說沒事,那就是肯定沒事,她有錢便去請郎中!”楚一清揉揉眉心,向屋外走去。

  在這古代,一個女人自己拉扯大孩子不容易,有的勤勤懇懇忍氣吞聲,有的則是跟嘎子娘這般,用厲害來保護自己,保護自己的孩子,所以她也懶得跟她計較,看看天色不早,將在外面晾曬的蔥頭收進來,又將那十幾個西紅柿一刀劈成兩半,將果漿內的種子仔細的擠到盆里,有擠不干淨的,舀了一瓢水仔細的沖了,這才將盆子寶貝似的放在廚房飯櫥里的最下層,剩下的果肉則切了切,準備晚上做西紅柿湯喝。

  “妹子,你咋還有心侍弄這些呢?”金玉進了廚房,眉頭皺的死緊︰“那嘎子娘看樣子是要訛咱們呢!都怪俺這個嘴,你說俺跟她說你要給嘎子蓋房子娶媳婦的干啥?俺覺著她娘一定聽著你有錢,打算訛咱們呢!”

  楚一清笑笑︰“金玉姐,我們跟二嘎子處的時間也不斷,如果他是跟他娘一樣的人,我早就趕他走了,就是再需要人也不會留下他!你放心吧,二嘎子會處理的!”楚一清說著,取了一塊切好的西紅柿塞在金玉的嘴里︰“你嘗嘗,這是番茄,又叫西紅柿,很好吃的,營養價值很高!”

  金玉立即嚼了嚼,雖然只有果肉跟果皮,但是那味道酸酸甜甜的,在這兒沒有什麼水果的地方,簡直算的上最好吃的美味。

  “哎呀妹子,這西紅柿可真好吃,這個拿到鎮里去賣一定能賣很多錢的,你想想,一個隻果就二十個錢,這西紅柿可是沒有見過的稀罕東西,肯定比隻果還貴呢!”金玉喜道。

  “其實這只是中等大小的西紅柿,得到種子之後會盡量培育出做菜用的西紅柿跟水果西紅柿來,水果西紅柿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千禧果,價格是比隻果還要高的!”在現代的時候,培育西紅柿是她的專業之一,所以她也想試一試。

  “千禧果?這名字真好聽!”金玉說的興起,似乎已經忘記了嘎子娘的事情,這會兒靜下來,又忍不住嘆氣道︰“妹子,你當真有這麼大的把握?”

  楚一清點點頭,將一些果肉盛出來,加了一點白糖用匙子拌了拌交給金玉︰“給麥香跟阿寶吃去,剩下的我們做湯,晚上好好的吃一頓!”

  金玉見楚一清如此鎮定,也就只能端著碗出來,進了楚一清的屋里,用匙子切下一小塊來,塞在阿寶的嘴里,阿寶咂咂嘴吧品了品,在皇甫老太的懷中就不老實了,向著金玉使勁,要吃。

  金玉一邊將果肉切碎了向阿寶嘴里填著,一邊低聲對皇甫老太嘀咕道︰“娘,你說這是啥事,這節骨眼上已經夠忙的了,這二嘎子又生出這事來,說實話俺也不想讓二嘎子走,他走了,那土豆地就沒人管了,可是你看他娘今日鬧得這一出,這村里還不知道怎麼傳呢!”

  皇甫老太笑笑︰“腳正不怕鞋歪,你就是沉不住氣,你看你妹子,可有急躁過?事情總會解決的,再說這些事情遲早都會發生,二嘎子對一清有情,這情還不淺,處理好了,二嘎子就會成為一清有力的臂助,如果處理不好……”皇甫老太微微的沉吟,不說話了。

  金玉一聽,不知為何就想起村長來,當年,她娘也不知道是怎麼處理的,將村長變成了她的朋友。

  皇甫老太見金玉發呆,立即就問道︰“你在想什麼?阿寶都抓了幾次碗了,還不趕緊給他吃?”

  金玉這才反應過來,切了一點給阿寶,又用手拿了一塊大的,放在皇甫老太的嘴里︰“娘,您也嘗嘗,可好吃了,妹子說這叫做西紅柿,能當水果吃也能做菜,可是稀罕物,別人家都沒有的!”

  皇甫老太嘗了嘗,點點頭︰“你妹子來歷不凡,你要好好的跟她學!”

  金玉趕緊道︰“俺知道,娘,每次你都這麼囑咐俺!”

  “經常囑咐你還怕你忘記呢!”皇甫老太笑笑,正說著,就聽見麥香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哎呀,這是什麼好東西?紅紅的,看著真好看!”

  “你個小饞貓,一定是聞到味道了吧,來,這些你都吃了吧,阿寶吃了一些,第一次吃,萬一吃多了拉肚子就不好了,這一下子也犒勞了你這小饞貓!”金玉說著,又切了一塊給阿寶吃,剩下的都給了麥香。

  麥香趕緊接過,立即舀了一勺子放在嘴里,嘴唇一抿,眼楮都笑的彎了起來︰“哎呀,可真好吃,酸酸的,甜甜的,俺可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好吃一邊吃去,這是你姨特地給你留出來的!”金玉揮揮手。

  “娘,俺去給許枝姐姐嘗嘗,你不是讓俺去學繡活麼,總麻煩人家不好意思!”麥香說著端著碗就跑了出去。

  “這孩子,什麼時候跟許枝這麼親?這點東西,平日里自己吃都吃不夠,這會兒倒是想起別人了?”金玉疑惑道,站起身來︰“娘,俺去看看那娘兩,這麼晚了,恐怕今晚上是走不了了,這人還在咱家里,今晚上這頓飯是管定了!”

  金玉出來,就見趙小麥正從屋里出來,當即就問道︰“咋樣?二嘎子說什麼了?”

  趙小麥嘆口氣︰“二嘎子在勸他娘呢,二嘎子剛才跟俺都掉眼淚了,說是習慣了這兒,不想走!”

  “不想走怎麼成?”金玉不知覺的提高了聲音,趙小麥趕緊示意,她慌忙又壓低聲音道︰“如今鬧成這個樣子,二嘎子還能留下嗎?”

  本來她是一心讓二嘎子走的,但是這會兒覺著皇甫老太的話也有道理,讓二嘎子走,逃避,並不能解決根本的問題。

  “鬧得是嘎子娘,跟二嘎子什麼關系?二嘎子都跟俺說了,他是被他娘逼不過才撒的謊,這不是想著讓他娘安心麼,誰知道他娘竟然追到了這兒來!不過這小老太太真的好厲害,俺看著嘎子蠻怕他娘的,一個勁的解釋!”趙小麥深有感觸道。

  “二嘎子怕他娘?”金玉一聽,忍不住擰起了眉頭,這嘎子如果怕他娘,會不會說服不了他娘,他娘還再鬧?

  這邊金玉忐忑不安的跟楚一清在廚房里忙活,這邊屋里,二嘎子一個大男人已經哭得泣不成聲。

  “你這是干什麼?一個男人哭什麼?”嘎子娘非常不悅的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二嘎子的肩膀上︰“沒出息的玩意,當年你爹死的時候也沒見你哭得這麼傷心,人家說娶了媳婦忘了娘,果真是這樣!”

  二嘎子抬起頭來,不滿的瞪著嘎子娘︰“娘,你胡說什麼,俺爹死的時候俺才五歲,俺什麼都不記得,就記得爹愛啪嗒煙。再說俺娶什麼媳婦?這不都被你攪了麼?”

  “攪了好!你也不看看那楚一清是什麼人,真是什麼人的心思你都敢動,那女人那麼漂亮,你一個沒本事的鄉下男人能守住?還有那孩子,你給她白養啊?以後你給他蓋房子娶媳婦?你自己都掙不出個房子媳婦來,還要給人家的孩子張羅!”嘎子娘冷冷的皺皺眉。

  “娘,你這都胡說什麼,在地里的時候你也聽到了,楚姑娘對俺沒那方面的意思,今天還特地跟俺說,要給俺一間房子,再給俺找個媳婦,這彩禮跟酒席她都包了,你看看你,你不聲不響的就來鬧這一出,你讓俺怎麼待?明天咱就走,俺跟你回家去,鎮里也不去了,俺就守著你一輩子!”二嘎子脖子一梗,“以後沒錢娶媳婦就賴你身上!”

  嘎子娘又拍了他一巴掌︰“你這小子說的是什麼話?俺問你,你當真對楚一清死了心?”

  二嘎子落寞的垂下眼簾,許久才低聲道︰“不死心又如何?楚姑娘都給俺安排好了,俺也知道,俺這一直是在做夢呢,俺配不上她!”

  “你能想通就成,跟你說,俺還真不稀罕要她這樣的媳婦,不光俺不喜歡,你也駕馭不了,這男人就要找個制得住的女人才成!咱們也不走了,娘就在這兒住著,等到那房子蓋好了,你找到媳婦俺再走!”嘎子娘愜意的向後靠了靠身子,倚在被子上,打量了屋里,喜道︰“這趙家是比咱家舒服些!”

  二嘎子一聽就急了︰“娘,你莫不是又要來那一套,仗著自己是孤兒寡母的賴著人家吧?人家沒有做錯什麼,你為什麼賴人家?而且俺跟趙大哥是好兄弟,俺趙大哥一直在幫俺,你這樣做,那俺就不要活了,這次俺就真的就跳一次河!”嘎子說著,就要下炕準備向外走。

  “嘎子,你瘋了?你咋變傻了麼?以前多麼聰明的一個孩子,怎麼這會兒這麼實誠?你腦袋怎麼不開竅?”嘎子娘立即站起來,扯住他︰“俺看著這趙家很有錢,再說她這本來就是要給你的,你干嘛不要?你現在都二十好幾了,咱家那兩間屋破不溜丟的,上一次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媳婦,又黃了,你回去這媳婦也不好找,還不如賴著趙家,讓他們給你找!”

  “娘,你說的俺都知道,但是就是不能這麼干,以前俺油,干了不少這樣的事情,人家都不願意跟俺相處,俺在上家村這些日子,俺這心里過的很踏實,娘,你如果真的為俺好,明日就跟俺走,就算是趙大哥留俺,俺也沒臉在這兒待了!”二嘎子垂頭喪氣道。

  “你這個熊孩子,你說你回去能干啥?你以為俺為什麼出來?不就是因為家里沒有什麼收成,這老天又不開眼,咱村的河都決了口子,淹了一些地,咱家的地也淹了,今年不能種糧食,你想看著娘餓死嗎?就算你去鎮里找活干,你能找到一個月四錢銀子的活麼?你的工錢都快趕上官差的了,你不能走,絕對不能走!”嘎子娘緊緊的扯住嘎子的手臂不放。

  “娘,現在由不得俺,你不來還好說,現在楚姑娘跟金玉嫂子都趕俺了,俺怎麼留得下?”二嘎子嘆口氣,他自然是不願意走的,但是事到如今……

  “這個你別管,俺自然有辦法,你只管等著就成!”嘎子娘拍拍胸脯。

  “你威脅趙家俺是不干的,你如果真的那樣做,俺就跳河!”嘎子連忙抬起頭來道。

  “好了好了,知道了,一會你看俺的就成!”嘎子娘說著,便起身到了外屋,看了看外面黑透的天色,嚷嚷道︰“怎麼不安排飯?想要餓死俺們娘兩個啊?”

  楚一清在廚房里聽了,知道這老太太要開始了,當下將一碗豆腐湯,四個餑餑讓金玉端進去。

  “妹子,你真聰明,俺還怕你給他們喝西紅柿湯呢,那老婆子一見咱家有這稀罕東西,肯定鬧騰的更厲害!”金玉喜道。

  楚一清笑笑沒說話。她倒不是心疼那幾個西紅柿,只是這西紅柿今年沒收成,她不想節外生枝,再說即便是端給他們吃,憑那老婆子的脾氣,萬一誣賴那東西有毒,她也說不清,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金玉將飯端進去放在桌上,冷聲道︰“喏,給你們,吃吧!”

  嘎子娘多了個心眼,當下就朝廚房走︰“咋的,你們咋不跟俺們一起吃?是自己偷著吃好吃的?”

  金玉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只能嚷嚷道︰“哎,你這人怎麼這麼沒禮貌?這豆腐你在家能吃得上嗎?還嫌棄不好?”

  嘎子娘不吭聲,徑直進了廚房,見案板上盛著一大碗豆腐湯,也就悻悻的出來,端著桌上的飯食進了里屋。

  楚一清冷笑,相信今晚上一定夠熱鬧,這老太太怕是熬不住要發招了!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6 05:39 PM

088 賣身契

  將備用的小方桌在院子里撐起來,端上西紅柿湯跟豆腐湯,一個紅紅的,上面打了雞蛋,撒了一些芫荽做青頭,一個白白的,上面飄著肉梭子,一見就挑逗人的食欲。

  拿了小碗放在一邊,勺子放在盆里,喜歡吃什麼就自己舀什麼,白面的餑餑蒸的軟軟的,再加上大蔥沾大醬,地地道道的農家飯,味道真的很不錯。

  西紅柿自然是比豆腐好吃些,再說是第一次吃,金玉跟趙小麥緊著家里的老人孩子吃夠了,這才一人舀了一小碗,慢慢的品著,又生怕屋里的二嘎子跟嘎子娘聽見,只能暗暗的舔了舔唇,交換了一個驚艷的眼神。

  楚一清見金玉兩口子那小心翼翼的神情,當下就說道︰“金玉姐,咱們該怎麼吃就怎麼吃,我們只是雇了二嘎子干活,可沒有雇他娘,給她吃一頓就是看在二嘎子是個實誠人的情分上,你不要怕!”

  楚一清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屋里的娘兩個聽到。

  金玉還是有些放不開,幸好這會兒西紅柿湯已經喝完了,心中也松了一口氣,心里直惱這嘎子娘,本來一家人好好的,這婆子非來插這麼一腳!

  嘎子娘在屋里聽著,忍不住皺起眉頭,不過這豆腐湯也是她平時舍不得吃的,見有個湯底就不能浪費,就著剩下的半個餑餑咽了下去,這才拍拍手站起身來,走到正屋里喊道︰“吃飽了,收拾了吧!”

  趙家一家人全在院子里吃飯,一個人也沒有理她的,當下她站在那兒有些訕訕的,正待要再喊,二嘎子從炕上下來,將碗端出來,低聲道︰“娘,俺收拾就成!”

  “你放著,一個大男人誰家圍著廚房轉?還有你這剛緩過來,怎麼就下地?快回去躺著去吧!”嘎子娘趕緊說著,將碗筷都接過來,十分不悅的出了屋門,啪的一聲丟在趙家人吃飯的方桌上。

  方桌本來就小,這會兒又加了兩副碗筷就更擠吧,金玉啪的一聲放下筷子就朝著嘎子娘去了︰“俺說嬸子,俺跟妹子辛辛苦苦的做了飯給你端進去,你們吃完了就不能端進廚房去?非要放在人家吃飯的桌子上才甘心?”

  嘎子娘厲害的一笑︰“俺家嘎子怎麼也是在你家干活,平日里洗過碗麼?既然他沒洗,為什麼俺要洗?再說現在俺嘎子出了事,你們東家不應該伺候著麼?”

  金玉一聽,那火就蹭蹭的冒了出來︰“二嘎子是在俺家干活,可不是當祖宗供著,俺也是看在嘎子的面上才給你頓飯吃,現下鄉下都窮,有的飯都吃不飽,你以為俺家糧食多的沒地方放,求著你吃麼?”金玉說完,就向著里屋喊道︰“嘎子,你出來,今日兒這事好好的說說,你跟麥香爹是好兄弟,平日里俺們可沒有虧待你吧?你娘這一來就跟俺們家欠她錢的,這是干什麼?”

  皇甫老太在一旁不吭聲,她知道金玉性子雖然有些爆,但是是個講理的人,這嘎子娘一瞧就是無理攪三分的人,就應該這麼治她,當下就從楚一清懷里接過阿寶道︰“阿寶,咱們也吃飽了,去村里溜溜吧,姥姥給你講牛郎織女的故事!”她說著,站起身來,又對麥香道︰“你也來,拿著阿寶的尿片手巾什麼的,大人家的事情小孩子別摻和!”

  麥香正在那兒伸長了脖子瞧著呢,聽見皇甫老太讓她出去,心里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還是趕緊將餑餑塞在了嘴里,去里屋取了阿寶的尿片跟手巾跟在皇甫老太的身後出了院子。

  這會兒二嘎子已經從屋里出來,趕緊道︰“嫂子,您別生氣,俺娘就是這樣一個脾氣,總好跟人吵吵,俺已經想好了,俺明日就走!”

  金玉看在二嘎子的面子上,冷哼了一聲坐下,狠狠的咬了一口餑餑。

  “走什麼走?你如今這副樣子到哪里去?俺拉扯你長大不容易,萬一有個好歹你讓俺怎麼活?不能走!”嘎子娘一見二嘎子又說要走,當下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高聲的嚎起來。

  楚一清淡淡的皺皺眉,冷聲道︰“嬸子,看在二嘎子的面上我們尊重你,你不要蹬鼻子上臉!”說著,

  楚一清起身將一吊錢放在二嘎子的面上,淡聲道︰“這是多給你的兩個月工錢,加上這幾天的,正好一吊錢,你拿著吧!還有這掉到河里的事情,如果真有什麼後遺癥,我也養著你,明日你跟你娘就走吧!”

  二嘎子一見楚一清那清冷的神色,心中當下一緊,咬了唇垂下臉,慚愧的低下頭︰“楚姑娘,俺給你添麻煩了,求你別怪俺娘,俺五歲就死了爹,是俺娘一把屎一把尿將俺拉扯大的,一個寡婦,帶著一個孩子,在村子里沒有依仗是要受人欺負的,俺娘只能強迫自己厲害些,這樣才能生存……”

  “我知道,我不會怪嬸子,只是她在我們家里大聲的吵吵確實是不應該,二嘎子,咱們也相處了這麼些日子,你說良心話,我薄待你了麼?工錢跟城里官差的工錢相仿,就是因為你是趙大哥的好兄弟,是值得信任的人,但是現在,說實話,你有些讓我失望!”楚一清冷冷一笑︰“你有你的立場,我也有我的立場,咱們總歸是朋友一場,就好聚好散吧!”

  二嘎子咬著唇點點頭,卻沒有要那一吊錢,只是低聲道︰“錢俺不要,楚姑娘上次給的,俺還有呢,這些日子俺在這兒又吃又住,也沒有給過一分錢,就當是伙食費吧!”

  嘎子娘本來硬氣的很,如今二嘎子已經答應,當下先將那一吊錢抓在了手里︰“怎麼能不要呢,這里面不是有你半個月的工錢麼?再說這才四個月,什麼伙食費要一兩銀子?”

  二嘎子面色漲的通紅︰“娘,你這是干什麼,你還嫌兒子丟人丟的不夠嗎?從小到大你都是這樣,自以為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俺,但是你也不想想,如今俺已經長大了,有些事情自己會處理,你就待在家里安享晚年就成,俺賺了錢會好好的孝敬你的,你說你來折騰干什麼?弄得四方鄰居怎麼看楚姑娘?怎麼看俺?”

  二嘎子重重的喘了口氣,實在受不了金玉鄙夷、楚一清冷漠的目光,當下就向外走。

  “你去哪兒?你……”嘎子娘一瞧急了,生怕再次發生下午的事情,恐怕這次沒有上次幸運。

  趙小麥一見,心里也是害怕趕緊起身上前攔住二嘎子︰“你這是干什麼?有話好好說麼,一點點事情,為什麼要鬧得這樣不可收拾?”

  二嘎子郁悶的一頭蹲在地上,抱著腦袋哭道︰“俺知道俺沒用,讓大哥,嫂子,楚姑娘失望了,可是她是俺娘,是生俺養俺長大的親娘,她這輩子都只能依靠俺,她就是再不好,俺也不能不管她,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趙小麥眸色一暗,猛地將二嘎子拽起來︰“大男子漢的,哭什麼?俺們又不是要你不養你娘,你給俺有骨氣些!”

  趙小麥沉吟了一下,抬眸望向楚一清,眸色中有祈求,但是最後還是將目光轉向了金玉。

  金玉對著他搖搖頭,這件事情關乎到楚一清的清白,她不能做主,就算是楚一清是她的妹子,她也不能逾矩!

  “嘎子,嘎子,你別走,別走,俺聽你的還不中?咱們走,咱們明日就走!”嘎子娘一見嘎子如此模樣,趕緊上前抱住他道︰“俺不鬧了,真的不鬧了,俺都聽你的,只要你好好的,俺都聽你的!”

  二嘎子這才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淚,不確定的問道︰“當真?”

  嘎子娘心中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是還是點點頭︰“咱們明天就回家,家里的地不能種,但是房子還能住,你還是去鎮里干活,成不?”

  嘎子此時已經心力交瘁,他點點頭,回身又對著楚一清跟金玉道︰“楚姑娘,嫂子,真的對不住了,俺讓你們費心了,可是你們對俺俺的情分,俺會記住一輩子的!”

  楚一清聽了二嘎子那番話,這會兒心里也說不出什麼滋味,百善孝為先,雖然二嘎子這是愚孝,但是至少二嘎子是個好人,當下那態度就微微的有些和軟。

  金玉也是如此,畢竟二嘎子曾經救過趙小麥,也算是他們趙家的恩人,當下事情也不能做絕了,于是說道︰“行了,這事就當做過去了,你就帶著你娘去棚子里住上一夜,明日就走吧!”

  二嘎子點點頭,低聲道︰“娘,咱們走吧!”

  嘎子娘點點頭,任由嘎子攙扶著,向著院外走去。

  趙小麥趕緊提上油燈,送他們。

  三人走了之後,院子里就剩下楚一清跟金玉。

  金玉望了一眼楚一清說道︰“妹子,你剛才只顧著喂阿寶,怕是沒有吃飽吧?這菜都涼了,俺給你熱熱去!”

  “不用了!”楚一清攔住她︰“不想吃,金玉姐不用麻煩了!”

  金玉看著她,試探的問道︰“你是不是在擔心二嘎子走了,這人手不夠?不行咱們再從村里雇個人,你看李二哥咋樣?李二哥這一段時間一直沒有去鎮子里呢,跟老李家鬧得也沒有心情做活計,不行就雇李二哥做活,這工錢也不低,相信李二哥也願意!”

  “李二哥人是好,不過他有技術,只是讓他在地里干些雜活,怕是委屈了他,我打算建起房子之後,在果樹林里養雞、養鴨、養鵝,這一塊是打算交給李二哥的!再說也不僅僅是因為這樣,二嘎子,他畢竟是跟你們一起陪我走過最艱難一段路的人,如今卻因為他娘的事情鬧成這樣!”楚一清低低的開口。

  金玉也是低下頭,嘆口氣︰“是啊,別看平日里俺不大願意待見二嘎子,可是這畢竟是一個鍋里吃飯的情分,這一下子走了也不知道將來怎麼樣……不過他娘那無理攪三分的樣子,咱們是留不得,留來留去終究是禍害!”

  楚一清想想,也點點頭,跟金玉一起收拾了碗筷,就見皇甫老太抱著阿寶回來了,卻沒有見到麥香。

  “娘,麥香呢?大晚上的去哪了?”金玉趕緊擦了手從廚房出來。

  “說是去許夫子家,跟許枝學繡活,這幾日倒是認真,晚上沒事就去!”皇甫老太將阿寶抱進屋里,將他放在炕上,低聲問道︰“事情解決了?咋樣?”

  “還能咋樣,妹子給二嘎子結了工錢,又多給了兩個月的,二嘎子也答應了,明日就離開!”金玉一邊收拾著炕上的東西,一邊說道。

  皇甫老太一怔,許久才說出一句話︰“終究是走到了這一步啊!”

  “娘,你也別操心了,二嘎子雖然對麥香爹有恩情,可是這事情是他自找的,他如果不起對妹子的那份心思,踏踏實實的在咱家干活,相信妹子也不會虧待他,可是他一開始的目的就不對,如今借著他娘的事情,正好一下子處理了,只是土豆地那邊,的確是卻人手,妹子原本打算在村子外邊建蘑菇房的,這下子生出岔子來,也不知道怎麼好!”金玉將衣服都疊起來,放在一邊,嘆口氣道。

  “算了,你也別想了,你妹子心中有數,這豆子種的如何?”皇甫老太轉移了話題。

  “今天雇了十個人,滿打滿算干了有三四畝,估計明後兩天就差不多,只是這土豆地里沒人看,麥香爹明日要去地里看土豆,估計還要找一個人!”金玉說著,猛地想起來,趕緊道︰“不行,俺得跟妹子說去,這點豆子都是兩個人一幫的,可別單出個人來!”

  “快去吧,正是忙得時候,這嘎子娘真是添亂!”皇甫老太一邊埋怨著,一邊催著金玉趕緊走。

  楚一清聽了金玉的擔心,當下說道︰“明日我去吧,這蔥頭要曬,西紅柿種子要發酵,暫時不需要人手,蘑菇房里也沒有什麼活兒,明日我跟你一起去地里!”

  金玉一聽趕緊道︰“那既然如此,妹子還是去土豆地里守著吧,這大熱的天,曬得人都脫皮了,妹子細皮嫩肉的,還是別下地了,曬黑了可就不漂亮了!”

  楚一清一聽,忍不住一笑,想起上次厲煌塞給她的胭脂水粉來,似乎里面有些桑葉、紅景天、洋甘菊跟珍珠粉什麼的,都是能夠防曬的,那日閑著沒事她將他們做成了膏霜,當下就喊著金玉進屋,將那包袱找出來,挑出來一瓶塞到金玉的手里︰“這個是膏霜,涂抹上之後能預防曬黑曬傷,你拿去用!”

  金玉一瞧,眸光里全是驚喜,但是很快卻摩挲著那精致的玉脂瓶一笑︰“妹子你還是自己留著用吧,俺都這個年紀了,常年在地里曬著,哪里需要這個啊!”

  楚一清堅持將瓶子塞子她手中︰“讓你拿著你就拿著,我這還有呢,都是人家送的?”

  金玉只好收起來,再瞧瞧那包袱里的瓶瓶罐罐忍不住道︰“妹子,問句不該問的,這瓶瓶罐罐跟阿寶的那些衣裳是不是都是齊公子送的?”

  楚一清一愣,淡淡一笑︰“你怎麼知道?”

  金玉見猜對了,忍不住得意道︰“那些東西一瞧就是好東西,咱們楚寒哪里有?妹子認識的貴人除了藍府的老爺就是上官老板,再就是齊公子了,還有這包袱皮跟上次給阿寶衣服的包袱皮是一個料子的,俺一猜就是!”

  楚一清當下也不瞞她︰“被你猜對了!”

  金玉又道︰“妹子,不是俺說你,你年紀輕輕的總歸是要找個歸處的,不能因為之前的事情就對男人沒有信心不是?你雖然現在暫時落魄,可是有的是本事,出身也好,那齊公子家里再有錢,也不過是個商人,咱們配他綽綽有余,再說這齊公子的靈芝還沒有找到呢,說不定還會來,等再回來的時候,妹子可要把握好機會!”

  楚一清見她又嘮叨到這兒來,立即投降道︰“哎呀,俺的好大姐,你快去歇著吧,這天色不早了,再說這干了一天的活,又被嘎子娘攪合了半天,不累麼?走吧走吧,我也走,去將阿寶抱過來,你趕緊跟大娘歇著吧!”

  金玉被推出來,不滿的道︰“一說到正事你就推俺,也就是俺將你的事情放在心上呢!”

  “好了,我知道了,那就等著齊公子再來再說吧!”楚一清說著這話,心里卻想道,這厲煌是不可能來了,因為他想抓的人已經抓到,還來這窮鄉僻壤的干什麼?

  “妹子你可要說話算數,別到時又推搪!”金玉邊走邊不放心的要個肯定。

  “算數,你快休息吧,真不知道你才從哪兒來的那份精神頭!”兩人說著,已經到了里屋,楚一清將阿寶抱了過來,卻見麥香還沒有回來。

  “金玉姐,你去許枝家看看,這天色都不早了,麥香怎麼還不回來?”楚一清當下說道。

  金玉一想也是,當下就準備出屋,卻見麥香蹦蹦跳跳的回來,進屋問了好,就去打了水洗刷,準備睡覺。

  “好了,麥香也回來了,那我跟阿寶先去休息了!”楚一清看著麥香的那股高興勁雖然有些疑惑,但是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抱著阿寶進了屋。

  金玉又等了一會,等著趙小麥回來,又問了二嘎子跟嘎子娘的情形,聽說一路上都很老實,沒再出什麼⼳蛾子,心中也就放心了,兩人都洗洗睡了。

  將要替換的尿片放在一邊,為阿寶脫了衣服,用尿片子捆了肚子,蓋上小被子,楚一清吹了燈,躺在阿寶的身邊,輕輕的哼著歌,拍著,待阿寶睡了之後也進入了夢鄉。

  半夜,楚一清被一陣拍門聲驚醒,生怕那人再拍驚醒了阿寶,當下趕緊坐起來,披上衣裳就出了屋。

  此時屋外黑黝黝的一片,接著微弱的天光,才看清院門前是一個嬌小佝僂的身影,仔細一瞧,竟然是嘎子娘。

  金玉跟趙小麥似乎也被驚醒,正屋的油燈立時亮了起來。

  楚一清不悅的上前,冷聲道︰“嬸子,咱們事情已經說得很清楚,你這大半夜的又來鬧騰什麼?”

  這會兒金玉也已經披上衣衫出來,聽了楚一清的話,當即就趕緊上前,一瞧真的是嘎子娘,那氣就不打一處來,盡量壓低了聲音道︰“嬸子,這深更半夜的你到底要干什麼?你別以為俺們家好欺負,這可是上家村,不是你們蛤蟆屯!”

  猶豫楚寒的晚上氣溫低,嘎子娘身上還是白日里單薄的衣衫,此時已經凍得瑟瑟發抖,在外面低聲說道︰“楚姑娘,金玉姑娘,俺不是來鬧騰的,俺是有些事情想要跟你們商量的?”

  楚一清見她語氣和軟,凍得在那不斷的跺腳,當下就說道︰“那你先進來吧!”

  “妹子!”金玉有些不贊同,但是見她實在是凍得可憐,當下就說道︰“俺可警告你,你如果再想出什麼⼳蛾子來,俺可饒不了你,你也去打聽打聽,在這個上家村,俺金玉也不是好惹的!”

  嘎子娘趕緊道︰“是是,金玉姑娘,俺是真的有話跟你們說,你們先聽聽成不?不好聽,不對你們的心思,再將俺趕出來,成不?”

  金玉這才上前去開門。

  這會兒趙小麥也穿好了衣服,只是三個女人進了屋,他只能將地鋪卷起來,自己先躲到廚房去待著。

  皇甫老太聽見動靜也出了屋,見是嘎子娘,當下便不動聲色的坐在一旁。

  “有什麼話快說吧,這些人明日還要早起做活呢!”金玉不悅的打了一個哈欠。

  嘎子娘沒有理金玉,而是徑直轉向楚一清道︰“楚姑娘,俺今日是來求你的,俺求你就留下嘎子吧!”嘎子娘突地作勢就要跪在地上。

  楚一清一驚,趕緊上前扶住她,不悅道︰“嬸子你這是干什麼?當初是你要嘎子走的,怎麼這會兒竟然……”

  “不瞞楚姑娘說,是俺老糊涂了啊,說實話,俺是不喜歡你,也不喜歡你帶著那個孩子,可是說良心話,這都是做娘的心啊,俺問一句,如果楚姑娘是俺,二嘎子是你的孩子,你能讓你的孩子娶這樣的媳婦兒嗎?咱們這是鄉下,娶個媳婦是要找會做活的,會生養的,楚姑娘這條件實在是……”嘎子娘嘆了口氣。

  楚一清冷笑︰“嬸子,這點你放心吧,我不會嫁給你兒子的!”

  金玉則冷冷的哼了一聲,正要說些難聽的話,卻被皇甫老太瞪了回去。

  “這樣就好,那這樣俺就放心讓嘎子在這兒了,剛才俺跟嘎子回去,嘎子一晚上都不說話,只是抱著他爹的煙桿子抽旱煙,俺怎麼勸,他也不理俺,俺知道他是想留下呢,說實話,別人那兒也沒有楚姑娘這麼好的優待,又給房子,又包辦媳婦的,俺想著,俺就來求求楚姑娘,你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跟俺這婆子計較,就讓嘎子留下吧,俺一定讓他好好的干!”嘎子娘說著,又要下跪。

  楚一清見她這樣,心中想道,這嘎子娘能屈能伸,倒是個人物,只是事到如此,她就算是留下二嘎子,也與原先的初衷已經不一樣。

  “你這婆子,你以為這是你家的熱炕頭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如今來一陣鬧騰,俺家怎麼留二嘎子?難道俺們清淨日子過夠了嗎?俺妹子多給了兩個月的銀錢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你莫要再鬧!”不等楚一清開口,金玉早已經忍不住道。

  “俺知道,俺知道,楚姑娘,金玉姑娘,你們看這樣成不?你們就當做俺沒有來過,明日俺自己回家去,以後俺就在家老老實實的待著,再也不來了,你們原先是怎麼對待俺家嘎子的,你們照舊,成不?”嘎子娘又是一陣告饒。

  楚一清淡聲道︰“嬸子,我知道你是為二嘎子著想,但是這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並不是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就能成的?二嘎子有那樣的心思,對我,對他都不是好事,所以嬸子,既然這話說到這兒,那我們就說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當初二嘎子若是肯踏踏實實的在這兒干,別動那些歪心思,我們一家人就會將他當做兄弟的,但是今天,不單單是因為嬸子的到來,也因為這事情是到了解決的時候了,嬸子如果一定想要我們留下二嘎子,那行,二嘎子以後就是我們家的長工,簽上十年的賣身契,你看成嗎?”

  嘎子娘一愣,許久才反應過來,嘴唇顫抖的吐出那三個字︰“賣……賣身契?”

  此時金玉也是呆了,只有皇甫老太繼續不動聲色。

  “是的,賣身契!”楚一清加重了語氣,“兩間房子,就算是土胚的,大一點,也要二十兩銀子,娶房媳婦,彩禮中等也要十兩,還有酒席,算起來就要四十兩銀子,二嘎子四錢銀子一個月,一年就是四兩八錢,還沒算飯錢,扣了飯錢去,就照四兩算,正好十年,將來嘎子媳婦如果繼續在我們家做工,工錢另外結算,這樣十年的賣身契,還沒算你利息!”

  嘎子娘已經反應不過來,呆怔了好久,面色慘白的問道︰“只能這樣嗎?”

  “只能這樣!以後我們有了賣身契就好說話,別人再說些什麼,也好有個由頭,最重要的是,以後我就是二嘎子的東家,他對我只能是尊敬,不能有別的想法,不過嬸子,我可以向你保證一點,一定給嘎子找個好媳婦!”楚一清語氣淡然,但是眸光堅決。

  嘎子娘這才反應過來,哎呀一聲就蹲在了地上,哭嚎道︰“俺這個老不死的啊,不能幫助兒子,只能給兒子添亂啊,俺為什麼還要活著啊,為什麼啊!如今兒子都要去做人家的下人啊,俺的兒啊!”

  金玉也沒有想到楚一清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當時也有些愣怔,但是仔細想了想,似乎也就只有這一個辦法,這樣一來,二嘎子死了心,踏踏實實的做活,以後不會有什麼歪心思,也能鎮住嘎子娘,一舉兩得!

  金玉望向一直異常鎮定的皇甫老太,這才一下子明白過來,恐怕這件事情娘早已經想明白了吧?要不然不會從始至終如此的鎮定!

  “沒有人逼你,你可以回去好好的想想!”楚一清冷淡出聲打斷嘎子娘的哭嚎。

  嘎子娘終于抹了抹眼淚,咬咬牙,她知道,憑她的能力,還有二嘎子的能力,別說是娶媳婦,連房子也置辦不上,如今村里又遭了水災,下半年還不知道吃什麼,這嘎子去鎮里做活,就是最累賺的最多的活一月也才二錢銀子,在這兒,活兒不累,又賺得多,人家還幫著娶媳婦,這樣的好事哪里去找?只是她心里總是有個坎,不到萬不得已的那一步,是沒有人肯賣身的,賣了身,簽了契約,那就是人家的人,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是要為人家當牛做馬的!

  “俺回去跟嘎子商量商量成麼?”嘎子娘此時的聲音也小了,臉上還陪著笑。

  “好!不過只有一夜的時間,明日一早最好給我們個信,這幾日家里正點豆子,種玉米,想要干這活的村里人有的是,如果不是當初看到趙大哥是二嘎子好兄弟的份上,這份好的差事也不會給他!”楚一清淡淡起身,“深更半夜的,金玉姐,你和趙大哥將她送回去吧,萬一出了什麼事情又是麻煩!”

  金玉趕緊應了,出去叫了趙小麥進來,就準備送客。

  嘎子娘搖著頭嘆著氣,蹣跚著出了屋。

  待三人出了屋,楚一清對著皇甫老太恭敬道︰“娘,我做的對嗎?”

  皇甫老太點點頭︰“一清,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這件事情你做的很對,這是最好的處理方式,比起讓二嘎子走,這個方式更為妥當!”

  “是,二嘎子畢竟是用慣了的,換做別人,是不是忠心還要從頭考驗,退一步說,就算是換了別人,也不一定就是一帆風順,總有磕磕絆絆的時候,這樣最好,明確了二嘎子的身份,至少以後他也會安穩,踏踏實實的做活,死了那份心!”

  “也多虧了二嘎子有個能屈能伸的娘,嘎子娘雖然不講理,但是對嘎子卻是真的好,為了嘎子,連臉面也能豁出去,這就是做娘的心!”皇甫老太再次點點頭。

  “娘說的是,我就是看透了這一點,才下決心留下二嘎子,嘎子娘也算是個能人,她一個女人將兒子拉扯大也實屬不容易!”楚一清又看看天色,趕緊道︰“這時辰還早,娘快回去睡吧,金玉兩口子我等著就是!”

  皇甫老太應了,也就進了屋。

  金玉一直等到趙小麥跟金玉回來,這才回屋去睡覺。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金玉跟趙小麥就早早的起了床,金玉去做早飯,趙小麥則將犁跟豆種放在車上,檢查了家把什。

  楚一清因為要忙活阿寶,一向出來的比金玉晚,將阿寶交給皇甫老太之後,也去廚房忙活。因為中午有可能不會回來吃飯,所以金玉特地早早的貼了苞米餅子,又挖了一碗醬仔仔細細的包好。中午的時候,大家會圍在一起吃飯,昨日里金玉帶了一些醬去,大家拔了一些野菜,洗淨了,蘸醬吃很是香,小半碗醬一會就吃光了,今日她特地多帶一些,雖然說好了不管飯,可是終究人家是幫他們做工,對她們好些,這活兒也多做一點。

  金玉見楚一清進屋,忍不住問道︰“妹子,你說二嘎子能答應嗎?”

  楚一清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相信他們一會就會來了!”

  兩人正說著,就見嘎子跟嘎子娘一前一後走過來了,嘎子是滿臉的平靜,嘎子娘倒是滿臉的憂愁。

  “嘎子,你來了?”在外面套車的趙小麥趕緊上前,將他拉到一邊,拍了拍他肩膀,算是安慰。

  “趙大哥,對不起,昨天給你添麻煩了!”嘎子平靜的開口。

  “跟俺還客氣什麼?只是昨晚的事情你娘跟你說了嗎?你……”趙小麥見他如此平靜,心里禁不住有些擔心。

  “說了,俺同意了!”嘎子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你……你真的同意了?”別人不了解,趙小麥卻是了解二嘎子的心思的,這世界上沒有一個男人能夠接受賣身給心愛的女人吧?以後楚一清就是他的東家,尊卑有別,他再也不能對她有任何的幻想。

  “趙大哥,俺一開始就應該聽你的話,如果早聽你的話,也不會鬧到這個地步!”二嘎子沉聲道︰“一開始俺是存著不該用的心思,想著楚姑娘再是城里來的,長的再漂亮,她怎麼也是成過親,帶著一個孩子的,她跟了俺,跟俺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也算是個歸路,可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俺漸漸的發現,趙大哥,你說的對,楚姑娘跟咱們不是一路人,楚姑娘有本事,短短幾個月,已經將這家弄得如此紅火,就連齊公子,上官老板那樣的貴人對她都是另眼相看,現在想想看,俺算是什麼?只是個會出力的大老粗而已,以楚姑娘如今的身價,就算是帶著個孩子,找俺這樣的男人,一找還不一大把?再說俺沒有什麼大本事,除了能給楚姑娘看個地,干點活,還能給她什麼?現在俺的夢醒了,徹底的醒了,以後俺就踏踏實實的跟著楚姑娘干活,什麼都不想!”

  趙小麥驚愣的張開嘴巴,許久才反應過來,驚喜道︰“嘎子,你能想開真的是太好了,俺就盼著這一天呢,你放心,楚姑娘說了,一定給你找個稱心如意的媳婦兒,你就瞧好吧!”

  二嘎子無奈的笑︰“那好,俺媳婦的事情就拜托嫂子跟楚姑娘了!”

  “行行行!”趙小麥喜得合不攏嘴,連忙拉住二嘎子的手道︰“你能留下來俺真的高興,你走了,誰跟俺作伴?走,俺跟你趕緊告訴楚姑娘這個好消息去!”

  二嘎子笑的很淡然。

  正屋里,楚一清拿出紙筆來,麥香墨墨,一會兒就寫好了賣身契,讓麥香念了,這才將紙筆放到二嘎子的面前。

  “嘎子,你真的決定了?”嘎子娘握著嘎子的手有些顫抖。

  “娘,只是個形勢而已,簽不簽賣身契,趙大哥一家都會對俺好的,你別擔心!”嘎子低聲的安慰他。

  “俺知道俺知道,孩子,你別怨恨娘!”嘎子娘一邊說著一邊掉眼淚。

  “娘,你快別哭了,讓人家看見還以為楚姑娘這是在逼俺呢,這樣的好事上哪里找去,這也就是俺跟趙大哥是好兄弟,你以為是個人就能得到這樣的好事兒麼?”二嘎子輕輕的將他娘推開,拿了那筆良久,才不好意思道︰“楚姑娘,俺不會寫字,俺用手畫押成不?”

  楚一清點點頭,金玉立即拿了墨給他。二嘎子用手指蘸了墨水,鄭重其事的在上面按上手印。

  嘎子娘見塵埃已經落定,心中是喜憂參半,最後還是悄悄的抹了眼淚,低聲道︰“那俺這就走了,嘎子就拜托各位了!”

  嘎子一聽,趕緊道︰“恩,娘,你放心走就成,等著楚姑娘放俺假,俺就回家看你!”

  “二嘎子,你還是送你娘回去吧,不過今日當日要趕回來,行嗎?”楚一清淡聲道。

  二嘎子一聽,立即喜道︰“楚姑娘,您說的是真的?”

  楚一清一聽他已經由你變成您,心中也甚是滿意,也就點點頭︰“你娘腿腳不方便,你攔個車,車錢算我的,只要記得別耽誤了傍晚回來看地就成!”

  “哎,楚姑娘,謝謝您了,您就瞧好吧!”二嘎子立即喜得趕緊扯了嘎子娘就走。

  “嘎子,跟你娘吃了飯再走吧!”金玉端著餅子追出來。

  “早晨好找車,再晚就沒車了,嫂子,俺拿一點成嗎?俺跟娘在路上吃!”嘎子不好意思道。

  “二嘎子,你等一下!”楚一清進了廚房,將自己生的豆芽,發的大醬,還有蘑菇,多少拿上一些,用油紙包了,又包上十幾個餑餑,一起放在包袱里,交給二嘎子︰“這是一些吃食,你給你娘拿著!”

  二嘎子趕緊道謝,這才扯著自己娘離開。

  村子外的馬車上,嘎子娘看著越來越遠的上家村,許久才嘆出一口氣︰“兒啊,這次娘不該來!”

  二嘎子趕緊道︰“娘,俺說過不怪您!”

  “不是這個事情,如果知道楚姑娘是這樣厲害的人,俺打死都不會來!”嘎子娘眼里一片懊惱︰“俺吵了那麼多次架,沒有一次是吵輸了的,可是這一次,俺輸得是心服口服!”

  嘎子一愣,當真是哭笑不得,只能遠遠的望著那上家村,心中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再回來,他的身份就不一樣了,身為一個趙家的長工,他沒有資本去要求任何東西,只要腳踏實地的做活!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6 05:41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8-1-26 05:52 PM 編輯

089 金玉亂點鴛鴦譜

  送走了嘎子跟嘎子娘,楚一清總算是舒了一口氣,一個人坐在土豆地的地頭上,看著那一片一片的土豆,忍不住又想起這土豆的銷路來,上次沒有跟上官宇談這土豆,一來是因為這大部分的土豆種是厲煌出的,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在都城的時候,他暗地里開打鐵鋪子,與上官家爭地盤她也是知道的,如今他在楚寒不回去,恐怕是還有著別的心思,心中就想著等一等,反正這土豆是能放住的,也不急著賣,晚上個把月都沒有關系,看看形勢再說!反正她只答應了將新鮮吃食先給醉仙樓,可不包括這產出來的蔬菜,每次一有東西,她都要去醉仙樓找上官宇,這樣就有些被動,如果能夠出現能跟醉仙樓競爭的對手,反過來令上官宇主動上門,這樣既省了車馬費也節省了她的時間,最重要的是,以後她還打算種很多東西,不至于讓上官宇形成壟斷。

  接近中午,天氣越來越熱,楚一清就進了棚子,因為是二嘎子住著的,她也不好坐,只能找了塊草墊子鋪在地上,打坐休息,剛剛行了一個周天,就聽見老遠有女人在喊,聽著似乎是楊氏的聲音,楚一清就趕緊從棚子里出來,見楊氏果然跌跌撞撞的向這邊來,一到楚一清的面前,啪的一聲就跪了下來,雙手緊緊的抓住楚一清的衣裳苦苦哀求道︰“楚姑娘,俺知道你心里厭煩俺,俺這張嘴就是臭,說了很多不好聽的話,可是咱們前後鄰住著,你就好好心,救救俺家老五吧!”

  楚一清本想不動聲色的將衣襟從她手里拉出來,無奈被她死死的拽住,于是也就道︰“你家老五又怎麼了?”

  “老五自從那天走了就沒有回來,這都三天了,俺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天煞的是俺那幾個兒媳婦,還在一旁說什麼風涼話,說俺老五不回來還省得她們養活,這些狠心的女人啊,老五是他們的叔子啊,仗著自家男人不在家就這樣為難俺啊,尤其是那個于氏,據說在家做姑娘時就不是個省油的燈,俺真的瞎了眼,怎麼娶了這樣的媳婦……”

  楚一清見楊氏越扯越遠,忍不住輕輕咳嗽了一聲,打斷她的話︰“這件事情你還是去找村長吧,讓村長組織人幫你找!”

  “楚姑娘,村長已經幫俺找過了,可是找不到啊,今天俺得到消息,說是老五在老虎屯耍錢呢,那老虎屯一般人進不去,尤其是去拉人的更是不可能,俺聽說楚姑娘認識大虎二虎他們,所以俺今日就腆著臉來求楚姑娘,你就救救俺家老五吧,只要這次俺家老五沒事,俺以後一定當牛做馬孝敬你!”楊氏愣是楚一清的衣襟不放手。

  楚一清本不想多管閑事,但是她怎麼也是住在這上家村,與這楊氏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鬧僵了也不太好,當下就說道︰“嬸子,這事情按理來說咱們鄉里鄉親的,是應該幫幫你,可是你也看見了,我這守著這地走不開,這都是土豆,被人偷了去就是損失,還有那大虎二虎,我跟他們也算不上什麼交情,只是上次因為偷牛被趙大哥打傷他兄弟的事情,我跟他有過交易罷了,這真的要說起來,交情沒有,還是有過爭執的,所以嬸子你是找錯人了,我看這樣吧,你趕緊去找村長,將你得到的消息跟村長說說,村長作為一村之長,出面的話,那大虎二虎總會給些面子的!”

  楊氏聽著,忍不住掉下眼淚來︰“楚姑娘,你以為俺沒有去找過村長麼?村長不救老五不說,俺說俺沒有教好兒子,說那老虎屯是什麼地方,好人能去那兒?說俺家老五就是個不學好的!俺也承認俺家老五是混子,從小因為體弱多病,一次差點去見了閻王,所以俺六個兒子里面格外的心疼他,但是真應了那句話,慈母多敗兒,想不到最疼愛的兒子竟然是個最不爭氣的,俺這心里後悔啊,可是事已至此,孩子都二十好幾了,俺也老了,說什麼他也不聽……”

  楊氏自顧自的又說了一大拖落,吵得楚一清的頭都大了,忍不住再次打斷她︰“我說嬸子,你別哭了,我答應你。”
  楚一清覺著自己不答應,真的能被楊氏的


  楊氏一聽趕緊道︰“楚姑娘,你現在就去吧,這兒俺看著,你放心,俺拄著個鐵杴就站在地頭上,保證少不了一個土豆!”

  “還是別,萬一出個事我負擔不起!”楚一清立即拒絕,“要麼你現在回去,到家里等著,要麼這事我就不管了,任憑你跪破膝蓋說破嘴皮子我也不管!”

  楊氏一愣,這才咬咬牙站起身來,再三叮囑道︰“楚姑娘,你可千萬別忘記這事,俺家老五就拜托楚姑娘了,俺……俺這就回家等著去!”

  楚一清趕緊擺手︰“你快回去吧,如果實在等不及,你就再去求求村長,還是那句話,我在上家村住著,就要遵守上家村的規矩,有村長在上頭呢,我不能逾矩,這事還是要通過村長去交涉!”

  楊氏只得點點頭,又再三的叮囑楚一清千萬別忘記,這才一步三回頭的出了土豆地。

  看著楊氏的樣子,楚一清忍不住皺皺眉,楊氏家里出了事,來求她,這事絕對不是巧合,或許現在在村里人的眼中,她楚一清有關系有門路,能耐比村長都大,所以不管說著話的,說不著話的,以後遇見什麼事情,都會先想到她,她跟他們一個村子住著,幫自然是要幫,只是這幫的方式一定要注意,不然得罪了村長,這上家村也不好住下去。

  楊氏走了之後,楚一清繼續打坐練功,中午挖了兩個土豆烤了烤,看著那軟乎乎的土豆泥,楚一清就忍不住想起阿寶來,心里想著反正下午也沒有什麼事情,不如將阿寶抱了來,這幾個月她白日里忙,都是皇甫老太看著,只有晚上的時候,才能顧得上跟阿寶玩一會,說會兒話,現在難得有了時間……

  想到就做到,楚一清挖了幾個土豆出來,放在籃子里,立即向著家走去,回去的時候正趕上麥香在燒火,鍋里熱著今早上金玉做的餑餑,皇甫老太則在陰涼地里抱著阿寶乘涼。

  皇甫老太抬頭看見楚一清,忍不住一愣,問道︰“有事嗎?咋回來了?”

  楚一清笑著晃著手里的土豆︰“雖然說還不到時候出,但是咱們先嘗嘗,還有哦,娘,你這一直看著阿寶也累了,下午我在地里也沒事,就把阿寶帶了去,你也歇歇!”

  皇甫老太趕緊說道︰“你這好不容易歇息一天,還要看阿寶,算了,我也習慣了,還是我看著吧,反正左右地里的事情不用我,就家里洗洗刷刷的事情,阿寶睡了我也照樣能干!”

  “娘,讓你歇著你就歇著,我也跟阿寶親近親近不是?”

  皇甫老太一聽她這麼說,當下就不推辭了,逗弄著阿寶道︰“阿寶,過晌跟著你娘去地里玩玩,去看看你娘種的土豆去!”

  阿寶在皇甫老太的懷里蹭著,吧嗒吧嗒的吐著泡泡,仿佛聽懂了一般呵呵的笑。

  楚一清喜得上前親了親阿寶,就趕緊進了廚房,將土豆用瓦片退了皮,切成細細的絲,待得餑餑熟了,撿到飯筐里,然後洗干淨了鍋,放上油,放上蔥姜蒜調味兒,待差不多了就放上土豆絲,大火炒了,放上鹽,倒上醋,看成色變黃變軟了,趕緊盛出來,端到飯桌上,說道︰“娘,麥香,快吃飯吧,我剛才在地里吃過土豆了,你們先吃,我去給阿寶收拾點東西,中午就在那邊睡了,那棚子四面透風,倒也涼快!”

  皇甫老太一聽趕緊道︰“那我先喂阿寶吃飯,你那地里不能缺人,你趕緊收拾了趕緊回去!”

  “恩!”楚一清也是這麼想的,當下進了屋,收拾了阿寶的尿片小褲子,又拿了他的小被子,不過出去一下午,卻跟搬家似的,等收拾好出去,阿寶也吃的差不多,楚一清趕緊接過,又帶上阿寶的小勺子小碗,盛了一些炒面,又叮囑皇甫老太道︰“下午孫家的來了,就直接讓她去地里!”

  “行了,你快走吧,我知道!”皇甫老太將母子兩人送出門來。

  楚一清當下也不多做耽誤,抱著阿寶,背著包袱就向著村外走去。

  先抱著阿寶在地的周圍溜達了一圈,見沒有異樣,楚一清也就放心了,進了棚子,將二嘎子的東西歸置到一邊,給阿寶鋪上小被子,便讓他躺在上面。

  阿寶已經會爬了,這幾日總不老實,瞪著圓圓的大眼楮總是四處尋摸,看見好玩的,便手腳並用的靠近,非得拿到才肯罷休。楚一清記得現代書上說,小孩子不能坐的過早,爬的過早,對脊柱發育都不利,所以她寧可讓阿寶老老實實的躺著。

  “阿寶,躺下吧,那樣爬著多累啊!”楚一清坐在床下的小板凳上,輕輕的抓著阿寶白白嫩嫩的小手哄騙道︰“阿寶還太小呢,總是坐著或者是爬著,對身體不好!”

  阿寶這會兒正瞧著草棚子稀罕,才不聽楚一清的話,楚一清將他按倒,他一骨碌就爬了起來,瞪著大眼楮尋摸,幾次三番之後,阿寶就不耐煩了,小嘴巴一嘟,就要皺著小鼻子哭起來。

  楚一清一瞧,趕緊不再限制他,他這才滿意的抿唇一笑,一骨碌爬起來,昂著小腦袋盯著瞧了半天,最後伸出手來,非要那草棚上的葫蘆不可。

  在農村,葫蘆一般是用里盛水或者是酒的,曬干了挖空,雖然天然,但是因為嘴子小,肚子大,那里面刷不到,所以也不算太干淨。如今掛在棚上的葫蘆卻很小巧玲瓏,只有十厘米的葫身,嘴兒上還掛著紅線,一看很是招人喜歡。

  楚一清趕緊給他取了下來,阿寶這才肯躺下來,手里拿著葫蘆,小腳兒翹著,玩的很是高興。

  “你這個小牛,個性也不知道隨誰!”楚一清低聲笑道,一邊輕輕的拍著她,想要讓他睡午覺。

  站在外面的厲煌屏住了呼吸,聽了這話也禁不住皺皺眉頭,隨誰?他也想知道呢!不過方才看到他們娘兩個拉鋸戰還真的有趣,阿寶那小子,竟能拗過楚一清,好,有本事!

  厲煌站了一會,就聽見楚一清輕輕的哼起了歌曲,優美的旋律和著正午燦爛的陽光,一直暖到人的心里去。

  “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投進媽媽的懷抱,幸福享不了……”

  厲煌背轉過身子,輕輕的閉上眼楮,靜靜的聽著那歌曲,曾經心中的苦痛,立即沒有任何隱藏的呈現在這溫暖的陽光下,即使悲傷也沒有一絲陰影,逐漸的變得明朗純淨溫暖,經過了她溫柔的聲音的過濾,變得清新明麗,流暢圓潤其實,一時之間,百感交集、曲折叢深……

  直到感覺到一雙犀利的眸光灼灼的盯著自己,厲煌這才警覺的張開雙眸,見到面前眸光狐疑的楚一清,禁不住展露笑懿︰“怎麼不唱了?真好聽,好溫柔的歌曲!”

  楚一清沒有放過他眼底的濕意,忍不住皺皺眉︰“你怎麼了?”

  厲煌笑笑,沒有回答,只是坐在棚子外的陰涼處,很自然的問道︰“阿寶睡了?”

  “恩!”楚一清輕聲的回答︰“阿寶中午、傍晚習慣睡上一覺的,這孩子不算鬧騰,倒也省心!”

  厲煌笑著點點頭︰“這樣也好,要不然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太累了!”

  楚一清坐在棚子里,一邊看著阿寶,生怕他翻身掉下來,一邊輕聲道︰“你沒有照看過孩子,怎麼知道累?”

  厲煌幽幽的笑笑,沒有回答,只是徑直望著那一個個棚子問道︰“這土豆你也要賣給上官宇嗎?”

  楚一清看他︰“怎麼?你想要?”

  “不,我只是問問,你不是說過,這些土豆有我的一份,我自己的那一份去了哪里,我也有權利知道不是嗎?”厲煌望著陽光下的土豆葉子輕笑。

  “如果你不要,那就只能賣給上官宇,在這楚寒,除了他,恐怕沒有人能一下子要這麼多的土豆!”原本還以為厲煌會跟上官宇競爭,想不到最後還是這樣的結果,楚一清當下心中有些失望。

  似乎覺察到楚一清的心思,厲煌終究還是忍住開口,他是要跟上官宇競爭,只是時間還沒到,但願楚一清能跟他一起熬過這段艱苦的時光。

  “這次又來找靈芝?”厲煌今日照舊以前齊金浩的打扮,楚一清故有此一問。

  “你說是就是吧!”厲煌也不辯解,回眸看了看板床上睡得很香的阿寶,終于問出心底的疑問︰“你真的不知道阿寶的爹爹是誰?”

  楚一清不悅的皺眉︰“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很多次了,我跟你說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當時我被迷昏,醒來的時候就在轎子里,對與那個人實在是沒有什麼印象!再說如今我到了楚寒,那個人是誰還有什麼關系?不管阿寶是誰的兒子,我都不會將他爹的過錯遷怒到他的身上,我會好好的疼他!”

  一開始,或許因為厲煌的問話有些惱怒,倒是說到最後,說到阿寶,楚一清的眉眼逐漸的溫柔起來,聲音也變得和軟。

  “你真的這麼想?”厲煌皺皺眉,在他心里,這楚寒只不過是楚一清的一個跳板,她終究會強大之後回去都城,對一個女人來說,沒有比受人侮辱毀去一生更大的仇恨與不甘,難道她安于現狀,不是刻意表現出來的,而是真心的?

  “不然我怎麼想?找出那個男人,殺了那個男人嗎?他就算是該殺該剮千萬次,但是我還是要感謝他給我了阿寶,因為有了阿寶,我才覺著生活充滿了意義!”楚一清淡淡一笑,眸色清澈澄亮。

  厲煌仿佛有些感觸,再次回轉身子看著外面熾熱的陽光,一時之間竟然無話可說。

  楚一清眯眯眼,望向遠處,突地被遠處那片亮光吸引了心神。金玉說過,那邊有個大雪山,常年有雪,如果真的可以將雪運用到蔬菜大棚里,用來制冷調節溫度,說不定一年四季都可以種出想要的蔬菜。

  想到這里,楚一清的心中就一動,可惜現在她要照看阿寶,脫不開身,明日有機會一定去看看。

  厲煌坐了一會也就起身道︰“這次來又拉了一些稀罕物件來,有機會我會給你,別忘記,只要是我拿來的種子,你就要分我三成,不過分吧?”

  楚一清細細的算了,這才點點頭。

  厲煌這才滿意的背著手,慢悠悠的踱著步子走遠了。

  待厲煌走了之後,楚一清這才繼續打坐修煉,可是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腦海里不斷蹦出男人那一雙濕潤的眼楮。厲煌,當朝五王爺,他的母妃是晴妃,在很多年前就被打入冷宮,有的人說已經死了,有的人活著,他是想他的母妃了嗎?

  不到傍晚,二嘎子就早早的趕了回來,楚一清也就回了家,將發酵好的西紅柿端出來,然後將果漿、種子連同水裝入塑料紡織袋內,用手揉擠,把大部分果漿與水擠出,再倒入盆內,邊淘邊用手揉搓種子,這樣兩三次之後,直到種子淘洗干淨了,才小心翼翼,一粒一粒的揀出來,放在笸籮里晾曬,因為這些種子實在是珍貴,楚一清特地在上面蒙上了一層紗布,免得讓貪吃的鳥兒啄了去。

  圓蔥頭加上今天,已經曬了兩個日頭,也干的差不多,楚一清用木頭做的壓板一點一點的壓了,得到種子,待得一切都忙完,這才記起楊氏的事情來,于是就到屋里跟皇甫老太商量了,又說了自己的想法。

  皇甫老太點點頭︰“一清,你想的很周到,自從小麥豐收了之後,村里的人就盯著咱們,有人羨慕,也有人說酸話,這個時候咱們一定不能出差錯,咱家跟楊氏不沾親不帶故,更是不能壞了這個規矩去幫她,不過既然你答應了幫她去說,那你就等著金玉回來一塊去,這樣村長就會明白,自己會掂量著辦!”

  楚一清也覺著皇甫老太有道理,如果不是今日那楊氏又是哭又是鬧得,她也不願意管這閑事,左右跟金玉去說說,算是鄉親們幫個忙,至于村長怎麼做,她就管不著了!

  楚一清這邊做好了飯,摸黑了,金玉跟趙小麥才回來,聽了這件事情,金玉就有些不悅︰“妹子,那吳老五原本就是吃喝嫖賭慣了的人,這傷著腿才算老實了一陣子,這會兒怕是老毛病又犯了,要俺說,不管那楊氏怎麼求,咱們都不理,她自己家的兒子自己救去,又不是咱們將他送進賭場的!”

  楚一清道︰“金玉姐這話說的沒錯,但是多一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楊氏在這後面住著,咱家有個什麼事情怕是瞞不住她,她如今真因為這件事情懷恨在心想要壞我們,那樣就得不償失了!再說我想村長也不會真的不管,吳老五畢竟是咱們這村里的人,萬一真的在老虎屯輸紅了眼,鬧出點什麼事情來,丟人的還不是上家村?村長叔只是想要先為難一下楊氏一下,讓她以後記住,對兒子的管教上上心而已!”

  金玉聽聽也有道理,當下趕緊洗洗手,換上一身衣服道;“那咱們就去一趟,俺看咱家還是盡快搬家的好,省得躲備這個躲備那個的!”

  楚一清立即道︰“好好好,咱們忙乎完這一陣就搬家!”

  去村長家的時候,楚一清特地裝了一小筐的土豆,那村外的十畝地能夠順利的租下來,還多虧村長的幫忙,這種出成果來,自然也該意思意思。

  金玉瞧著那十幾斤的土豆心疼,但是也知道這是應該的禮節,也就沒有說什麼,兩人趁著天色黑透去了村長家。

  金玉在外面叫了叔,嬸子,一進門竟然踫見厲煌坐在屋里跟村長聊天,當下雙眼一亮,熱情道︰“齊公子回來了?”說著,還忍不住回眸看了楚一清一眼。

  楚一清也裝作剛剛知道一般笑問道︰“齊公子什麼時候回來的?還是來找靈芝的麼?”

  不等厲煌回答,張氏擦著手從廚房進來︰“哎呀楚姑娘,剛才俺還說呢,讓你叔將齊公子帶到你家去,眼下齊公子又來了,咱們還是按照原先的說好的辦,你看如何?”

  楚一清剛要說最近忙,怕是顧不上給厲煌做飯,金玉早就開口︰“沒問題,齊公子是貴客,俺們自然不會虧待了齊公子!”

  楚一清暗暗的嘆口氣,她自然是明白金玉的心思的,只是金玉這樣亂點鴛鴦譜遲早會出事,她跟厲煌之間不像她想的那麼簡單。

  “村長叔,嬸子,這幾天家里有事點豆子又是種玉米的,這土豆也要熟了,這不先帶了一點來給你們嘗嘗鮮,怕是沒有時間伺候齊公子,我看……”楚一清當下出聲婉拒道,誰想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厲煌打短︰“我不用你伺候,你們吃什麼我吃什麼就行,說實話,去你家,倒是不是貪圖那幾頓飯,是因為你家熱鬧,再說村長叔很忙,我跟嬸子兩個人吃飯也不是很方便!”

  楚一清一皺眉,想不到厲煌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當下就再也不好拒絕。、

  “就是就是,你村長叔白日里忙,俺一個老婆跟齊公子一起吃飯是在是不方便,楚姑娘,就麻煩你了!”張氏也趕緊道。

  楚一清只得點點頭,抬眸卻見厲煌正了牙笑,因為臉上化了妝,沒有之前顯得白淨,那牙出來就格外的白。

  “楚姑娘,今日是有事?”村長這才顧得上詢問楚一清。

  楚一清當下將楊氏求她的事情一說,村長這才點點頭︰“這楊氏,她本該就得到教訓,前幾年吳老五在村里為禍鄉鄰,楊氏不攔著,不責備不說,還替她兒子開脫,看吧,這孩子大了也管不住了,現在知道著急了,有啥用?”

  楚一清笑道︰“村長叔,不管如何吳老五都是咱們村的村民,萬一在外面鬧出什麼事情來,不也影響你的政績麼,再說楊氏如今孤單一個人也很可憐,村長就幫幫忙,將那吳老五找回來吧!”

  村長微微的眯眯眼,楚一清這些話他很是受用,自從楚一清豐收了之後,這幾日他這心里也是矛盾,以往,他家是村里最富的,也是最有威信的,但是如今村上都上趕著去巴結趙家,就連族老們,因為楚一清要出錢修建祠堂的時候,也是贊賞有加,他瞧著這些心里多少有些吃味,再加上眼看著任期就要到了,下一任村長還不知道能不能連任,就有些擔心,如今見楚一清手里雖然富裕了,但是事事還是先征求他的意見,不逾矩,心里也就明白這楚一清是個懂規矩的人,心里也算是放心,于是道︰“好了,那就看在楚姑娘的面子上,明日我就去老虎屯一趟,看看這小子鬧成什麼樣子來,將他帶回來!你回去跟楊氏說,讓她放心吧,千萬別再來吵吵了!”

  楚一清一聽,知道這是村長故意將面子賣給自己呢,當下也就說了一些感謝的話,放下那土豆也就告辭離開。

  厲煌立即自動的跟在身後,絲毫不用人招呼。

  晚上,張氏特地燉了土豆,又給幾個媳婦家一家送去一小碗,晚上張家一家人吃著那熱乎乎的土豆,對楚一清也就更滿意。

  回去之後,金玉特地下廚為厲煌多炒了一個雞蛋端上桌,一邊擺著筷子一邊低聲跟楚一清道︰“妹子,俺說這齊公子一定會回來的吧?被俺說中了!”

  楚一清無奈的嘆口氣,只能裝作沒聽見,將煮好的土豆盛在盤子里端上桌,取了一個最小的,用匙子壓成土豆泥,又放上一些雞蛋湯,先喂阿寶吃飯。

  厲煌專門挑了楚一清身旁的座位坐下來,笑意吟吟的望著阿寶說道︰“走了這些日子,還真的想阿寶了呢!”

  楚一清手一抖,抬臉瞪著他,生怕他再說一些讓人誤會的話,增添金玉的想象。

  “上次我要抱,你就跟我要搶走阿寶一般,給我臉子看,這會我征求一下你的意見如何?讓我抱抱阿寶?”厲煌說著,眯著眼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順便伸出雙手。

  “齊公子想抱就給他抱麼,像齊公子這般喜歡孩子的男人可不多!”金玉見楚一清不動,立即上前抱起阿寶塞在厲煌的懷中,又朝著楚一清曖昧的笑。

  “我不是喜歡孩子,是只喜歡阿寶,覺著跟阿寶有緣呢!”厲煌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皇甫老太在上位正襟危坐,眸光深沉的盯著厲煌,眉頭幾不可察的微皺,淡聲道︰“金玉,你快收拾桌子吧,二嘎子今日是不是回來了?別忘了給他留出飯菜來!”

  金玉見老太太似乎不高興了,當下趕緊應著,繼續去廚房忙活。

  吃晚飯,皇甫老太將金玉叫到屋里︰“金玉,你別瞎攙和,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你至少先弄懂你妹子的心思再點鴛鴦譜!”

  金玉一愣,不解的問道︰“娘,你這是啥意思?”

  “我看一清對那齊公子似乎很是戒備,那齊公子也是,我對他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這事你還是不要摻和的好,有緣分自然會走到一起,沒有緣分強湊也白搭,到時候苦的還是你妹子!”皇甫老太緩緩的嘆口氣。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7 12:51 PM

090 上官雲逸攪合

  金玉卻不贊同,“娘,妹子本就抹不開面子,俺再不替她張羅,這妹子的終生大事要拖到什麼時候去?齊公子怎麼不好了?俺瞧著就很好!”

  皇甫老太見說不通,又問道︰“那你這邊張羅著,可有想過阿寶的爹萬一找到了怎麼辦?”

  金玉這才悄悄的吐了吐舌頭,見事已至此也不能隱瞞,當下就楚一清的真實情況說了一下,說完就見皇甫老太變了臉色,久久不能回神。

  “你說一清她是被……”皇甫老太終于出聲,卻是結結巴巴。一直以來她都相信了楚一清的那番說辭,覺著三個人雖然走散了,但是好歹也有遇見的那一天,卻想不到楚一清的命竟然這麼苦,未婚先孕,被人退婚不說,又被流放到這楚寒來。

  “一清這孩子……命苦啊!”皇甫老太低聲嘆道。

  “娘,妹子不讓俺說,你就當做不知道吧,這件事情莫要再告訴別人,妹子一個人拉扯阿寶不容易,雖然有咱們幫襯著,可是妹子終究是個女人,還這麼年輕,不能一輩子就這樣過不是?俺覺著齊公子人不錯,對妹子好,對阿寶也好,上次刮風變天的時候,就是齊公子第一個通知妹子的,還幫著召集人,俺瞧著就憑那份情意,就不像是城里那些個輕浮的公子哥兒!”金玉又低聲道︰“娘,你怕是還不知道吧,齊公子還給妹子送了胭脂水粉呢,好多盒,還有阿寶,也是送了衣服的,這男人都瞧見的是妹子的臉蛋,有關心阿寶的麼?就像是嘎子娘說的,雖然難聽,卻是實話,阿寶終究是個男娃,以後要蓋房娶媳婦的,誰家願意要?可是人家齊公子卻沒有嫌棄,你看剛才,他想著抱阿寶,是妹子不願意!”

  聽金玉說了齊金浩的一堆好處,皇甫老太的眉宇沒有舒展來,相反越皺越深,“不管如何,這事情還是緩緩再說,咱們覺著一清是做大事的人,但是在外人的眼中,一清是個農婦,又帶著一個孩子,與齊公子是有些差距,再說還沒有弄清齊公子家里的情況,這樣冒冒失失的……一清在村裡,本就許多人盯著看著,可不能有所閃失!”

  金玉聽了這番話,也覺著皇甫老太說的有道理,暗暗責怪自己太心急,當下就應了,再也沒有說什麼。

  第二日,村長就帶了人去老虎屯,找到吳老五的時候,吳老五已經輸紅了眼,身上的衣服都押了出去不說,還借了高利貸。

  村長為了警示村裡人,就那樣押著只剩下一條破褲子的吳老五,在村裡走了一圈,楊氏聽聞了之後,立即跟了上去,一見吳老五那窩囊樣,忍不住撲上去又是打又是罵,撓的吳老五一身的血痕。

  “老五娘,你先別激動,人我是給你帶回來了,但是這債錢你還得自己看著辦!”村長說著,將借債條子丟在楊氏的面前。

  楊氏不識字,趕緊問道︰“村長,這是啥?什麼債?”

  村長憤憤的瞪了吳老五一眼道︰“你的好兒子借了人家五十兩銀子,你看,這吳老五都是按了手印畫押的,他也自己承認了,那管賭場的大虎二虎雖然說看在上次一起吃狼肉的情分,給我們村裡人面子,但是這錢是錢,誰家也不是大水潮來的不是?再說這賭場也不是大虎二虎家開的,他們也就是個看場子的,那老虎屯的村霸母老虎可不是省油的燈,你趕緊帶著老五回去商量商量吧,看看這事怎麼處理!”

  吳老五此時將頭幾乎埋在了褲襠里,臉都憋的醬紫。

  “村長,您說,您說多少債?”楊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五十兩!”村長沒好氣的伸出一只大手,豎著五根手指頭給楊氏看。

  楊氏看著那大手,兩眼一翻就生生的暈了過去。

  “娘,娘,俺錯了俺真的錯了,你醒醒啊,你若是有個好歹,俺可怎麼活啊……”吳老五一見楊氏暈了,立即上前扶住她,哭嚎道。

  “哭,這時候知道哭了,原先的時候怎麼不想著你娘?五小子,我是一寸之長,雖然不是你們本家,但是也是你的長輩,怎麼也能說的著你,你說你,從小你們兄弟六個,你娘就最疼你,現在你都二十好幾了,不好好賺錢不說,你還去耍錢,你現在知道錯了?可是那欠下的錢確是真金白銀,你看看你娘那兩間破屋,別說是債錢,這一個月的利錢能還上麼?”村長點著五老無的額頭就開始教訓起來。

  “俺錯了,俺真的錯了,村長叔,你快讓人將俺娘抬到屋里去吧,這麼大的太陽,再別曬出什麼好歹來,村長叔再要俺游街,俺再也不敢說什麼!”吳老五這會兒已經哭得泣不成聲。

  “還游什麼街?你以為我願意跟著你丟人啊?你看看這圍著的老少爺們,哪個不是用鄙夷的眼光瞧你?行了,你趕緊起來扶著你娘回去吧,這大熱天的又上了火,回去給你娘熬點綠豆湯,萬一病了,你家可看不起!”村長這話雖然說著難聽,卻是事實,那吳老五趕緊扶著楊氏回家。

  楚一清跟金玉站的遠遠的,瞧著這副光景,兩人心里都說不出的滋味。

  第二日晚上,金玉在院子里洗衣服,楚一清則進蘑菇房照看蘑菇。

  “慈母多敗兒,果真是如此,娘,您看看吳家嬸子,昨夜里嚎了一晚上,有什麼用?那可是五十兩銀子的債,光那利息一個月就是好幾兩,吳家嬸子就是把房子全都賣了也還不上!”金玉一邊洗著衣服,一邊說道,雖然平日里惱恨那楊氏總是無事生非,還來攪合她跟楚一清的終身大事,但是今個兒早上看著她臉色灰白頭發凌亂,到處找人借錢的樣子,心里也覺著可憐,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還要讓兒子這麼折騰,真是作孽!

  “自己作自己受,這就是天理!”皇甫老太讓阿寶坐在面前的席子上,嘆口氣。

  “娘,其實咱們也不必跟著吳家嬸子難受,她家還有五個兒子呢,一人湊一點就得了!”金玉立即又說道。

  “怕是沒有那麼容易,本來吳老五好吃懶做,就是靠五個兄弟養的,吳家五個兄弟除了吳老大有些頭腦,做點生意,別的吃的都是辛苦飯,一個個都是拖家帶口的,哪里有那麼多錢?楊婆子這次應該是得到教訓了!”

  金玉一聽,忍不住道︰“娘,那萬一她來咱家借錢咋辦?那可是五十兩銀子,又不是別的事情,是賭錢欠下的,咱家可不能借,不行,俺得去跟妹子說說,別又禁不住她的哀求借了她!”

  皇甫老太微微一笑︰“你妹子有數,這種事情誰願意去摻和,上次咱們就算做得仁至義盡了,估計楊氏也不會舍下那個臉開口。”

  金玉則搖搖頭︰“難說,真到了走投無路那一步,還有什麼臉面不臉面?上次在地里,她就給俺妹子跪下的,楊氏向來是個要強的人,這次是被吳老五拖累慘了!”

  兩人正說著,就見李家的在外面探頭探腦,似乎想進來,但是又猶豫的樣子。

  “李家嫂子,是有什麼事嗎?”金玉趕緊在身上擦了擦手,站起來問道。

  “沒,沒什麼事情,只是路過……”李林氏趕緊在外面笑笑,急匆匆的便走了。

  金玉疑惑的皺皺眉,回眸道︰“娘,李家嫂子這是怎麼了?”

  皇甫老太也是看不透,只是搖搖頭。

  見皇甫老太搖頭,金玉也不願意去多想,趕緊進了蘑菇房叮囑了楚一清,告訴她千萬不能借錢給楊氏。

  地里的豆子跟玉米花了四天時間全部點完,楚一清去察看了一遍,趙小麥跟金玉都是做活非常仔細的人,地面平整不說,深度也剛剛好,于是心里就非常滿意,計劃著過幾天地里干了就澆澆水。

  楚一清邊想邊向外走,走到村頭下的老槐樹下,就見厲煌仿佛在等她,見她來了,立即站起身來。“今天中午吃什麼?”厲煌笑眯眯的看著她。

  楚一清淡笑︰“王爺似乎很悠閑,這上家村的農家飯就真的那麼好吃?”

  “好不好吃全憑本王自己喜歡,楚姑娘就不要操心了,不過我看這大片地還空著,不知道楚姑娘是怎麼打算的?如果實在沒有東西要種的,不如種些蔬菜如何?土豆既然都能種出來,別的應該沒有問題!”厲煌說著,從他站立的槐樹下拿出一個包袱來,在楚一清面前打開,竟然是一包包的種子,楚一清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有辣椒種子,還有茄子、黃瓜、豆角、芸豆,都是都城才有的東西。

  “種的太多太雜,容易分散你的精力,這些都是要價很高的品種,你先種這些,如果還有其他稀罕物種,我會讓人給你帶過來!”厲煌笑著,將包袱遞給楚一清。

  “王爺日理萬機,竟然還想著這些,真是費心了!”

  到了初夏,正是種各種蔬菜的好時節,楚一清正在為種子的事情發愁,想不到厲煌竟然雪中送炭,當下也不願意去多想他的目的,立即道了謝,接過包袱,急急的回家去處理。

  如果剩下的接近三十畝地都要建成蔬菜大棚的話,地里的小麥砟子要清除干淨,要平整地,還有藤條跟杉子,都是很大的一部分支出,這一次,她決定建大的蔬菜大棚,能在裡面走人的那種,建一次,至少可以用三年,不用每年都建那麼麻煩。

  楚一清喜氣洋洋的回了家,跟金玉說了自己的計劃,金玉自然贊同,但是這樣一來就真的有些忙,只好分工行事,趁著這兩天土豆還能堅持,先讓趙小麥帶著李老二上山去砍藤條,金玉則組織了村裡的女人準備織杉子,這麥收剛過,麥稈也曬干了,堆在曬麥場也礙事,正好充分利用起來。

  一天下來,趙小麥跟李老二兩個人累的半死,也不過割了一車的藤條,不夠用半畝地的,楚一清瞧了,心中也暗暗的著急。

  這一日吃完晚飯之後,楊氏果然腆著臉上了門。

  金玉正在刷鍋,見是楊氏,忍不住探出頭來道︰“嬸子,你又有什麼事情?”

  楊氏被她說得站在院子里,搓搓手道︰“俺是來道謝的,多虧了楚姑娘去求村長,村長才肯帶人幫俺找回老五,這幾日看著你家一直忙,俺也不敢來打擾,這不趁著後晌沒有事,就過來說一聲。”

  皇甫老太聽見聲音,立即從屋里出來,立即道︰“她嬸子裡面吧!”

  楊氏趕緊進了屋,就見阿寶正坐在鋪在地上的草席上,楚一清在陪著玩,楊氏當下臉上掛了討好的笑道︰“楚姑娘好,俺是來感謝楚姑娘的!”

  楚一清抬眸笑笑︰“嬸子不用客氣,只要你兒子回來就好!”說完,就打算抱著阿寶回屋。

  “楚姑娘,不瞞你說,俺還有件事情想要求您……”楊氏趕緊上前攔住楚一清。

  金玉這時正擦了手進來,一聽這話,當下就耷拉下臉子︰“嬸子,你咋這麼多事情?俺家妹子上次不是說過,只幫你家這一次嗎?你咋沒完沒了了呢?”

  楊氏趕緊道︰“金玉,你以為嬸子願意開這個口嗎?這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了麼,老五欠了那麼多錢,過一天就是一天的利息,人家今日還放了話,如果老五下個月還不還錢,就要跺了老五那根好腿……金玉,楚姑娘,要說咱上家村最有錢的就是你們家了,你看看那大棚蓋的,還有那一百多只雞,都是錢,就看在鄰居的份上,救救老五吧!”

  楚一清淡聲道︰“不瞞嬸子,我的錢全都投在了地里,你也看著我們家干活雇著多少人,一日一日結算的都是現錢,這土豆還沒收,沒能換成錢,恐怕是幫不了你!”

  楊氏一聽,頓時耷拉下腦袋,低聲道︰“俺知道提出這樣的要求是強人所難了,俺以前那樣對楚姑娘,楚姑娘那日里幫俺已經是仁至義盡,如今俺還腆著老臉來借錢,那就這樣吧,俺先走了,楚姑娘就當做俺沒有來過吧!”

  楊氏說著,垂頭喪氣的就向外走。

  待得楊氏走了,金玉立即說道︰“妹子你瞧,被俺說對了吧?這錢就是不能借她,吳老五賭錢不是一次兩次了,以前小些,怎麼也好說,現在可是幾十兩銀子,誰家能有那麼多錢?”

  楚一清笑著點點頭,抱著阿寶進屋,但是仔細的想過整件事情之後,楚一清心中就忍不住有些擔心,俗話說狗逼急了還跳牆,吳老五如果真的還不上那賭債,說不定就會走偏了路,這土豆就要出了,還有那蘑菇房,恐怕還是要多加提防才是。

  將阿寶哄睡了之後,出來剛好見趙小麥準備去地里,楚一清特地多囑咐了兩句,又去鎖好了蘑菇房的門,四周觀察了一下這才去睡。

  晚上睡覺的事情,楚一清格外的警覺,這樣過了兩三日,倒是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楚一清也算是放了心,看看土豆到了時候,原本想著在家里放幾日的,如今怕生出事端來,當下第二天一早就去了鎮里,想著一邊出,一邊讓上官宇拉走,這樣也省得要找地方存放。

  將牛車放在醉仙樓里之後,楚一清就坐在廂房中等,按照慣例,上官宇很快就會出現,不會超過半個時辰。

  正喝著茶,就聽見外面響起了腳步聲,楚一清緩緩的站起身來,將眸光投向房外,看到來人之時禁不住一愣。

  面前的男人錦衣華服,墨發高束,明明是個男人,偏偏生就一雙迷人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揚,隱隱透著一種極美的風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只是唇角永遠掛著那譏笑。

  “是你?”楚一清不悅的皺眉,對上官雲逸,她的心里永遠沒有好感。

  “想不到吧?上官宇,上官雲逸,楚小姐如此聰明,不會聯想到一些什麼嗎?”上官雲逸勾唇而笑,緩步上前,撩起白色的衣袍,在楚一清的面前坐下,然後懶懶的揚眉︰“楚大小姐,你似乎黑了不少,哎呀,這皮膚也粗糙了,楚大小姐下地的時候別忘記保養,這楚寒的日頭很足,風也很大,這不過才短短幾個月的世間,楚大小姐就儼然仿佛是個三十歲的婦人,再過上兩年,恐怕楚大小姐就算是走在路上,本公子也認不出來了吧?”

  楚一清冷冷的皺皺眉,沉聲道︰“謝謝上官公子的擔心,不過這楚寒的日頭可不只是曬了我一個人,上官公子還是小心自己的臉吧!”

  “那就不勞楚大小姐擔心了,本公子今日來,只是告訴楚大小姐一聲,醉仙樓不會再收楚大小姐的任何東西,楚大小姐還是回去吧!”上官雲逸懶懶的擺擺手。

  不等楚一清開口,門外突地響起上官宇的聲音,“表哥,你說什麼!”

  上官宇急急的踏步進來,橫在楚一清跟上官雲逸之間,先對楚一清抱歉的笑笑,然後有轉身對著上官雲逸低聲道︰“表哥,我說過醉仙樓的事情我會處理,你為什麼……”

  上官雲逸冷笑︰“就是因為你處理不了,所以我才會插手!”

  “表哥,你先回府好不好?我會跟你解釋的!”上官宇立即低聲懇求道。

  “我不想聽任何解釋,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上官宇,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心思,這個女人不是你能沾染的!”上官雲逸壓低了聲音,面上的表情卻額外的緊繃。

  上官宇似乎還想要解釋,身後卻冷冷的響起楚一清的聲音︰“上官老板,你先忙吧,就當做今日我沒有來過!”

  上官宇趕緊回身,一把抓住楚一清,“你跟我走!”說完,竟然拉著楚一清出了房門。

  上官雲逸猛地站起身來,冷冷的望著兩人交握的雙手,面上的青筋都暴突了出來。他就知道會是這樣,這個女人,當時在都城就裝柔弱,博取他的同情,這會兒竟然又迷惑了他的表弟,楚一清,你到底要干什麼?

  上官宇拉著楚一清出了醉仙樓,隨便尋了一個小茶攤,坐下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穩定了情緒才說道︰“剛才的事情對不起,醉仙樓我說了算,楚姑娘有什麼事情說便是!”

  楚一清淡淡一笑︰“我不會在意,與那個人,我們已經沒有任何的關系,既然上官老板說醉仙樓是上官老板的產業,那我就只跟上官老板談!”

  上官宇暗暗的松了一口氣,欣喜道︰“楚姑娘就是痛快,不知道這一次有什麼稀罕吃食?”

  “算不上稀罕,我種的土豆要收了,不知道上官老板感不感興趣?大約三萬斤!”楚一清緩緩的抿了一口茶,淡淡的開口。

  “土豆?你……你真的種出了土豆?”上官宇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只是兩筐土豆,就種出了三萬斤?

  “上官老板想要嗎?”楚一清緩緩一笑。

  “要,自然要,你說吧,什麼價錢?”上官宇趕緊道,生怕說完了這生意就被人搶走。

  “十一個錢一斤,算給上官老板的優惠價!”在來之前,楚一清就打聽過價錢,當下直接報出了價格。

  上官宇微微沉吟,這價格雖然合乎市價,但是他幾乎沒有什麼利潤,當下也明白楚一清是給他留出了討價還價的余地,于是伸出指頭來說道︰“八文,畢竟像我這麼大的客戶不好找!”

  “十文!”楚一清也爽快的降了價,兩人又討價還價了一番,最後九文終于達成了協議。

  “上官老板,你也知道我們那是小山村,土豆出出來之後堆在家里怕是不安全,明日下午,上官老板就要派人去拉,當天出來的土豆全部拉走,不要留下過夜,這樣雙方都省力!”楚一清又道。

  上官宇立即答應,兩人又說了一些閑話,上官宇忍不住問道︰“楚姑娘,你當真不介意我跟表哥的關系?”

  楚一清淡淡一笑︰“上官雲逸突然告訴我這些,不就是想要攪了了我的生意?我就偏偏不如他的意!”

  上官宇想不到楚一清竟然看得如此透徹,心中只能是苦笑。

  上官宇剛剛回到醉仙樓,張掌櫃就不安的上前低聲道︰“東家,表少爺在後面廂房等著東家呢,看樣子似乎很生氣,東家小心些!”

  上官宇皺皺眉,心里有些生氣,上官雲逸剛才差點攪了他的生意,三萬斤土豆,楚一清再找別人,或許要費些功夫,但是這土豆是稀罕物,楚寒的土豆都是都城拉來的,算上運費差不多就在十五文上,如果這筆生意被別人搶了先,對上官家族在楚寒的壟斷就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東家,您想什麼麼?表少爺可還在等著呢!”張掌櫃見他站著不動,忍不住又催促道。

  “張掌櫃,明日給我準備好五輛大車,我要去上家村,還有,你去告訴表少爺,就說我有生意要談,今日沒有時間,讓他先回去吧!”說完,上官宇徑直出了醉仙樓。

  “呃?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東家跟表少爺起爭執了?”張掌櫃看著上官宇逐漸遠去的背影,暗暗嘀咕了兩句,這才去後院稟報。

  其實上官雲逸早就得到了消息,他冷冷的聽完暗衛的報道,眉頭越皺越深。

  “爺,屬下得到消息,五王爺也在上家村!”暗衛又低聲稟報道,“如果公子明日去,說不定會遇見五王爺,到那時,表公子或許會明白一些事情!”

  上官雲逸煩躁的揮揮手,“知道了,你退下吧!”

  暗衛不敢多說什麼,只得退下。

  佇立在窗前,冷冷的望著窗外的月色,上官雲逸說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覺,雖然他對家族聯姻的這門婚事沒有多大的期待,但是在聽說楚一清出事之後,他還是忍不住的憤怒,直覺的有種被背叛的感覺,他的婚姻,從一開始就不能自己做主,從小他就明白這一點,所以一直以來,約束著自己的心,打算認命,但是楚一清的意外打斷了他所有的計劃,在外人看來,退婚讓他解脫,其實退婚只能令他更被動,上官家族再壟斷厲國的經濟也好,厲皇終究是對他們虎視眈眈,護國公府是他們最有力的依仗,卻想不到……

  上官雲逸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厲煌的在楚寒的出現,讓他覺著絕對不是巧合這麼簡單,楚一清是個不潔的女人,到底是什麼吸引了厲煌?

  ※

  回去的路上,楚一清也陷入了沉思,先是厲煌的出現,然後是上官雲逸,仿佛事情並沒有因為她的離開而結束,這楚寒貧瘠,幾百年來被都城的人遺忘,為什麼這麼巧,她來了之後,當朝五王爺與上官家族的繼承人全都出現?

  道路兩邊是剛剛收割過的麥茬,初一親望著那些,心情逐漸的平靜,不管如何,現在她只是一個農婦,只想要平平靜靜的生活,其他的,她不會再去摻和。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金玉已經找好了人,因為畝數有點多,村裡能做活的人幾乎全部出動,大約有三十幾個,只是這出土豆不比其他活計,也需要技術,一頭下去,位置找的不對,就會傷到土豆,所以在正式開工之前,楚一清先對她們進行了培訓。

  前一天,趙小麥就跟二嘎子撤了草墊子,又將藤條拔了,放在地頭上,這會兒土豆蔓子全部都露了出來,全都發黃,矮矮的趴在地上。

  楚一清扛著頭站在地頭上,照著土豆棵比劃著,這出土豆,準確是說法應該是用頭勾出來的,先從一邊下手,慢慢的將土豆全部勾出來,如果直接朝著土豆棵下頭,那一蹲土豆保證全成了軋半。

  楚一清說了技巧之後,又挑了幾個干活好手讓她們出,其他人則是在後面撿,兩個人一組,一組一個畦子,她則在一旁監督著,力求盡量將軋半降到最低。

  因為今天是學堂放假的日子,村裡的許多孩子也都聽聞了要出土豆,全都到地里來瞧,全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于是楚一清也將他們發動起來,許諾他們只要幫著撿土豆,會用土豆抵工錢。

  孩子們一聽全都很是樂意,其實農村的孩子,之前家里有活計的時候,很小的時候就跟著下地,所以都是能吃苦的,于是就遠遠的跟著撿土豆,完全出現了熱火朝天的景象。

  麥香跟許枝也來幫工,她們負責指引孩子們,土豆地里,大人忙碌,孩子嬉戲,好一派田園風光。

  各組出的土豆,都用筐子挎到地頭上,下午的時候,上官宇就親自帶了車隊來,他一身華服氣質不凡的出現,引得大姑娘小媳婦們一陣騷動。

  “快瞧啊,那就是醉仙樓的東家,嘖嘖,真是一表人才啊!”忙中偷閑中,有女人小聲的說道。

  “俺看著還不如齊公子長的帥氣呢!”半支花自然不會放過這做生意的好時候,用筐子盛了一些點心、糖水什麼的,擺在地頭上做生意。

  “半支花,齊公子的家業再大能比得上人家上官老板?”有人立即提出了反對意見。

  楚一清不悅的清了清喉嚨,這才止住了那些三姑六婆的議論,上前對著上官宇低聲道︰“上官老板,怎麼親自來了?你不會不知道你對我們整個村子的影響力吧?你這樣出現,會耽誤干活的!”

  上官宇則非常享受的揚了揚眉,摸了摸自己的臉皮笑道︰“還從來不知道我這麼受歡迎呢,楚姑娘,看來這上家村我要常來才是!”

  楚一清懶得理他,只是趕緊指揮人先將土豆裝在了布袋里,將馬車的四周圍成了一個圈,然後向圈里倒土豆,“大家倒的時候慢一點,這土豆磕了皮就不新鮮了,一邊裝,一邊用袋子向上排,這樣能多裝些!”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7 01:13 PM

091 連俺的媳婦你也想


  “哎!”大家都應著,布袋子大的上家村的女人扛不動,幸虧上官宇帶來的馬車夫,個個身強體壯的,再加上趙小麥、二嘎子跟李老二三個壯勞力,也算是能夠應付的來,女人們則是先用筐盛著,去過了秤之後,再向車上挎。

  隨便撿了一個土豆放在手心裡比量了大小,上官宇很是滿意︰“楚姑娘,這土豆長勢不錯啊,一畝地的產量應該很高!”

  楚一清也是喜悅,因為忙著過稱、指揮裝車,實在是沒空跟上官宇閑磕牙,只是讓他站到一邊遠遠的看著,每次過了秤之後先由他的伙計看了秤,自己才記在紙上,免得這現場又是土又是灰的,弄髒了他那身簇新的衣裳。

  土豆太小的發麻,是不能吃的,軋板的容易爛,不易存放,還有那青頭頂的,楚一清都讓人挑揀了出來,改天給劉老三送去,差不多能吃的,楚一清都給上官宇裝了上去,三十多個人,干了一天,也就出了一半,倒是裝了滿滿的五大車,一算斤兩一萬八千多斤,上官宇立即痛痛快快的付了錢,這才指揮著眾人向鎮裡趕。

  厲煌本想吃了中午飯過來溜達的,誰知道遠遠的看見上官宇,他生怕上官宇認出來,也就躲的遠遠的,直到上官宇帶著人走了,大家也坐在地頭上開始休息,他才若無其事的踱過去,跟個監工似的,四處晃著。

  “齊公子,給,這是俺自己做的點心,上面還有瓜子仁呢,都是俺一顆一顆磕出來的,特好吃,你嘗嘗!”半支花本來是抱著筐子在招攬生意,一瞧厲煌來了,也顧不上自己的生意,立即跟張膏藥似的貼了上去,殷勤的拿出賣的點心來,非要厲煌嘗嘗。

  厲煌伸出兩根蔥白的手指來,細細的夾了那塊點心,斜眼瞥了半支花一眼,那眸子之間的光彩瞥的半支花臉色漲紅,一顆心突突的跳。

  “你說這瓜子仁是你一顆一顆磕出來的?”厲煌緩緩出聲,聲音說不出的魅惑好聽。

  “嗯!”半支花嬌羞的點點頭。

  “那不就是從你嘴裡吐出來的東西?”厲煌的聲音陡的提高。

  半支花那嬌羞的笑就硬生生的僵在臉上,連忙轉眸瞧了四周,那幾個買了點心的人,送到嘴邊的也停了下來,全都看著她。終于半響,半支花吭吭哧哧道︰“不是從嘴裡吐出來的……是用手剝的……”

  “你剛才說用嘴磕的!”厲煌裝作遺憾的搖搖頭,復又將點心放在了半支花的籃子裡︰“這點心還是你留著自己吃吧!”

  頓時,半支花的臉色宛如清晨的曙光般瞬息千變,變紅變綠再變紫,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該,瞧見了沒?還想著梅開二度呢,也不看看自家是什麼身份,克夫命,還想著高攀呢!”村裡有女人早就看不顧半支花那狐媚樣子的,小聲的嘀咕起來,還有人對著那些買了點心的人道︰“還吃呢,你是想吃半支花的口水麼?”

  這樣一吵吵,那些買了點心的人當時就要求退款,半支花僵立在那兒,許久,哇的一聲哭出來,籃子也不要了,丟在一旁就跑回了家。

  楚一清在一旁瞧著,忍不住有些皺皺眉,半支花她是有些看不慣,但是她對厲煌是真的好,也不能守著這麼多人傷半支花的心吧?拒絕便也罷了,還要毀了半支花的生計,在這鄉下,沒有比毀人飯碗更可惡的事情了!

  “好了,大家開始干活吧,趁著還有點天光,再出一些,這樣能早一點出完,讓上官老板拉走!”楚一清站起身來拍拍手道。

  大家見半支花哭著跑了,也知道這戲碼差不多落幕,當下也都站起身來,照舊還是原先的分工,繼續干活。

  楚一清瞥了厲煌一眼,也沒有跟他打招呼,徑直去收拾著,又干了一會,差不多天黑了,這才招呼著人回家。

  今天來幫工的孩子,楚一清一人挑了了十幾個大土豆,讓他們帶回去。孩子們全都高興的不行,將外袍脫下來盛了,歡天喜地的回了家。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楚一清又將剛出的土豆堆在一邊,用杉子蓋了,生怕晚上氣溫降低凍壞。

  全部收拾好的時候,已經抹了黑,因為厲煌在一邊等著,金玉趕緊讓趙小麥跟二嘎子兩個人收拾,自己則準備回家給厲煌做飯。

  “金玉姐,我跟你一起!”楚一清將好的軋板盛在籃子裡,追上金玉。

  金玉立即又招呼厲煌︰“齊公子,這天也黑了,咱們回吧,實在是不好意思,這幾天地裡忙,耽誤了給您做飯!”

  厲煌的心情則看起來不錯,淡淡的搖搖頭,直說不礙事,跟在兩人的後面回家。

  將土豆削了皮,用油梭子燉了,一家人美美的吃了一頓之後,趙小麥跟二嘎子照舊去看土豆,金玉則去洗碗,厲煌則趁著楚一清進屋算賬的時間,從皇甫老太懷裡接過阿寶,笨拙的抱去屋外。

  阿寶六個多月,其實早就開始認生了,卻跟厲煌很是投緣,兩人坐在鋪在門前的竹席上,玩著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泥人,阿寶的可愛樣子,不時的逗著厲煌大笑。

  皇甫老太在一旁瞧了兩眼,于是試探性的拿了個小板凳坐在一邊,和藹的問道︰“齊公子家裡還有什麼人?”

  厲煌立即答道︰“還有父親,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父親娶了幾個姨娘,上面有哥哥和兄弟!”

  皇甫老太一聽,忍不住皺眉︰“那就是個大家族?”

  “恩,家族很大,事情也很大!”厲煌裝作誠懇的答道。

  皇甫老太點點頭,也就不再問了,但是心裡卻有了數。這種高門大戶的,實在是不適合一清,看來她要早些提醒一清才好。

  楚一清從屋裡出來的時候,正好聽見皇甫老太跟厲煌的談話,想起上次金玉亂點鴛鴦譜來,心裡就忍不住有些煩嘀咕,難道皇甫老太也動了這樣的心思嗎?

  “齊公子,飯也吃完了,你怎麼還在這兒?”楚一清當下就不客氣的說道。

  厲煌跟阿寶玩的正歡實,聽著這話就皺皺眉︰“楚姑娘,你不要總拿飯說事成不成?說的好像我是個飯桶似的!”

  楚一清一聽這話,就想起上次刮風厲煌幫忙的事情來,當下也就緩和了心思,低聲道︰“這兩天忙,齊公子是貴客,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來照顧,齊公子沒什麼事情就先回去吧!”

  厲煌只得站起身來,嘆口氣︰“哎,人家都巴巴的貼著我,你卻向外推,真不知道你這女人是怎麼想的!”

  聽著厲煌這話,楚一清想起半支花來,當下就說道,“齊公子,我送送你!”

  厲煌一見她如此,以為她是回心轉意了,立即興奮的眨著眼跟在她身後出了院子。

  院子外,楚一清與厲煌面對面的站著,低聲道︰“五王爺,如果你沒有什麼事情就回去吧,你的那些種子我會好好的種的,土豆的份子錢我也會給你,就算是你喬裝換了身份,但是對于這兒的村民來說,你的身份還是很扎眼,今日上官宇來這兒,你也瞧見了,萬一被他遇見,你的身份就暴露了,你不會忘記,上官宇曾經見過你吧?”

  厲煌不動聲色的揚揚眉,黑夜裡一雙眼楮格外的有神︰“你這是關心我?”

  “一半一半!這上家村總不是你來的地方!”楚一清再次壓低了聲音。

  “好了,我就當做你關心我,這份關心我就收下了,至于上官宇那兒,你就放心吧,我不會讓他看見我的!”厲煌說完,將雙手背在身後,悠閑道︰“你也別送了,我認識路,自己回去就成!”說完,徑直遠去了。

  楚一清望著黑夜裡逐漸消失的身影,心裡當真說不出什麼感覺,厲煌對她的幫助,她是記在心裡的,可是看見厲煌,她總會想起護國公府那個高門大院裡發生的事情,靜不下心,現在的平靜,她很享受,也很渴望,但願可以這樣一直平靜下去。

  楚一清送走了厲煌,就獨自向家走,經過許廷家門前,想著這幾日地裡忙,也沒有去看看許枝的繡活如何了,還有今日許枝是去地裡幫忙的,因為當時事情多,也沒有來得及與她打招呼,當下就準備進去看看,剛走了幾步,就見許廷家屋前站著一個身影,看身影應該是個半大小子,不斷的向屋裡張望著。

  這時從屋裡走出一人來,正是許枝,只見她一身布衣,頭上包著錦帕,但是皮膚的白皙還是顯得與村裡的女娃子不同。

  “鐵栓哥,這是我爺爺臨走時布置的課業,你拿回去吧!”許枝說著,語氣平靜。

  楚一清一聽,才明白過來那人是鐵栓,聽說拜了許廷做夫子,經常會上門討教一些課業上的問題。

  楚一清又向前走了幾步,正要打招呼,卻見許枝給了鐵栓課業之後就徑直轉身進了屋,可是那鐵栓卻愣愣的站在屋前好一會,似乎在發愣,正待要走,黑夜裡卻突然竄出一個黑影來,一拳頭就打在了鐵栓的臉上。

  楚一清心中一動,剛想要上前,卻見鐵栓冷冷的呵斥道︰“鐵柱,你又來?”

  是李老大家的鐵柱?楚一清眸色一暗,就聽見那黑影道︰“鐵栓,你上次磕破了俺的頭不說,現在連俺的媳婦你也想,你個王八蛋!”

  鐵栓似乎挨了一下,悶聲道︰“枝兒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媳婦?鐵柱,你別仗著自己有氣力就隨便欺負人,這段日子你天天晚上來騷擾枝兒,枝兒說了,你再這樣,她就告訴夫子!”

  “讓她告去吧,她跟她爺都是外來戶,俺還怕他不成?倒是你,鐵栓,你忘記你爹跟你娘,當初是怎麼求俺家來的?現在你才消停了幾天,就又動歪心思,你就不怕俺去告訴你娘?”鐵柱威脅的聲音幽幽的傳過來。

  鐵栓似乎有所觸動,再也沒有說話,只是傳來悶哼聲,許久,有個身影站起來,狠狠的踢了地上的人一腳︰“讓你搶俺的媳婦!看你以後還敢不!”

  鐵柱說完,揚長而去。

  楚一清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孩子的事情她不好摻和,當下也就在原地站著沒動,一會見鐵栓自己爬了起來,歪歪斜斜的走遠了。

  楚一清看著許家的暈黃的燈光,淡淡的撇撇唇,轉身回家。

  三十多個人,十畝土豆,不過兩天也就出完了,第二日下午上官宇用帶了人來拉土豆,最後一算賬,只是賣給上官宇的中等向上的土豆就是接近四萬斤,平均畝產四千斤,在現代不算什麼,在這古代卻算是高產了,人們聽說之後,全都羨慕的不行,有的人就開始懊惱將地賣了。

  剩下的不好的土豆,楚一清用牛車拉到家裡,堆得跟小山似的,因為是稀罕物,于是當天結算工錢的時候,楚一清給每一個做工的人都分了十幾斤軋板,青頭頂什麼的,讓他們帶回去嘗鮮,做工的人很是歡喜。

  金玉這兩日早已經喜得合不攏嘴,忍不住問道︰“妹子,這十畝的土豆能趕上接近二百畝的小麥呢,還是種土豆賺錢!”

  楚一清點點頭,“土豆種我早早的就留出來了,明年咱們還種!”

  金玉趕緊點頭,又問道︰“那這土豆地可是空出來了,妹子想好了要種什麼沒?這個時候種黃豆跟包谷也是不晚的!”

  楚一清搖搖頭,“黃豆、包谷大家都種,實在是沒有什麼競爭力,我打算全都種上菜,只是這樣一來藤條跟杉子用量就很多,還有明紙,透光好,但是價格好,再加上容易破,這次我打算改用油布,油布透光的性能是差了一點,但是可以在上面打孔,到了晚上蓋上杉子,反正眼下是夏季,晚上溫度低也不會太低,到了冬天的時候再用爐子取暖就成!”

  金玉一聽忍不住道︰“可是這樣一來就要投入很多錢,妹子,你有把握麼?”

  楚一清笑的胸有成竹︰“這土豆不是讓我種出來了嗎?其他的一定也可以,明天我們歇一天,後天就開始準備大棚的事情。”

  金玉見楚一清如此篤定,也就點點頭,說道︰“妹子,你拿主意就成,俺跟著你干!”

  楚一清笑的更是欣慰,想起昨個晚上的事情來,第二天中午,她便挑了一些大的軋半,給許廷送去,順便也想問一下許枝的打算。

  “楚姨來了?”許枝正在洗鍋準備做飯,見楚一清來了,立即迎了上來。

  “前日見你去地裡幫忙,因為人太多,也實在是忙,所以沒有顧得上你,今日來瞧瞧,順便送些土豆來,雖然是被切、身上有傷口的,卻是不妨礙吃的!”楚一清笑著道,將籃子交給許枝。

  許枝一見感激道︰“楚姨,不用這麼客氣,楚姨對我這麼好,一向很照顧,做那點活算什麼,只是可惜昨天醫館裡有病人,昨日就沒有脫開身!”

  “你只管忙你自己的便是,地裡的活你也做不慣,不用再費什麼心!”楚一清趕緊道。

  許枝趕緊道︰“楚姨都能做的慣,枝兒自然也做的習慣,一切都有個開始不是麼……”

  楚一清見她如此,也就不再提這件事情,又問了一些她繡活的進程,漸漸的,將話題扯到了鐵栓的身上。

  “李家的鐵栓經常來麼?”

  許枝一聽,趕緊抬頭,眸色警惕道︰“楚姨,您可是聽說了一些什麼?”

  楚一清見她如此警惕,更加確定心中猜想,當下笑道︰“沒什麼,只是隨便問問,自從上次李家出事之後,就沒見過鐵栓,聽說他也是拜你爺爺為師的,所以就隨便問問!”

  許枝咬咬唇,低聲道︰“楚姨,我知道自己的身份,現在我什麼也不關心,只是想照顧好爺爺,照顧好這個家!”

  楚一清一怔,見她臉色不好,似乎意識到一些什麼,也就不再問,又說了一些閑話,囑咐了她幾句,這才準備告辭。

  許枝將楚一清送出十幾步來,待楚一清轉身離去,她又站了許久,這才進了屋。

  楚一清知道許枝有事情瞞著她,不過既然她不說,她也就不想再問,只是不知道為何,楚一清總覺著鐵栓有些自作多情,別看許枝如此落魄,她卻是個心氣高的女娃,恐怕是看不上這鄉野裡出生的孩子。還有麥香,她總覺著這幾日麥香向外跑的勤快了些,剛才看許枝的模樣,沒有機會問,這回去之後要提醒著金玉一點。

  這鐵栓眼看就要考試,如果這時候再出些事情……楚一清忍不住有些擔心。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7 01:19 PM

092 麥香挨打

  因為是休息的一天,所以金玉早早的做好了飯,卻沒有想到趙小麥跟二嘎子去山裡砍藤條沒回來,當下就將飯菜熱在鍋裡,打算縫補一下衣服,拿了針線坐下來,就猛地記起麥香學繡活的事情,忍不住跟楚一清叨叨道︰“這幾日忙地裡的活計,也沒有顧得上麥香,這丫頭一放學就不見人影,不到吃飯點不回家,她但是對繡活如此上心倒好了,就怕她又出去竄竄,這都八歲的孩子了,一點穩重樣子沒有!”

  楚一清一聽這話,也覺著麥香這幾日有些反常,正待要跟金玉說說許枝跟鐵栓的事情,就見金玉猛地站起身來,“不行,俺得去看看去,整天的說在許枝家,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俺這次就去看看!”

  楚一清本想攔住她,這件事情還是問過許枝之後再說,卻沒有想到金玉說做就做,徑直出門去了。

  罷了,或許是她多想了!楚一清自己安慰道。

  天一擦黑,便黑的格外的快,不過兩刻鐘的時間,剛才還清明的天色,一會兒便黑的勉強看得見人影。

  趙小麥跟二嘎子回來,打開院門進了院子,楚一清趕緊迎了上去。

  “妹子,今日收獲大,俺跟嘎子找到了一處茂密的藤林,可多的藤條,就是向裡要走一些,有些遠,但是藤條粗又壯,很是附和妹子的要求!”趙小麥一邊將牛解開拴在樁子上,一邊說道,滿臉洋溢著笑意。

  “辛苦趙大哥跟嘎子了!”楚一清趕緊說道,去為他們兩個打水洗臉。

  趙小麥跟二嘎子一人一個木盤,抄了兩把井裡拔涼的井水,一下子撲在了臉上,兩人都舒服的嘆了一口氣。

  “這天真是熱,尤其那林子裡,密不透風的!”趙小麥一邊洗一邊說著。

  “是啊,辛苦趙大哥跟嘎子兄弟了!不行就早晨早走,中午回來歇個晌午,下午涼爽的時候再去!”楚一清抬眸看了看天,這會兒天黑了,沒有白日裡那麼炎熱,但是風吹在人身上還是悶悶的。

  “哎,妹子,俺就是這樣說說,你別當一回事,俺們都是莊稼地裡出身,這點熱算什麼,這才六月,還沒到小暑呢,不礙事!再說來回折騰也費力!”趙小麥趕緊道,順便用手擼了一把臉。

  楚一清趕緊進屋裡拿了毛巾遞給兩人,說道︰“那趙大哥跟嘎子兄弟做活的時候注意一點,明日一早我熬上鍋綠豆湯讓你們帶著,這大熱的天,可別中了暑!”

  “嗯!”趙小麥跟二嘎子應著,連忙接過了毛巾,因為平日裡這活都是金玉干的,如今換成楚一清,趙小麥跟二嘎子都不好意思起來,當下環望了一圈沒有看到金玉,立即問道︰“咋?麥香娘不在家做飯,又去哪串門子去了?”

  楚一清剛要回答,就聽見外頭一陣吵吵聲,其中似乎夾雜著金玉的聲音。

  “這是咋了?”皇甫老太也聽到了,抱著阿寶從屋裡出來︰“俺咋聽著是金玉的聲音?”

  “娘,我也聽得是呢,您別急,我去看看!”楚一清心中突地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趕緊打開院門沖了出去,趙小麥跟二嘎子緊跟在身後,皇甫老太抱著阿寶站在遠門口張望,無奈夜裡實在是黑,看不清,但是心裡擔心,還是不肯進屋,就那樣望著。

  吵吵聲是從李老二家的方向傳出的,幾個孩子在屋前扭打成一團,金玉跟麥香也在。

  楚一清上前,這才看清扭打在一起的是鐵柱,鐵木還有鐵栓,麥香站在一邊焦急的望著,李老二則悶著頭坐在一邊,李林氏跟金玉則上前拉架,好不容易將三人拉開。

  “鐵栓,你真是越來越出息了,這回來幾天就打了兩次架,娘對你真的是太失望了,你走,你走了再也別回來了!”李林氏將鐵栓拉到一邊,狠狠的向外推搡著鐵栓。

  李老二終于站起身來,悶著臉忍不住道︰“你讓孩子去哪?犯了錯就說犯錯的事情,你向外推孩子干啥?”

  “干啥?你說干啥?剛才見三個孩子打成堆,你咋不攔著?難道你還想著將這兩間房子也讓出去?”李林氏哭的泣不成聲。

  一邊,鐵柱跟鐵木狠狠的瞪著鐵栓,鐵栓則慚愧的低下頭,不吭聲。

  “李家嫂子,這事怪麥香,都是麥香這孩子不聽話,你就別怪鐵栓了,俺在這兒給你賠不是了!”金玉趕緊拉著麥香上前說道。

  李林氏當下抹了抹眼淚︰“金玉妹子,你別怪麥香,她每次來都是問課業的,真的,只是李老大家向來是不講理的,你也知道,是鐵栓這孩子不懂事……”

  金玉聽了李林氏的話語,臉色沒有好看,相反更加內疚了,麥香什麼心思,她早就覺察了,看來李林氏也應該有所察覺,前些天在自己家門口打轉,可能就是為了說這事,只因為兩家關系向來好,這又是關系到麥香名聲的事情,又不能亂說,所以這才沒有說出口。

  “你自己家兒子跟人家的閨女曖昧不清的,管我們家什麼事情?”這會兒,李老大夫妻兩個得到消息正好趕來,一聽李林氏說他們家的是非,立即就不干了,大聲嚷嚷道。

  “不是你們家不講理是什麼?房子要去了不說,讓兩個孩子天天的打俺家鐵栓,你們想跟誰結親,自己家說去,跟我們家鐵栓什麼事情?”李林氏雖然心裡埋怨鐵栓不懂事,但是在李穆氏的面前,她自然是向著自己家的兒子。

  “李大嫂,什麼叫做曖昧不清?你說這話可是要負責任的,麥香還小,本來從小就喜歡跟栓子玩,怎麼了?礙你們家什麼事情?你家鐵木因為這事到李二哥家來鬧騰,這是啥意思?”金玉一聽李穆氏這話,當下也就不高興了。

  麥香是不懂事,但是這麼小,金玉不能讓她被村裡人講閑話,今日怎麼著,也要把這理爭回來。

  李穆氏正要作勢跟金玉吵,那鐵木一下子拉住她小聲道︰“娘,你還想不想要麥香這個媳婦了?吵,吵,你就知道吵!”

  李穆氏心裡其實早就打算好算盤的,她早就看中了麥香聰明伶俐,如今趙家因為有了楚一清,日子是越過越紅火,前一段因為李老二家的事情,與金玉撕破臉,她心裡一陣後悔,後來多次找機會想要跟金玉說話,但是金玉都不理她,她這心裡正郁悶著,卻沒有想到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金玉妹子,俺沒說你家麥香,說這鐵栓呢,你可能不知道,這鐵栓跟許夫子家的許枝關系走的非常的近,因為他,人家許枝都跟俺家鐵柱有間隙了,如今他又來招惹你家麥香,俺看啊,你家還是小心點,這李老二家不定心裡打著什麼主意呢!”李穆氏趕緊轉了風向說道。

  “你胡說什麼?俺鐵栓跟許枝有什麼關系?都是一個村裡住著,俺家鐵栓是男娃子,名聲壞了沒什麼,人家許夫子家可是正經人家,李穆氏,你那張嘴怎麼到處亂說?”李林氏當即氣的臉都紅了。

  “昨天夜裡你家鐵栓是不是挨打了?他有沒有跟你說,是誰打的他?”李穆氏振振有詞的問道。

  李林氏一愣,回眸望著鐵栓︰“昨夜裡你也跟人打架了?說,跟誰打的?”

  鐵栓的頭垂的更低。

  “說不出來吧?李林氏,你也不管管你家的好兒子,大半夜的跑到人家家門前意圖不軌,被俺兒子打了,他竟然連個屁都嚇得不會放一個,為什麼?還不是因為心虛?”李穆氏越說越過分。

  “李穆氏,你不要含血噴人,俺家鐵栓跑到誰家門前意圖不軌了?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你家鐵柱為什麼打俺家鐵栓?”李林氏趕緊拉著鐵栓就要跟李穆氏評理。

  “兩位嫂子,聽我說句公道話,昨夜裡那事我是看見的,鐵栓是去許夫子家拿課業的,是李鐵柱沖出來打了鐵栓,李大嫂子,你家兒子打了人家,你不教訓自家孩子,還在這兒得意洋洋的賣弄,含血噴人,算是怎麼一回事?”楚一清見事情越鬧越大,只能站出來說道。

  李穆氏想不到楚一清回來插一腳,當下就無話可說了,只是狠狠的推了一下李鐵柱罵道︰“你倒是說話啊,說說昨晚是什麼事情?鐵栓是怎麼勾引人家許枝的?”

  “李大嫂子,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許夫子一家雖然是外來的,但是對我楚一清有恩,在這兒,我就替許夫子家說句公道話,明明昨晚上我看見許枝只是將許夫子給鐵栓布置的課業拿出來交給鐵栓,兩人之間連句多余的話都沒有說,哪裡來的鐵栓勾引人家許枝?你自家的兒子沒事在人家屋前屋後瞎晃悠,你不管,你管人家的閑事干什麼?許枝是你家的什麼人嗎?”楚一清冷聲道,眸色冰寒。

  望著楚一清那冰冷的臉色,李穆氏知道楚一清是真的生氣了,當下趕緊陪著笑臉道︰“楚姑娘,您不知道這村裡的事情,俺家已經托了媒人去許枝家求親的,這許枝就是俺家兒子先看好的,因為李鐵栓來摻了一腳,俺家兒子的婚事沒提成,俺家自然要問罪李老二家的!”

  楚一清皺皺眉,想不到李老大家竟然找人跟許枝提親了,許是許廷直接就回絕了,這才引得李老大家不滿,正好見李鐵栓對許枝有些意思,這才起了爭端。

  “既然人家沒允,那就跟你們沒有什麼關系,至于這不允的原因,也是你們家自己猜測而已,為什麼要怪在李鐵栓的頭上?還說那麼難聽的話,捎帶上許枝,這不是敗壞人家小姑娘的名聲嗎?”楚一清再次質問道。

  楚一清此話一出,看熱鬧的鄉親都覺著有理,當下就對李老大家指指點點的。

  “好了,今天這事就這樣吧,大家就都回去,如果有不服的,就去找村長理論!”楚一清說著,上前拉過金玉跟麥香,低聲道︰“金玉姐,麥香,我們回家吃飯吧!”

  麥香偷偷的看了一眼金玉氣的鐵青的臉色,嚇得立即躲到了楚一清的身後。

  “金玉姐,有什麼事情回去再說,這樣鬧騰,對麥香的名聲不好!”楚一清低聲道。

  金玉點點頭,將心中的怒氣拼命的壓下來,一把扯過麥香回家。幾人走到半路上,就見厲煌抱著阿寶,攙扶著皇甫老太深一腳淺一腳的向這邊走。

  “怎麼回事?大老遠的就聽見你跟人吵吵,出了什麼事情?”皇甫老太急急的上前,見金玉跟麥香都沒有啥事,這才放下心來,忍不住問道。

  “娘,別說了,咱們回去再說!”金玉生氣的狠狠拽了一把麥香,急急的走在前面。

  楚一清趕緊上前抱過阿寶,看了厲煌一眼,低聲道︰“飯菜準備好了,你跟我來吧!”

  厲煌撇撇唇,也低聲道︰“怎麼每次你見了我總是說飯菜?難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一個吃貨?”

  楚一清此時哪裡有閑情跟他磕牙,也不回答,徑直抱著阿寶跟著趙家人身後進了院子。

  厲煌也不介意,也跟著眾人進了屋。

  一進屋,金玉就撒開麥香的手,回身就摸起了笤帚,拿著掃地的那一頭,論起來就要呼在麥香的身上,“你這個孩子,你怎麼就這麼不懂事?你老去鐵栓家干什麼?人家鐵栓要考童生試,你老去,妨礙人家考試,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今天若不是你,能出來這麼多事情嗎?平日裡俺跟李家嫂子關系那麼好,你說說,如今叫俺怎麼跟人家相處?”

  趙小麥趕緊上前攔住她︰“有事你好好說,你打孩子干啥?今天到底怎麼一回事?”

  皇甫老太也道︰“是啊,你不是說去許枝家找麥香麼,怎麼去了李老二家?”

  “你們不要問俺,問問你們的好閨女,好外甥女吧,今天俺的臉面是被她丟盡了!”金玉說著,一屁股就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暗暗的抹著眼淚。

  麥香一路上都耷拉著腦袋沒有說話,如今一見金玉抹了眼淚,當下忍不住抽泣起來,小小的身子顫抖著。

  “金玉姐,孩子總歸是小,你跟孩子置什麼氣?那李家嫂子不也說了麼,不該麥香的事情,麥香也是去請教鐵栓學問的!”楚一清趕緊勸她。

  “什麼請教學問!她每日裡騙我們說去許枝家學繡活,就是等著鐵栓去拿課業的,還經常去鐵栓家,人家李家嫂子看出些端倪來,本來那日裡向來跟咱們說說的,又覺著咱家是女孩子,臉面傷不起,再說,咱們兩家關系也不錯,所以人家李家嫂子就沒有說。今日俺去許枝家找麥香,這才知道麥香沒在許家,俺就想著去李老二家看看,這一去看,就見人家李家嫂子不放心的在外面向裡張望呢,正好被俺遇見,這才瞞不住了,對俺說到,這兩個孩子都小,這鐵栓又要考試,眼下實在不是什麼談婚論嫁的好時候,等著以後有機會再說,這不正說著,李老大家的李鐵木就沖了出來,說了一些難聽的話,說鐵栓又是招惹許枝,又是招惹麥香的,兩個孩子說著就打了起來,最後李鐵柱也跑過來,三個孩子扭打在一起!哎,你們說說,麥香這麼小咋就想這些呢?”金玉越說越傷心,本來她就覺著麥香跟許枝比起來,欠穩重,想不到如今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金玉姐,你也別想多,麥香還是個孩子,你不也說了,麥香從小就喜歡跟著鐵栓,鐵栓這些年又在外面上學,這剛剛回來,麥香喜歡去也沒有什麼,其實這些事情很簡單,就是幾個孩子喜歡給誰玩的事情而已,只是被李老大家的那兩個孩子一攪合,變得復雜了!”楚一清趕緊勸道。

  “不行,俺今日一定要好好的教訓麥香,俺要讓麥香知道,如今她不是孩子了,是大姑娘,怎麼就這麼不顧臉面?俺們皇甫家,趙家,可沒有這樣的脾性!”金玉說著,那火氣就上來了,搶過趙小麥手裡的笤帚,就招呼在麥香的身上。

  麥香一直沒有辯駁,咬著牙,忍耐著,小臉蒼白。

  “金玉,你這是干啥?麥香從小到大,你啥時候動過她一根手指頭?你……”趙小麥忙不迭的搶過來,饒是這樣,麥香身上也挨了好幾下。

  “趙小麥,今日你別攔著俺,俺一定要讓麥香記住今日的教訓!她已經八歲了,不算小姑娘了,這名聲要是臭了,以後咋說婆家?”金玉挽了挽袖子就要搶趙小麥手裡的笤帚。

  “好了,別吵吵了,沒見齊公子還在嗎?這樣吵吵也不怕讓人家齊公子笑話?”皇甫老太冷冷開口道。

  厲煌原本懶懶的倚在門框上瞧熱鬧,聽見皇甫老太如此說,當下立即擺擺手道︰“無礙,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楚一清也趕緊說道︰“麥香,你先進屋吧。”又勸金玉道︰“金玉姐,這孩子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你也該消消氣,咱們先吃飯,吃完飯再說好嗎?”

  金玉狠狠的瞪了麥香一眼,冷聲道︰“麥香,罰你今晚上不能吃晚飯!”說完,又看了看厲煌,這才趕緊抹了抹眼淚,對著厲煌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說道︰“讓齊公子笑話了,這飯在鍋裡熱著呢,俺這就去端!”

  “好!”厲煌也不客氣,當下上前坐在四方桌前,楚一清則趁機給麥香使了眼色,讓她去了裡屋。

  晚上金玉蒸的油卷,鍋裡的空暇放上碗,切了土豆塊蒸了蒸,又做了個燒烤土豆片,都是楚一清跟她說的做法,本想晚上大吃一頓的,如今卻沒有了心情。

  一家人隨便吃了幾口,也就收拾了,楚一清不想厲煌在這兒添亂,就將他送出門去。

  厲煌站在門外,沉吟了一會,突地抬眸看著她︰“楚一清,到底怎麼做你才會信任我?”

  楚一清一愣,不解的抬眸看他,“為什麼這麼問?”

  “一直以來,你望著我的眼中不都是只有防備嗎?到底怎麼做,你才會信任我?”厲煌低低的重復剛才的問話。

  楚一清不語。

  “我們如今也算是一個桌上吃飯的交情,原以為你會慢慢的向我敞開心扉,但是現在,我覺著自己想錯了!”厲煌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厲煌,既然說到這兒,那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為什麼要留在上家村?你也看到了,上家村的生活距離都城很遙遠,根本就不適合你,你為什麼還要留在這兒?就是因為你沒有原因的逗留,才會讓我警覺!”楚一清也毫不客氣的開口。

  “我說過,我是因為你!”厲煌直直的盯著她,“但是現在,我慢慢的發現了上家村的好處,這兒雖然也有爭斗,也有流言,但是比都城要簡單得多,而且這兒的天很藍,風很輕,總讓人不自覺的心靜!曾經,我非常的害怕這種氛圍,覺著自己習慣了,便會逃離開那些爭斗,沒有勇氣再回去,但是現在,我已經學會享受這種平靜,甚至有的時候,我開始羨慕你的生活!”

  楚一清眸光中更是不解。

  “知道當初為什麼我想娶你嗎?或許那時候對你沒有情愛,但是我總覺著,你跟我是一路人,你沉靜,冷漠,深藏不露,身上的氣質與我像極了,再加上你護國公大小姐的身份,那個時候,我只是覺著,你對我有用,但是當你抱著阿寶,一臉決絕的與楚佔天對抗時,那時候,我開始懷疑自己的眼光,我跟你的內心都是冷漠的,沒有感情的,為什麼你會為了一個給你帶來無盡羞辱的孩子,付出那麼多?當你一臉輕松的坐在牛車上準備離開時,那時候我就在想,我要看看,看看你是真的輕松,還是故意偽裝,過了這麼久,我才知道,原來你從一開始就是真性情的活著,這裡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厲煌的語氣很柔,就像初夏夜晚涼爽的風,輕輕的撩撥著楚一清的心。

  “我也想走,想離開,都城太子的勢力已經穩固,還有上官家族對厲國的威脅,這一切,都是我要承受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開始偷懶,逐漸的喜歡上這種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跟在你身邊,哪怕什麼都不做,就這樣跟著,這一天,也感覺很充實!”厲煌說著,那眸色就魅惑起來。

  楚一清趕緊轉首輕輕的清了清喉嚨︰“齊公子,今日實在是沒有時間跟你閑聊,你也看到了,我家裡還有事,今天就先聊到這兒吧!”說著,楚一清轉身就向回走,腳步急促,似乎在逃避著什麼。

  厲煌沒有追上去,只是面上帶了一絲惆悵。楚一清什麼時候才肯敞開心懷接受他?

  “爺,您似乎是越來越享受這兒的生活了!”突地,一個男聲幽幽的從樹後響起。

  厲煌迅速的收斂了外露的情緒,眸色冷沉的望向從樹後出來的雷霆︰“查的怎麼樣?有消息嗎?”

  雷霆搖搖頭︰“寒山寺中的僧侶都說沒有見過楚小姐,出事的地點應該不是寒山寺,而是寒山寺的後山,楚小姐是出事之後被人丟棄在寺中的!”

  “就這樣?”厲煌顯然不滿意︰“這些本王早就知道,還用的你去查嗎?”

  雷霆猶豫了一下,似乎在考慮什麼,終于,他還是下定決心道“爺,您還記得一年半前您那次受傷嗎?”

  厲煌眉頭一皺︰“胡媚兒的偷襲?”

  “是!當時爺您中了胡媚兒的毒,就是在寒山寺附近,那麼巧,楚小姐也是在寒山寺中出的事,爺難道一點印象也沒有嗎?”雷霆的眸色越來越曖昧。

  “雷霆,我讓你去查楚一清的事情,你怎麼牽扯到本王的頭上?難道你以為那個人是本王?”厲煌眸色冷厲起來。

  “爺,您不覺著時間地點太巧合了嗎?況且那日屬下找到王爺的時候,王爺身上的毒已經解了,傳言狐媚子的毒只有男女行房才能……”雷霆小心翼翼的開口。

  “那日給本王解毒的是春風閣的人,是雷淵找來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厲煌低聲道,神色有些難堪。

  雷霆一愣,一聽說是雷淵找來的人,那就應該沒有錯,雷淵做事下來穩重,絕對不會出這麼大的紕漏。

  “繼續查!”厲煌冷聲道,“本王總覺著,皇兄的嫌疑最大,似乎就是從那時候起,上官雲逸退婚之後,皇兄更是得到父皇的賞識!”

  “是,王爺!”雷霆趕緊應道,猶豫了好一會,忍不住又問道︰“只是王爺,找到阿寶的爹有什麼用?以屬下看,楚小姐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曾經受過的屈辱,就算是找到那個人,楚小姐也不會有所行動!而且雷霆覺著,王爺將籌碼全都壓在楚小姐的身上,似乎有些浪費時間!”

  厲煌冷冷的看他︰“雷霆,本王不用你教怎麼做事?”說完,冷冷的踱著步子走遠了。

  雷霆趕緊垂下頭,待得厲煌走遠之後,這才不甘心的嘟囔了兩句︰“我就不信,一個楚一清能改變厲國?王爺這是被女色迷了心竅,自從遇見這個楚一清,那個運籌帷幄,冷沉機智的五王爺早就不知道哪兒去了!”

  雷霆嘟囔完了,這才看看四周,確定沒有人跟蹤之後,立即消失在黝黑的夜裡。

  楚一清回去之後,就見趙小麥拉著金玉在院子裡說話,當下她趁著兩人不注意,去廚房拿了一些吃食進了屋,見皇甫老太正在給阿寶打蚊子,就跟皇甫老太使了個眼色。

  “金玉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快去吧!”皇甫老太低聲說道。

  楚一清立即進了裡屋,就見麥香正坐在坑上發呆,見楚一清進來,慚愧的低下頭。

  “好了,先吃飯吧!”楚一清將飯食擺在她面前。

  麥香咬咬唇,又搖搖頭︰“楚姨,俺知道錯了,俺讓你跟娘失望了,俺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楚一清摸了摸她烏油油的劉海低聲說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現在真的不是時候,鐵栓要考童生試,李家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李老二家將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鐵栓的身上,這種時候,鐵栓不能分心!”

  “楚姨,俺知道,您不用說了,從今之後俺不會再去找鐵栓哥!”麥香低聲道,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

  楚一清想開導一下她,又覺著跟個八歲的孩子談情愛似乎有些過早,其實現在麥香對鐵栓,也不過是朦朧的好感,誰知道將來會如何?

  “好了,別哭了,趕緊吃飯,你娘讓我端進來的,她心裡雖然氣你,但是你怎麼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餓著你她還不心疼麼?吃完這頓飯,睡一覺,明日醒來就將這件事情忘了吧,一切等鐵栓考完試再說!”楚一清將筷子塞到麥香的手中。

  麥香抹抹眼淚點點頭,這才開始吃飯。

  楚一清見她如此,心中也就差不多放下,待她吃完之後才端了出去。

  房外,趙小麥不悅的瞪著金玉︰“你說,你咋還會打孩子呢?就算麥香再做的不對,你也不能打她啊!”

  金玉心煩意亂的擺擺手︰“你以為俺是因為麥香對鐵栓的那點心思才會打她的嗎?俺是讓她死心,麥香怎麼也是鄉野長大的丫頭,人家鐵栓日後中了秀才,說不定還中舉人,是咱家麥香能高攀的麼?鐵栓對咱家麥香有意也就算了,可是俺都看出來,鐵栓心裡沒有麥香,你讓她這樣下去不是害了她?俺覺著趁早斷了她這念頭也好,省得日後更麻煩!”

  趙小麥覺著金玉說的有道理,可是心裡實在心疼自家的閨女,最後嘆了一口氣︰“反正那閨女也不是俺一個人的,以後管教的時候你掂量著點,麥香如今是大姑娘了,哪能跟個小孩子似的,說打就打?”

  金玉沉默了,剛才敲了那幾下笤帚疙瘩,疼在麥香的身上,也疼在她的心裡,許久,她低聲道︰“知道了!”

  趙小麥點點頭,兩人就進了屋,就見皇甫老太給他們打了一個眼色,就聽見裡面傳出麥香跟楚一清的對話,金玉聽著,心裡一陣難受,又拉著趙小麥出去,直到楚一清將剩下的飯菜端到廚房,她這才裝作剛剛跟趙小麥說完話,進廚房收拾。

  第二日,麥香一大早就起來幫著金玉做早飯,無奈金玉似乎還在生氣,一直沒有理她。

  此後又過了幾天,趙小麥跟二嘎子日日去山裡砍藤條,金玉則帶著村裡的女人編杉子,按照米數論工錢,楚一清則照顧著蘑菇房,又割了一輪蘑菇,給醉仙樓送去,順便拿回了利錢來,這就到了六月底,楚一清就準備給村裡修繕祠堂。

  村長一聽說楚一清要開始修繕祠堂,立即喜得合不攏嘴,將村裡的男女老少都組織起來,先開了一個動員大會。

  動員大會在曬麥場舉行,村長將家裡的長條凳搬出來,請了村裡的幾位德高望重的族老坐在上首,他跟楚一清則陪在下首。

  “我說鄉親們,人家楚姑娘是外來的人,都懂得為咱們村裡做善事,大家在這上家村住了幾輩子,是不是也應該拿出一些誠意來?”見人來的差不多了,村長便開始講話。

  大家互相望了幾眼,都沒有開口說話。他們雖然在上家村住了很多年,但是手裡都沒錢,那修繕祠堂怎麼也要個幾十兩銀子,誰家有那麼大的手筆?

  “村長叔,我答應了修祠堂,就我修,不必為難大家!這麥收,收土豆,都多虧村裡的父老鄉親幫忙,為村裡做這點事情不算什麼!”楚一清趕緊說道。

  “你們瞧瞧人家楚姑娘,算了,既然楚姑娘這樣說,那我就替村裡的老少爺們謝謝楚姑娘了,可是人家楚姑娘出了錢,咱們鄉親們也應該表示表示不是?這樣吧,一戶出一人,去上工一天,不算工錢,如何?”村長又說道。

  大家一聽,也算是合理,畢竟這祠堂是村裡的,也不過出些力,比起那幾十兩銀子來,不算什麼,當下也就同意。

  楚一清也就不好再說什麼,讓趙小麥組織了人,第二日就開始修繕祠堂。

  一家出一人,吳家來的人則是楊氏,幾日不見,楊氏似乎蒼老了十歲,背也佝僂了,兩眼渾濁無神,幾次將土胚摔在地上。

  “俺說嬸子,這土胚都是請人做的,是要錢的,嬸子這樣糟蹋,是不是有些……”金玉在一邊看著,忍不住上前說道。

  楊氏抬眸冷冷的瞪著金玉,那恐怖的眼神嚇得金玉一哆嗦。

  “金玉姐,算了!”楚一清趕緊上前將金玉拉開,又對楊氏道︰“嬸子,您還是回家去吧,這麼大年紀了,也不適合做活!”

  楚一清本是好意,去沒有想到楊氏卻不領情,一把將楚一清推開︰“有錢修祠堂做假善人,沒錢救俺的兒子,楚一清,算你狠!”

  楚一清當下眸色一暗,但是還是問道︰“五哥怎樣了?”

  “你不用在這兒貓哭耗子假慈悲,俺那日向你借錢,你說沒錢,那這修祠堂的錢是哪來的?這修祠堂怎麼也要二三十兩銀子吧?楚一清,你不過是想假惺惺的博村裡人的好話,別人不知道你,俺還不知道麼?你小心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楊氏冷哼了一聲,又將手裡的土胚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吳楊氏,你這是干什麼!?你家老五是賭債,誰家會借給你家錢?借給你家錢,不是救你兒子,而是害你的兒子!再說人家楚姑娘跟你非親非故的,為什麼要借給你錢?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說,你那五個親兒子,吳老五的親兄弟,借給你家多少錢?”村長猛地冷喝了一聲,手裡叉著腰質問道。

  被村長這一聲質問,楊氏的臉色更加難看︰“是,俺自家兒子都不借錢,俺知道,俺家老五該死,俺也知道,這樣總行了吧?”楊氏說著,鐵青著臉轉身走了。

  村長立即氣的不行︰“這吳楊氏,是越發的不講理了!”他又到楚一清的面前低聲道︰“楚姑娘,您別在意,吳老五昨日被老虎屯的人拉走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事情,咱們誰也攔不住不是?這楊氏是沒處發泄了,見著你為村裡修祠堂,拿出那麼多錢來便眼紅!你放心,這事情我為你做主,吳楊氏如果再敢去你家鬧,你就去找我,實在不行,我就將吳楊氏跟吳老五趕出上家村去,俺們上家村不出這樣的敗類!”

  村長一揮手,說的大義凜然。

  楚一清趕緊道︰“村長,沒有那麼嚴重,吳家嬸子不過擔心吳老五,一時說的氣話而已,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還是楚姑娘通情達理!”村長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又去指揮人做活。

  村長走了,金玉有些擔心的說道︰“妹子,俺看著這楊氏似乎恨上咱家了,這種人就是這樣不講理!”

  楚一清點點頭︰“咱家跟楊氏是鄰居,前後鄰住著,咱家的動靜楊氏多少能聽到一些,以後咱們要警醒一些,放著吳家一點!”

  金玉點點頭,趕緊道︰“那俺這就回去跟娘說說去,這幾日修祠堂,人都在祠堂這兒,家裡就娘跟阿寶,俺還真的不放心!”

  楚一清點點頭,正想要金玉回去,就見皇甫老太抱著阿寶急急的向著這邊跑來,一邊跑一邊喊道︰“一清,金玉,不好了,孫家的讓人給打了!”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7 01:21 PM

093 事情不簡單

  楚一清一愣,上前趕緊扶住皇甫老太,接過阿寶,這才問道︰“怎麼回事?孫家嫂子……”

  “咱家東屋裡進了人,孫家的過去看,剛到門口就被那人撞了一下,孫家的想要拉住她,誰知道那人就給了孫家的一棍子,越過院子就逃跑了,幸好許大夫到咱家來,現在正在給孫家的醫治呢!”皇甫老太急急的開口。

  東屋就是蘑菇房,楚一清一聽是蘑菇房進了人,就知道這件事情不簡單,金玉也是,幾乎驚叫出聲,幸虧她迅速的伸出手來捂住嘴。

  “楚姑娘,快回去看看吧,這兒有我呢,你放心!”村長聽說了,趕緊推促楚一清道。

  楚一清點點頭,趕緊抱著阿寶向家裡走。還沒到家,遠遠的就見厲煌正站在院子裡,似乎在觀察著什麼,屋門開著,隱隱的看見孫家的躺在藤椅上,許大夫忙來忙去。

  楚一清顧不上跟厲煌打招呼,徑直進屋,就見孫家的臉上全都是血,許大夫已經為她簡單包扎,此時正在為她洗臉。

  “孫家嫂子,你怎麼樣?”楚一清趕緊將阿寶交給金玉,上前問道。

  孫家的趕緊坐起來道︰“沒事,楚姑娘,只是頭上破了皮,沒事!”

  楚一清一聽,微微的有些放心,便又望向許廷。

  “病人受了重擊,不過幸好那棍子偏了一點,目前來看沒有什麼大問題!”許廷說道,將擰濕的毛巾遞給孫家的。楚一清趕緊上前接過,親自為孫家的擦淨臉上的血跡。

  “楚姑娘,俺自己來就成!俺真是笨手笨腳的,原本好心去瞧瞧是不是進了賊,想不到那人一出來,俺竟然一下子沒有了主意,就只會發呆了,這次給楚姑娘添麻煩了!”孫家的不好意思道。

  “孫家嫂子,你這樣說,我這心裡就更過意不去了,什麼先不要管,先養好身體再說!”楚一清趕緊說道,又拜托了許廷,這才急急的去了東屋,就發現離門最近的一排蘑菇架子上,基料連同蘑菇一起,少了一塊。

  “看來那人是沖著你的蘑菇來的,不過來人步履沉重,不像是會武功的,而且一只腳深一只腳淺,似乎是個跛子,不知道什麼人竟然會讓一個跛子大白天的來偷東西!”厲煌將身子靠在門上,幽幽的開口。

  “跛子?”楚一清眸色一暗,直覺的想到吳老五,難道吳老五是被賭債逼得才來偷盜的嗎?那塊基料跟蘑菇不值什麼錢,只是這蘑菇生意剛剛開始做就被人惦記上……

  “需要我幫忙嗎?”厲煌斜睨著楚一清,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算了,那些東西也不值什麼錢,還是先將孫家的身子養好再說吧!”楚一清淡聲說道。

  “你是怕這件事情宣揚出去,蘑菇的生意會遭人嫉妒?”厲煌幽幽一笑,問道。

  楚一清見他猜到,也就不想瞞他︰“這蘑菇雖然現在不值什麼錢,但是到了冬天,身價一定會向上翻,如今我已經是樹大招風,自然是不想再招惹無謂的麻煩!再說這件事情如果是普通的偷盜也就算了,如果是有人背後指使,就會很麻煩!”

  “好,我知道了!”厲煌淡淡的開口,悠閑的踱著步子向外走,邊走邊說道︰“這幾日我要回鎮裡一趟,你就不用準備我的飯了,我回來的時候,自然會讓人通知你!”

  楚一清心裡煩躁,正求之不得呢,也就淡淡的說了一句︰“請便!”

  傍晚的時候,孫氏的丈夫孫明發帶著拖拉著兩個孩子,懷裡還抱著一個,急急的趕了過來,一進門,那兩個拖著鼻涕一身補丁的半大孩子,就抱著孫家的哭喊起來,再加上這天氣本來就熱,屋裡的氣氛直接壓抑的人喘不動氣。

  “這叫什麼事啊,本來都好好的,你看看出了這檔子事!”金玉趕緊將楚一清拉了出來,緊皺著眉頭,煩躁的開口,“妹子,你說這事咋辦?這可是打傷了人的,俺看著不行咱就報官吧!”

  楚一清搖搖頭︰“不能報官,這事情背後說不定另有玄機,我們還是先看看再說!金玉姐,這天色也晚了,人家孫家的是為了咱家受的傷,這大人孩子都來了,不能讓他們餓著不是?先給他們做飯吧,等吃完飯,咱們再跟人家商量商量,看看人家想要什麼補償!”

  “妹子,你說這孫家一家不會獅子大開口吧?咱們地裡買了點錢,這人可都盯著咱家呢,這又出了這事,俺真怕咱家被人訛上!”金玉擔憂道。

  “我看那孫明發是個老實人,應該不會吧,一會談的時候,也將李家嫂子叫來,怎麼他們也是親戚,或許好說話一些!”楚一清微微沉吟之後說道。

  “妹子說的有道理,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咱們,要咱們出醫藥費沒問題,但是若是真的獅子大開口,訛咱們,那是萬萬不行,也幸虧許大夫是咱們的鄉親,這樣咱們心裡也有了底氣!”金玉終于慢慢的舒展開眉頭說道。

  “恩,先別向壞處想,事情既然出了,就要面對!”楚一清點點頭。

  晚上金玉做了一鍋餑餑,又炒了兩個菜,孫明發跟那兩個孩子就跟幾輩子沒有吃過的一般,一會兒就風卷殘雲般的吃光了,無奈金玉又去炒了個雞蛋,這才勉強夠。兩個小的,楚一清則一樣都為了土豆泥跟炒面湯,孫家的最小兒子叫做虎子,只比阿寶小二十天,但是身高體重上卻是小了一大截,臉色青白,似乎發育不良的模樣。

  金玉原本擔心孫家一家人會訛詐自己,如今看著這一家人的光景,心中也是覺著可憐。

  剛剛吃完飯,就聽見村長在屋外喊道︰“楚姑娘,金玉?”

  楚一清跟金玉趕緊出屋應道︰“村長怎麼來了?”

  “我這不放心,收了工就來看看!”村長壓低了聲音︰“事情怎麼樣了?人傷的如何?”

  楚一清趕緊說道︰“頭破了,出了一點血,雖然沒有什麼大礙,但是還是需要休息!”

  村長一聽,忍不住嘆口氣︰“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啊,這青天白日的,怎麼就招了賊呢,偷點東西還好說,咋把人給傷了?”村長嘮叨了一陣,又問道︰“你那屋裡可是少了什麼東西?”

  楚一清趕緊搖搖頭︰“沒少,看來那賊剛進屋,我娘就聽見聲音了,因為抱著阿寶不方便,正好孫家的剛進屋,她就想過來看看,驚動了那賊,這不出了這檔子事!”

  “楚姑娘,你也別上火,你的為人我是知道的,我作為一村之長定然會為你主持公道,你看這是要不要報官?這畢竟傷了人,如果報了官,這賠償的事情也好商量不是?唯一遇到不地道的人家,給人訛上就麻煩了!”村長關心的說道。

  “那人是李家嫂子的表親,一會將李家嫂子叫了來,怎麼也是沾親帶故的,先問問她看看,如果要的賠償不多,這官就不報了,眼下正是忙的季節,我這大棚還沒有開始修建,種子都等著種呢,實在是不想折騰!”楚一清趕緊說道。

  “也是,這官府辦事很是麻煩,我們這兒離著鎮子又遠,去一次就要早起晚歸的,如果衙門的人辦事再拖拉一些,恐怕這事幾天也辦不完,不過好在楚姑娘認識衙門的人,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咱們也不怕!”村長笑笑道。

  楚一清知道他指的是上次的事情,當下也就不動聲色的笑笑,正準備讓金玉去找李林氏,就見李林氏推開門進來。

  “楚姑娘,金玉妹子,俺是來瞧瞧的,白日在工地上干活,走不來,這不收了工,俺就來看看,俺這嫂子是俺介紹的,這出了事,俺也應該來看看不是?”李林氏陪著笑道。

  “嫂子來的正好,正打算讓金玉姐去請你呢,這事出了咱們大家都不願意,李家嫂子,你先進去看看孫家嫂子吧,一會我們再進去!”楚一清趕緊說道。

  李林氏點點頭,經過金玉身邊的時候握住了金玉的手︰“金玉妹子,那日的事情真的是不好意思,今天咱們先不說了,改日咱們姐兩個一定好好的談談!”

  金玉也拍了拍她手道︰“李家嫂子,怎們處了這麼久了,客氣什麼,你快先進去吧,你放心,醫藥費俺們出,絕對不會讓孫家的掏一分錢的!”

  “俺知道俺知道,金玉姐,你跟楚姑娘也放心,俺這表哥從小就是個老實的,雖然家裡窮些,但是確實本分的,你放心吧,他們不會多要的!”李林氏一語說中了金玉的心事。

  金玉訕訕的笑笑,這才讓李林氏進去。

  這一會,孫家的正躺在裡屋的炕上休息呢,炕頭上放著一碗熬好的藥,正在放涼。

  “表嫂子,俺老晚了,你別見怪,今日村裡修祠堂呢,一家出一個勞力,俺實在是走不開,這不一下工就來看你了,哎呀,表哥也來了,還有貓兒、狗子!”李林氏打著招呼就進了屋。

  孫家的趕緊扯了扯身子說道︰“還讓妹子跑一趟,都怪俺不爭氣,給妹子給楚姑娘一家添麻煩了!”

  “這不是應該的麼,再說這活兒是俺介紹你來的,你如今有了事,別說咱們還沾親帶故的,就是不是親戚,也應該來看看不是?”李林氏一邊說著,一邊趕緊讓孫家的躺下。

  “表哥跟兩個孩子吃飯了沒?”李林氏又問孫明發道。

  孫明發趕緊說道︰“吃了吃了,這家人很實在,做了一鍋餑餑,還給炒了三個菜,孩子都吃得非常飽,就連虎子也吃的很好,吃的叫個什麼土豆,炒面湯的,在家的時候聽孩子娘說過,如今見虎子吃了,果真是吃的香!”

  “那就好,這家人算是不錯的,嫂子來的時候,怕奶水不足什麼的,經常給些好吃的!”李林氏笑道。

  “妹子,這次是俺不好,俺不該多管閑事,給人家添麻煩了,你放心吧,俺的身體沒大事,這份工俺還想做,你能去給俺說說不?”孫家的緊緊扯住李林氏的手說道。

  李林氏皺皺眉,問道︰“嫂子,這身體可是咱家的本錢,你確定你沒有事?”

  “沒事沒事,咱們鄉下人哪有那麼嬌貴?那人沒呼著實,就擦破了一點皮而已,俺現在就覺著皮疼,沒有大夫說的頭暈、想吐的癥狀,你看人家大夫還給俺抓了藥,俺心思著,這喝了藥就不能喂孩子了,你去跟楚姑娘說,這藥就免了吧!”孫家的趕緊說道。、

  李林氏趕緊道︰“這藥你該喝就喝,人家大夫開的,就一定是有道理的,至于這活兒的事情你別擔心,俺去跟楚姑娘說!”李林氏微微的沉吟一下又問道︰“表哥,表嫂,這事出了,你看你們有什麼想法沒?咱們怎麼也是表親,有什麼話就直說!”

  孫明發趕緊擺擺手道︰“咱家能有什麼想法?是你表嫂自己不小心,人家又沒讓你表嫂去抓賊不是?是你表嫂一下子嚇蒙了,也來不及躲,這才挨了一棍子,要說這事賴不上人家家裡,只要人沒事就成,俺們沒有什麼想法!”

  孫家的也說道︰“是啊,這以前的時候,這家的老太太就待俺不錯,經常讓俺帶著吃食啥的回去給孩子,俺這心裡感激著呢,這事就算了,只要俺好了不耽誤干活就成!”

  李林氏點點頭,“那行,俺這就去跟楚姑娘說去,你們先等一會!”

  孫家的趕緊點點頭,又叮囑了李林氏幾句,這才放心讓她離開。

  屋外,楚一清聽了孫家的要求之後,心中便明白,這一家人是憨厚的老實人,可這畢竟是在自家出的事,當下也就不含糊,跟這李林氏進了裡屋,說道︰“孫家嫂子,李家嫂子也說了你的意思,你放心,只要你的身體沒事,這份活兒就還是你的,另外醫藥費這塊你不用操心,我會負責,這兒有兩吊錢,是給你補身體的,等你身子完全的好了,你再來,怎麼樣?”

  孫家的趕緊說道︰“楚姑娘,俺不能要你的錢,每月的工錢你都是多算俺一些的,如今俺為你添麻煩了,怎麼還能要您的錢?只要您繼續讓俺做工俺就很感激了,孩子他爹,你趕緊將錢給楚姑娘!”

  楚一清堅決的將兩吊錢塞在她手裡︰“孫家嫂子,你再這樣客氣我就真的生氣了,經過這件事情,我也了解你們是怎麼的一家人了,這樣吧,如果孫大哥沒有活做,就到我這兒來做吧,一月三錢銀子,你看如何?”

  孫家的一聽,立即感激道︰“三錢銀子?哎呀,去鎮裡做活,最好的也不過兩錢啊,楚姑娘,當真是謝謝你了謝謝你!孩子他爹,還傻愣著干什麼?以後你就來楚姑娘這兒做活,人家楚姑娘讓干什麼,你就干什麼,可要聽話,知道嗎?”

  孫明發在一旁,只知道搓手,這會兒已經趕緊的說不出話來。

  “嫂子剛剛踫了頭,不易活動,今晚你就跟孫大哥、孩子們在這兒住一晚,等明日再讓許大夫老瞧過,沒有大礙了就回家休息,等好利落了再來給阿寶喂奶,你看這樣行嗎?”

  “行行行,那俺家孩子他爹……”孫家的不好意思問道。

  “什麼時候都可以來上工,反正現在正缺人!”楚一清笑道。

  “那俺明天就開始干!”孫明發趕緊道。

  “孫大哥還是照顧嫂子幾天吧,不急!”楚一清見他如此著急,生怕她會改變主意似的,當下就說道。

  “家裡有孩子他奶跟爺呢,沒事,俺家裡三個孩子,還有兩個老人,負擔實在是重,楚姑娘,你就明日讓俺來吧!”孫明發懇求道。

  楚一清見他如此,也就只能點點頭。

  堂屋裡,金玉不安的走來走去,見楚一清出來,立即迎了上去小聲問道︰“咋樣?”

  楚一清笑道︰“這孫家的一家人都是老實人,根本就不要什麼補償的事情,可是這事是在咱們家出的,咱們也不能不管不是?我給了他家兩吊錢,還有,讓孫大哥明日來上工,幫著趙大哥跟二嘎子干活,一個月三錢銀子!”

  金玉點點頭︰“妹子做的對,咱家雇人就要雇老實的,踏實肯干的,這次的事情雖然倒霉了些,但是能找到一個好伙計也不錯!”

  楚一清笑道︰“是啊,也算是有所得,這次的事情多虧李家嫂子,金玉姐,我知道上次因為麥香的事情,你們兩個人心裡有都寫芥蒂,不如趁這個機會說開,說開就好了!”

  金玉點點頭,轉眸看著李林氏在院子裡走來走去,不時的向裡面張望,似乎還在擔心這件事情,當下覺著心裡就是感激,于是趕緊出了屋招呼道︰“嫂子,沒事了,俺妹子跟孫家嫂子說好了,讓孫家大哥明日裡來上工,這一下子就成了一家人了,你不要擔心了!”

  李林氏一聽,心中也是歡喜,又跟金玉說了一些話,說著說著,兩人就說到孩子的事情上。

  “金玉妹子,俺那日當真是對不起你,俺真的不該跟你說那些話,你走了之後,俺越想是越後悔,你說自從俺家被老大家欺負,你家幫了俺那麼多,俺卻說出這樣的話來,俺是被鬼迷了心竅了!”李林氏懊惱的開口。

  “嫂子,你這樣說,就真的將俺當做外人了,你家鐵栓要考童生試,這是多麼大的事情啊,萬一因為麥香分了心,這一耽誤就是三年,你家現在剛剛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你心裡憋著一股子氣,想要鐵栓出人頭地,這俺都能理解,是俺家麥香不好!嫂子,你看這樣成不,這件事情咱們誰都不要再提了,孩子的事情等孩子長大了再說,這都還小不是嗎?咱們就當做這件事情總來沒有發生過,該怎麼處就怎麼處,你看咋樣?”金玉趕緊拉住李林氏的手說道。

  李林氏趕緊點點頭,兩個相視而笑。

  楚一清在屋裡瞧著這光景,就知道兩人已經重歸于好,心中也是安慰。

  過了一會,孫明發從裡屋出來,說是先要回村告訴家裡人一聲,免得家裡人擔心,楚一清趕緊讓趙小麥套了車送孫明發回去。

  夜裡,楚一清讓皇甫老太跟麥香到她屋裡睡,麥香跟趙小麥照舊睡在外間堂屋的地上,一夜無話。

  第二日,許廷一大早就來了,仔細的為孫家的診過脈,又問過之後,點點頭走了出來。

  “許大夫,孫家嫂子的病情如何?”楚一清趕緊問道。

  “跟我預料的一樣,沒有什麼大礙,不過畢竟是傷了頭,半個月不能做重活,這三天最好是臥床休息!我再開幾幅化瘀定神的藥,吃個三天就好了!”許廷恭敬的回答道。

  “那能移動嗎?”楚一清又問道。

  “最好是不要移動,這路不好走,實在是顛簸,楚姑娘這兒沒有地方,可以將病人移送到醫館,反正醫館裡有位子,而且也好讓枝兒煎藥伺候著!”許廷趕緊說道。

  楚一清點點頭,這樣也好,那孫家的回去之後,老人要照顧孩子,照顧她,自然沒有時間熬藥,這樣有許枝照顧著,楚一清也算是放心。

  “那就麻煩許大夫了!”楚一清道謝。

  “不必客氣!”許廷笑道,進屋又交代了幾句,便出來說先去醫館準備著。

  那孫家的一聽要去醫館住,便多番退讓,實在退讓不過,這才肯讓趙小麥拉過去。

  孫家的走了之後,楚一清也就感覺做事沒有那麼束縛,仔細查看了那賊人留下的痕跡,確實像厲煌說的一樣,于是目標就鎖定在吳老五身上,但是村裡人都沒有見過吳老五,都說他沒有回來,楚一清也苦于沒有證據,這事就暫時先拖了下去。

  接下來的幾天,楚一清一邊忙修祠堂的事情,一邊跟金玉和李家的,帶著四個男人搭建蔬菜大棚,用了七八天的時間將大棚搭建好,正好祠堂的也修葺的差不多,原本在試驗田裡培育的辣椒、茄子、芸豆等種子也長出了四五厘米的苗子,就等著找到合適的雨布經銷商,蓋上雨布,將苗子移過去。

  “楚姨,聽說您明日去鎮裡?”這天吃完晚飯之後,麥香主動找到楚一清問道。

  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之後,麥香似乎沉穩了不少,不似之前活潑,而金玉也因為家裡忙,兩人一直沒有和好。

  楚一清點點頭,問道︰“怎麼?你想去?”

  麥香微微的沉默,轉身跑進自己的屋裡,將一幅繡有雛菊的帕子抽出來,塞在楚一清的手中,“楚姨,這塊帕子是送你的,早就說好的,是俺能拿的出手的第一件作品,希望楚姨不要嫌棄!”

  楚一清立即笑道︰“楚姨怎麼會嫌棄,喜歡都來不及呢,你放心吧,楚姨一定好好的用它!”

  麥香一笑,又取出幾塊錦帕來放在楚一清的面前︰“楚姨,你看一下,這些都是我的繡的,您覺著我的東西有人要嗎?”

  楚一清一怔,拿起其中一塊仔細的看了,雖然針腳不算細密,但是也不算粗糙,不過去大的繡行恐怕是不行。

  “你想賣了這些?”楚一清抬眸看她。

  麥香點點頭︰“娘跟楚姨為了讓俺學繡活,花了那麼多錢,俺至少要賺回來一些才是!再說娘不是整日裡羨慕許枝姐姐麼,以後俺會努力的!”她說完,又擔心的問道︰“楚姨,是不是俺繡的太粗糙,人家不要?”

  “那道不是,不過這些花式都太過簡單素淨,大的繡行可能不會收,不過可以賣給街邊的小販子,價格雖然低一些,但是也有的賺!”楚一清怕她失望趕緊說道。

  “沒關系,俺慢慢的來,許枝說她在家繡了四五年呢,俺這才多久!”麥香輕輕的笑笑。

  楚一清看著她,心裡猛地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麥香不會是知道鐵栓喜歡的人是許枝,想要將自己變成許枝吧?

  “楚姨,那您明日能帶俺去鎮裡嗎?俺去將這帕子買了,順便再挑一些新鮮花樣!”麥香央求道。

  楚一清將心中的疑慮壓下,點點頭︰“可以,不過你要先去跟你娘說才行!”

  麥香趕緊站起來︰“俺知道了,俺這就去跟娘說去。”說完,便轉身出了屋。

  楚一清正沉吟著,金玉一會兒就進了屋,臉色似乎有些不好,仿佛是剛剛生了氣。

  “妹子,你說麥香是不是混賬到家了?她如今看著鐵栓喜歡許枝,是不是也要跟著許枝學?竟然跟俺說,也要將繡活拿去賣,她那繡工,花兒都皺皺的,誰要她的?”金玉氣鼓鼓道。

  楚一清皺皺眉︰“金玉姐,麥香正是敏感的時候,萬一她只是想要上進,你這樣誤會她,她會很傷心的!”

  “什麼誤會,俺看就是這樣,以前也沒有見她這麼努力,自從知道鐵栓喜歡許枝之後,這幾日天天纏著咱娘教她繡活,剛才又跟俺說,想要明日跟著咱們一起去鎮裡,俺不同意,麥香這孩子還是盡早死了這份心!”金玉忍不住嚷嚷起來。

  楚一清嘆口氣,她自然明白金玉的心情,剛才她看到麥香那樣,心中也會那樣想,只是楚一清又覺著,麥香不可能是那麼不懂事的孩子!

  “娘……”麥香怯怯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來︰“俺說過,俺不是為了鐵栓學得繡活,俺是為娘,為楚姨,為姥姥,如果你不相信俺,俺就在這兒發誓,這一輩子都不再去想鐵栓,也不會見他,行嗎?”

  楚一清一見麥香那委屈的樣子,忍不住扯了扯金玉的衣袖,趕緊說道︰“麥香,你別往心裡去,你娘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是害怕你一時鑽進死胡同,你別在意!”

  麥香搖搖頭,眸色沉靜的駭人︰“楚姨,俺不會亂想的,俺知道娘是為了俺好,明日俺就不去了,這帕子姨給俺帶去,看看有人要不!”

  麥香說完,轉身就走了。

  待麥香走了,金玉這才轉身,神情煩躁,似乎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麥香姐,你可能真的傷了麥香的心了,麥香是你自己的閨女,難道你連自己的閨女都不相信嗎?”楚一清趕緊勸道。

  金玉緩緩的搖搖頭︰“真是孩子大了,還不如小時候呢,小的時候雖然離不開人,可是只要操持她的吃喝拉撒睡,如今大了,煩心事卻越來越多!”

  楚一清笑道︰“金玉姐,孩子總要長大的,咱們也會變老!”

  金玉搖搖頭,嘆口氣,也就不再說什麼,起身出了屋。

  第二日,趙小麥套好了牛車,楚一清拿著要買的東西,就要準備去鎮裡。

  楚一清見金玉在屋門口猶豫,便知道她心裡想什麼,趕緊上前勸道︰“母女兩個哪裡有隔夜仇的,你生了那麼久的氣,也該消了,還是讓麥香跟著去吧!”

  金玉咬咬唇,點點頭,這才進屋叫麥香。

  麥香正準備吃早飯上學,一聽金玉讓她去鎮裡,當即便高興起來,飯也不吃了,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在一個小包袱裡,便跟著金玉出了門。

  許枝早就在院子外等著了。

  接近晌午,進了鎮子,楚一清就分了工,讓趙小麥保護金玉三人去繡行,順便采買一些日常用品,楚一清則去尋找雨布鋪子,順便去看看王光明的生意。

  跟金玉他們分開之後,楚一清就沿街尋找鋪子,終于找到一家油傘店,掌櫃的姓馮,說是家傳做油傘,聽說楚一清要大批的油布,立即客氣起來,邀請著楚一清去了後院。

  油傘店的後院就是馮掌櫃組織工人們描畫傘面,做骨架的工廠,只見足足有七八個工人,規模也算不小。

  馮掌櫃將楚一清帶到一匹油布前誇道︰“楚姑娘您瞧,這就是晾干的油布,這布我們用的都上上好的棉布,經過上漿上油等工序制作而成的,什麼顏色的都有,不知道楚姑娘想要什麼顏色?”

  楚一清仔細的看了那些油布,質量是不錯,可是因為是做傘的,顏色都很亮麗,以粉紅,黃色為主,無色的很少。

  “掌櫃的,你這兒白色的油布似乎不多?”楚一清笑問道。

  馮掌櫃一愣,許久才反應過來,“全部要白色的?傘的顏色要亮麗,別人才喜歡買,全是白色的怎麼賣?”

  “我並不是用來做油傘生意的,要用作別的用途,請問一下掌櫃,如果現做白色的油布,要二十匹,需要多長時間?還有,就是這樣的料子,兩米寬的幅度,一匹要多少錢?”

  馮掌櫃沉吟之後,答道︰“如果是現做,二十匹的量不小,怎麼也要半個月,至于價錢麼,楚姑娘要的量多,就給楚姑娘個批發價格,一匹五百個錢,如何?”

  楚一清笑笑,不再說什麼,而是直接告辭。

  “楚姑娘是覺著價錢不合適嗎?如果覺著不合適,價格我們再談!”那掌櫃的趕緊追出來討好道。

  楚一清卻不想再跟他談下去。之前楚一清也跟人打聽過油布的價格,一匹不過二百個錢,這馮掌櫃分明是看她是生面孔殺生而已!一個人做生意這麼不老實,她也沒有必要跟他談下去。

  楚一清出了那油傘店,本想著再去瞧瞧,卻見二文正笑吟吟的等在不遠處。

  “楚小姐,我家公子讓我在此等候小姐,說是小姐要的東西已經為小姐好,小姐只管去看看就好!”二文見楚一清出來,立即迎了上去。

  “你家公子知道我要什麼?”楚一清一愣,不知道這厲煌在搞什麼鬼。

  “楚小姐去看過,不就知道我家公子猜的對不對?”二文狡猾的笑笑,將楚一清帶到一處僻靜的院落,那院子門打開,果真見到裡面搭建了一排排的竹架,竹架上搭了一幅幅白色的油布,而且與傘店裡的油布一般兩米的寬幅不同的是,這些油布大都是四五米的寬幅,不用裁縫,直接可以搭在她的大棚上卓卓有余。

  望著這一幕,楚一清就想起厲煌那幾日日日在地頭上轉,還不停的向她打聽大棚的事情,原來是為了準備這些!

  “怎麼樣?楚小姐還滿意嗎?”二文恭敬的問道。

  “你家公子呢?”楚一清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反問道。

  “公子已經回都城,都城裡出了一些事情,必須要公子親自回去處理,公子臨走的時候交代過,說楚小姐一定會來鎮裡采買油布,這不讓小的一直等著。公子說了,這些東西小姐只管拿去用便是,這樣那三成,他才拿的心安理得!”

  楚一清知道這是厲煌生怕她不接受才會讓二文這麼說,其實在這種地的物資上,楚一清沒有想過拒絕,這些物資讓厲煌去尋找,不費吹灰之力,如果是讓楚一清親自去找,恐怕耗費的金錢跟人力就會很多。

  二文見楚一清沉吟不語,當下又問道︰“楚姑娘,是不是裝車?”

  楚一清點點頭︰“下午的時候我會趕著牛車來,到時候會拉走。”

  “那好,小的就一直在這兒等著,直到楚姑娘前來!”二文立即恭敬道。

  油布有了著落,楚一清就消去了一大塊心事,又去逛了幾家店,最後在一家糧食行前停下來。那些辣椒、茄子、芸豆什麼的,正規來說,都是應該春天種植的,現在才種,就有些遲,所以對那溫度濕度控制的就比較嚴格,種起來非常的費力,所以今年就只打算種二十畝,除去洋蔥的那八畝,還有十二畝,楚一清就打算種一些應季的,像是花生什麼的。

  進了糧食行,談好了花生米的價錢,楚一清預定了三百斤,交了一部分定錢,說好下午來拉走。

  楚一清走後,糧食行中就走出一位墨紫色團花圓領錦袍絳紫的男子,只見那人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稜有角的臉俊美異常。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這時卻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他的身後跟著兩名青衣男子,皆都面色冷沉,神情冷肅,一看就是練家子。

  “爺,那人就是護國公的大小姐,楚一清!”其中一名青衣男子恭敬的低聲說道。

  “模樣還算是不錯,不過這種女人,都城之中沒有幾百也有幾十,五弟真的會為了這樣一名女子,千裡迢迢的跑到這鳥不拉屎的楚寒來?”男子緩緩的勾了唇角,黝黑的眸色中盛滿了興味。

  “五王爺是這麼說的!”另外一名青衣男子恭聲答道。

  “既然如此,那就讓本太子去會會這位護國公府的大小姐!”男子邪魅一笑,回眸斜睨著兩名暗衛︰“月明,月息,你們可知道怎麼做才能讓本太子接近她?”

  “太子爺,辦法有的是!”月明上前,低聲在厲煜耳邊一陣耳語。

  厲煜那水月清濯的黑眸中,隱隱蔓延開的一抹興味︰“主意不錯,就這麼辦!”

  楚一清出了糧食行便去了王光明的攤子,卻沒有想到並沒有見到王光明夫婦兩人,攤子早已經關門。

  “這位大叔,我打聽一下,這裡賣臭豆腐的豆腐王今日沒有做生意嗎?”楚一清向旁邊賣燒餅的鋪子打聽著。

  “還做什麼生意啊,那豆腐王讓人給打了,這都歇業兩天了,你如果想吃臭豆腐,要等著嘍!”賣燒餅的大叔搖搖頭說道。

  楚一清皺皺眉,蘑菇房出事,王光明的豆腐攤子也出事,這兩件事情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而為?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7 01:23 PM

094 上官宇的建議

  楚一清找到了王光明的家,遠遠的就聞見一股濃重的中藥味。

  站在門口剛要叫門,就見桃丫從屋裡掀了簾子出來,懷中抱著一個瓦罐,正是用來熬藥的。

  “桃丫?”楚一清趕緊招呼她。

  桃丫似乎被嚇到了了一般,警醒的抬眸,一見是楚一清,趕緊上前開門,將楚一清迎進來。

  “桃丫,聽說王後生讓人打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楚一清趕緊問道。

  桃丫忍不住就低聲抽泣起來︰“楚姑娘,俺也不知道,俺家的平時為人很是厚道,也沒有得罪過什麼人,那天突然來了幾個混混,一連吃了十份臭豆腐,吃完了甩甩手就走,也不給錢,俺家的就去跟他們要,誰知道那領頭的,一拳就將俺家的打在了地上,剩下的人也都上去補了幾腳,最後連俺的攤子都掀了,連鍋也砸碎了!”

  “桃丫,是誰啊?”楚一清剛想要安慰桃丫,就聽見屋裡傳來王光明有氣無力的聲音。

  桃丫趕緊向屋裡喊道︰“光明,是楚姑娘來了!”桃丫回眸向楚一清道︰“楚姑娘,快進屋吧,大熱的天!”

  楚一清點點頭,進了裡屋,就見屋裡貼的喜字還沒有掉,王光明滿臉蒼白的躺在床上,因為是夏天,屋裡一片悶熱,床頭上擺著一個喝藥的碗。

  “楚姑娘,別見笑!這幾日忙壞了桃丫,她要照顧我,晚上還要做豆漿跟豆腦,怕耽誤了醉仙樓的生意,所以這家裡就有些亂,沒有收拾!”王光明趕緊欠欠身說道。

  “你快躺下吧,不用客氣!”楚一清尋了個凳子坐在王光明床前,就見王光明只著一身補了補丁的單衣,臉上的紅腫還沒有消退,最嚴重的就是腿,已經用厚厚的紗布包著,吊在半空。

  “你的腿……”楚一清皺皺眉,王光明看起來似乎有些嚴重。

  “大夫說是骨折,那天那幫人太狠了,就像早有準備似的,將我打了一頓,又抽出一根棍子來敲在了我的腿上,幸虧沒斷,只是骨頭裂個縫,不過怎麼也要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的,楚姑娘,真是對不起,耽誤你的生意了!”王光明神情倒是平靜,滿臉歉意的開口。

  “這個時候了還說這些干什麼?看病的錢夠嗎?”楚一清不悅的開口,又關心的問道。

  “夠!也幸虧這幾個月做臭豆腐的買賣攢下了幾個錢,桃丫也跟俺是一條心,成親的時候沒要什麼東西,所以手裡就有幾個錢,抓藥是夠,不過這個月的利錢恐怕是……”王光明為難的開口。

  “我不是來收利錢的,正好進城,順便來看看你,想不到出了這樣的事情,那些人你都認識嗎?傷人傷的這麼重,有沒有報官?”

  “那些人是鎮裡的混混,跟官府關系好著呢,咱們小家小戶的,吃點虧也就算了,誰敢去報官?”桃丫端了茶進來,嘆口氣道。

  王光明也點點頭︰“是啊,就當這次倒霉吧,其實以往在這鎮裡做生意,這些混混子總要上門搗亂的,就是為了收些保護費,是我沒有眼力勁,早知道這樣,給他們錢就是了!”

  楚一清點點頭,又安慰了王光明幾句,又問道︰“你出了事,照舊還是供應醉仙樓豆漿跟豆腦?能忙得過來麼?”

  王光明嘆口氣︰“這不就是讓桃丫受累了,剛剛成親幾日,就發生了這檔子事,我是從心裡覺著對不起桃丫。可是醉仙樓的東家卻是個仁義的,聽說我出了事,還讓人來送過東西,人家都這樣了,我這就不好給人家耽誤了生意,再說現在臭豆腐暫時不能出攤,如果醉仙樓這塊再不做了,我跟桃丫怕是要喝西北風了!”

  楚一清點點頭,看來這件事情她要跟上官宇商量商量,不管這豆腦還是蘑菇,都牽扯著醉仙樓。

  主意打定,楚一清就從身上摸出一塊五兩的銀子,回身放在桃丫的手裡︰“拿著這個錢給王後生瞧病,這傷筋動骨都要一百天,不能急著做活,豆漿跟豆腦如果實在忙不過來,我就去跟上官老板說一聲!”

  王光明趕緊起身,將桃丫手裡的銀子塞回楚一清手裡︰“楚姑娘,我耽誤您的生意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您不用我賠錢已經是大好人,怎麼還能收您的銀子?”

  桃丫也趕緊說道︰“是啊,楚姑娘,俺家裡還有錢,豆漿跟豆腦俺也能忙過來,雖然累點,但是多少還有個進項,楚姑娘還是將這錢收回去!”

  楚一清硬是將銀子塞在他們兩人的手裡,假裝不悅道︰“如果花不著,等腿好了再還給我,我就住在上家村,以後有什麼事情就去找我,如果我能幫忙,一定會幫的,知道了嗎?”

  王光明跟桃丫趕緊點頭。

  “楚姑娘,這都響午了,還是吃了飯再走吧!家裡雖然沒有什麼好東西,但是總比外面的干淨不是?”桃丫見楚一清要走,立即留客道。

  “我不是自己來的,還有我的姐姐一家人,這會兒他們估計已經等急了,這飯等著王後生身體好了再吃吧!”楚一清說著告辭出來,看看天色不早,趕緊向著早就說好的會面地點走去。

  在陰涼地裡,金玉跟趙小麥著急的張望著,生怕楚一清出了什麼事情,許枝跟麥香坐在一旁的茶攤字上,神色也是焦急。

  “金玉姐,趙大哥,讓你們久等了,王後生那兒出了一點事,我要去醉仙樓一趟,正好咱們也去醉仙樓大吃一頓。”楚一清上前,歉然的說道。

  “妹子,你有事情就去辦,不用管俺們,醉仙樓那不是俺們這些莊家人去的地方,就不去給人家上官老板添麻煩了,俺看著前面就是咱們上次吃混沌面的小攤子,這混沌面怎麼也是肉跟白面,在家也是吃不到的,俺們吃這個就成!”金玉趕緊道。

  趙小麥也點點頭︰“俺一看見那醉仙樓的大門面,俺這心裡就打怵,那飯也吃不安生,妹子,你快去忙吧,不用管俺們,俺們吃完了混沌面,再去前面的市場逛逛,聽說有耍猴戲的呢,你忙完了,就直接去寄放牛車的地方就成!”趙小麥也說道。

  楚一清聽見牛車,這才想起與二文的約定來,當下跟趙小麥說了地址,又說了那家糧食行的地址,趙小麥立即一口答應下來,說是下午就會將楚一清要的東西拉來。

  楚一清心中著急,生怕醉仙樓也出什麼問題,當下也就不跟金玉她們客氣了,一個人向著醉仙樓走去。

  現在是晌午,正是醉仙樓上客的時候,不過因為夏天,除了在外面趕路的客商,也沒有人專門頂著這麼大的太陽出來吃飯,所以醉仙樓的生意也有些蕭條。

  楚一清一上門,照舊還是二子迎接,將楚一清迎進了雅間,就去稟告掌櫃的。、

  一會,二子提了一壺水進來,仔細的給楚一清倒上,恭敬的放在面前道︰“楚姑娘,掌櫃的去找東家了,楚姑娘先等等,這正是飯點呢,楚姑娘怕是沒有吃過午飯吧,要不要來幾個菜?”

  楚一清點點頭,要了幾個清淡的小菜,又問道︰“二子,最近店裡生意如何?”

  二子趕緊答道︰“除了中午有些蕭條之外,晚上跟早上都不錯!”

  “也沒有特別的事情發生嗎?”楚一清又問道。

  二子疑惑的搖搖頭,又道︰“咱家東家在整個楚寒都是數一數二的家族,誰敢上門鬧事,楚姑娘,您就放心吧,天下太平!”

  楚一清這才放了心,讓二子去招呼別的客人,一個人陷入沉思。難道是她想錯了,這些人不是沖著上官家族來的,只是單純的針對她楚一清?不應該啊,這蘑菇雖然是個稀罕物,但也不過二十文一斤,總共也就幾百斤的產量,比起醉仙樓一個月的流水來,算是小錢,還有豆腐王的臭豆腐,雖然生意火,不過是個小生意,一個月也不過幾兩銀子,這點錢就讓人惦記上了?在這城裡,比楚一清這些買賣大的數都數不清,是什麼人專門盯著她不放?

  正想著,二子就端了菜上來,楚一清心中有事,隨便吃了幾口,就讓二子撤了,專心的等上官宇。

  上官宇這次來的倒快,不過兩刻鐘的時間。

  兩人客套了之後坐下來,楚一清將家裡發生的事情跟豆腐王的事情簡單的與上官宇說了一遍。

  “這兩件事同時發生確實是有些蹊蹺!”上官宇皺皺眉頭,“楚姑娘可有得罪過什麼人?”

  楚一清搖搖頭︰“我如今只是一個小小農婦,能得罪什麼人?那人會不會是針對醉仙樓的?畢竟這些都是我賣給醉仙樓的新鮮吃食!”

  上官宇微微沉吟︰“我也害怕是這樣,醉仙樓雖然在楚寒屹立幾十年不倒,不過樹大招風,也有不少的競爭對手,那些人不敢對醉仙樓如何,卻能對付醉仙樓的合作伙伴,像楚姑娘這樣,無權無勢,卻對醉仙樓有莫大的益助的,正好讓那些人有機可乘!”

  楚一清也贊同上官宇的話語,看來是她一開始高調,為了尋求起步資金,將自己暴露的太早。

  “楚姑娘不用擔心,既然楚姑娘是跟醉仙樓合作,那楚姑娘的事情就是醉仙樓的事情,我上官家族在這楚寒,也算是有些人脈,會盡量的疏通。”上官宇又說道。

  楚一清點點頭,事到如今也只能是這樣。

  上官宇立即拍拍手,張掌櫃的從外面進來,恭敬的問道︰“東家,有什麼吩咐?”

  “衙門的林捕頭是不是在雅間用餐?”上官宇問道。

  “是,林捕頭每天都會來的!”張掌櫃趕緊答道。

  “那就好,請林捕頭過來一敘!”上官宇淡淡吩咐。

  楚一清見他不是親自去見那林捕頭,而是林捕頭自己過來,便明白這林捕頭就是上官宇安插在衙門裡的人,是上官宇的人。

  很快,包間的門敲響,張掌櫃得在外恭敬道︰“東家,林捕頭來了!”

  上官宇當下坐著沒動,楚一清自然也就不方便起身,只一會,那林捕頭便走進房間來,只見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身量魁梧,一見上官宇立即問好道︰“上官公子今日怎麼有空在醉仙樓?”

  上官宇這才笑笑道︰“有些事要麻煩林捕頭,咱們都是這麼多年的兄弟,就不用客氣,讓張掌櫃重新上桌菜,我們邊吃邊說。”

  林捕頭趕緊道︰“今日不知道上官老板來,如果知道就不在那邊吃了,如今午飯時間已經過去,今日衙門裡來了重要的人,小的還要當差,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上官公子想要問什麼,吩咐什麼直接說便是,咱們也是這麼多年的朋友了!”

  “爽快,我就喜歡林捕頭的直爽!向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楚姑娘,是我上官宇的重要朋友,這次她的生意遇到了一點問題,雖然是些小事,但是我還怕這些人是沖著醉仙樓而來,所以林捕頭還是費費心!”上官宇指指楚一清道。

  “好說好說,不知道楚姑娘遇到什麼事情?說來聽聽。”林捕頭向著楚一清一抱拳,這才坐下客氣的問道。

  不待楚一清開口,上官宇便道︰“楚姑娘家裡進了賊人,打傷了她家裡的人,還有鎮子東頭的豆腐王的臭豆腐,也是楚姑娘的生意,那豆腐王還給醉仙樓送著豆漿跟豆腦,如今竟然讓人掀了攤子打了人,林捕頭,這些事情可要好好的管一管!”

  “豆腐王的事情好說,下午小的就去瞧瞧,只是楚姑娘的家是哪裡?不知道人傷的如何?”林捕頭又問道。

  “上家村。人倒是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害怕那賊人還要來,所以想麻煩林捕頭帶人去走一趟,這樣也好有個威懾。”楚一清笑道。

  林捕頭一愣,問道︰“楚姑娘是上家村的楚姑娘?巧了,小的今日收到的命令就是與上家村有關,你們村裡的吳老五已經被我關進了大牢,據他交代,就是他潛入你家,原本是想要偷些值錢的東西,卻沒有想到被人發現,這才為了逃跑打傷人。如今吳老五已經被收押在牢房裡,去你們村裡送信的人傍晚也就到了!”

  楚一清一怔,想不到衙門竟然已經開始督辦這件事情,當下就問道︰“這是上面的命令?不知道是誰……”

  “那個小的也不知道,是鎮老爺親自吩咐的,就說是上面的命令,還說那吳老五的背後說不定有人指使,一定要嚴查!”林捕頭趕緊說道。

  這次輪到上官宇皺眉,他顯然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提前一步向衙門施壓,而且鎮老爺竟然連在衙門當差二十年的林捕頭都瞞著,說明這個人的來歷一定非常的神秘。

  楚一清首先想到的就是厲煌,不過面對上官宇,她沒有表現出來,繼續裝作疑惑的模樣,甚至用眸光詢問上官宇。

  “既然如此,林捕頭就好好的審問一下那吳老五,有什麼消息盡快通知我!”上官宇靜了靜心,說道。

  “那是自然,那麼小的就先告退了,有消息小的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上官公子跟楚姑娘!”林捕頭站起身來告辭離去。

  待林捕頭走了,上官宇這才說道︰“這林捕頭是鎮府衙門裡最老的人,外號叫做林不透,是鎮老爺最信任的人,以往有個風吹草動,林不透不知道的,衙門其他的人肯定也不知道,很受鎮老爺的信任,這次的事情竟然連他也瞞著,看來這幫助楚姑娘的人來頭不小”

  “我自然明白上官老板的意思,說實話,上官老板與上官雲逸是表親,自然也就知道我原先的身份,不過那身份如今已經是過眼雲煙,現在我被發配到楚寒,就是一個小小農婦,沒有什麼人脈,自然也就不知道是誰在背後幫我!”楚一清將關系撇的清清楚楚。

  “不管如何,那人似乎是好意,楚姑娘也不用急,靜觀其變吧!不知道楚姑娘是回上家村還是留在鎮裡住一晚上?相信這事明日就應該有消息!”上官宇又問道。

  “這幾日地裡實在是忙,恐怕是走不開,這件事情就麻煩上官老板多多費心了,有什麼消息,派人來通知我一聲就好!”楚一清既然想到了厲煌,自然就相信厲煌的辦事方法,當下也就將心放下來。

  “楚姑娘可有想過將蘑菇房搬到鎮子裡來?”上官宇突然說道。

  楚一清一愣,轉眸看著上官宇。

  “蘑菇房放在鄉下,終究太過引人注目,這鎮裡雖然人多,對周遭的事情卻是冷漠,不像鄉下,一家發生什麼事情,一村子的人全知道。還有這蘑菇割下來,還要運送一個半時辰才到鎮裡,如果早上收割,就趕不上早市,晚上收割,夜路又不好走,怎麼想都是麻煩!”

  楚一清笑道︰“上官老板說的有道理,只是現下我大部分的產業都在鄉下,暫時沒有這樣的打算,或許明年擴大了規模生產,會搬來鎮裡也說不定!”

  上官宇也笑道︰“楚姑娘,我這可不是一時心血來潮,都是為楚姑娘細細的打算過的,楚姑娘先別忙著拒絕,回去與家人商量過再定下不遲!”

  楚一清只得敷衍的點點頭,見時候不早也就告辭出來,去了寄放牛車的地方,就見金玉跟趙小麥早已經在等著了。

  楚一清想起在果樹林前蓋房子的打算來,當下又找到那個婦人,買了二百只雞蛋,又去扯了一身夏天的料子,這才置辦齊了,打道回府。

  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正好遇見兩個身穿官差衣服的人從上家村出來,楊氏在後面哭嚎著,四周圍了一群的人。

  楚一清一瞧便知道是什麼事情,正打算讓趙小麥先避一避再進村,卻沒有想到楊氏一見楚一清等人,立即想要撲上來,卻被自己的大兒媳婦于氏拉住。

  “娘,你這是干什麼?吳老五闖下這麼大的禍,你不好好的去求求趙家,你還想著跟人家吵架嗎?娘,你老糊涂了不要緊,你的這幾個兒子、兒媳婦、孫子,可是要生活的,如今咱們村裡都在為楚姑娘做活賺錢,你得罪了楚姑娘,讓我們這些人怎麼活?”于氏低低的開口,不悅道。

  吳家的老二媳婦也上前拉住楊氏,贊同道︰“娘,您鬧夠了吧,吳老五現在作成這個樣子就是活該,誰也怨不著,俺已經送信給大姨,讓她接您去她家裡住上幾天,等吳老五的事情了了,你再回來!”

  楊氏一聽,就想要大鬧,無奈她一個老婆子,怎麼是兩個青年媳婦的對手,邊哭邊罵邊嚎著,讓兩個兒媳婦拉回了家去。

  “妹子,你不說不報案麼,這官府的人咋來抓人了?”金玉瞧著忍不住問道。

  楚一清不能跟金玉明說,只得說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吳老五還犯了別的案子吧!”

  金玉嘆口氣︰“吳老五從小就不學好,這會是終于將自己折騰進去了!”

  楚一清則裝作不關心的說道︰“咱們還是快回去吧,這幾日不太平,阿寶跟娘在家裡我有些不放心。”

  金玉也點點頭,讓趙小麥趕著車進村子,說道︰“有二嘎子跟孫大哥呢,早晨走的時候,俺也關照過李家嫂子跟李大哥,都幫咱們照應著呢!”

  楚一清滿意的點點頭︰“金玉姐,你這辦事越發的周到了,這幾日忙,晚上也沒有教你認字,不如就從今天開始教你吧!”

  麥香一聽金玉要認字,立即自告奮勇道︰“姨,晚上你光忙乎阿寶就夠了,哪裡有時間教俺娘認字,不如俺來吧,俺一邊做繡活一邊教娘,這樣兩不耽誤!”

  楚一清也覺著麥香說著有道理,正好趁此機會緩和一下她們娘兩個的矛盾,當下就說道︰“那行,麥香,你娘這認字識數我可就交給你了,過一段時日我可要檢查的哦,你教得好,我就跟交夫子束修一般,交給你銀錢,如果教不好,銀錢得不到不說,以後進鎮子裡也不帶你!”

  麥香一聽,忍不住嘟嘟嘴道︰“那如果俺娘笨,自己學不會怎麼辦?姨,不帶這麼的,俺這可是自告奮勇的教!”

  金玉一聽,忍不住輕輕的拍了麥香的屁股︰“竟敢說你娘笨?你娘笨能生出你這個聰明的閨女來?”

  麥香立即嚷嚷道︰“娘,俺現在可是你夫子,你怎麼這麼不敬,還敢打夫子呢?”

  金玉一愣,竟然一下子無話可說了,許久才道︰“俺不讓你教,俺跟你姨學,以後你成了俺夫子,俺咋教訓你?”

  麥香得意的笑起來︰“晚了,姨已經答應了!”

  楚一清則抿著嘴在一旁看她們母子逗樂,也不摻和,只是笑。

  金玉一見楚一清如此,便明白她的苦心,當下只能是滿臉苦相答應了下來。

  許枝一直沒有說話,見金玉跟麥香玩鬧的這麼溫馨,想著自己從小就沒有了娘,心中不免有些失意,待到到了趙家門前就趕緊道︰“楚姨,金玉嬸子,趙叔,那俺就回去了,謝謝!”

  “這孩子,客套什麼,回去給你爺爺帶好!”金玉趕緊說著,攙扶著許枝下車,又從車上取過她的包袱給她。

  許枝趕緊應了,接過包袱,再三道謝之後,這才轉身離去。

  皇甫老太在屋裡聽見動靜,趕緊抱著阿寶出來,二嘎子跟孫明發也迎了出來。

  “孫大哥,這天色也晚了,你快回去吧,車上沒有多少東西,我們自己卸車就成!”楚一清見孫明發還在,當下就說道。

  “不礙事,俺那村子離著這兒也不遠,俺幫著卸下來再說!”孫明發堅持道。

  楚一清當下也就不強求,待三人卸完貨,就從包袱裡拿出那身夏天的料子,塞在孫明發的手裡,說道︰“這是一身料子,給孩子正好做兩身,大哥拿回去吧,讓家裡人給兩個孩子做身衣服,也算是孫大哥到我這兒做工的彩頭!”

  孫明發趕緊推辭︰“楚姑娘這是說的哪裡話,楚姑娘肯收留俺俺就很感激了,哪能要什麼彩頭啊,不能要,絕對不能要,這要是收了,孩子他娘會責備俺不懂事的!”

  楚一清堅決的將料子塞在他手裡︰“讓你收著就收著,是給孩子的!”

  孫明發這才手下,見天色擦黑,確實不早了,活計也做完了,這才喜氣洋洋的告辭。

  卸車的功夫,金玉利落的熱了饅頭,做了蘑菇湯,又挖出一點黃豆醬來,洗了一點蒜苗,這就準備開飯。

  飯桌上,皇甫老太關心的問道︰“麥香,你那帕子賣的怎麼樣?賣光了?”

  麥香不好意思回答,倒是金玉搶著說道︰“哪裡賣光,只賣出三個,不過三個也是錢,總算賺回一點絲線錢!”金玉又想說人家許枝的繡活多麼值錢,但是想起之前的那些事情,那話也就壓了下去。

  “那也是開張了,麥香這才學了多少日子的,算不錯的了,來,麥香,獎勵你一下,吃個雞蛋!”楚一清將煮熟的雞蛋放在麥香的面前,又生怕金玉又埋怨,就又補充了一句︰“這是孵不出小雞的蛋。”

  麥香高興的接過,將蛋黃取出來,放在阿寶的面前,阿寶則完全的不感興趣,相反吃的那饅頭蘸蘑菇湯香甜。

  “阿寶吃夠了,麥香,你不要管他,自己全吃了吧!”楚一清又將蛋黃夾在麥香的碗。

  麥香這才將整個蛋吃完。

  晚上吃完飯沒事,楚一清記好帳就考慮第二日要做的活計,如今這白日裡陽光暴曬,蓋上大棚就需要降溫,想到那日去雪山看看的想法,當下就先決定讓金玉領著人先畦上白菜跟蘿卜種子。

  飯桌上,金玉這會兒正努力的趴著練習拿毛筆,因為不習慣,一次一次的從手指上掉下來,弄髒了紙。

  “娘,不是那樣拿啦,你看,這兩個手指這樣夾著,手臂立起來,手腕用力,對,就是這樣拿!”麥香在一邊急得不行大聲嚷嚷著,使勁的掰著金玉的手心示範著,突地,她愣住,將金玉的手心翻過來,看著那手突然沉默了。

  金玉那雙常年做農活的手有些粗糙,手心裡全是繭子,與麥香的白嫩有著天壤之別。

  麥香只覺著鼻子一酸。

  金玉只顧著練習拿毛筆,卻沒有注意到麥香情緒的變化,只是看著那弄髒的紙忍不住說道︰“麥香,咱們先拿小石子在地上寫不行麼?這紙跟筆都是你楚姨給你買來的,這都是錢呢,你看看,多浪費!”

  “娘,行,咱們去地上練!”麥香突地降低了聲音,軟和的說道。

  金玉一怔,不解她為什麼變化的這麼迅速,只是道︰“其實俺也知道,俺這麼大年紀,腦袋都糊住了,干嘛還學字啊,都是你姨,非要讓俺學!”

  “娘,姨說的對,人就得識字,識字才能懂大道理,你看楚姨,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懂,娘以後跟著楚姨,太落後還不是給楚姨惹麻煩?你放心吧,俺以後一定耐心的教你!”

  金玉一想,也覺著有道理,當下就點點頭,提著油燈到了屋外的土地上,又去找了兩個小石子,一筆一劃的學起來。

  第二日,楚一清交代好了金玉,就走出了村外,轉過後山之後,確定四處無人,迅速的施展輕功,向著雪山而去。

  雖然這幾個月忙著地裡的活計,但是楚一清有空的時候就會打坐練功,體內的那股異樣的氣息似乎順暢了不少,輕功也更是登峰造極,上家村這裡距離雪山大約百十裡地,平常人步行最少需要一天,楚一清施展輕功,一個時辰之後就到了雪山腳下,她抬眸望了一眼,歇了一口氣,就急速的向著山頭而去。

  雪白的山峰,碧藍的天空如水洗過一般,映襯著山頂雪花飄飄,反射著剔透的亮光,置身其上,竟然忘記此時已經是夏天。

  楚一清抬眸四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突地記起那豆腐皮的做法來,如果可以采這雪山上的雪,冷熱風交替,一定可以晾干豆腐皮,只是可惜這雪要運到上家村都困難,更別說是鎮子裡。

  從雪山回來的路上,楚一清逐漸放緩了腳步,發現這雪山雖然距離上家村遠,但是路途卻平坦,如果快馬加鞭,一個半時辰也可以到達上家村,那麼雪就可以用到大棚裡,取代空調制冷。算一算,二十畝地的大棚,怎麼也要十車雪,大約一個月,只要一個月的時間,楚一清有信心讓辣椒、茄子、芸豆等蔬菜等同平常兩個月甚至三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後,天氣還是炎熱,那時候就不用降溫,只需要晚上適當的控制溫度就成。

  楚一清邊走,邊算了一筆賬,白日降溫,就要早晨將雪暈過去,那麼晚上就要來來回回的走三個時辰,人辛苦不說,耗資也巨大,似乎有些不現實。

  因為路上想事情,所以到傍晚的時候才到家,就見金玉正將井水打上來,給趙小麥跟二嘎子洗臉。

  “哇,真涼快,這井水曬了一天,竟然一點都不燙!”二嘎子嘆道。

  皇甫老太抱著阿寶從屋裡出來說道︰“據說這地下的水就是雪山上留下來的,所以這井水到了晚上像冰一樣的涼呢!”

  二嘎子一愣︰“不會啊,俺晚上用的井水洗臉洗腳都很暖和,不涼!”

  金玉笑道︰“你那是用的缸裡的水,白日裡打好的,放在水缸裡曬了一天,自然是熱乎乎的,晚上從井裡現打的水都是冷的,這也是咱們這兒的人喜歡將怕壞的東西都吊在井裡的原因!”

  楚一清心中一動,趕緊上前試了那井水,果真冰涼,這上家村距離雪山不遠,晚上的井裡的水大約在幾度,既然這樣,那麼用水來降溫也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說干就干,第二日,楚一清就領著人將大棚的中間挖出一條二十厘米的水溝來,先將油布搭上,第一天的晚上抽好水,到第二日下午還能一直保持著棚內涼爽。

  實驗成功,楚一清就將那二十畝地劃分了來,種上辣椒、茄子,黃瓜還有西紅柿。

  又過了幾日,大棚裡的蔬菜全部種好,蘿卜跟白菜也種好之後,有人將吳老五送了回來。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7 01:40 PM

095 與金玉爭執

  楚一清給趙小麥、孫明發、二嘎子三人分了一下工,趙小麥跟孫明發負責大棚跟那二十畝黃豆跟玉米,二嘎子則照舊負責土豆地跟果樹林,只不過現在土豆裡準備種上花生。

  村後的地裡,金玉站在地頭上,伸了伸腰,對楚一清說道︰“妹子,這花生今天就種的差不多,剩下村外的那八畝地,要什麼時候種?”

  “白露的時候種洋蔥,今年閏四月,白露要在陽歷八月份呢,不急,先將蘑菇房建起來!”楚一清笑道。

  “妹子,你當真不考慮上官老板的建議?”金玉皺皺眉,“俺覺著上官老板說的也對,咱們這兒離著鎮子遠,買賣都不方便,如果蘑菇房在城裡的話,客人也多一點!”

  “先不急,現在我們沒有基礎,去城裡只能依仗上官宇,咱家的東西本來就是上官宇壟斷的,如果去城裡完全依靠他,那麼以後的生意就不好做,所以我打算過一陣再說,等城裡有了基礎再去,至于咱們這鄉下,買賣是不方便,可是隨著進城裡做活的人多,這鄉下人的手裡也是有幾個錢的,不發達的原因是物資缺乏而已,過段時間,我打算跟村長商量一下,在咱們上家村起個小集市,吸引周遭幾個村子裡的人來做生意,就算是一開始,人不多,只是賣些日用品跟蔬菜也是好的,總比動不動就去鎮裡強。去鎮裡費工夫不說,不是還要車錢麼,說不定時間長了,方圓幾十裡的人都來咱們這兒趕集,繁榮了,其他的小販自然也就會來!”

  金玉一聽,驚訝道︰“起個集市?哎呀,這種事情俺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咱們這兒幾百年都是去鎮裡買東西,最近的也就是上游的那個路邊小集,偶爾有農戶賣些菜。要在咱們上家村起集市的話,那得需要很多錢吧?”

  楚一清想了一想,“一開始是需要銀錢,起碼要將做生意的人吸引過來,而且還要看看咱們這幾個村子的購買力,所以先不急,慢慢的一步一步的來吧!”

  金玉點點頭,可是心中卻抑制不住興奮,望著暮色中沉靜的上家村,腦海中忍不住想象出像鎮子裡那般繁華的景象。

  “楚姑娘,金玉,你們快去看看吧,吳老五回來了,被縣衙的人押著回來的,聽說鎮老爺已經判了,監禁十五天,罰銀三十兩,那縣衙的人這次來就是來收罰銀的,不過這會兒楊氏不在家,吳老五拿不出銀子,那些官差正發脾氣呢!”王婆子急急的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嚷嚷道。

  金玉不悅的皺皺眉︰“俺說王嬸子,吳老五家的事情跟俺家有什麼關系?俺為什麼要去看?你願意去看就去看吧,別來擾亂俺,俺跟妹子正忙著呢!”金玉說著,立馬又蹲下,用鏟刀子挖出一個三厘米深的小坑,將花生丟進去。

  王婆被金玉堵大了一下,一時說不出話來,委屈道︰“金玉,俺這不是為你家好麼?你看那日吳老五被帶走的時候,你吳家嬸子那樣子,恨不得沖上來殺人,那吳老五平日裡是混了一些,這次的教訓也是應當的,但是咱們這都是鄉鄰住了幾十年了,能化解就化解不是?這吳老五不管如何是回來了,俺好心過來告訴你們一聲,你看看你咋這個態度呢?”

  金玉聽了這話,當下就忍不住了,站起身來說道︰“嬸子,那吳楊氏是自己發瘋呢,她家的兒子上俺家裡偷東西,打傷了人,俺家給人家賠不是,賠錢,她家還恨俺家,她恨得著麼?這樣的鄰居不噶和也罷,俺家也不稀罕!”

  王婆一怔,生氣道︰“好好好,金玉,你如今是翅膀硬了,俺說點話你就這樣堵大俺,俺可沒惹著你吧?你這是干什麼?”

  楚一清趕緊勸道︰“王家嬸子,金玉姐不是沖著你,是沖著吳老五跟吳家嬸子呢,吳家嬸子自己沒教育好兒子,給我家惹了那麼大的麻煩,再說吳老五被抓,也不單單因為上俺家偷盜打傷了人,咱們鄉裡鄉親的住著,你也可以去問問村長叔,我家說過這事不追究的,根本就沒有報官,所以吳老五被抓,不管我們家的事情,是吳家嬸子誤會了我家而已。如今吳老五回來了,我們至少要避避嫌,就不去看了!”

  王婆子這才順順氣,瞥了蹲在一旁種花生的金玉說道︰“還是楚姑娘會說話,其實俺也知道,這次吳老五出事,村裡人雖然在背後議論你家做事太絕,但是畢竟是吳老五有錯在先的,你家去報官,也就不過公事公辦而已,如今俺知道這官不是你家報的,俺就跟村裡人說說去,省得她們在背後瞎叨叨!”

  楚一清趕緊笑道︰“王家嬸子能這樣做是最好了!”

  “那行,你忙著吧,俺也走了!”王婆子一邊揮著手,一邊走出了花生地。

  “說人家胡叨叨,俺就聽見她胡叨叨了,王婆子這人,一陣一陣的,好的時候是真好,不好的時候那張嘴就亂說話,那日俺就踫見她在村裡跟人說,說咱家這次做的有些絕,將吳老五送進去,她還說是人家說的呢!”金玉望著王婆子的背影忍不住埋怨道。

  “怪不得你對她有那麼大的意見呢,不過今日王婆子是真的好心,你這樣對她,再怎麼說也是個長輩……”楚一清勸道。

  “妹子,你不知道,這王婆子精著呢,這會兒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心裡不知道打的什麼鬼主意!”金玉不以為然道。

  看看天色晚了,楚一清也不想因為王婆子這種無關緊要的人跟金玉討論浪費時間,于是招呼了人收工。

  金玉一看剩下也就半分地的樣子,明日她自己點一天也就點完了,當下就說道︰“妹子,剩下這點俺明日就干了,今日就結了工錢吧?”

  楚一清察看了一遍,的確是如此,于是說道︰“大家一會兒去家裡結算工錢,明日就不用來了!”

  “恩!”大家都應著,跟在楚一清的後面,拿著自己的家把什回到了趙家。

  裡屋裡,楚一清拿出一吊錢來,將金玉叫來說道︰“金玉姐,這次你發工錢如何?”

  金玉一愣,趕緊擺手︰“俺就認識十個數,這還沒數清楚呢,咋能干了這個活,妹子,你可別為難俺了!”

  楚一清將那一吊錢塞在她手裡︰“凡事總有個開始麼,金玉姐就當做今天就是管家的開始吧!‘

  金玉連忙又將銀錢塞回到楚一清的手中︰”妹子,你就別為難俺了,俺真的干不了,你瞧,這麼多人都等著呢,萬一俺出個岔子,還不夠人家笑的呢!“

  楚一清又將錢塞在她手裡,”不就十個人,一人二十文錢麼,金玉姐不都知道麼?來,你數個二十文給我瞧瞧?“

  金玉見楚一清如此堅決,只好硬著頭皮數了二十個錢出來︰”數錢俺是會,不認識別的,還不認識錢麼,可這發工錢……“

  ”發工錢就更簡單了,數出二十個來,發給一個人,就這麼簡單!“楚一清將銀錢交給她,將她推出去︰”你快去發吧,人家都等著拿了工錢回家吃飯呢!“

  金玉被逼的沒有辦法,只得拎了那串銅錢出來,到了外屋的方桌上,一個一個仔細的數了,分好了十份,讓人一個個的進來取。

  ”喲,金玉,你這樣可真像大戶人家的管錢娘子呢!“村裡的女人打趣道。

  ”是啊,是啊,金玉現在是越發出息了,跟著楚姑娘長了很多見識!“立即就有人附和著。

  金玉漲紅了臉,趕緊說道︰”嫂子們就不要取笑俺了,還不是楚姑娘,非讓俺干這活,俺就說,下個地俺沒問題,可是這算錢的事情……“

  ”金玉,可別這麼說,俺看你就真的像模像樣的,再說楚姑娘這樣不也是為了鍛煉你麼!“李林氏也站在領錢的隊伍裡,趕緊說道。

  ”就是,楚姑娘的產業是越做越大了,金玉姐,你也越來越有出息了!“王喜也說道。

  金玉更不好意思起來,趕緊發了工錢,又道了謝,才將眾人送走。

  金玉在屋裡發錢,趙小麥在外面樂得呵呵的,望著金玉的樣子面上全是滿足。

  ”爹,你看啥呢?“麥香正好放了學,見趙小麥傻呵呵的依著門框笑,也就伸進一個腦袋來瞧,一見金玉正在給大家伙發工錢,當下明白過來,對趙小麥說道︰”爹,你看娘,像不像個管家娘子?“

  金玉正將大家送出來,聽了這話當下就假裝嗔怒的瞪了麥香一眼,待將人送走,立即轉身向著麥香喊道︰”你這個小壞蛋,別人取笑你娘也就算了,你也取笑你娘?“

  麥香趕緊上前抱住金玉的腰道︰”別人取不取笑,俺不知道,可是俺不是取笑娘,是真的覺著娘像個管家娘子!“

  金玉垂下頭,伸出手指頭,狠狠的戳了她的額頭;”你就知道跟你姨一起對付你娘吧!“

  麥香立即裝作很委屈的說道︰”娘,你又冤枉俺!“

  金玉正待要再說什麼,就聽見房屋後面傳來吵吵聲,似乎是楊氏那幾個兒媳婦的聲音。

  ”麥香,跟你姨做飯去!“金玉將纏在她腰上的麥香扯下來,進了裡屋,脫了鞋子上了炕,站在炕上面的窗戶向外偷偷的瞧著。

  屋後面,楊氏的老大媳婦于氏,老二媳婦,正在拉扯著那官差。

  ”這位官爺,這房子是俺婆婆的房子,不是吳老五的,吳老五惹了禍,為什麼要封俺婆婆家的房子?“于氏拉扯著其中一位官差懇求道。

  ”是啊,這房子可是吳家的老屋,就算俺婆婆將來不在了,這房子也是六個兒子平分,官爺要封,就只能封六分之一,剩下的部分都是俺們幾個的!“老二媳婦也大聲喊道。

  兩個官差被吳家兩個媳婦扯得連身子都站不穩,正要發火,就見那邊又跑來幾個女人,正是楊家的另外三個媳婦,加上幾個三四歲的孩子,將兩個衙差圍得結結實實,那些孩子更是在自家娘親的授意下,抱住衙差的雙腿,令他們動彈不得。

  ”大哥,你說這咋辦?“其中一名衙差實在受不了,向另外一名衙差求救道。

  ”混蛋,這點事情都做不好,看我的!“那個官差一下子拔出咯身上的官刀,就聽得當啷一聲,那官刀的利刃映著那官差的一張臉鐵青。

  ”哎呀,有話好好說,怎麼動刀動槍的呢?“于氏身子嚇得一抖,趕緊松開那衙差的衣襟,又趕緊抱過吳博。

  另一個官差瞧著這招管用,也依樣畫葫蘆,拔出了官刀,那老二老三媳婦,也是嚇得驚叫了一聲,抱著各自的孩子退後。

  ”你們這些刁婦聽著,吳老五聚眾賭博,又偷盜傷人,被鎮老爺罰了三十兩銀子,這三間破屋子,也就不過兩三兩銀子,你們還以為咱們真的稀罕封了?限你們十天之內湊足錢交到衙門裡去,不然十天之後,這房子就要充公不說,吳老五也要抓進去以勞抵債,明白了嗎?“那衙差大聲的呵斥道。

  于氏跟幾個妯娌一聽,要她們十天之內湊足三十兩銀子,當下也就不去搶那三間破屋了,個個都說道︰”官爺,這人俺們不認識,官爺想干什麼就干什麼吧!“說完,又回身拉了孩子,邊走邊教訓道︰”天都黑了,還不回家吃飯,作死呢?“

  不一會的功夫,原先還鬧著雞飛狗跳的女人孩子,如今一個人影也不見。

  ”哼,這些刁婦一聽說要交錢全都縮了回去,看這房子你們還想不想!“另外一名官差冷哼著,從懷中取出封條,將吳家的屋門跟窗戶全部貼上封條。

  吳老五從頭到尾都蹲在一旁,沒有說話,只是耷拉著腦袋。

  金玉看了一會,嘆口氣,出了屋進了廚房,小聲對楚一清說道︰”吳家的屋子讓官差封了,那吳老五正在屋前坐著發呆呢,剛才吳家五個媳婦全出動了,本來想要爭那房子的,如今一聽說要交三十兩的罰銀,一下子全都縮了回去!“

  楚一清正在炒土豆絲,聽了這話直覺的皺皺眉︰”吳老五自作自受,只是他人都被放了出來,怎麼不見上官宇來送信?難道有什麼差池不成?“

  ”是啊,上官老板不是說給妹子你送信的麼?剛才那些官差口口聲聲也說是吳老五偷盜傷了人,說的不就是咱家的事情?咱家可沒有報官啊,是誰暗中幫咱們整治這吳老五?“金玉也疑惑道。

  楚一清則眸光一暗,問金玉道︰”剛才那些人真的那麼說的?“

  ”恩!“金玉肯定的點頭。

  ”那就奇怪了,他們這麼說,不正是讓吳家的恨咱們嗎?雖然說這次的確是吳老五不對,可是如果因為這件事情,吳家的祖屋都沒了,那吳家……“楚一清一想到楊氏那日凶狠的眼神,心裡就有些不舒服,在這上家村,她剛剛站穩了腳跟,一向是主張以和為貴的,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隨便得罪人,可是如今這件事情,似乎將她推到了風口浪尖。原本她也只是想讓衙門的人在村裡轉一圈,不管是誰,打她蘑菇房的主意,見有官府插手,也應該消停一陣子,但是現在看來,這官府插手並不是全是好意。

  金玉一聽,立即一拍大腿道︰”哎呀,俺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這下子村裡人更相信那些謠言,以為是咱家走了後門找了關系,直接將吳老五送進監獄裡的呢!“

  ”金玉姐,你看著火,我去找吳老五!“楚一清趕緊放下鏟子,擦了擦手,就走出廚房。

  ”妹子,你找吳老五干啥?“金玉在後面喊道,但是因為鍋裡還炒著菜,走不開,只能上前摸過鏟子炒著,一邊望向院子裡。

  楚一清出了院子,走向屋後,走到吳家的門前,卻沒有找到吳老五,只有吳家門窗上的封條白慘慘的,在黑黝黝的夜裡隨著風飄搖著。

  夜半,上家村後山的山神廟裡,吳老五佝僂著身子,坐在全是泥灰的角落裡,眼光無神而空洞的望著黑夜中愈發顯得那猙獰的山神像。

  突地,山神廟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吳老五趕緊喊道︰”誰?“

  一抹幽幽的燈光透進來,楚一清冷冷的站在吳老五的面前。

  ”是……是你?“吳老五趕緊扶著牆站起身來,望著楚一清那冰冷的臉色有些驚懼︰”你來……來這干什麼?你害的俺無家可歸還不夠,你還打算干什……“

  ”吳老五,你老實的告訴我,到底是誰指使你到我家裡去的?“楚一清將油燈放在一邊,轉身冷冷的看著他,開口。

  ”沒……沒有人指使!“吳老五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一梗脖子嚷嚷道︰”俺就是賭錢賭輸了,欠了債,這村裡就你家富,俺就想去偷點錢,誰知道那麼倒霉讓那婦人撞上,俺……“

  吳老五眼神閃爍,卻能對答如流,一看似乎就提早有準備。

  楚一清眸色一寒,猛地閃身上前,只是眨眼的功夫,她的手就狠狠的撅住了吳老五的脖子,厲聲道︰”你應該知道我是有武功的吧?你信不信,只要我的手輕輕的一收,你立即就沒命?大虎二虎都畏懼我,你不會沒有聽說吧?“

  吳老五被她用手撅著,逐漸的呼吸不順暢,想要掙扎,卻沒有想到絲毫不能撼動女人一毫。

  ”你……你別亂來,殺人可是犯法的……“吳老五鐵青了臉色喊道。

  ”現在夜深人靜,這個廟裡只有你跟我,我殺了你,有誰會知道?“楚一清冷冷一笑。

  吳老五額頭上立即沁出冷汗來,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見楚一清那冷沉的臉色,不知道為何,總覺著女人不是在開玩笑。

  ”俺……俺說!“吳老五結巴道。

  楚一清滿意的一揚眉,緩緩的松開他︰”你最後一五一十的全都說出來,你的話是真是假,我回去查明,如果有一句不實或者是隱瞞,小心你的小命!“

  吳老五趕緊道︰”俺一定說真話,不隱瞞!“他咽了口水低聲道︰”其實那人是誰俺也不認識,俺那日在老虎屯輸紅了眼,一個黑衣男子就跟俺說,會借錢給俺,俺就借了一點,一開始幾兩,最後是十兩,再最後……那日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的背,一直輸錢,等俺反應過來,那黑衣男子就說俺已經借了五十兩銀子了,俺想走,那人卻不讓俺走,幸虧村長帶著人去,將俺帶出來,但是那帳卻是不能抵賴的。那幾日俺四處借錢,俺那幾個兄弟,說是跟俺是親兄弟,可是沒有一個是肯借給俺錢的,一個個還裝兄長,將俺罵的狗血淋頭!哼,這些不是人玩意的東西,等著瞧,等著老子有翻身的那一天……“

  楚一清冷冷的皺眉,打斷他的話︰”說重點!“

  吳老五縮了縮脖子,這才道︰”俺走投無路的時候,那個黑衣男子又找到了俺,說是有辦法讓俺抵債,他說讓俺去你家東屋看看,只要將東屋裡的東西偷一點出來給他,那五十兩銀子就一筆勾銷了!俺想著,這樣的好事哪兒有啊,俺就趁著那一日,村裡的人都去修祠堂,俺就去了,誰知道剛進去,就聽見那婦人在外面吵吵,俺急著逃跑,這才順手摸起一根棍子敲在那女人的頭上……楚姑娘,俺真的不是有意的,俺是走投無路了啊,俺娘那麼老了,為了養俺,還要看五個兒子跟兒媳婦的臉色,還要接些漿洗的活干,俺雖然不爭氣,但俺終究是男人啊,俺也想好好的過,娶個媳婦,生個大胖小子,讓村裡人瞧得起俺,可是俺沒有什麼本事,從小又是懶惰慣了的,本想著去鎮子裡找些輕生的活,卻沒想到又出了事,俺……“

  ”好了,你的意思是,是那個黑衣男人讓你去我家偷東西?那黑衣男人是什麼人,你知道嗎?“楚一清冷冷的打斷他的話,問道。

  吳老五趕緊搖頭︰”那人面生的很,俺從來沒有見過,不過那人既然是在老虎屯的賭場裡借高利貸的,那裡的老板雷老虎應該是認識的!“

  楚一清皺皺眉,又問道︰”那麼衙門呢?你是怎麼被抓緊衙門去的?“

  吳老五一愣,抬起頭︰”不是楚姑娘將俺告了麼?那鎮老爺說俺偷盜傷人,不就是楚姑娘將俺告的嗎?“

  楚一清冷冷的搖搖頭︰”這點小事,我值得將你送進官府嗎?送你進官府的是另有他人!“

  吳老五更是疑惑了,再次問道︰”真的不是楚姑娘?“

  ”不是!“楚一清冷聲道。

  ”那就怪了,俺被送進去,一開始是吃了一些苦頭的,後來來了一錦袍的俊美男子,說是能救俺出去,也是問了俺這些話,又叮囑俺,要一口咬定只是去你家偷錢的,你家屋裡的蘑菇事情讓俺誰也不要說,不然就要了俺的命!俺看那錦袍公子來歷不凡,連那鎮裡的捕頭都對他畢恭畢敬的,俺一見這架勢,自然是什麼都不敢亂說,就只認了個偷盜傷人的罪,果然第二天就放了出來,只不過要拿三十兩銀子而已!“吳老五又說道。

  ”救你出來的錦袍男子跟那黑衣人你可還記得長相?能畫出來嗎?“楚一清微微沉吟之後,問道。

  ”俺不識字,更不會畫畫,畫不出來!“吳老五趕緊擺手道。

  楚一清當即拿出紙跟筆︰”我畫,你說,要描繪的具體一點,知道嗎?“

  吳老五趕緊點頭。

  一刻鐘之後,在吳老五的描繪下,楚一清終于畫出兩幅吳老五覺著有七成像的人像來,楚一清仔細觀察了之後,發現兩人她都不認識。

  吳老五在角落裡坐著不說話,經歷過今晚的事情,他似乎明白了什麼,望著楚一清的眼神裡多了一份畏懼︰”楚姑娘,你果真不是普通人,可笑俺當時還將你當做普通的女人……“

  ”我就是普通人!“楚一清將兩人的畫像卷起來,斜眸冷冷的看了吳老五一眼︰”你那三十兩銀子的罰錢,我幫你出,但是你記住,今晚上的事情,你不準告訴任何人,還有,明日你就將你娘接回來,以後不準再去賭錢,如果實在找不到工作,你就晚上去村頭的那五十畝地裡,給我看著大棚,每個月我給你二百個大錢的工錢,一百個我扣下,算是抵那三十兩銀子的債,一百個你自己拿著花,雖然不多,但是足夠你自己的花銷,至少不用靠你娘養活!“

  吳老五一聽,立即跪地磕頭︰”楚姑娘,你就是俺吳老五的再世恩人,俺……俺這輩子,下輩子,都做牛做馬的報答您!“

  ”做牛做馬就算了,這是契約,你簽字按上手印,如果你偷懶耍滑不好好的干,我就要向你討回那三十兩銀子的債,你家那三間屋子就是我的了,你可想清楚了?“楚一清冷冷的將契約書丟在他腳下。

  吳老五趕緊又是磕頭︰”楚姑娘,俺一定好好的干,俺再也不敢了,這一次俺賭錢,將整個家當都賭了進去,俺娘也差點讓俺氣死,俺絕對不敢了!“

  楚一清冷冷的覷了他一眼︰”既然決心這麼大,那就咬破手指頭簽子按手印吧!“

  吳老五一怔,”咬破手指頭?“

  ”你的品性實在是不好,只有這樣我才能相信你的決心!“楚一清冷冷一笑。

  吳老五咬咬牙,終于下定了決心,將手指頭咬破,簽了字,又用另外一個手指頭按了手印。

  ”今晚就在這將就一晚上吧,明日你就可以回家!“楚一清彎身撿起那契約書,淡淡開口道,然後轉身而去。

  待楚一清走遠了,吳老五這才喘了一口氣,借著朦朧的月光,望著流血的手指頭發呆。

  金玉一聽說楚一清收下了吳老五,當下就不同意道︰”妹子,那吳老五是什麼人,你也敢收下?那楊氏更不是省油的燈,這萬一以後出了事……“

  ”金玉姐,我也知道,其實我也沒有指望吳老五能干什麼,只是讓他晚上去看看地,再說他簽了契約的,不怕他抵賴。如今事情成這個樣子,咱家不幫他,吳家怕是要散了,到時候楊氏那個不講理的天天上門鬧,怎麼辦?現在這樣是最好的處理辦法,與其樹一個敵人,不如為我們所用!“楚一清解釋道。

  ”妹子,俺以前覺著你做事都有道理,可是吳老五這事,不管是多大的道理,咱家就是不能收他,你幫他交了錢,先不說村裡人會怎麼說咱家,那可是三十兩銀子啊,咱家忙活了幾個月,也就賺了這三十兩銀子,哪能一把給了吳老五那個混蛋?再說你這還要建蘑菇房,這銀子本來就緊缺,又給了他,這蘑菇房可怎麼……“金玉又是心疼又是著急道。

  ”我知道,但是事情發生了,我們就要面對,就要解決,這次吳老五是被收買,與其讓他躲在暗處找機會害咱們,不如將他放在眼皮底下,好好的提防著!這吳老五總是在村裡住著的,咱們總不能將他趕出村子去吧?“楚一清無奈道。

  其實處理吳老五很簡單,就像在廟裡說的似的,雙手一用力,什麼都解決了,可是楚一清不想再殺人,雙手不想再沾滿血腥,再說,就算解決了吳老五,那房子被沒收,楊氏怎麼辦?吳家幾個兄弟、幾個媳婦,能跟她善罷甘休吧?還不是麻煩一大拖落,這次要怪,就要怪那個在暗中進行操作的人!

  金玉不說話了,但是還是不同意,一再的強調,別人不知道吳老五的脾性,她是最清楚的,堅持將吳老五留下來就是一個禍害。

  姐妹兩個第一次發生爭執。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7 01:50 PM

096 沖著蘑菇來的

  皇甫老太在外面聽著兩人的爭執,趕緊進屋道︰“你們姐兩個是怎麼了?怎麼為這麼點小事爭執起來?金玉,你妹子有主意,她這樣做,肯定是事先想好的,你就不要氣了,左右那吳老五晚上來,你也見不到他不是嗎?”

  金玉似乎還是有話要說,但是最終還是點點頭,低聲說道︰“那就按娘跟妹子的意思辦吧!”說完,就走了出去。

  金玉走了之後,楚一清就皺皺眉,問皇甫老太道︰“娘,金玉姐為什麼這麼討厭吳老五?除了顧慮吳老五不學好之外,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

  皇甫老太嘆口氣︰“一清啊,你也體諒體諒你金玉姐,金玉從小的時候受了很多的苦,我一個寡母帶著一個閨女,又是流放來的,生計艱難不說,村裡人也是瞧不起的,尤其是這吳家,那是經常欺負我家。我雖然總跟金玉說,那楊氏再怎麼樣,也是長輩,咱家不跟她一般見識,可是金玉這些年來,對吳家一直是有氣呢,尤其是吳老五,當年對金玉就心懷不軌,說是金玉除了他誰也不能要,後來這好不容易找了趙小麥,那吳老五還帶著人將趙小麥打了一頓,最後村長出面這事才算了了。金玉對那吳老五反感,也是有她的苦衷的,但是你說的話我也聽見了,我也知道,你收下吳老五是最好的辦法……”

  “娘,您不用說了,我知道怎麼辦!”楚一清抬起頭來說道。

  皇甫老太點點頭︰“你是個聰明孩子,我一說你就明白,好好好。”皇甫老太抱著阿寶緩步走了出去。

  第二日,吳老五就踢踢踏踏的上門來,楚一清出去跟他說了幾句話,他先是一愣,然後低垂著臉,狼狽的走了。

  上午的時候,楊氏得到消息從楊莊趕了過來,一見被封的屋子,就那在那兒嚎,邊嚎邊罵,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可是村裡人一聽就是在罵趙家。

  金玉剛下地回來,聽見楊氏的罵聲就有些沉不住氣,趕緊找到楚一清,卻見楚一清在蘑菇房裡神色自若的澆水,仿佛完全不受那罵聲影響。

  “妹子,你沒收下那吳老五?”金玉急急的上前。

  楚一清笑笑︰“金玉姐不是不喜歡麼,再說我算了一算,這筆生意也確實是賠本,所以就打發吳老五回去了!”

  金玉怔怔,耳邊就傳來楊氏大罵的聲音。

  “你個賤蹄子,不就憑著自己有幾分姿色麼,跟這個勾搭,跟那個勾搭,如今將俺兒送了進去,又沒收了俺的房子,你個不要臉的,你這麼有本事你咋還在上家村待著呢,你怎麼不去城裡勾搭男人去?你快走吧,別在俺上家村臭了俺這塊地!”

  金玉咬咬唇︰“妹子,你不要因為俺委屈了自己,俺雖然不喜歡吳老五,可是也不能讓楊氏這麼埋汰你,俺……”

  “金玉姐!”楚一清喊住她︰“她不過罵罵,我又少不了一塊肉,再說我已經讓麥香去找村長了,等村長來了,她就不能這麼囂張了!”

  金玉沉斂下眼簾,許久低聲道︰“妹子,其實俺不願意你收下吳老五,還有別的原因,這事誰都不知道,連娘跟麥香爹都不知道,你可別跟別人說!”

  楚一清點點頭。

  “那一年俺十五,吳老五到處在村裡說,俺是他媳婦,村裡人都怕他,所以一直也就沒有人上門提前。有一次,俺去苞米地裡干活,一個人就從背後抱住了俺,俺一看就是吳老五,他是想禍害了俺,讓俺嫁給他呢,俺就拼命的喊,他卻將俺壓在了地上,就要脫俺的衣服,最後俺摸了一塊土坷垃砸在他頭上,這才尋找了機會逃跑,後來俺就不敢一個人下地干活了,正好媒婆說了麥香爹,雖然麥香爹死了爹娘,家裡的東西都讓他那哥哥跟嫂子搶去了,跟個孤兒差不多,什麼都沒有,就一個人,可是俺真的怕了,所以俺想都不想就答應了,也幸虧麥香爹對俺好,不然這輩子真的要毀在吳老五的手上了!”金玉擦擦眼淚道。

  楚一清趕緊上前抱住她︰“原來是這樣,對不起金玉姐,我不知道這些事情,我只是以為吳老五好賭博而已,沒有想到他竟然還心術不正!”

  “也怪俺,這事應該早跟你說的,可是就算是說了,也沒有法子,你看現在楊氏鬧得,除了這楊氏,還有指使吳老五的人,妹子的想法是正確的,妹子,以後你好生提防著吳老五點就成,不然就收了吳老五吧!”金玉趕緊道。

  “我既然知道了這事,斷然是不能收下吳老五的,金玉姐,你別在意,這個楊氏這樣鬧也好,等鬧大了,我自然有辦法治她!”楚一清笑笑,將噴灑拿給金玉,“來,金玉姐,幫我澆水吧,這蘑菇又長出來了,過幾天咱們再割一茬,割完這茬就準備留種子,等那邊的蘑菇房一蓋起來,就全部移過去,這樣十月份,就能收第一茬的蘑菇!”

  金玉知道楚一清這是在轉移她的注意力,不過她的定力沒有楚一清的好,楊氏那些惡毒的話不斷的傳入她的耳朵中。

  屋後面,楊氏蹲在地上,一邊拍著地,一邊嚎啕大哭著,一邊不干不淨的罵著,周圍的人都對她指指點點的。

  “俺說吳家嬸子,你還是想開點吧,你自己兒子闖的禍,該人家什麼事情?你當初如果管教好兒子,也就不至于這樣!”李林氏終于看不過去了,忍不住說道。

  楊氏一頓,猛地將矛頭對準了李林氏︰“你這個吊吊眼,你攛掇著自家男人跟老人斷了關系,拉趙家的後腿舔不說,還將自己的兒子巴巴的送上去,這村裡誰不知道你家的窩囊事?你那兒子,還說什麼是村裡讀書最好的呢,俺看著村裡的娃以後都不要讀書了,都讀得跟你家鐵栓似的,咱們這上家村改成流氓村得了!”

  李林氏被她的話氣的渾身顫抖,剛要沖上去,就被王喜拉住︰“俺說嫂子,人家在這罵了一上午,這趙家都沒人出來吭聲,你站出來干什麼?你這不是找挨罵嗎?現在老五娘跟瘋狗似的,逮誰咬誰,你不躲著點,還自己送上門去啊?”

  李林氏漲紅了臉,冷聲道︰“這吳家嬸子太可惡了,俺也不過勸勸她,她就說那麼難聽的話,什麼叫做俺攛掇俺男人跟家裡鬧翻,還說俺鐵栓是流氓,俺……”

  王喜趕緊將李林氏拉到一邊︰“算了算了,你也別跟她一般見識了,你看看她在這嚎了半天,那幾個兒媳婦可是一個也沒有露面的,咱們在一旁瞧瞧熱鬧就算了!再說了,你一心為著趙家,咋沒見趙家將那賺錢的營生給你干一個?俺可是聽說楚姑娘教給一個城裡人買豆腐的方方,人家如今發了大財了,俺家二餅還去吃過呢,那味道就是特別,咱們這鄉裡鄉親的住著,你看學過發芽菜的方子,還要千求萬求的,哎,你啊,你掏心掏肺的為人家,人家為你麼?你看你家老二如今在家裡閑著,也就不過是給人家打打下手,你也是,人家咋不收你家老二去做活?聽說人家連外村的人都收了,一個月三錢銀子呢!”

  李林氏不悅的皺皺眉,低聲道︰“王家妹子,人家楚姑娘願意要誰,是人家楚姑娘的自由,錢是人家的不是?再說楚姑娘也沒有虧待俺,俺家老二雖然這段日子沒出去,可是賺的可不比外面少,雖然現在不穩定,可是楚姑娘有活就先找俺家的,還不是看俺家現在困難,鐵栓又要考童生試?再說如果當初要不因為你鬧出那一出來,人家楚姑娘會那樣對你麼?俺看你這幾日是閑著了,又在這兒說人家的閑話!”

  王喜一愣,立即漲紅臉︰“俺這是為你說話呢,你咋這麼不知道好歹?那你去吧,你就跟楊氏說的一樣,去舔楚姑娘的屁股去吧!”

  李林氏不願意再跟她說下去,當下轉身就想走,抬頭就見村長跟媳婦張氏跑過來。

  “哎呀俺的姐姐啊,你這是干啥啊,你那不爭氣的兒子惹的禍,你咋還怪別人啊,你……”張氏以上前,連忙拉起楊氏,又低聲道︰“你這不是純粹讓富貴難堪麼?當時守著村裡那麼多人說了的,楚姑娘那些事情不能說,再說抓你見官,你咋又開始胡咧咧?咱們怎麼也是表親,你這是作死讓俺為難嗎?”

  楊氏不給別人面子,但是張氏的面子卻要給的,再加上也罵累了,也就趁機靠在張氏的懷中,哭道︰“妹子啊,姐姐沒法子活了,俺跟你姐夫辛勞了一生,也就蓋了這三間屋,如今卻讓官府封了,你說還讓俺咋活?俺不活了啊!”

  村長不悅的皺皺眉,冷聲道︰“吳楊氏,你別在這兒耍潑,這房子是官府封的,你不服你去官府鬧去,在這兒鬧有什麼意思?”

  吳楊氏聽了村長的話,當時氣勢就收斂了,可是還是不死心的問道︰“村長,咱們也這麼些年了,你就幫俺想想辦法吧,現在別說住的地方,俺連件衣服都沒有拿出來啊,村長,你說這咋辦呢?”

  “咋辦?你自己兒子闖的禍,你去問他去!”村長環顧一周,終于在角落裡找到了吳老五,將他揪出來︰“你說,這事你打算怎麼辦?”

  “村長叔……娘……俺不知道……俺……”吳老五縮著脖子,說不出一句整話來。

  “房子我要了!”突地,一個男子清朗的聲音緩緩的響起。

  大家一愣,向著聲音望去,就見一絕色男子,烏發束著白色絲帶,一身雪白綢緞。腰間束一條白綾長穗絛,上系一塊羊脂白玉,外罩軟煙羅輕紗。眉長入鬢,細長溫和的雙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膚,唇角含著迷人的笑懿緩步而來,他的身後跟著兩個人,皆是小廝打扮。

  這種天仙般的人物,眾人哪裡見過幾次,當下皆都一愣,呆呆的看著男人緩步而來。

  村長首先反應過來,上前恭敬的問道︰“不知道這位公子是……”

  “喬莫,從都城來的,據說喬某的祖籍是這裡,這次回來做生意,順便探訪先人足跡,正打算在這裡小住上一段時間,買個宅子,想不到就遇到了這件事情,剛才這事我遠遠的也聽了一個大概,既然現在這房子抵給了官府,那我拿了罰錢是不是就是這房子的主人?”那男子瀟灑的一揮手,打開雪白的折扇,輕輕的扇了幾下,邪魅的笑著說道。

  一聽這話,村長愣住,楊氏也愣住了,在場的人也沒有反應過來。

  “這位公子的意思是,願意交納官府的罰銀買下這三間屋?公子可知道那官府的罰銀是多少嗎?”村長終于又開口道,伸出三個手指頭,鄭重其事道︰“可是三十兩呢!”

  “不就是區區三十兩麼,好說好說!”那喬莫一使眼色,身後的小廝就摸出兩錠銀子來,正好是三十兩,交到了村長手上。

  “既然這樣,就請村長做個見證吧,以後這房子就是喬莫的了!”喬莫再次揮扇輕笑。

  村長手裡掂著那銀子,又回頭去看楊氏,楊氏也是驚呆了,一時之間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這房子竟然能賣出三十兩的天價,只是可惜,再多的銀子也不是她的,她還是無家可歸!

  “吳楊氏,你怎麼說?”村長回眸問道。

  見吳楊氏不回答,吳老五趕緊上前說道︰“娘,您快答應吧,難道你想眼睜睜的看著俺去坐牢麼?咱們買了這房子,就搬去破廟住,只是這屋裡的東西……”

  “本公子不稀罕,你可以全部拿走!”喬莫又道。

  吳老五一喜,趕緊道︰“娘,你聽聽,也幸虧人家喬功子不稀罕咱家那些破東西,至少還有個鍋做飯不是?”

  吳楊氏悲從心起,只是狠狠的打了吳老五,眼淚嘩嘩的流下來。

  “既然這樣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走吧,去我家簽訂文書!”村長說道,轉身就準備走。

  “村長,這屋可是吳家的祖屋,如今買了替老五一人還債,那俺們五個的那一份都去哪了?”吳家大兒媳婦見有這樣的好事,適時的冒了出來。

  “就是就是,這位公子瞧著像是有錢人,俺們幾家要的也不多,一家一兩銀子就成,不然這錢就從養老分子裡扣!”老二媳婦也附和道。

  “扣什麼扣?昨天官府說的話你們沒聽到嗎?你們幾家,雖然分了家,可是終究是親兄弟,這罰銀如果拿不上,就要你們幾家湊,你們不老老實實的待著,還想出來冒頭嗎?”村長的火氣立即不打一處來。

  “村長,不就五兩銀子麼,喬某給了,喬某還打算在這裡住下去,可不想著這房子以後還有什麼拖累!”喬莫淡淡一笑,爽快道。

  “哎呀,喬公子真是爽快!”于氏趕緊陪著笑臉道。

  王喜跟李林氏在一旁瞧著,疑惑道︰“這喬公子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怎麼忒大方?這吳家看著倒霉,原來是轉運了呢!”

  “轉運什麼,得到便宜的是吳家五個兒子,吳老五跟楊氏還不是去住破廟?”李林氏撇撇嘴道,徑直走了。

  喬莫買下吳家祖宅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村子。

  金玉聽說了之後,晚飯的時候,就提起了這件事情,“妹子,聽說吳家的事情解決了,來了個叫做喬莫的公子,長的那個美哦,被王喜她們誇贊的跟朵花似的,買了吳家的那三間屋子,不光交齊了那三十兩的罰銀,聽說給吳家五個兒子,一人一兩銀子呢,現在吳家那幾個媳婦也不吵吵了,很是滿足!”

  楚一清皺皺眉,怪不得今日看著一群人在屋後面進進出出,似乎在向外搬東西,這麼說,吳家的房子真的賣了?

  “這喬公子是什麼來頭?怎麼肯給吳家交罰銀?三十五兩銀子,那房子可不值,也就幾兩銀子的事情,終究是破屋,不值錢了!”皇甫老太也說道。

  “只說是做生意的,不過這做生意的住在咱們鄉下干什麼?”金玉又接過話茬。

  楚一清不說話,只是默默的喂著阿寶吃糊糊,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著這件事情蹊蹺的很,她白日裡還在煩惱這件事情,怎麼這麼快就解決了呢?

  “趙家嬸子在嗎?”突地,門外響起男子清朗的聲音。

  皇甫老太趕緊站起身來,就見外面走進來一個小廝模樣的人。

  “原來在吃飯啊,這是我們家公子備的禮物,說是以後就是鄰居了,恐怕要嬸子多多的照顧!”那小廝笑著,將提著的禮物放在了桌子上。

  “你家公子就是是喬公子吧?”皇甫老太試探的問道。

  “趙家嬸子好聰明,我家公子就是剛剛搬來的喬公子,就住在後面,今天只是倒房子,明日正式搬過來。”那小廝眸光微挑,從頭到尾都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優越感。

  “喬公子真是客氣了!”皇甫老太淡聲道謝。

  “既然嬸子在吃飯,那就不叨擾了,改日再見!”小廝客氣了幾聲,就告辭離開。

  皇甫老太跟金玉夫婦趕緊相送出去。

  楚一清抱著阿寶一直默默的坐著,直到那小廝走遠,她的臉上才有了一抹表情。喬莫,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到這貧瘠的鄉下干什麼?

  正想著,金玉跟皇甫老太進屋來,邊走邊說道︰“妹子,那喬公子似乎很有錢,他那兩個小廝正挨家挨戶的送禮物呢,看樣子,是要在這兒長住呢!”

  金玉說著,就去打開那禮物,卻見裡面是兩壇上好的女兒紅。

  “哎呀,這喬公子的禮可不輕,這兩壇女兒紅,怎麼也要有一兩銀子吧?”金玉嘖嘖有聲。

  皇甫老太淡淡的看了那酒一眼,說道︰“平白無故怎麼送這麼厚的禮?”

  “妹子,你說這喬莫會不會是沖著咱家蘑菇房來的?”金玉聽了這話一沉思,抬眸望楚一清道。

  “不知道,不過以後要小心,好在打算割完這一茬留下菌種就將房子騰出來,所以就算他是沖著蘑菇房來的,咱們也不怕!”楚一清淡聲道。

  “不管如何,這吳家的事情總算是過去了,上天保佑,可別再出什麼事情了!”皇甫老太雙手合十默默的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那這酒怎麼辦?”金玉發愁道。

  “先收起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看一步!”楚一清淡淡開口。

  夜裡,楚一清將最近發生的事情順理了一遍,突然覺著自己好想厲煌,或許有他在,至少她能解惑,也能幫她出個主意。

  這一晚,楚一清翻來覆去好久才睡著。

  第二日是端午節,金玉一早就去拔了艾蒿插在門上,窗戶上,又用紅綠藍黃青五種顏色的絲線搓成五子線,阿寶小,沒過三周歲,就掛在脖子上,麥香則是放在手脖跟腳脖上,然後又將前一晚上泡好的茭白葉跟黍米端出來,將黍米抱在茭白裡,放上紅棗,包成三角形,放在鍋裡蒸。

  這黍米是很珍貴的,也就只有過年上供跟端午的時候才會用得上,所以鄉下人習慣買上一兩斤放在那兒,一兩斤就能用一年。

  今年手頭上寬裕,金玉就多稱了一斤,包了六個粽子,正好家裡人一人一個。

  “五月五,是端陽。門插艾,香滿堂。吃粽子,灑白糖。龍舟下水喜洋洋。哦,吃粽子了!”一大早,就聽見村子的孩子在笑鬧,拿著粽子到處在炫耀。

  平日裡這鄉下沒有什麼好吃的,端午節的粽子就成為孩子們最好的吃食之一,就跟過年要吃的餃子一樣。

  “娘,咱家今年也吃粽子嗎?”麥香一大早就醒了,洗好了臉就扒著廚房的門口問道。

  “當然吃!”金玉一聽她這話,就想起前幾年來,那時候趙小麥沒有出去打工,家裡實在是太窮,端午節沒錢買黍米,是不會吃粽子的,那時候,麥香就站在村頭上,看著別人家孩子拿的粽子流口水。

  “哦,太好了,俺幫娘燒火吧!”麥香歡叫了一聲,就去給金玉打下手燒火。

  “五月五,是端陽……”皇甫老太也抱著阿寶在院子裡拍著小手學著小孩子們的兒歌。

  “今年端午節晚呢,因為是閏四月,這陽歷都七月初了,農歷才過端午,以前那歌謠上唱粽子香,香廚房。艾葉香,香滿堂。桃枝插在大門上,出門一望麥兒黃。今年小麥都收了快半個月了!”楚一清說著,將洗好了尿片子晾上。

  “今天天氣暖和,小麥上成色早,以往這是時候,才剛剛收麥呢!”皇甫老太也笑道。

  一家人正和樂融融的,就聽見外面傳來小孩子的歡叫聲,很快就有八輛大馬車從門前經過,每輛馬車上都拉了滿滿的東西,有書櫥,有床,還有椅子桌子,全都是紅木料,紅漆雲紋,很是精致,除了基本的家具,就是各種古董花瓶,都是城裡大戶人家用的,村裡的人這輩子都沒有瞧見過。

  “麥香娘,你趕緊出來瞧!”趙小麥正在劈柴,看見這副光景忍不住喊道。

  “什麼?”金玉聽著,趕緊擦擦手,跟麥香一塊出來。

  皇甫老太抱著阿寶,楚一清在一邊站著,一家人望著那八輛大馬車駛過去。

  “哎呀,金玉姐,你們這塊地方都城寶地了,先來了一個楚姑娘,現在又來一個富貴的喬公子,看著真是羨慕啊!”王喜跟著看熱鬧,見金玉他們都在向外看,站在院子外說道。

  “有什麼好羨慕的,人家富貴是人家的!”金玉輕輕一笑,喊著麥香繼續去燒火煮粽子。

  楚一清也準備轉身,卻見許廷站在人堆裡朝著她揮揮手,似乎有話要說。

  楚一清正待要跟皇甫老太交代一聲,就見一輛豪華的馬車緩緩的駛來,停在了院子前,一白衣錦緞的男子待那小廝掀開簾幔之後,彎身從車裡出來。

  隔著木頭樁子的籬笆,楚一清與那男子相望。

  “請問你就是楚姑娘吧?”白衣男子輕輕一笑,上前問道。

  楚一清點點頭,“請問你是……”待得轉眸看到昨晚上送禮物來的小廝,當下就明白過來,笑道︰“原來是喬公子!”

  “楚姑娘好眼力,看來喬莫沒有找錯人!”喬莫淡淡一笑,瀟灑的打開折扇。

  楚一清微微的揚眉,︰“喬公子找我什麼事?”

  “楚姑娘,可否裡面談?”喬莫不著急說,而是將扇子放在木頭籬笆上,淡笑道︰“隔著木頭籬笆,不想是談生意,倒像是……”突地,他邪魅一笑,不說了。

  楚一清裝作不解的揚揚眉︰“倒像是什麼?”

  喬莫啪的一聲收了扇子︰“楚姑娘,請你放心喬某,喬某確實有筆大生意要跟你談!”

  楚一清這才打開院門,讓喬莫進來,順便望向許廷,卻發現許廷早已經不見。

  此時金玉已經將粽子出鍋,端著走出廚房,一見喬莫立即客氣道︰“這位是……”

  “喬莫!”喬莫魅惑一笑,啪的一聲,瀟灑的打開扇子。

  “哎呀,原來是喬公子,不知道吃過早飯沒有?”金玉趕緊招呼。

  “金玉姐,喬公子說是來談生意的,我先帶著喬公子去堂屋,談完咱們再吃飯!”楚一清適時的打斷金玉。

  “哎,那先不開飯,俺先給喬公子倒杯茶!”金玉趕緊將笸籮端回廚房,又洗干淨了鍋,燒了一鍋水。

  “喬公子,你喜歡這麼早談生意嗎?”楚一清淡淡的笑著,將他迎進堂屋。

  喬莫也不介意,站在堂屋裡掃了一眼,然後就微微的皺起眉頭,說道︰“依照楚姑娘的本領,似乎不應該住這種地方!”

  楚一清不動聲色的問道︰“喬公子這是什麼意思?我不過是個普通的村婦,有什麼本領?”

  “楚姑娘,如果沒有確切的消息來源,我也不會千裡迢迢的到這兒來,聽說上官家族在楚寒的蘑菇,土豆等,都是楚姑娘供應的?”喬莫再也沒有虛晃招子,直接切入主題。

  “喬公子這消息從哪兒得來的?”楚一清照舊不動聲色。

  “楚姑娘如此聰明,不會想不透我買下吳家祖屋的原因吧?”喬莫笑的絕美燦爛。

  “你的意思是……難道指使吳老五的人是你?”楚一清立即警覺起來。

  “不是我,不過我是將吳老五從牢裡救出來的人,吳老五知道的一切,自然也會告訴我,要不然你以為,就那三間破屋,能值三十五兩銀子嗎?”喬莫呵呵笑道。

  “喬公子有什麼企圖請直接說吧!”楚一清沒有耐心跟他打啞謎。

  “是這樣,其實我也是在楚寒做生意的,最近上官家突然多了一批先蘑菇跟土豆,價格都比市面上低很多,我一打聽才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出自楚姑娘這裡。昨日我也圍著村子轉了一圈,雖然現在什麼都看不到,可是那些蓋著油布的棚子卻是非常稀罕的,所以我想跟楚姑娘談筆生意,以後有了好東西,能不能考慮與我合作?在價格上,我可以保證絕對會比上官宇高!”喬莫笑的別有深意。

  “現在是夏天,是種植的季節,什麼都沒有種出來,所以很抱歉,喬公子,你來的不是時候!”楚一清淡淡的拒絕。

  “也不急在這一時,反正我打算在這兒住段日子,相信時日長了,楚姑娘一定會了解喬莫的為人,到時候咱們再談這筆生意也不遲!”喬莫呵呵一笑,突地眨眨眼楮︰“地裡的東西沒有種出來,蘑菇是有的吧?不如帶著喬莫去參觀一下如何?”

  楚一清皺皺眉,再次拒絕︰“對不起,這一批蘑菇全都賣給了上官老板,過幾日就會運到城裡去,喬公子想要,最早也要下半年!”

  “好好好,既然如此,喬莫就不耽誤楚姑娘吃早飯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喬莫說著,起身告辭。

  楚一清淡笑著將他送出去。

  待喬莫走了,金玉擔心的上前低聲道︰“妹子,原來這喬公子真的是沖著咱家的蘑菇來的,這可怎麼辦是好?”

  ------題外話------

  黍米就是北方的小米哈,南方是大米,嘻嘻,古代的時候,北方沒有大米,就是用黍米做粽子的,現在一般用黍米做紅棗糕了,嘻嘻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7 02:11 PM

097 醉翁之意不在酒

  “先看看再說,這個喬莫不簡單!”楚一清低聲道,猛地記起許廷方才的暗示來,抬頭望去,卻不見了許廷的身影。

  “妹子,不過俺倒是覺著這喬莫有著討好的意味,他主動的說明吳老五是他撈出來的,至少有一些誠意!”金玉又道。

  楚一清欣喜的轉眸望著金玉︰“金玉姐,你竟然會分析了,只是可惜你分析的只是表面看到的!”

  金玉被楚一清誇著不好意思起來︰“俺就知道妹子會笑話俺,俺就把俺的感覺說出來,什麼分析不分析的!”

  “金玉姐,這就說明你進步了啊,我真的不是取笑你!對了,剛才我看見許大夫跟我招手,似乎有事找我,早飯我就不吃了,麻煩金玉姐幫著娘喂喂阿寶,我去看看許大夫!”楚一清說著,就打開了院門。

  “行,你去吧,阿寶你就放心吧,有俺呢!不過妹子,今天河裡有龍舟大賽的,那些龍舟是村裡的,一年就拉出來游這一次,今天村裡的男人能回來的也都回來呢,一會河邊很是熱鬧,妹子辦完事情就去瞧瞧,一會俺就跟娘帶著麥香跟阿寶去看呢!”

  “嗯,我知道了!”楚一清答應著,趕緊出了院子。

  到了許廷的屋前,就見漆了黑漆的屋門緊緊關著,上了鎖,楚一清又走了幾步,發現那邊的書院跟醫館也鎖著門,許廷跟許枝兩個人都不在。

  想起金玉方才說的龍舟比賽來,楚一清心裡就嘀咕,難道許廷跟許枝去看龍舟比賽了?但是許廷明明是找自己有事啊,當時被喬莫打斷,按照許廷的沉穩個性,他一定會在家裡等著她的!再說現在時辰還早,龍舟大賽還沒開始呢!

  不知道為何,楚一清的心中生出一抹不好的預感。她立即向著河邊走去。上河只是一條小河,從梁家屯流下來,下游在在趙家村,河雖小,但是由于是雨季,河水就格外的豐沛,碧綠色的水流悠悠東流,河裡偶爾有兩只捕魚的小漁船,還有幾個套龍蝦的籠子。今日這上河邊卻是格外的熱鬧,兩艘描繪著彩雲祥紋的龍船擱在岸邊,村長指揮著村裡的男子們,一邊將龍船推下岸,一邊將男子們分成兩隊,村裡的女人則領著或者抱著孩子站在一邊望著,氣氛很是熱鬧。

  “妹子,你來了?”楚一清正找著許廷跟許枝,金玉抱著阿寶,跟皇甫老太,麥香一起,就向著她走來。

  “姨,這是娘給你留得粽子!”麥香趕緊從隨身的書包裡拿出粽子來。

  “姨不吃,留給麥香吃吧!”楚一清將粽子塞到麥香的手裡,又抱了抱阿寶,因為心中記掛著許廷爺孫兩個,所以就叮囑了金玉幾句,將阿寶交給金玉,自己繼續沿著河岸找許廷跟許枝。

  從頭到尾細細的找了一遍,沒有找到兩人的影子,楚一清忍不住有些著急,厲煌一走就沒有消息,最近又發生了這麼多事,許廷跟許枝再出事,那這事情就真的很不簡單了!

  “楚姑娘也來瞧龍舟比賽啊?”突地,喬莫那慵懶的聲音在楚一清身後緩緩響起。

  楚一清轉身回眸,淡淡一笑︰“喬公子也有這樣的雅興?這些鄉村裡粗俗的玩意兒,恐怕不入公子的法眼吧?”

  “楚姑娘錯了,越是鄉村的東西越是淳樸,我在都城的時候,就常常聽我的父輩們提起這裡的一切,如今終于有機會前來,覺著這裡的一切都很不錯,我很喜歡!”喬莫輕輕的眯了桃花眼,唇角緩緩的勾起來。

  喬莫的衣著打扮氣質,無疑是全場最引人注目的,楚一清不想跟他多說,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見金玉抱在阿寶在不遠處,當下就朝著喬莫歉然的一笑,上前抱過阿寶,與金玉他們站在一邊看龍舟比賽。

  人群裡多了二十幾個男子,都是楚一清沒有見過的,應該是上家村出去打工的男人,如今趁著過節全都回來。

  “鄉親們,咱們年年舉行龍舟比賽,我都會從村裡拿出幾石糧食作為獎勵,今年不同,今年的龍舟比賽由喬公子出資,贏得那一方,可以去喬公子的府上領取半吊錢!”村長站在龍舟之上,向著上家村的村民大聲的宣布著這個好消息。

  村長的話聲一落,立即引得四周的人竊竊私語起來。

  “這位喬公子真是豪爽,三十五兩買下吳家的那三間破房子,現在又出龍舟比賽的賞錢,也不知道是什麼來路!”

  “俺看著這喬公子可比齊公子有錢,模樣兒也俊美,你們瞧那雙眼楮,跟能勾人魂似的,俺一瞧見,這心裡就亂顫!”

  王喜的這話引得四周的人全都笑起來,但是心裡都贊同王喜的話。

  半支花正依著柳樹嗑瓜子,聽了這話那一雙特地修剪過的柳眉就懶懶的一揚,輕輕的哼了一聲。

  王喜聽了半支花的冷哼聲,忍不住譏笑道︰“喲,半支花,你又在嗑瓜子做點心啊?可惜齊公子不在啊,就是在,人家也不稀罕你就著口水磕出來的瓜子點心吧!”

  王喜的一番話惹得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半支花漲紅了臉,咬緊了唇,雙手一插就大聲的罵起來︰“你個掃把星,你說什麼呢?齊公子不喜歡俺的瓜子點心,好歹還跟俺說過話呢,你現在去跟喬公子說話看看,看看人家理你不!”

  王喜也不示弱,跳著腳罵道︰“半支花,齊公子那是埋汰你呢,你還當快牌坊掛著呢?也是,貞節牌坊你是掛不上了,也就只能掛這牌坊!”

  半支花氣的渾身顫抖起來,摸了河岸上的一把泥巴就朝著王喜糊了過去。

  王喜也不示弱,兩人就開始了泥巴大戰。

  這龍舟大賽還沒開始呢,兩個女人倒先打起來了,村長訕訕的看看那邊瞧得津津有味的喬莫,那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冷聲喝道︰“王喜,半支花,你們這是干啥呢?大過節的,又有外人在,咋這沒臉沒皮的?”

  喬莫則魅惑一笑,“村長,我如今住在上家村,算不得外人,我瞧著,兩位美女打架比這龍舟比賽都要好看呢!”

  喬莫這番話說得王喜跟半支花心裡癢癢的,當即趕緊住了手,見自己身上全是泥漿,當下兩人都紅著臉不好意思的跑了。

  喬莫這話雖然制止了一場泥漿大戰,但是卻惹得村裡的男人不樂意起來,尤其是于二餅,聽了這話,那臉色就漲紅了,當下就有男人在旁邊取笑他︰“二餅,你老婆讓喬公子瞧上了,聽見沒,說你老婆是美女呢!”

  “人家王喜本來就是村裡的一枝花,自然是美女嘍!”更有的趁機起哄起來。

  于二餅漲紅了臉,冷冷的瞪了喬莫一眼,但是他出去干活那麼多年,眼高眉低還是會看的,知道這喬莫也就不過嘴上挑逗一下,當下就悶著頭,坐在龍舟上,拿過漿,不耐煩的嚷嚷道︰“這龍舟還比不比了?”

  喬莫則仿佛全然沒有覺著自己的言語有什麼不妥,臨河眺望著,衣袂飄飄,錦扇輕搖,眉眼含笑,好一幅魅惑姿態。

  “妹子,俺瞧著這喬公子不穩重,你看他那雙眼楮,跟勾人似的,那話說的,連王喜、半支花這兩個村裡最難對付的女人都對付了,俺看著不是什麼好人。妹子如果真的要跟他做生意,可要小心一些!”金玉忍不住開口道。

  楚一清抱著阿寶,眸光卻在搜尋著許廷跟許枝,聽到金玉這些話,也就敷衍的點點頭。

  金玉見她一直張望,似乎在找人,當下就問道︰“妹子,你找誰?”

  楚一清這才說道︰“許大夫!剛才我去許大夫家,許大夫家鎖著門,許枝也不在家,原以為他們來看龍舟比賽,可是半天都沒找到人!”

  金玉哦了一聲︰“或許許大夫出診了呢,咱這方圓幾個村子,就許大夫一個大夫,醫術也高明,聽說外村的人也來請他呢!”

  楚一清聽了這話,也就有些放心,當下收起心神看那龍舟大賽。

  村長揮舞著一個紅色旗子,與喬莫分別站在兩只龍舟的最前端,只聽得岸上鼓聲一響,村長高高的一揮旗子,兩只龍舟就卯足了馬力向著下游沖去。

  “加油加油加油!”河岸兩邊,老人孩子女人,都為自家裡的男人鼓勁打氣。

  李老二也參加了龍舟大賽,跟于二餅一起,奮力的向前劃著。

  兩艘龍舟迅速的蕩起水花,一時之間,兩岸沸騰,人們都在岸上跑著喊著,追著龍舟跑向下游。

  “走,妹子,咱們快去瞧!”金玉一把拽住楚一清也跟著人群涌向下游。

  龍舟比賽的規矩,是誰先到下游的趙橋誰就勝利的,很顯然,村長那只船行駛的快,眼看就要到趙橋。

  “加油,加油!”岸上,女人的歡呼聲加油聲,更響。

  “啊!”隨著一聲歡呼聲,村長高高舉起紅旗,村長的那只船得了第一名。

  “晦氣!”于二餅狠狠的丟下船槳,罵了一聲。

  喬莫一身白衣錦緞站在船頭,雖然輸了,卻樂得哈哈大笑,連聲說道︰“好玩好玩!”

  于二餅眸色一暗,低聲跟李老二道︰“二哥,你看那小子那個得瑟樣,瞧著就不爽,咱們整治一下他如何?”

  李老二趕緊揮揮手,低聲道︰“人家家大業大,咱們可惹不起,俺知道你是為剛才的事情鬧心,其實喬公子是城裡人,不懂的咱們鄉下的規矩,也就算了吧!”

  于二餅則狠狠的皺皺眉,他本就是在船頭第一個,離著喬莫最近的,喬莫那笑聲傳到他耳中也就格外的清晰,刺耳,趁著船上的男人正垂頭喪氣的時候,他將那船槳暗暗的一橫,從後面掃向喬莫,一下子將喬莫掃到了水中。

  喬莫正瀟灑著揮著扇子大笑呢,待意識到危險的時候已經躲避不及,啪的一聲落在了水中。

  兩岸歡呼的人們一下子被這樣的景象呆住,也就在瞬間,喬莫的兩個小廝立即跳下水去救人。

  “快救人快救人!”村長見了,也趕緊在一邊大喊。

  漸漸地,就有幾個男人跳下水去。于二餅也趁機跳下水。

  李老二不會水,也就只能將漿伸下去,大聲的喊著︰“喬公子,抓住,抓住!”

  現場一片混亂。

  楚一清在岸上,于二餅的小動作,她是瞧得清清楚楚,當下不置可否的揚揚眉,抱著阿寶轉身對金玉說道︰“金玉姐,龍舟賽完了,咱們回去吧!”

  金玉趕緊應了一聲,拉著皇甫老太跟麥香向著上家村走去。

  “一清,我聽金玉說,這喬公子是沖著你的蘑菇來著,你可要小心,我看著這喬公子不一般!”皇甫老太低聲道。

  楚一清點點頭︰“娘,我知道,現在上官宇那兒比較穩定,將收成給他,是最安全的,我暫時還不想換合作伙伴,不過這個喬莫在,也有好處,我可以趁機向上官宇抬價!”

  “你心裡有數就成!”皇甫老太點點頭。

  經過許廷家,照舊還會鐵將軍把門,楚一清不自覺的皺皺眉頭,只能先回家。

  快到響午,去看龍舟比賽的人才陸陸續續的回來,都說喬莫正在找將他打下去的人,可是卻沒有找到。

  下午的時候,楚一清又去了許家一趟,照舊還是鎖門,隱隱的,楚一清心裡就有些著急,在屋前等了半個時辰,就見許廷帶著許枝提著藥箱從外邊回來。

  “楚姨,您有事?”許枝趕緊上前問道。

  “你們去哪了?”楚一清問道。

  “梁家屯有個病人,請我去出診,枝兒怕我不知道路,非要陪著我去,楚姑娘這是等了好久了?”

  楚一清這才放了心,笑道︰“也不算久,只是早晨看見你給我打手勢,我就來了,想不到許大夫不在。”

  “楚姑娘快進來吧,你看我是老糊涂了,早晨的時候只是想過去說聲端陽節快樂,我這裡有雄黃,想給楚姑娘拿回去泡酒闢邪,誰知道剛回來就來了個急診,結果把這事給忘了!”許廷一邊開門,將楚一清讓進去,一邊不好意思的說道。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許大夫有什麼重要事情呢!”楚一清心裡隱隱的有些失望,見許枝進去放藥箱,當即就壓低聲音道︰“許大夫,這村裡新來的喬莫公子,許大夫可認得?”

  許廷趕緊搖搖頭︰“老夫不識!”

  楚一清又問道︰“那麼五王爺呢?五王爺回去都城了嗎?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許廷感激道︰“五王爺不許老夫問他的事情,他只是要老夫安安心心的待在上家村,輔佐好楚姑娘便是。”

  “輔佐?”楚一清注意到他的措辭。

  “五王爺說,楚姑娘是個成大事的要,她需要老夫,所以叫老夫留下來為楚姑娘所用!”許廷趕緊斂眼低眉的答道。

  楚一清正待要再問仔細一點,就見許枝從裡屋出來,手裡拿著一個藥包,放在桌上︰“楚姨,這是雄黃,泡在酒裡闢邪的,爺爺昨夜裡就給楚姑娘準備好了。”

  楚一清看了那桌上的雄黃,心中暗想,如此看來許廷似乎沒有說謊,或許是他太大驚小怪了,當下就笑道︰“謝謝許大夫,謝謝許枝,那時候不早了,我就回去了,今天過節,許大夫你跟許枝到我家吃飯吧,也省得你們做的麻煩!”

  許廷趕緊推辭︰“楚姑娘,這過節講求的是團圓,我跟枝兒雖然就爺孫兩個,但是終究是一家人不是,就不去打擾了!”

  楚一清也就不再強求,告辭出來。

  待楚一清走了,許枝垂下眼簾,咬了咬唇,不安道︰“爺爺,那喬公子到底是什麼人?他會不會對楚姨不利?”

  許廷眸光一暗,低聲囑咐道︰“枝兒,今天發生的事情你不能跟任何人說,那個人不是我們惹得起的,我們只有等五王爺回來!”

  許枝不安的點點頭。

  吳家,此時裡面已經是煥然一新,用青石板新鋪的地面,紅木的桌椅,絲綢的簾幔,華麗的布置與外面的草胚實在是有些不搭調。

  喬莫站在床前,張開雙臂,任憑丫鬟褪下身上的濕衣,換上新衫。

  “爺,事情已經辦妥了!”月明低眸在身後稟報道。

  “許廷那小老兒答應閉嘴了?”喬莫,也就是當今的太子厲煜緩緩的眯了邪魅的桃花眼,冷冷問道。

  “是,屬下保證他不會多說一個字!”

  “五弟對這楚一清還真的是別具用心,竟然為她安排了當朝醫術最高明的許廷在身邊!”厲煜待丫鬟撢掉新衫上的折痕之後,懶懶的坐在紅木的太師椅上,懶洋洋的閉上眼楮。

  “爺,會不會五王爺只是單純的喜歡楚小姐?以屬下看,如今這楚小姐已經跟個村婦沒有什麼區別,護國公也一直沒有向皇上求情,要楚小姐回去,屬下覺著,楚小姐已經沒有利用價值!”

  “是嗎?”厲煜淡淡的揚揚眉,張開眼楮,望著那黑洞洞的屋頂,不悅道︰“這屋頂怎麼沒有修?這樣瞧著真是不舒服!”

  “呃?”月明一愣,饒是他伺候太子這麼多年,有的時候還是抓不住太子的跳躍性思維。

  “明日就找人修屋頂!”厲煜說著,站起身來,就準備向外走。

  “太子,您去哪?”月明趕緊追出去。

  “去楚一清家,聽說五弟很喜歡吃楚一清做的菜,今日本太子也嘗嘗,看看是不是真的那麼好吃,竟然能讓五弟如此留戀不返!”厲煜呵呵的笑著,大步邁出裡屋。

  月明一愣,隨即瞪了一眼下人︰“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去找人修屋頂?沒聽見爺的吩咐嗎?”

  下人趕緊稟告道︰“月大人,這吊頂是個大工程,是要將屋裡的東西全部搬出去才成,這屋裡剛置辦妥當,這……”

  “那就搬,你們跟著爺這麼多年,還不知道爺的脾氣嗎?他瞧著不順眼的東西,一定要改掉,不然有你們好受的!”月明冷聲道。

  下人趕緊去找工匠。

  趙家,因為天熱,金玉跟麥香將方桌擺在了院子裡,又擺好了碗筷,今日是楚一清親自下廚,沿著河岸回來的時候,順便拔了一些婆婆丁、蕨菜跟路邊菊,婆婆丁、蕨菜蘸醬,路邊菊則用水焯了一下,拌上蒜泥,淋上麻油,拌了做涼菜,又做了一個蘑菇湯,炒蒜苗,因為今日要喝雄黃酒,楚一清還特地泡了一塊老虎臘肉,切成丁炒了,給趙小麥跟二嘎子下酒。

  一家人坐定,皇甫老太先倒了一杯雄黃酒,到金玉爹的靈位前,低聲的嘟囔了幾聲,便將酒倒在了靈位前的地面上,然後又回轉身,倒了一杯,分別點在麥香跟阿寶的額頭上,低聲道︰“雄黃酒,闢邪驅瘴!”

  待皇甫老太再次坐下,金玉這才給趙小麥跟二嘎子倒滿了酒,喜聲道︰“今日是過節,就允許你們喝幾杯,但是量力而行,可別喝多了,咱家這麼多東西,夜裡還要驚醒呢!”

  二嘎子趕緊說道︰“嫂子,你就放心吧,喝不多,俺和大哥心裡有數!”

  趙小麥則哈哈大笑,拍著二嘎子的肩膀說道︰“兄弟,咱們可是好久沒一起喝酒了,雖然天天見,可是這酒卻是許久不喝了!”

  二嘎子嘿嘿的一笑,趕緊舉起杯來道︰“嬸子,楚姑娘,趙大哥,嫂子,這第一杯酒俺不應該提,今日就斗膽,先提了,這是跟大家過的第一個端午節,這些日子,二嘎子做了一些不地道的事情,還請大家伙多體諒!”

  楚一清淡淡的笑笑,金玉則也舉起杯來說道︰“二嘎子,有你這句話,比什麼都強,好好的干,俺已經托人去給你打聽媳婦了,你放心,最遲明年,保證讓你娶上媳婦!”

  二嘎子直覺的轉眸看楚一清,但是最後還是強迫自己收回眸光,趕緊道︰“那就多謝嫂子了,俺要求不高,就找個跟嫂子這樣心直口快的,不嫌棄俺的就成!”

  “二嘎子,你放心,嫂子指定給你找個比嫂子強的!”金玉說著,仰頭而盡。

  楚一清實在喝不慣那雄黃的味道,只是淡淡的抿了一口。皇甫老太跟趙小麥則也陪著二嘎子干了。

  大家喝了一杯酒,正準備動筷子吃菜,就聽見院門吱呀響了一聲,大家皆都轉眸望去,就見一個白影隱隱的在院門口站著,緊接著,喬莫的聲音響起來,“楚姑娘,喬某來蹭飯了!”

  楚一清一愣,趕緊站起身來,就見喬莫已經自行打開院門進來,搖著紙扇輕笑道︰“聽村裡人說,鎮裡醉仙樓的手藝都是楚姑娘徒弟的,所以就冒昧來訪,不知道能不能留喬莫吃頓飯,今日過節,喬莫孤單一個人,也甚是覺著沒趣不是?”

  不等楚一清回答,金玉暗自嘟囔了一句︰“這城裡人都怎麼了,扎堆的向著鄉下跑,還扎堆的來俺家吃飯,真是的!”

  楚一清則淡淡笑笑︰“喬公子不嫌棄就坐吧,只是不知道喬公子來,只是家常便飯罷了!”說著,便示意金玉再去拿一副碗筷來。

  金玉只能不情願的站起來,去廚房拿碗筷。、

  喬莫立即不客氣道︰“那就多謝楚姑娘了!”他上前,瞧了瞧位子,最後與二嘎子坐在了一起,右邊則鄰著抱著阿寶的楚一清。

  “那,給你!”金玉拿出碗筷來,不悅的放在喬莫的面前。

  喬莫則不在意,只是盯著那蘑菇湯問道︰“這就是那蘑菇?”

  金玉警惕的輕咳了一聲,狠狠的瞪著喬莫。

  喬莫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呵呵一笑,見沒人給他盛湯,只能自己親自動手,盛了一碗,細細的品了,立即贊不絕口起來︰“確實是鮮嫩可口,怪不得城裡都賣光了!”

  楚一清則淡淡的笑笑,為他夾了一筷子路邊菊︰“這是野菜,城裡也吃不到,喬公子不如嘗嘗!”

  喬莫立即優雅的夾了那野菜放在嘴裡,可是他終究是吃慣了山珍海味的,野菜雖然稀罕,總有些粗糙,也有著一股子怪味,他便皺了皺眉,低聲道︰“這味道好奇怪!”

  金玉瞪了他一眼︰“什麼奇怪,這是多麼稀罕的野菜,別人家連這個都吃不上呢!”說著,金玉狠狠的夾了一筷子放在自己嘴裡,嚼了嚼。

  面對金玉的挑釁,喬莫則絲毫不在意,又舀了一勺子蘑菇湯,眯眯眼輕笑道︰“喬莫還是喜歡這蘑菇湯!”

  “你倒是很會吃!”金玉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楚一清因為要照顧阿寶,自然也就顧不上他,用餑餑掰碎了放在碗裡,一點一點的喂給阿寶。

  因為天熱,阿寶身上只著了一件蠶絲肚兜,喬莫瞧了一眼,突地問道︰“楚姑娘,這肚兜的料子是天蠶絲?”

  楚一清一愣,平日裡阿寶只在家穿著這肚兜,所以也沒有什麼,今日卻沒有想到喬莫突然上門,她倒是忘了這件事情,當下淡淡一笑︰“天蠶絲是什麼東西?”

  “天蠶絲據說是一位得道高人的寶貝,用它織就的布料,顏色素淨,冬天保暖,夏天散熱,更有人說它能避邪氣,防水火。”喬莫幽幽說道,“據說這種料子只有皇宮裡有,不是位高權重者,不能用!”

  楚一清懶懶的揚揚眉︰“喬公子說笑了,我們這種鄉野地方,怎麼可能有宮裡人才能用的東西?也不過是普通的料子罷了!”

  “是嗎?”喬莫再次一笑,卻再也沒有糾纏天蠶絲這個問題,拿過桌上的餑餑慢慢的吃起來。

  金玉疑惑的望了阿寶身上的肚兜一眼,那肚兜看起來不起眼,但是入手卻是極其舒服的,金玉活了這麼些年,鎮裡的絲綢店也是去過的,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好的布料,心裡雖然一直疑惑,但是卻沒有想到竟然是皇宮裡的貴人都不一定有的東西。

  因為喬莫的突然出現,本應該溫馨的一頓飯吃的有些沉悶,不過這喬莫也真的會吃,先是瞄上蘑菇湯,最後是那盤老虎肉,而且吃的時候毫不客氣,弄得一家人都沒有吃飽。

  廚房裡,金玉用餑餑擦了擦鍋,回身塞在麥香的嘴裡,叮囑道︰“今個兒雖然過節,學堂不上課,但是也不能荒廢了學業,你去寫點字,寫累了就去繡花,如今是大姑娘了,不要到處亂跑!”

  “行了,娘,俺知道了!”麥香將餑餑咽下去,這才拍拍自己的小肚皮,又伸出頭來看了在院中賴著不走的喬莫,忍不住道︰“娘,您說這喬公子是不是也看上俺姨了?”

  金玉正待要訓斥幾句,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但是一想起鐵栓的那事來,當下就將話吞了回去,低聲道︰“你去學你的字吧,大人的事情少管!”

  麥香不服氣的皺皺鼻子,這才進了屋。

  院子裡,喬莫似乎想要逗弄阿寶,皇甫老太上前將阿寶抱走。

  “楚姑娘,好像上家村的人不是很喜歡我,今日在河裡也是,竟然有人將我推下水!”喬莫一副很是委屈的表情。

  “喬公子對村民來說,就像是天神一樣,村民們怎麼會不喜歡喬公子?今日的事情恐怕是個意外,喬公子不必在意!”楚一清淡笑道。

  “本來喬某還打算追查一下的,既然楚姑娘為村民們求情,那就算了!”喬莫一副邀功的表情。

  “喬公子,這鄉下不比城裡,我楚一清又是孤兒寡母的,喬公子如果吃飽就請快點回家去吧,萬一讓別人瞧見,恐怕會令喬公子的聲譽受損。”楚一清站起身來就要送客。

  “楚姑娘當真不願意讓喬某參觀一下蘑菇房?”喬莫卻不著急走,淡淡笑道。

  “對不起,真的不方便!”楚一清聲音雖然輕,但是很堅決。

  “上官老板有楚姑娘這樣忠心的合作伙伴真是令人羨慕啊!”喬莫笑斂起邃長的鳳眼,語氣輕松,卻又似哀怨。

  楚一清則淡淡一笑,避而不談這個話題,裝作好心的提醒道︰“喬公子,你初來乍到,可能不知道,這上家村雖然是鄉下地方,但是都窮,像白日裡喬公子那般鋪張炫耀,恐怕會引來賊人,喬公子晚上睡覺可一定要當心哦?”

  “是嗎?”喬莫故意一愣。

  “那當然,俺家妹子的一頭牛,都能讓賊人惦記上,更別說喬公子那些家具古董,全都是值錢的玩意,俺如果是你,這會兒就應該趕緊回家去,瞪大眼楮盯著,可別晚上讓人偷了去!”金玉洗完碗筷,出來插嘴道。

  喬莫刷的一聲合上扇子,抱拳告辭道︰“這樣一說,真的應該回家去好生看著,多謝兩位提醒!”說著,喬莫轉身出了院子。

  待喬莫走遠,金玉這才低聲道︰“妹子,這喬公子到底是什麼意思?俺可聽說他來的時候,是自己帶著廚子的,光吃食就運了一車來,咋還上咱家吃飯?”

  楚一清淡淡一笑︰“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是啥意思?”金玉一愣,問道。

  楚一清正待要解釋,就聽見麥香在後面嚷嚷道︰“娘,你可真笨,這句話也不知道啥意思,以後可別說是俺的學生!”

  金玉回身,假裝嗔怒的上前捉麥香,母女兩個在院子裡笑鬧起來。

  楚一清看著鬧成一團的金玉跟麥香,壓在心頭的憂慮慢慢的散去,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她不過是個農婦,怕什麼?

  又過了兩日,上官宇這次親自派了人來催蘑菇,說是城裡已經缺貨,楚一清就趕緊收割了,稱好裝車,因為天實在熱,蘑菇就一層一層的灑了水,又用噴灑裝了水,教了來人灑水的法子,這才讓他們上路。

  蘑菇最後一茬收割完了之後,楚一清就開始整理,一邊培育菌種,一邊計劃著修建蘑菇房。因為雇了孫明發跟二嘎子,楚一清現在也輕松,想想冬日裡的蘑菇肯定賺錢,于是就將原先四間的計劃改成十間,取暖的方式也準備改成地暖的方法,這樣只要一處燒火,就能控制十間房子的溫度。

  畫好了設計圖紙,楚一清拿給趙小麥看,趙小麥則是完全看不懂,只得說道︰“妹子,你讓俺壘個牆,蓋個房子還湊合,這是這些煙道什麼的,實在是看不懂,不過俺聽說鎮裡有個專門蓋房子的師傅,對這方面很是精通,不如讓他瞧瞧?”

  楚一清微微沉吟,想想也是,這蘑菇房是最先蓋的,要求也最高,如果一開始這煙道設計不好,蘑菇房內的溫度不好控制不說,以後修建庭院也是麻煩,不如先請個專業的人來瞧瞧。

  “那好,明日你就帶我去找他!”楚一清點點頭道。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7 02:42 PM

098 意外之喜

  牛車悠悠進城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響午,有趙小麥的指點,兩人很快找到了造房匠顧師傅的家,依照門前的寬度來看,這個小院應該不大,但是灰牆紅門,古樸大氣,的確是別有風味。

  趙小麥望著那門又低聲說道︰“楚姑娘,這顧師傅的脾氣古怪的很,因為技藝高超,在楚寒非常的有名,俺怕他會看不起咱們這些鄉下人。”

  楚一清立即明白了趙小麥的顧慮,現在兩人身上雖然是一身簇新的衣裳,但是終究是布衣,如果那顧師傅果真是嫌貧愛富之人,的確是瞧他們不起。

  楚一清正在沉吟,那門就突地大開,從裡面走出一個五十多歲長相富態,衣著華貴的鄉紳來,滿臉的油光,甚是滿意的向外走,送他出來的則是一個學徒模樣的後生,大約十五六歲,或許是跟著自家師傅時間久了,言談之間也有著一種倨傲。

  “錢老爺您慢走!”那學徒只是送到門口,微微的拱手。

  “回去吧!”鄉紳懶懶的揮揮手,等候在十步開外的轎子立即上前停在那鄉紳的面前,轎夫恭恭敬敬的掀起轎簾,那錢老爺費力的爬了進去。

  待那轎子緩緩走遠,趙小麥這才收回眸光,可是那眼裡似乎更是沒有底氣,小聲道︰“楚姑娘,要不你先去換身衣裳?”

  楚一清淡淡一笑︰“不用了!”說完上前,和氣的問那學徒道︰“不知道顧師傅可在家嗎?”

  那學徒果然上下打量了楚一清,懶懶抬手道︰“我們師傅很忙,如果是小門小戶,請姑娘去店裡找吧,那裡自然有人會接待你!”

  楚一清輕輕揚眉,將樣圖取出交給那學徒︰“那就麻煩小哥先去請顧師傅瞧瞧,如果顧師傅真的沒有興趣,我們自然會離開!”

  那學徒有些猶豫,但是見楚一清雖然布衣,卻是氣質不俗,談吐之間更是有著一種讓人不能拒絕的強勢,當下不自覺的就收了下來,說道︰“那你們等等吧!”說著便進去關上了大門。

  “妹子,你說這顧師傅真的會見我們嗎?”趙小麥還是有些躊躇,“這顧師傅是行家,的確是難以請得動,不行我們就找其他的師傅問問,俺只學過幾天造房的手藝,看著那圖復雜,說不定別的師傅一眼就能看懂。”

  楚一清則不那麼樂觀,這地暖畢竟是現代工藝,如果是個造房師傅就能看懂,那也不會到了二十世紀才用上。

  一刻鐘之後,就在楚一清有些失望的時候,那木門突地一聲打開了,走出來的是一個大約六旬年紀的老者,青色長衫黑布鞋,頭發灰白,梳理的一絲不亂,臉色紅潤,長須飄然,一派慈祥睿智的長者風範。老者的身後緊緊的跟著方才的小學徒。

  “師傅,就是這位姑娘的圖紙!”那小學徒在介紹楚一清之時話語之間陡然多了幾分恭敬。

  “您是顧師傅?”楚一清趕緊上前見禮。

  “姑娘免禮,說句實話,姑娘的圖紙是老夫從未見過的,敢問一聲,這圖紙上鋪在地下的煙道可是為了取暖而設?”那老者亟不可待的問道。

  楚一清點點頭︰“顧師傅果然是行家,這楚寒氣候異常,到了晚上尤其寒冷,我從都城來,實在適應不了這楚寒的氣候,所以就想出這法子來,取名地暖,燒一處控制全局,就跟鋪在炕下的煙道一樣,只是設計的範圍廣泛一些,這樣不只有炕上一處熱,整個房間,甚至整個庭院都會暖和。”

  顧師傅點點頭道︰“姑娘真是聰穎博慧,來,請進吧,我們裡面談!”

  顧師傅說著,立即閃身將楚一清跟趙小麥讓進來。

  那小學徒趕緊上前為趙小麥牽牛。

  進了顧府的院落,只見院子雖然不大,可是布局合理,池塘、假山、拱門,圍牆,窗欞,每一處都精致精巧,花樣繁多卻不顯擁擠,給人的感覺很是心曠神怡。

  “顧師傅果真是造房大家,這自家的院落就能窺見一斑。”楚一清邊觀賞邊輕聲笑道。

  “姑娘贊譽了,說起這院落結構,姑娘的這份設計才是獨具匠心,大門、二門、游廊、東西廂房、耳房、跨院,正房的位置可以說是每一處都是那樣合適,尤其是這地暖,更是聞所未聞,姑娘的這份圖紙,雖然不夠華麗,卻很實用。”顧師傅越說眼楮越亮,似乎對這份圖紙非常的滿意。

  進了正屋,顧全讓人伺候了茶水,這才細細的問起來,楚一清也只是知道這現代的地熱是鋪在地下的,用閥門控制,雖然不太詳細,卻聽得顧全興趣激昂。

  “楚姑娘打算一次將這庭院建成嗎?”顧全問道,眯眯眼算了一下,又道︰“這庭院雖然不大,但是這地暖可能耗時長,而且也費力,所以建造起來恐怕要比普通的院落至少多兩成的銀錢。”

  楚一清趕緊說道︰“我暫時手裡沒有那麼多的銀錢,要建造也就只能建造第二張圖紙上的那十間房子。”

  顧全一聽,顯而易見的有些失望,低眸沉思,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最後終于道︰“這位姑娘,你的圖紙老夫確實是非常感興趣,你看這樣如何,這份圖紙就賣給老夫,這地暖,老夫會派人去免費為姑娘建造,不過這上面的房子,恕老夫直言,老夫眼下很忙,恐怕不能為了這區區十間房子特地去一趟,不如等以後,姑娘手裡銀錢夠了,我們再合作如何?”

  趙小麥一聽說這地暖是免費給建造,立即欣喜的望著楚一清。

  楚一清則暗暗的稱這顧全是老狐狸,不愧是造房大家,一眼就看出她圖紙的珍貴,可是她不是傻子,自然不會這樣輕易的答應,當下就起身上前收起圖紙淡聲道︰“既然這樣,那就不麻煩顧師傅了,我再去別家問問!”

  顧全沒有想到楚一清會如此,立即起身按住那圖紙道︰“姑娘,不是老夫自吹,這整個楚寒,除去老夫,恐怕沒有人能夠完美的建造出這地暖。”

  楚一清抬眸而笑︰“顧師傅,也不是我自吹,別說整個楚寒,就是整個厲國,也沒有人會設計出這地熱!”

  顧全沉了一口氣,眸色驚訝,似乎沒有想到眼前的女人竟然如此不好對付。

  “那姑娘的意思是……”顧全緩緩的擠出一抹笑意,略帶著討好。

  “顧老既然誠心要談生意,那我也就說個實話,圖紙可以賣給你,我也可以保證這地熱的構想不會賣給第二家,只不過這價格不低,五百兩銀子!”胡一清緩緩伸出五個手指頭。

  趙小麥顯然嚇了一大跳,竟然坐在那兒全身僵住。

  顧全也是臉色一變,許久才沉聲說道︰“姑娘,你可知道五百兩銀子意味著什麼?”

  楚一清淡淡一笑︰“一座宅院!”

  顧全又緩緩的舒了一口氣︰“姑娘既然知道,那老夫就問你,你憑什麼認為自己的這份圖紙可以賣五百兩銀子?老夫雖然對這地暖有意,但是姑娘漫天要價,這也太……”

  “我不是漫天要價!”楚一清淡淡而笑,“這圖紙值錢的所在就是那個地熱暖,顧老要建造這地暖,除了這圖紙恐怕還需要用到我,別忘記,我是這世上唯一知道這地暖的人,再說這圖紙只是畫了一個大體,難道顧老認為,沒有我,顧老真的能建造出這地暖嗎?”

  顧全沉下眼,不言語了。其實這也是他提出為楚一清免費只建造地暖的原因,他自然知道,只是依靠畫圖不能建造出這神奇的地暖。

  “顧老,那就請您好好的考慮一下吧!”楚一清見他猶豫,便知道這事十有八九能成,故意激將道。

  顧全雖然稀奇那地暖,但是五百兩銀子,簡直是天價,再說對突然冒出來的人,他不能信任,他只能極度不舍的松開那圖紙。

  就在楚一清準備告辭的時候,就聽見院子裡傳來男子爽朗的聲音︰“顧老,我來找你下棋了!”

  那聲音赫然是上官宇。

  楚一清站定,待得那人進來,一瞧果真是上官宇,立即福身笑道︰“還真的是與上官老板有緣呢,竟然在這裡也能遇見!”

  上官宇也是一愣,喜聲道︰“楚姑娘怎麼會在這裡?”

  顧全也愕然道︰“上官老板認識這位姑娘?”

  上官宇立即笑道︰“顧老,這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奇女子楚姑娘!”

  顧全仿佛恍然大悟一般,立即說道︰“怪不得姑娘的設計如此奇特,原來你就是楚姑娘,快請坐快請坐!”

  楚一清當即不動聲色招呼趙小麥坐下,自己也慢慢的坐下。

  上官宇也坐下之後,向楚一清問道︰“楚姑娘怎麼到顧老這兒來?是要建宅院?”

  楚一清淡淡笑道︰“只是來咨詢一下而已,顧老是整個楚寒數一數二建造房子的行家,我那幾間寒舍哪裡敢勞煩顧老。”

  顧全趕緊說道;“楚姑娘,還請包涵,剛才不知道你就是楚姑娘,所以多有得罪了。老夫與上官老板是莫逆之交,早就聽聞了楚姑娘的傳奇,一直想結交,無奈總是緣分不到,想不到今日竟然無巧不成書,楚姑娘親自登門拜訪。”

  楚一清見顧全如此年紀還能如此客氣,當即也就笑道︰“顧老客氣了,說不上什麼傳奇,只是會做幾個小菜罷了,雖然不知道上官老板是怎麼向顧老形容我的,但是一清只能說,是上官老板抬舉了!”

  “楚姑娘不必客氣,剛才是老夫有眼不識金瓖玉,這圖紙老夫要了,宅院麼,老夫立即派人去給楚姑娘修建,只是這地暖這一塊,還請楚姑娘傾盡所知才是!”顧全立即說道。

  趙小麥聽聞這話猛地瞪大了眼楮,久久都反應不過來。

  楚一清則淡淡一笑︰“顧老放心,楚一清絕對不會讓你吃虧,我敢保證,只要顧老拿出這地暖的設計,這城裡的大戶人家,絕對不會再去找第二家!”

  顧全一聽正中下懷,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

  上官宇在旁聽了半天,這才說道︰“不知道顧老跟楚姑娘做成了什麼生意?聽者有份,上官某能不能參一腳?”

  顧全轉眸對上官宇笑道︰“你啊,你的生意都那麼大了,還要搶我這點小生意麼?多虧了上官老板來,差一點啊,差一點就錯過了一項為民造福的大事!”

  楚一清心中冷笑,這顧全並不像長的那般實誠,骨子裡也是生意人,不過與這樣的人打交道有個好處,有利就成,比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迂腐強多了!

  “為民造福的大事?楚姑娘,這次又是什麼稀罕物件?”上官宇一聽,立即湊上前來。

  楚一清淡淡一笑,將圖紙打開。

  上官宇畢竟不同于顧全,他瞧了半天,這才瞧出不同,指著那些彎彎曲曲的線問道︰“楚姑娘,這地下怎麼畫出這麼多線?這些線連接的似乎是個爐子!”

  顧全立即得意的搶先說道︰“上官老板,這正是這做庭院的神奇所在,這就是楚姑娘所說的地暖,你看這裡,這地暖鋪在地面之下,冬日裡,在旁邊的耳房,或者經由灶間燒火,煙氣在底下繞行,最終通過煙囪排出。這樣屋內由地面散出熱量,就不必放火盆取暖。上官老板,是不是很神奇?”

  上官宇聽了顧全的解說,再細細的瞧了,一下子拍了手興奮的說道;“這樣就不用架炭盆在房中,即安全又干淨,哎呀,這主意真是奇妙啊,如果我的醉仙樓一開始修建的時候,就用這樣的地暖……可惜啊可惜!”

  楚一清緩緩一笑︰“其實醉仙樓不用地暖也可以,可以用土暖氣,利用水跟氣,循環整個房間!”

  見顧全跟上官宇不懂,楚一清當即要了紙筆,簡單的畫了出來,一點一點的解釋給他們聽︰“看,暖氣從耳房出去,貫穿整棟樓,這樣,只要在一處燒火,全樓層都可以取暖,而且沒有明火。”

  上官宇雖然不能理解,但是顧全是行家,立即明白了楚一清所說的道理,只是具體怎麼實施,他的腦中還是一片空白。

  “那這樣用柴是不是用的很多?”顧全又問道。

  “如果是燒柴火,自然是用的多,不過可以燒炭!”楚一清解釋道。

  “炭是?”上官宇趕緊問道。

  “這個麼不好解釋,反正現在是夏天,百姓們還意識不到,上官老板可以等到我的庭院修建好只好,先去觀摩一下地暖的效果,覺著真的需要再嘗試,如何?”現在天熱,楚一清相信就算是自己解釋的透透的,上官宇只是感興趣而已,畢竟這法子沒人試過,他看不到效果不會貿然行動。

  上官宇見楚一清不想再說,也就不好再追問,卻將這事暗暗的記在了心裡。

  與顧全談好了細節,楚一清就先告辭,上官宇也推說有事,與楚一清跟趙小麥一起出來。

  顧府門口,楚一清再次客氣道︰“顧老,那這庭院的事情就麻煩你了,因為急,所以還請顧老趕緊派人去!”

  “好說好說,老夫今天就會安排一下,最遲明日,我就會帶著人跟料親自去上家村找楚姑娘!”顧全趕緊應著,其實在他心裡,他也是比任何人都急切的想要看到地暖的效果。這樣下半年,在冬天來臨之後,他可以向城裡的大戶人家推行。

  離開顧府之後,上官宇與楚一清也沒有上車,兩人慢慢的走著,時辰已經是午時,街上實在是熱。最後兩人就近找了一個陰涼的茶水攤子坐下來,趙小麥則去買鄉親們托付的東西。

  “上次吳老五的事情實在是不好意思,等我得到消息的時候,吳老五已經回去了上家村,再加上發生了一些事情,我一時忙,也就忘記了通知楚姑娘,楚姑娘千萬不要怪罪!不過王光明的時候已經解決了,楚姑娘那日走了之後,林捕頭就將鬧事的幾個小混混抓了起來,勒令他們對王光明家進行了賠償,如今王光明雖然行動不便,但是照舊可以坐在一旁收銀子,生意也很是紅火!”給楚一清倒上茶,上官宇低聲結束道。

  楚一清笑道︰“上官老板忙,我自然知道,再說吳老五已經回去,也就不用上官老板通知,上官老板不必掛懷這件事情,至于王光明的事情,那就真的要多多的謝謝上官老板!”

  “楚姑娘不用客氣,只是這吳老五回去之後可有為難楚姑娘?要不要我幫忙?”上官宇關心的問道。

  “吳老五只是一枚棋子,真正有威脅的人是一個叫做喬莫的人,他似乎是沖著我的蘑菇而來,不知道上官老板可認識他?”楚一清趁機將喬莫的存在告知上官宇。

  上官宇一怔,重復了一邊喬莫的名字,想了好久,最後搖搖頭︰“楚寒出名的商賈中,似乎沒有叫做喬莫的人,是他指使的吳老五?”

  “他說不是,可是卻是他從監牢中將吳老五救出來的,而且他還說,想與我合作,價格絕對會比上官老板的高!”楚一清緩緩一笑,觀察著上官宇的表情。

  上官宇果然緊張起來︰“楚姑娘,你是否對蘑菇的價格不甚滿意?楚姑娘如果有什麼想法,盡管說就好,我們合作了這麼久,沒有必要藏著掖著。”

  “上官老板,你誤會了,與上官老板合作,我心裡也踏實,這喬莫來路不明,我不會貿然與他合作,這點請上官老板放心!”楚一清勾唇一笑。

  很顯然楚一清的話沒有讓上官宇放心,反而讓他更加的不安起來,他又寒暄了幾句,最後說道︰“楚姑娘,你真的不打算搬到鎮裡來嗎?如果楚姑娘願意來鎮子來,我可以為你安排宅院,絕對不會比楚姑娘要建的宅院差,楚姑娘意下如何?”

  “上官老板,我的所有產業都在上家村,所有的親人也在上家村,恐怕暫時不會搬到鎮裡來,不過以後說不定會將蘑菇房搬來,畢竟上官老板說的有道理,從上家村到鎮裡,實在是太遠了,而且我的蘑菇房想要擴建,只是這個小小的鎮子恐怕賣不上那麼多的蘑菇,勢必要向四周的鎮子擴散,所以到鎮子裡來是必然的趨勢,不過不想麻煩上官老板,我想以自己的實力到鎮子裡來。”楚一清平靜的回答道。

  上官宇一聽更是急了,可是他終究是做生意長久了,所以也就沒有表現在臉上,只是淡淡笑道“看來楚姑娘似乎不相信我?”

  楚一清搖搖頭︰“不是不相信上官老板,只是不想讓自己太勉強,一步一個腳印,踏實一些總是好的!”

  上官宇卻不那樣想,兩人當下就有些沉默。

  氣氛正尷尬著,趙小麥就趕著牛車回來了,楚一清趕緊將一旁放涼的茶水給他端出去,放在他手裡說道︰“趙大哥,你先去涼棚裡涼快涼快,我栓牛車!”

  趙小麥也是熱的狠了,結果那涼茶咕嘟咕嘟的一口灌下去,卻沒有將韁繩給楚一清,只是將碗遞過去道︰“妹子,再給俺涼一碗,這車俺栓就成,你快進去吧,這會兒太陽大!”

  楚一清見他堅持,也就不推辭,趕緊矮身進了涼棚,又為他涼上一杯茶。

  “上官老板,趙大哥東西買的差不多了,我們一會兒也該回去,上次拉走的蘑菇是這個夏天最後一趟,等下一批要在陰歷*月份,到時候有了,我來通知上官老板,如何?”楚一清猛地想起來,說道。

  上官宇點點頭,笑道︰“這次楚姑娘要建庭院,是否還缺銀子?需不需要預支幾個月的分成?”

  楚一清揚眉,想不到上官宇如此大方,說實話,現在是種植的季節,她也有意多蓋幾間蘑菇房,多買下一些地,這些都需要錢,于是就說道︰“雖然庭院的錢是由顧老承擔,不過我地裡那些東西也需要錢,如果上官老板方便的話,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上官宇終于露出了會心的笑容,連連說道︰“好,那就請楚姑娘跟我去醉仙樓支上五百兩銀子,一百兩當做我祝賀楚姑娘修建庭院的賀禮,另外的四百兩,從接下來的幾個月的分成中扣除。”

  趙小麥這時剛剛拴好牛車進來,一聽這話,當即驚愣的呆在原地,只到楚一清喚他坐下喝茶,這才反應過來。

  “上官老板既然這麼大方,那我就再交給方生一個吃食,燒烤,整個夏季上官老板可以用它代替火鍋,一定會賺到更多的錢!”楚一清淡淡笑道。

  上官宇這幾日正在為火鍋的不景氣而發愁,一聽說這燒烤能代替火鍋,當下就有了興趣,又細細的問了幾句。

  歇息的差不多,楚一清跟趙小麥就去了醉仙樓,先吃了幾個清淡的菜,給方生配好料,教會了法子,就拿了銀子,兩人趕著牛車出來,在街上緩慢的行駛著,因為天熱,這街上人也冷清,牛車倒也可以暢通無阻。

  “趙大哥,咱們去牲口市看看!”楚一清突地說道。

  趙小麥一愣,問道︰“妹子要買什麼?”

  “買上匹馬,咱們進城用這牛車實在是太慢了,買上一匹腳程快的馬,這樣能夠在節省很多時間呢!”楚一清笑道。

  趙小麥一聽說要買馬,當即雙眼就放亮起來,駕馬車,那可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當即望著楚一清的側面肅然起敬起來。

  去牲口市的時候,經過一些賣各種玩意的小攤子,楚一清停下來,在首飾攤子前挑選了一根銀釵,上刻龍鳳呈祥,帶著墜飾,很是精致。

  到了牲口市,楚一清挑中了一匹紅棕馬,個頭高大四肢有力,一看就是能跑遠程的,又去配了一輛馬車,買了鞍套,這些全部下來,就花去了七十兩銀子。

  待將馬套在了馬車上,趙小麥還不敢相信這馬跟馬車是新買的,稀罕的一遍一遍的摸著馬鬃。

  “趙大哥,你趕馬車,我趕牛車,咱們從王後生那攤子前走,順便買些豆腐。”楚一清知道趙小麥稀罕,于是就將馬車的韁繩遞給趙小麥。

  “不不不,楚姑娘,還是俺趕牛車吧,你趕馬車!”趙小麥趕緊推辭。

  “趙大哥,這馬以後就是咱家的了,你客氣什麼?”楚一清硬是將韁繩塞給他,這才去牽了牛車,兩人一前一後向著後巷而去。

  大老遠的,果然就聞見了臭豆腐的味道,那王光明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楚一清,趕緊讓桃丫過來打招呼。

  將馬車拴好,楚一清跟桃丫一起到攤子前,果然見王光明只是坐在椅子上收錢,還另外雇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打下手。

  “楚姑娘,上次的事情多謝您了,如果沒有您,我們家真的不知道怎麼樣了!”王光明趕緊欠身道謝。

  “客氣什麼,只是舉手之勞,只要你的腿能好,生意能好,比什麼都強!”楚一清趕緊示意他坐好。

  “可能是因為歇了兩日,這生意格外的好了,我這不能起身,桃丫一個人忙不過來,就讓鄰居家的小妹來幫忙,小妹,快來,見過楚姑娘!”王光明立即招呼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立即放下手裡的活計,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叫了一聲楚姑娘,便甜甜的望著楚一清笑。

  楚一清點點頭,示意她去忙,然後說道︰“你這生意正常我就放心了,今日也就順便過來看看你,再要一板豆腐,現在家裡也沒有什麼菜!”

  王光明趕緊讓桃丫去放在車上,卻死活不收錢,楚一清卻將錢塞在他手裡,不悅道︰“咱們一碼歸一碼,我應得的分成錢,一點也不能少,你辛辛苦苦做的豆腐錢,我也短短不會缺你的!”

  王光明趕緊說道︰“好好好,楚姑娘,我收下還不成麼?不過這個月……”

  “好了,我知道,這個月的分成錢就算了,不過下個月你要好好的做,下個月我再來拿!”楚一清裝作嚴肅道。

  王光明更是感激,連桃丫跟小妹一起,說了好些感激的話,楚一清實在有些受不住,于是趕緊告辭離開。

  回去的路上,楚一清在前,趙小麥在後,楚一清就回眸大聲對趙小麥道︰“趙大哥,你別在後面磨嘰了,讓馬兒跑起來,看看多少時辰能到上家村!”

  趙小麥趕緊道︰“那不行,妹子,俺要好好的保護你不是?”

  楚一清忍不住笑道︰“趙大哥,你保護好自己就成,快走吧,這大熱的天,早點回去早點涼快?”

  趙小麥還是不肯走,最後楚一清故意落後與趙小麥並排,狠狠的抽了那馬兒一鞭子,那馬兒才狂奔起來。

  趙小麥立即心疼的咋車上大叫︰“哎呀,妹子,你別打馬兒啊,馬兒……”話沒有說完,人跟車就跟著那馬跑遠了。

  到了村頭的時候,就見金玉抱著阿寶不斷的張望著,一見楚一清趕緊迎上來道︰“妹子,你咋讓你大哥先回來了?這個趙小麥,也不懂事,怎麼能丟下你一個人?”

  楚一清呵呵笑道︰“金玉姐,你是不是責怪趙大哥了?以往我也不是自己去過鎮裡?你擔心什麼啊,倒是這次,你真的是錯怪趙大哥,是我讓他先走的,咱家不是剛買了馬麼,試試腳程。怎麼樣?趙大哥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金玉嗔怪道︰“你還笑得出來,你找大哥是個男人,就喜歡馬兒什麼的,他倒是興奮,回來的快,不過申時一刻而已,不過俺一聽說你帶著那麼多錢,又自己一個人,就不放心,在這兒足足等了接近一個時辰!”

  楚一清眨眨眼楮,壓低聲音打趣道︰“金玉姐是關心我呢還是關心錢?”

  “一邊去,俺擔心了半日,你倒好,竟然來取笑俺!”金玉抽出手來,拍了楚一清的肩膀,兩人正笑鬧著,就見幾個婆子正在村頭的大槐樹下乘涼,笑道︰“瞧這姐妹兩個,倒比親的還要親呢!”

  金玉喜道︰“一清就是俺親妹子呢!”

  楚一清笑笑,兩人這才回了家。

  待得楚一清跟金玉走了,那些婆子才開始竊竊私語。

  “你瞧人家皇甫老太,就是有福氣,平白無故的撿了這麼一個大干閨女,又有本事,剛才俺可是看見趙小麥趕著一輛馬車來的,那馬兒膘肥體壯的,健步如飛,嘖嘖,別說是咱們村,就是這附近都是數一數二的好馬呢!”

  “要不然人家金玉那麼殷勤,都是有好處的,聽說麥香上學都是楚姑娘出的錢呢!”

  “命好啊!”

  “什麼命好,命好咋不將金玉爹的也接來,俺聽楊氏說,金玉爹的墳被自己的親兄弟刨了,連個墳頭都沒有,也虧得這皇甫老婆子過的下去,怎麼也是夫妻一場,真是狠心!”

  “是嗎?那金玉這就是不孝順了,怎麼不給她爹移墳呢?”

  “移墳?那是幾個錢的事情嗎?再說金玉爹那邊是有兄弟的,早些年金玉爹似的時候,你們還記得不,那些兄弟們就領著來鬧了一場,說是皇甫老婆子是掃把星,強行將金玉爹的屍身拉起走的,這麼些年了,那些兄弟們寧可讓金玉爹沒有墳頭,也是不願意將棺木給皇甫老婆子的!”

  “俺看著這錢都是人家楚姑娘,金玉沒撈著,要不然……”

  幾個婆子說得熱鬧,王婆子則悄悄的溜走了。

  ※

  晚飯做的是麻婆豆腐,肉片炒蘑菇,一家人吃的都很滿足。

  廚房裡,金玉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聽著楚一清說了修建庭院的事情,立即將碗丟在盤裡,也顧不上擦手,驚喜道︰“妹子,這是真的?麥香爹回來的時候說,俺還以為他胡說呢,幾張紙怎麼就那麼值錢,一座宅院啊,啊呀,咱們村裡這些人一起,賺一輩子,也賺不到一座宅院啊!”

  “那幾張紙不值錢,值錢的是地暖的設計,那顧全也算是個生意人,自然是看到了這裡面的商機,不過這次也要多虧上官老板,沒有他,顧全不會這麼相信我,金玉姐,你說的對,一座宅院,顧全也是要賺很久的!”楚一清接過盆子來刷碗,輕輕笑道。

  金玉已經完全驚愣住了,也顧不上與楚一清爭奪,許久才道︰“妹子,你說你怎麼那麼大膽,這樣的天價你也敢開,還有那地暖,真的值這麼多錢?”

  “其實我本來也沒有想到這一層,是顧全的話提醒了我,我也不想一點一點的蓋,想一下子將宅院起起來,畢竟地暖要鋪一次很麻煩,正好他有意要我的法子,我也就順桿爬一下,想不到真的賣到了這樣的高價,也算是意外之喜!”楚一清也忍不住有些得意,原本是去求人家幫忙的,想不到竟然賺了一座宅院。

  “妹子,你可真能干,俺都不知道怎麼形容俺的心情了!”金玉站在那兒,許久才憋出一句話來。

  楚一清呵呵輕笑,將碗再沖刷了一邊,控了控放起來,想起給金玉買的禮物來,當即就從腰上的荷包裡取出,交給金玉道︰“在鎮上的時候看到這個銀釵,覺著很適合金玉姐,喏,金玉姐你戴戴試試!”

  金玉一愣,不敢置信道︰“給……給俺的?”

  “是啊,我不是有一支娘給的麼,這支就給金玉姐了,咱們姐妹兩個一人一支!金玉姐算起來年齡也不算大,也應該打扮打扮不是?”楚一清笑著,上前給她插在發髻上。

  “不不不,妹子,你是不是因為娘給了你銀釵,你擔心俺有什麼想法?俺真的沒有,你……”金玉幾乎有些語無倫次了。

  “金玉姐,你想到哪兒去了,這支銀釵就是送給你的!”楚一清按住她的手,不讓她取下來。

  “妹子,這每次進鎮裡,你都給俺買藥,這藥錢就花了不少,咋又買這些忒貴的首飾?俺……”金玉說著,那眼眶就濕潤了。

  “金玉姐,瞧你出息的,我不過就給你買了個銀釵,你怎麼還哭了?讓娘瞧見,還以為咱們又吵架了呢!你要哭,就等著拿完這銀子再哭也不遲!”楚一清又將十兩銀子塞在了她手中︰“下次你跟我一塊進城,給趙大哥買雙鞋,我看著他的鞋有些破了!”

  金玉一愣,趕緊將銀子塞給楚一清︰“什麼鞋子值十兩銀子?妹子,你上次給俺的五兩俺一個子都沒花,俺……”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每次給你錢你都推辭,難道你真的要我跟你明算賬?”楚一清假裝不悅道。

  金玉嘿嘿的笑笑,這才將銀子收起來。

  楚一清從廚房出來,正要進屋,就聽見屋裡傳出王婆子的聲音,“老姐姐,你這事是咋想的?現在村裡人可都在議論呢,說你如今日子過好了,不管金玉爹了,你咋就不吭聲呢?”

  楚一清直覺的頓住步子,聽下去。

  裡屋裡,皇甫老太壓低了聲音︰“她嬸子,你小點聲音,可不能讓一清聽見,這件事情一清跟我提過,是要幫我將金玉爹接回來,是我沒讓。”

  王婆子不解道︰“那是為啥?老姐姐,就算你不想金玉爹,可是他畢竟是金玉的爹不是?你讓他一個人在外面做孤魂野鬼嗎?”

  皇甫老太立即打斷她的話︰“我怎麼不想金玉爹,自從他走了以後,俺每天晚上都夢見他,可是你不了解情況,金玉爹還有三個弟弟一個妹子,如今都在楊莊住著呢,上次我跟金玉他們去上墳,因為金玉爹墳的事情,兩家子就起了沖突,差點鬧出人命來,這件事情,俺就是想他也辦不了!”

  王婆子嘆口氣︰“你現在不是享福了麼,楚姑娘又那麼多錢,今日裡還買了一輛大馬車呢,咋就不能幫你解決問題?她不是你閨女,叫你娘麼?”

  皇甫老太還要再說什麼,就見楚一清進屋來,她立即笑道︰“一清,有事啊?”

  “娘,這忙種也過去了,就等著蓋宅院,我想著趁著有時間,將干爹的墳遷過來。”楚一清淡淡笑道。


作者: afra0055    時間: 2018-1-27 03:31 PM

099 他心裡有你


  皇甫老太聽了這話一愣,隨即笑道︰“遷什麼啊,人去了就是講究的入土為安,金玉爹活著的時候就是個不願意動窩的,如今去了安頓下來就更不願意動,這事還是算了吧!”

  不等楚一清開口,王婆子趕緊說道︰“哎呀老姐姐,你可真是好福氣啊,閨女想要孝順她干爹,你憑啥攔著?再說這也是為以後做打算,難道等你百年之後去楊莊麼?在這上家村,你終究是住了大半輩子不是?”

  因為有王婆在,皇甫老太就不再說什麼,只是應著,兩人就又聊了幾句閑話,王婆就告辭。

  待得王婆走了,皇甫老太專門將楚一清叫道裡屋,低聲說道︰“一清,王婆子嘴就是快,又好傳話,說話不好聽,你別往心裡去!”

  楚一清趕緊說道︰“娘,您想多了,其實這件事情我一直放在心裡,是娘一直將我當做外人,不願意我插手而已,趁著今日王婆子的話,我就再跟娘商量商量,還是將干爹的墳遷過來吧,如果干爹在那兒住的安心也就算了,如今住的不是不安心麼,新墳的地址我已經讓許大夫瞧過了,果樹林後的山上就不錯,咱家的宅院建在果樹林前,這樣娘也能搬過去,守著干爹。以前娘不願意我插手,現在我已經正正式式的忍了干娘,娘把家傳的銀釵都給了我,難道還要將我當外人嗎?”

  皇甫老太聽楚一清說了這麼多,也就不再堅持,終于說道︰“一清,謝謝你!”

  聽皇甫老太終于答應了,楚一清這才放了心︰“娘,你就不要多想了,等明日建造宅院的事情定下來,我就跟你去楊莊看看,干爹那幾個弟弟再不講理,但是總有個解決的法子不是?”

  皇甫老太趕緊點點頭︰“一清,不忙,這建宅院是大事,你先忙你的,這事我心裡有了數,就能放下心來,不急!”

  楚一清笑笑,這才出屋,一出屋就見金玉站在外屋的屋地上抹眼淚,見楚一清出來,立即背過身去擦了。

  “金玉姐,你這是怎麼了?”楚一清趕緊上前。

  金玉轉身一把抓住楚一清的雙手道︰“妹子,謝謝你!”

  楚一清笑道︰“謝我什麼?”

  金玉抽泣了一聲︰“謝謝你為俺家做的一切,尤其是……俺爹的事情!”

  楚一清上前輕輕的拍她的背︰“金玉姐,你怎麼跟個孩子似的,這多大的事情!”

  金玉擦擦眼淚︰“妹子,這事對俺全家都很大!”

  “好了好了,別哭了,一會被麥香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楚一清趕緊安慰道︰“明日顧師傅帶人來建房子,雖然大頭都他出,可是我們是要出木頭,還是要管飯管水的,金玉姐,你去找些人,正好村裡的男人有回來過節沒走的,就讓他們留下來,一天三十個錢,上山砍木頭,女人也找幾個,明日開始做飯,給顧師傅送飯跟水,工錢麼,按照一天二十個錢!”

  金玉趕緊不哭了,點點頭︰“恩,俺知道了,只是那麼多人,這糧食就要吃不少吧?還有這菜……”

  “糧食還夠,預留出來的,富裕,也好辦,炒土豆絲就成,咱們自己現成的,再準備點咸菜,顧師傅那兒要做的精細一些,棚裡還有蒜苗,家裡還有老虎肉跟豆腐,一頓兩個菜,也能堅持上幾天。”楚一清沉吟道。

  “恩,還有芽菜,俺發了四日了,也差不多能吃,這些菜都算是好菜了!”金玉也說道。

  “行,那就這樣辦吧,這起宅院是大事,金玉姐你跟大哥多上點心!”

  “放心吧妹子,俺心裡有數!”金玉趕緊出門,吩咐了趙小麥,抓緊時間去找人。

  本來這村裡人蓋房子,村裡的人都應該去幫忙的,如今聽說還給工錢,工錢不低不說,又不用出門,那些本想著過幾日就去鎮裡找活干的男人就都不出去了,全都答應下來第二天上工。趙小麥就讓李老二組織一下,明天一早就進山伐木。女人這邊更是好找,不過做飯送飯這點小事,就能賺二十個錢,全都願意來干,不過一個時辰,人都找全了。

  第二日快晌午的時候,顧全領著幾十個人終于到了,一看見楚一清就說道︰“楚姑娘,我可從來沒有到這麼偏僻的地方建造過房子,楚姑娘這是獨一份呢!”

  楚一清笑道︰“那是我跟顧老有緣不是?”

  顧全也就笑笑,不多說,去看了宅基地,兩人就開始研究那地熱的建造。楚一清簡單的講了原理跟結構,也幸虧顧全是行家,立即根據楚一清的描述提出了具體的方案來,中午吃過午飯,下午就開始搭棚子給帶來的人收拾住處,準備明日就開始建造。

  傍晚的時候,伐木的男人也從山上回來,顧全一一看過之後,又說了要求,眾人明了之後,也都洗刷了準備開飯。

  城裡來的人倒沒有什麼,但是村裡人早就聽說趙家的飯菜稀罕,所以就巴巴的盼望著,待到金玉領著女人們,將自家各家的桌子板凳擺到宅基地上,再端上又松又軟的白面餑餑跟炒土豆絲,精致的小咸菜,眾人早就等不及了,趕緊取了筷子上桌吃飯。

  土豆在城裡也算是稀罕物,那些來做工的,也都是各處鄉下去打工的,雖然在城裡給大戶人家做工,吃的也不錯,但是這土豆也算是上檔次的,何況裡面還有肉,所以大家也都滿意。

  楚一清是將顧全請到家裡去的,幸虧上次賣蘑菇的時候留出一些蘑菇曬干了,準備自己吃的,準備了三菜一湯,顧全吃的很是滿意。

  第二日,楚一清讓趙小麥在宅基地上放了鞭炮,就正式開工,上家村一下子來了幾十個外鄉人,突然熱鬧了起來。

  楚一清每日裡在宅基地跟家裡轉悠,還要關心阿寶,漸漸的就有些吃不消,于是她就開始培養金玉的管家能力,將許多事情都交給金玉全權去處理,好在金玉也沒有讓她失望,處理的很是圓滿。

  顧全從頭到尾都負責著整棟宅院的建造,從磚木結構到裡面的大小事宜,很是盡心。楚一清一開始對他印象不是很好,總覺著他商人氣息太濃郁,但是慢慢的,當房子初具雛形的時候,楚一清才意識到顧全是一個很認真的人,對待房子,對待他的專業,他比誰都認真,每一磚每一瓦,每一個細節都能兼顧到,或許這也是他會成為楚寒比較有名的造房大師的原因。

  因為楚一清一開始就提過,要盡快的建好,顧全出動了他所有的人力,大約二十天的時候,房子的主體框架都差不多修建完成,村裡人將楚一清建房子的事情當做年度最大的新聞,沒事就到宅基地上晃悠,慢慢的,當村裡人發現楚一清不只是建幾間房子那麼簡單的時候,各種流言四起,眾人紛紛都在猜測,楚一清的銀錢到底是從哪來的。

  喬莫似乎很閑,每日裡都在村裡轉悠,大姑娘小媳婦都喜歡跟他聊天,漸漸的,村裡就有一些流言蜚語傳出來,于是有一天晚上,吳家窗戶被人用石頭丟了一個大窟窿。

  這一天,楚一清照舊準備去新宅院,剛從院子裡出來,就見喬莫歪歪的倚在對面的山頭上,神情特憂郁的望著楚一清。

  “喬公子,有事嗎?”楚一清客氣的上前打招呼。

  喬莫嘆口氣,“楚姑娘,我來了這都快一個月了,一筆生意都沒有做成,昨個兒我那房子還讓人砸了一個窟窿,我這實在是住不下去了!”

  楚一清立即道︰“喬公子是要走嗎?”

  喬莫緊緊的盯著楚一清問道︰“你希望我走?”

  楚一清淡笑︰“喬公子,這是鄉下,不比城裡,民風淳樸,男女界限說松寬也松寬,說嚴也嚴,你看下地干活的,可能男女在一起干活,人們都覺著很正常,但是像喬公子這樣,沒事就跟大姑娘小媳婦閑磕牙的,實在是不怎麼好看也不好聽。喬公子在這兒住了一段時間也足夠了,還是回去吧!”

  喬莫嘿嘿一笑︰“楚姑娘你這是趕我走呢!”

  楚一清覺著自己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當下也就不跟他廢話,徑直轉身去了新宅院的基地。

  “爺,怎麼辦?”月明從暗處出來,上前低聲問道。

  “還能怎麼辦,這十幾日磚頭木頭的你沒有瞧夠嗎?五弟跟上官雲逸的人都沒有露面,本太子都開始懷疑,是不是本太子大驚小怪了,這個女人當真那麼重要嗎?”喬莫不耐煩的說道。

  雖然是有些特別,喬莫,也就是厲煜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那太子的意思是……”月明趕緊問道。

  厲煜懶懶的伸了腰,望著上家村湛藍的天,懶聲道︰“這上家村實在是沒有什麼意思,女人全都黑不溜丟的,說的還都是土的掉渣的方言,問到楚一清,說的也全是不著調的酸話,那土炕上還有虱子,吃住都難受,本太子決定打道回府了,這破地方,本太子再也不來了!”

  月明心裡嘆口氣,他早就知道是這樣,太子從小就嬌生慣養的,哪裡受過這樣的苦,能住上二十幾天已經是奇跡了!

  又過了十幾天,宅院基本上竣工,其實楚一清設計的這所宅院,是城鄉結合的房子,大小房子差不多有三十幾間,十間是蘑菇房,不需要裝修,就那樣空著,十間左右是住人的,房子錯落有致,還有轉廊跟池塘,房間裡顧全帶著人打了實用的家具擺上,另外四間則一進門就是土炕,因為有很多活計都是需要炕的,那炕上卻不是地暖,單獨燒火,方便控制溫度,必須發個芽菜,發個大醬,還有孵小雞什麼的,都是需要在炕上的。宅院後面就是果樹林,幾乎將整個果樹林全都用柵欄圍了起來,裡面可以放養雞什麼的牲畜,正好上次孵的接近二百只小雞全都破殼,這一次,趙小麥帶人在樹林修了水槽跟雞舍,全部散養。廁所跟牲口棚也都修建在果樹林裡,還特地挖了一個大糞池,專門用來漚肥。

  顧全一直盯到房子全部完工,一定要楚一清燒燒那地暖試一試。

  楚一清早就知道他的心思,所以也就沒有拒絕,于是先拿那十間蘑菇房做了個實驗,當顧全光著腳,站在那木地板上感受到熱意的時候,年近六旬的老人竟然像個孩子似的喜得蹦起來。

  “顧老,怎麼樣,沒騙你吧?”楚一清輕輕笑道,也脫了鞋襪在地上走,因為燒得是柴火,所以沒有想象中的熱,看來要抓緊時間燒炭,趁著現在天熱,木頭好曬干,多燒下一些,到了冬天也好賣!

  顧全似乎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問道︰“記得楚姑娘以前說過木炭的事情,不知道楚姑娘能不能先燒一些出來給老夫瞧瞧?如果真的可以比柴火頂用,以後老夫向大戶人家推這地暖的時候,也好順便一起幫著楚姑娘推賣一些。”

  楚一清本就是這樣想的,立即就答應下來,心裡就開始盤算怎麼燒木炭。

  庭院竣工,村裡所有的人都來瞧,一見這氣勢磅礡的一個大院子,全都羨慕的不行,楚一清當下也就在新房的院子裡擺上了流水席面,讓全村裡的人來吃酒,熱鬧了一天這才散去。

  第二日,顧全帶著徒弟們逐漸的回了城,楚一清也就開始計劃燒炭的事情,讓趙小麥帶著人先在山上挖出一個大山窯來,然後就準備曬柴火。

  這二十幾天就下了一場雨,地裡就有些干旱,楚一清就將山上伐木的活交給了李老二,讓趙小麥則帶著孫明發跟二嘎子忙地裡的活。

  “妹子,咱家這房子也蓋起來,什麼時候搬進去?”這一天,金玉一邊幫著楚一清清理蘑菇基料,一邊問道。

  “不急,新打的家具都有味道,先曬上幾天,晚上讓二嘎子過去瞧著就成,先將這蘑菇房搬過去,正好這次蓋房子剩下很多鋸末,牛糞也有,先培養好基料,別耽誤了秋天賣蘑菇!”楚一清一邊整理一邊說道。

  其實她心裡早就做好了打算,就這樣搬進去,皇甫老太心裡會不得勁,她要想辦法,先將金玉爹的墳遷過來。

  金玉點點頭,突地又說道︰“妹子,你知道喬公子走了嗎?”

  楚一清一愣,搖搖頭,“喬公子走了?什麼時候?”

  “在我們新房蓋成之前吧,俺也是聽村裡的女人說的,說是喬公子要回去做生意,就回城了,不過房子裡的家具跟擺設都沒帶走,還留下一個丫鬟跟伙計,說是兄妹兩個,在那看著呢!”

  “那吳老五跟楊氏呢?還住在破廟嗎?”楚一清想了想,問道。

  “前幾天有人說是看見楊莊來人將楊氏跟吳老五接走了,也不知道現在回來了沒有!”金玉仔細的想了想說道。

  “不管如何,這事情總算是過去了,咱們也別管那麼多,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楚一清又道︰“上次來咱家伐木頭的那幾個人我看著都不錯,很實誠,反正下半年想要燒炭,不行就將他們留下來,讓李老二帶著,每日裡上山砍木頭,不過燒炭的事情要趙大哥跟二嘎子做才成,這法子暫時不能向外露。還有這蘑菇的事情,二嘎子遲早會知道,我想找個機會跟他說說!”

  金玉立即點點頭︰“妹子你說的是,一開始種的不多,這事還能瞞住,以後種的多了,就咱們三個人割蘑菇肯定是不成,二嘎子早晚都會知道,咱們不說,將他當外人,他知道了反而不好,反正是簽了契約書的,他娘這次似乎也老實了,一直沒有來鬧,二嘎子這人,俺這一陣觀察,也能信任,妹子找機會告訴他就成!”

  楚一清見金玉也贊成,當下也就點點頭,將不用的基料全部丟在屋外,只留下菌種,當天下午,就將蘑菇房用的架子全都搬到了新房中。

  蘑菇架子顯然不夠,趙小麥跟孫明發二嘎子他們,則是忙著澆地,楚一清只得去王家找了于二餅,反正木料都是現成的,讓他做上四十台架子。

  王家,王婆子聽說于二餅要去趙家做活之後,好打聽的毛病就又犯了,一個勁的問道︰“二餅,你沒問問那些架子是干什麼用的?”

  王喜也端了餅子過來,掰了一塊給王寧,又給他吹了吹苞米面粥放在他面前,讓他自己吃著,跟著說道︰“娘,你還不知道趙家麼,賺大錢的事情肯說嗎?二餅,你去的時候長個心眼,多看多聽少問,可別讓趙家疑心,學到什麼就回來教給俺,俺以前在村裡也算是能拔插的,如今卻讓那個金玉拔了尖,原本想著弄個芽菜賺點錢,想不到城裡到處有賣芽菜的,如果俺能學個跟那臭豆腐那樣的營生,以後也在城裡安個家,那二餅你以後還能吃上口熱乎飯不是?”

  于二餅一聽王喜又提那芽菜的事情,忍不住不悅道︰“俺早就說過,城裡有芽菜,人家都是自家有房子的,在路邊擺個攤,雖然賺的少,但是也有掙不是?你偏偏不聽,非要跟著俺去城裡,城裡那生意是那麼好做的?都是有人家地頭的,你去了城裡,吃住都要錢,芽菜是能賣,但是掙得那幾個錢都不夠賃房子的!”

  原來王喜前一陣學了那芽菜的方子,偷偷的去了鎮裡買芽菜,原想著能發一筆,想不到扣了房錢跟路費去,根本不掙什麼錢,家裡兩個老人弄著一個孩子,又累得慌,趕忙將她叫了回來,這也是這一陣王喜心裡總不舒服的原因,她在城裡幾次看見王光明的臭豆腐攤子,總覺著楚一清是寧可幫助外人,也不願意幫忙自己的鄉親,所以回來之後就對趙家有了些怨氣。

  “俺不是第一次干麼,臉皮也薄,不敢吆喝,又人生地不熟的,不過也沒有賠錢不是?俺覺著去了那幾天值,俺長了見識!”王喜不服道。

  “人家楚姑娘給那豆腐王的臭豆腐的方子是有原因的,人家豆腐王是在那兒世代買豆腐的,早炸好了根,而且本就是做豆腐的,只是多了幾個進項而已,你又沒有做個生意,什麼都不知道,貿貿然的去,能成麼?俺覺著你還不如跟李家嫂子似的,去跟趙家買幾十只雞來,俺這手藝是現成的,給你砌個雞窩,你就老老實實的在家裡養雞,下了雞蛋能自己吃,余下的就賣,雞大了也能賣錢不是?”

  “人家老李家敢養雞,是因為李老二是獸醫,會給雞看病,再說咱家拿什麼養?去年的苞米就快吃完了,家裡沒有糧食,不都用錢買嗎?這雞能不能養得活還兩句話說著,那糧食卻是用錢買的,俺舍得養啊?”王喜不贊同道,“俺覺著趙家肯定有賺大錢的法子,你看那宅院,說起就起了,咱們方圓幾十裡,誰家有她家富裕?只是她不跟人說就是了!”

  于二餅不想說了,只是悶著頭吃飯。

  第二日,于二餅就到趙家開始打木架子,其實木架子也很簡單,不是什麼精細活,干了兩天也就干的差不多。這一日,于二餅看著趙小麥等人將木架子搬進了新房的那十間房,就忍不住問道︰“趙大哥,這房子擺上這麼多木架子咋住人?”

  趙小麥知道蘑菇的事情要保密,自然不肯說,只是道︰“這些屋子放些雜物,俺家裡就幾口人,哪裡住的開這麼多房子?”

  于二餅知道趙小麥這是敷衍他,也就不再問,卻暗暗的留了心,見趙家不急著搬進去,卻在新房的庭院裡晾曬鋸末跟牛糞,他的疑慮就更大。

  這幾日,于二餅鬼鬼祟祟的,楚一清早就覺察到,想想新房蓋起來也沒有進去住,總會引人好奇,所以就讓趙小麥去李家抱了兩只狗來,分別取名叫做大黑二黑,拴在了新房中。

  大黑跟二黑住進新房的第二天晚上,新房裡就進去了人,幸虧大黑二黑忠心,咬了那人的腳脖,那人負傷以後逃跑了。

  金玉去了許廷那兒一趟,立即回來說道︰“妹子,你猜進咱家院子的人是誰?是于二餅,王喜去許大夫那兒抓藥了,還讓許大夫保密呢!”

  楚一清笑道︰“果然是他,看來他是受王喜的指派去看看那十間屋子裡都有什麼,卻沒有想到讓狗給咬了!”

  金玉點點頭︰“王喜那人本來就是個不安分的人,俺看著她這是眼紅咱家呢!還有一件事情,俺是聽別人說的,說是前一陣瞧見王喜在鎮裡賣芽菜了,怪不得前一陣沒見她,原來是拿咱們的方子去賺錢了,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卻又回來了,難道沒有賺到錢?”

  楚一清這才說道︰“金玉姐,現在你明白我不讓你去鎮裡做小買賣的原因了吧,我們在城裡人生地不熟的,還要賃房子還要找地方,需要錢不說,再說這些買賣城裡都有人做的,我們再去做根本就沒有很大的盈利空間,不如跟人家合作,就像是王後生,他的條件自然就在那兒擺著,我們什麼都不用出,只出技術,每個月只等著分銀子就成!”

  “還是妹子會做生意,俺真的應該多跟妹子學學!”金玉一拍大腿道。

  “金玉姐已經進步很多了,這一個月蓋房子,裡裡外外不都是你在忙活?我看著你現在管家綽綽有余了!”楚一清說道,將手中的拌好的雞食交給金玉︰“這天越來越熱了,雞容易生病,雞舍四周的石灰一天要清掃一遍,這雞槽的水也要干淨,這雞食裡我拌了一些李二哥給的藥草,能預防生病,金玉姐幫我喂喂雞,我去看看許廷跟許枝,這一個月忙活著蓋房子,許久沒去看他們了!”

  金玉一邊接過雞食,一邊點頭道︰“快去吧,剛才許大夫還問起你呢,這雞舍你就放心吧,俺跟麥香會照顧好的!”

  楚一清點點頭,去了新房,這次修建新房的時候順便修了兩個地窖,將土豆一些蔬菜全部放在了裡面,也省得吃一點就去買一點,光費腿錢。進了地窖,點亮了油燈,楚一清將十幾個土豆拾在籃子裡,又割了一塊老虎臘肉,這才向著許家而去。

  上次見過許廷之後,楚一清總覺著許廷有什麼事情瞞著她,估計是關于厲煌的事情,她也不好問,現在終于有點時間,她也應該去看看。

  還沒到許廷家,在外面的樹蔭涼領著幾個小媳婦繡花的許枝就站了起來,立即上前道︰“楚姨,您是來找爺爺的嗎?爺爺還說今晚上要跟我一起去楚姨家呢!”

  楚一清立即問道︰“給你們送些吃食。怎麼,你爺爺找我?”

  許枝連忙接過籃子,又點點頭,轉身對那幾個小媳婦說道︰“各位嫂子,我先回家了,等有空咱們再一起繡!”

  那幾個小媳婦立即答應著。

  楚一清向她們點頭示過意,這才跟著許枝進了屋。

  屋裡,許廷一邊打著扇子一邊讀者一本醫書,聽見動靜便抬起頭來,就聽見許枝說道︰“爺爺,楚姨來了,還給我們帶了一些土豆!”

  許廷趕緊站起來說道︰“又勞煩楚姑娘了!”說著,便讓許枝伺候座位,又讓她去泡茶。

  “這幾日忙著建房子,也沒有過來看看許大夫,這不剛剛有了空,就過來瞧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楚一清接過許枝倒的茶,柔聲問道。

  “楚姑娘,我有事跟你說,許枝,你先去做飯吧,做個土豆燉肉!”許廷將許枝指派了出去。

  微微的沉吟之後,許廷才說道;“楚姑娘,我知道你心裡有疑問,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夠做主的,五王爺會盡快回來,你有什麼便問他吧!”

  楚一清一愣,“厲煌還會回來?”

  許廷突地一笑︰“楚姑娘認為五王爺會不回來嗎?”

  楚一清當即也跟著笑起來︰“都城才是他要待得地方吧?他韜光隱晦這麼多年,不會將時間浪費在這楚寒吧?”

  許廷的神色立即謙恭起來︰“五王爺有他自己的打算,許廷身份卑微,這些都不是許廷能夠探問的,楚姑娘,如果你有疑問可以去問五王爺,五王爺他心裡有你,一定會告訴你!”

  楚一清一愣,沒有想到許廷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當下有些沉吟,許久才說道︰“你說他心裡有我?”

  許廷再次一笑︰“楚姑娘還是不能夠了解許廷為什麼會來楚寒嗎?許廷被牽連,本來是要株連九族的,五王爺卻將許廷力保了下來,帶到楚寒,五王爺說過,許廷的任務就是守護楚姑娘,守護阿寶!”

  楚一清心中一顫,守護她,守護阿寶?

  “五王爺說這兒的醫術落後,小孩子生病會很麻煩,所以才將許廷帶來。”許廷低低的開口,“原本五王爺一直在煩惱沒有機會安置下我,正好遇到阿寶不舒服,這才借口將我安置下來。他知道我平日裡對風水天氣都有研究,就叮囑我每日觀天象,如果有異樣,就稟告他。楚姑娘還記得上次的大風天氣嗎?如果我不是一開始就得到五王爺的吩咐,觀天象,是不可能預測那麼準的!”

  楚一清冷冷一笑︰“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許廷嘆口氣,許久才說道︰“五王爺現在有些難,希望楚姑娘能幫幫他!”

  楚一清眸色一暗︰“厲煌發生什麼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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