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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雨落窗簾-【我靠善惡系統功成名就】《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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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17 08:58 AM
標題:
雨落窗簾-【我靠善惡系統功成名就】《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flclobbas 於 2024-3-17 08:58 AM 編輯
【書名】:
我靠善惡系統功成名就(原名:我有特殊偵查技巧)
【作者】:
雨落窗簾
【內容簡介】:
警校生林舒月見義勇為死了,但她沒完全死,她竟穿成平行時空的同名的實習小記者。
看著剛綁定的善惡系統上只剩三個小時的生命倒計時,林舒月陷入沈思:她活了,又沒完全活,只有揭露和協助警方逮捕罪犯,才能續命!
好在系統自帶罪犯掃描雷達,能分辨人的善惡值,還隨機掉落各種獎勵,否則她小命休矣!
為了活下去,她潛入一個個罪犯團伙,在一次次調查罪犯和揭露真相的路上,成為一名優秀的調查記者,各類新聞大獎拿到手軟,還是當代最年輕的個人終身成就獎獲得者……
某落網人販子:我明明長了一副老實好人樣,結果她上來就給我兩個大比兜.......
某a級通緝犯:她說給我找了個好去處,結果帶我去了警局.......
某戒網癮校長:我當時只是想給孩子們點擊治療一下,被她看到了,非得給我也來那麼一下子......
某局局長:「咳咳,林記者,您什麼時候來我這兒坐坐啊?。」
某專案組組長:「林記者,我們這有個特大案....你有沒有興趣聽聽啊!」
一句話簡介:讓無力者有力,讓悲觀者前行。
立意:調查記者,讓無力者有力,讓悲觀者前
*理想主義記者文,金手指大。
*男主杭嘉白杭隊,但感情戲並不多。
*一句話簡介出自《南方週末》1999年新年賀詞。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17 09:00 AM
第001章
「你說你最愛丁香花,因為你的名字就是它……」
悶悶的音樂聲從褲兜里傳來,伴隨著一陣陣嗡嗡的震動,林舒月大腿有些麻癢,她下意識把手伸進兜里,掏出一台年代感十足,才巴掌大的通訊手機。
愣了愣,林舒月摁下綠色的通話鍵。
一道中年男人的聲音傳來:「舒月啊,你來咱們報社實習半年了吧?你的實習報告倒是通過了,不過……你也知道,你們學校這次來的實習生挺多,雖然你很努力,但沒有報導和發掘出什麼有價值的新聞,這意味著什麼,我想你該明白,報社恐怕沒法留你……」
盯著懸浮在眼前的半透明屏幕,林舒月不動聲色地應付:「您的意思我明白了,這邊有點事,回頭聊。」
屏幕上,紅色的加粗倒計時還在飛速跳動,腦海中自稱善惡分辨系統的再次提示:【宿主生命剩餘時間02:57:31,生命值過低,請盡快充值。】
三分鐘前,林舒月還是一名公安大學大二的在讀學生。
在返校途中遇到人販子當街搶孩子,她想也沒想的就衝上去阻止對方帶走孩子。卻沒想到對方攜帶了自制槍支,在搏鬥的過程中,她被子彈打中。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看到了持槍的警察終於趕來。而她則在一聲‘善惡分辨系統為您服務’的電子音中閉上了眼睛。
再次睜眼,她就已經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了。
這是一條熱鬧且有些髒亂的街區,小販的叫賣聲、客戶的討價還價聲、路邊攤食客的喧嘩聲和餛飩包子的香味兒、劣質香煙的刺鼻味兒,熏人的汗水和香水味兒混合在一起……
周圍的一切充滿了煙火氣,卻讓林舒月有種說不出來的不真實感。她舉起手看了看,這只手手上帶著厚厚的繭子,右手的中指卻沒有她小時候因為偷糖吃,被剁出來的元寶一樣的疤。
來不及細想,腦海中的聲音又一次出現:【檢測到距離宿主八百米的歲山村寶安街發生重大惡劣刑事案件,請宿主前往事發地探查並協助警方找出罪犯。完成任務可獲得一個月生命值以及隨機獎勵。】
此刻,屏幕上鮮紅的倒計時顯示02:53:09。
林舒月深吸一口氣,時間如此緊迫!
林舒月的視線快速掃過四周,這裡沒有任何寫了歲山村的指示牌。她在身後背的包里尋摸一圈,找出一張五十元的紙幣和若干小數額紙幣。
她握著錢走向路邊抽煙的摩的司機:「師傅,歲山村寶安街走不走?」
司機師傅彈彈煙頭,看著林舒月,操著一口廣粵地區特有的塑料普通話:「小菇涼,先說好啦,雖然距離近,但我要收起步價五塊錢的啊,你同意就立刻走嘍。」
倒計時還在繼續,林舒月沒有時間多想:「行,走吧。」
司機師傅眉飛色舞地叼著煙,摩托引擎的轟鳴聲響起,林舒月剛坐上去,車就刷地一下衝了出去,速度堪稱風馳電掣。
一路上,險些被撞的路人叫罵不已。
司機師傅說話算話,正好五分鐘到達。
林舒月摸摸被吹成雞窩的頭髮,木著臉遞過去五塊錢,挎著相機徑直走向人群聚集最多的地方。
剛才來的那條街外還繁華熱鬧,不過幾百米之隔的地方,也就多拐幾個彎的距離,便從城市跨進農村,街道擁擠狹窄,街兩旁的房子像孩童用舊積木搭的不規則建築,低矮破舊,違規建造的房屋隨處可見。
城中村?
林舒月最近一次去城中村,街道寬敞乾淨,樓房嶄新,像這種髒亂差的城中村她已經很久沒見到了。
太破舊了,無論是房屋也好,街道也好,還是路過人穿的衣服,都給林舒月帶來一種‘懷舊’感。
像極了林舒月前些日子跟她奶奶看的年代劇。
「老闆娘,這裡怎麼來了這麼多警察啊?」
林舒月走到路邊小商店,買了一瓶水後,看著不遠處拉著黃色警戒線的地方,靠在櫃台旁,用閒聊的口吻向店老闆打聽。
「哎呀!」
老闆是一個中年胖大姐,頭髮燙成泡面卷,手上帶著個大金鐲子,她擡頭看了一眼林舒月,見她長得白白淨淨漂漂亮亮的,特別願意跟她說話。
說起林舒月問的這個事情,她可有話講了,她滿臉氣憤地說:「死人了,天殺的撲街仔哦,連孩子都不放過!」
「啊!發生什麼事了?」林舒月捂著嘴,做出吃驚的樣子問道。
「死人的那戶是外地人,兩公婆在電子廠上班,今天周日嘛,他們加班,兩個女兒放假在家就沒人看管。下午那會兒我隔壁鄰居的女兒阿花去找她們玩,就發現……」
胖大姐回憶著,表情驚魂未定,聲音不由低了下來:「阿花大叫一聲,哭著跑出來,我們過去一看……兩個小姑娘什麼都沒穿的躺在床上,頭都被砍斷了,只有一層皮連著。」
「她們都還小哦,大的十歲,小的才八歲!造孽哦,他家就這兩個姑娘,平時多得父母疼愛的,就這麼被害了,她們媽媽剛剛回來的時候路都走不了咯......」胖大姐一邊說,一邊搖頭。
林舒月眉頭緊皺,神色凝重。手裡的礦泉水瓶子都捏扁了。
作為一名人民警察預備役,並且出生於警察世家的人,林舒月最痛恨的就是各種罪犯,而強姦虐童殺人者於她看來更是罪無可赦。
就算不是為了生命值,她今天也非得找到這個畜生,把他繩之以法!
「老闆娘,您知道兇手是誰?」林舒月奇怪道。
「那能不知道?警察來了一個多小時了,問了一圈人。都在問兩個小姑娘家旁邊的那對鄰居兄弟,主要問的就是那個段陶勇,平時他喜歡做什麼都去哪裡什麼的。」胖大姐肯定地說道。
「您怎麼這麼肯定?」
「我守著店,我老公去看了,聽說帶血的腳印都從兩個小姑娘家走到他家裡了。不是他還能是誰?警察還在那對兄弟家裡找到一套帶血的衣服。那撲街仔還留了紙條,寫的什麼‘對不起弟弟,以後多替我孝順父母’的話。」
「你說說,這種人怎麼這麼狠?!前段時間端午節,兩個小姑娘的父母還請他們一起過去過節了,那天小姑娘他爸爸還專門殺了一隻鴨子請他們吃呢。」
「上次段陶勇生病了,手裡沒錢了,求到小姑娘的爸爸身上,他爸爸還借了二十塊錢給他。」
「結果他就是這麼回報人家的!世界上怎麼會有人這麼沒良心?!」
「以前我就說過,這個段陶勇啊,陰陰沈沈的,不愛講話,也沒笑臉。一到放假的時候就往山上鑽,肯定有點毛病。你看,這就應驗了吧?」
胖大姐的語氣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隨後想到什麼,又說:「聽我老公說,那撲街仔從前面豬肉佬家的巷子跑進後山了,武警都來了,聽說來了一個團進山找人,我老公和周圍鄰居都要去幫忙。」
「咱們這山大,人一進去,找都不好找,他還先進去了一個多鐘頭,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到!」
視線在鮮紅的倒計時02:27:32上停留一瞬,她問胖大姐:「老闆,有沒有鐵棍和棒球棍賣?出了這種事情,不買點什麼防身覺得好慌。」
「沒有咯,剛剛都被人來買完了。現在大家都害怕得很,家家都要在家裡備點防身的用品。」
最後,林舒月無奈地拿著一把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水果刀走出商店,走向案發現場外。
穿白大褂的技術警在屋裡進進出出的偵查,警戒線外圍著一圈又一圈看熱鬧的人。
一對夫妻站在屋外互相攙扶著,女人哭得肝腸寸斷,男人神色衰敗,卻還打起精神回著辦案刑警的問話。
林舒月擠進人群,目光越過警戒線,還能看到門口帶血的腳印被刑偵技術員用白色粉筆畫圈出,隱約可見白布覆蓋的兩具小小的人。
這時,一名便衣警從走向在對夫妻倆兒問話的背對著眾人的警員,壓低聲音道:「杭隊,武警到達歲山村了。」
叫杭隊的警察轉過身,他是一名二十五六歲的年輕警察,他身材高大,穿著棕色夾克,面容冷峻,眉眼銳利:「帶上搜救犬,上山,搜。」
住在附近的居民,聽說武警要上山搜人,早就自發從家中帶上鋤頭鐵棒刀具,在村長的帶領下,義憤填膺地匯入大隊伍,向山上進發。
林舒月看著手裡的水果刀,想了想,拿起靠在牆邊的舊竹竿,跟上找兇手的大部隊。
【檢測到宿主已在案發現場,善惡雷達已啓動,輻射距離130米(可升級)。】
【恭喜宿主激活善惡雷達,新手大禮包已發放,請宿主查收。】
【叮!恭喜宿主獲得一塊平平平平無奇的板磚X1。】
只有她一人能看到的屏幕上,出現了一個類似於W信雷達加朋友的雷達,指針從左往右,白色漸漸朝著黑色轉變,數值也在慢慢增加。
鮮紅的生命倒計時立於雷達上方,現在已經從02:27:32跳到02:03:01了。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17 09:02 AM
第002章
鵬城四周的山體不算高,但一座座連綿不絕,且山上樹木茂盛,不僅遮天蔽日,也阻礙眾人搜尋的視野。
林舒月邊走邊觀察附近,不一會兒就跟上了大部隊。
武警與警察在前面開路,歲山村的青壯男性居民們拿著各種工具跟在後面。
一個人十七八歲的青年發現林舒月,他嘿的一聲嗤笑道:「搜凶犯這種事可不是你一個女人能做的,勸你還是回去吧,免得幫倒忙。」
「宏仔,怎麼說話呢?」有年長些的大哥不贊同地看青年一眼,轉頭瞧見小姑娘俏生生,臉嫩得很,不由想到家中女兒,神色溫和下來,勸道:「小妹仔,山裡危險,我們在搜一個殺人犯,你女娃娃不合適跟來,聽叔的話,別在這裡逗留了,怕出事顧及不上你。」
「就是,別到時候忙沒幫上,還要我們一起找她,女人就是麻煩。」那叫宏仔不服氣地嘀咕,旁邊的同伴們也附和他。
林舒月沒給青年一個眼神,只衝那位大哥點點頭,「謝謝您提醒,我會注意安全的。」
林舒月臉上的神情很平靜,心裡卻有一團火在燒,他們本意是為她好,這一點林舒月領情,但宏仔說話太難聽了,從表情到語氣再到說話的內容,明明擺擺的就是在看輕女人。骨子裡的男權思維作祟。
她不打算爭論或解釋,用事實說話比任何話語都有說服力。
這時候,之前穿棕色夾克的那個男人走到他們面前。
他視線飛快地在林舒月的身上略過,在她胸前挎著的照相機上停留一瞬:「你是記者?」
不等林舒月回答,他語速快速沈穩道:「我姓杭,你只是想要瞭解內情,明早去公安局找我就行,足夠你回去交差了。山上危險,蛇蟲鼠蟻多,還有一個不知道藏在哪裡的嫌疑人,你快下山去,沒有必要為了拍攝一手新聞涉險。」
跟著他一同前來的便衣警拉著一隻警犬,也勸:「小同志,我們隊長也是為你好,平常他都不搭理記者的,我們杭隊可說話算話,放心下山吧。」
林舒月笑著點點頭,看著他們走遠,並沒有下山,選擇從另外一邊繞上去,跟大部隊保證了一定的距離,卻又讓他們發現不了自己。
眾人以為她是聽進勸了,都不再留意她,幾人一組分散搜人去了。
大山中搜查一個人,與大海裡撈針區別不大。哪怕有一個團的武警兵力,幾百人的特警以及兩三百的群眾,想要鋪滿大山依舊很難。
走了十多分鐘,一點線索都沒有。
此時的倒計時已經到了01:30:56。
林舒月遠遠的墜在他們身後,雷達系統不間斷地工作著,嫌疑人的蹤跡還沒有出現。
此時已經走到了山的半山腰,這裡有一個小平台,林舒月下意識地回頭看,整個歲山村盡收眼底。她眼神一向好,甚至能將山下發生凶案的平房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兇手提前進山快兩個小時了,加之從胖大姐那得來的信息,兇手經常往來山裡,意味他野外生存能力很不錯,他很可能在山裡有自己的安全據點。
林舒月往四周看,走得越發小心。
01:00:20
隨著大部隊的不斷深入,樹木和更加茂密了,連灌木叢都比人高,腳下堆積的落葉又厚又軟,什麼痕跡都留不下,更別提發現兇手的蹤跡。
不說她,就連前方上千人組成搜山隊伍也一無所獲。
林舒月瞄了一眼屏幕,00:56:11,頓時心下一沈,她的剩餘生命值,不足一個小時了。
抓捕人販子的事兒告訴林舒月,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托大,更不能輕視對手,她必須壓下焦灼,時刻保持冷靜。
「你們先走著,我滋泡尿就來。」
「宏仔,要不要等你一下,萬一你小子點背遇上,大喊救命,哈哈……」
「你個衰仔!老子一個頂天立地大男人,會怕那個對小姑娘下手的慫蛋?滾蛋滾蛋!」
有幾分熟悉的笑鬧聲從左前方七八米處傳來,林舒月放輕腳步,說話聲停了,只聽到解開皮帶和放水的聲音。
林舒月自覺地側開了目光。
目光不自覺的落在善惡雷達上面,比起剛才,在淺灰色跟深灰色交界的地方,多出了一個紅色的點!林舒月立馬朝雷達上紅點的方向看去。
一個穿著裹了泥土的迷彩服的人從樹上一躍而下,像貓一樣的輕巧。他腰後別著一根木頭,他快走幾步,站在方便的男人身後,高高的舉起木頭。
方便到一半的男人,軟塌塌地倒了下去,男人接住了他,沒有讓他發出倒地的巨大聲音。
林舒月正好看到這一幕,她下意識地舉起相機,相機上的年輕甚至堪稱年少的男人露出一抹嗜血的微笑來。
他看著地上的男人,伸手從身後摸出另外一把斧子。
林舒月心頭一緊,撿了一塊石頭朝另外一邊扔去。
石頭落地的聲音驚醒了正要行凶的男人,他朝不遠處的大部隊看了一眼,十分不捨的高舉著斧頭的手放下,朝著剛剛石頭拋出的方向去輕輕走去。
林舒月躲在樹後面,連呼吸都輕了很多。
男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林舒月手裡抓著大禮包獎勵出來的紅色板磚。她現在這具身體太弱了,跟一個殺紅眼且有殺傷性武器的男人硬碰硬是十分不可取的。
她調動板磚,準備在段陶勇靠近的時候,將板磚在段陶勇身後,來個致命一擊。她剛剛上山的路上已經看過了這塊‘平平無奇的板磚’的簡介了,這塊板磚在她的手裡,如臂指使。
「宏仔,你怎麼回事,你是拉不出來嗎?」來尋人的說話聲越來越近,腳步雜亂,顯然不是一個人來的。
就在男人要繞到林舒月這顆樹的跟前時,前頭大部隊的人久等不來方便的年輕男人,回來尋人了。拿著斧頭的男人腳跟一旋,立馬轉身大步離開。
林舒月狠狠地松了一口氣,拿著板磚的手都出了很多汗。
這板磚對斧頭,加上又換了個身體,林舒月是真沒那麼大的信心對上他能贏。
返回找宏仔的人已經看到了倒在尿液上的張旭,立馬呼救,林舒月立馬朝另外一個可以藏身的地方走去。
杭隊等人立馬跑來。
杭隊仔細查看了一下現場,檢查了宏仔的傷口,道:「嫌疑人是從樹上滑落,忽然出現在宏仔身後偷襲他的。他的力氣很大,能夠做到一擊斃命,但是他想做的,肯定不是敲暈宏仔那麼簡單,一定是他在行凶的過程中,被什麼人或者什麼事情打斷了。」
杭隊的目光四下尋找,落在前方的一塊石頭上,他想起剛剛那個挎著相機一臉倔強的女孩子,眉頭微皺:「嫌疑犯就在附近,很可能就隱藏在我們頭頂的樹上,他十分囂張又十分猖狂。」
「王明,你跟江州一起,點三個人一起把傷員送到山下去,山下有醫生在隨時等待。」
「大家跟我一起走,盡量不要分散,互相認一下邊上的人,要是有誰不見了,立馬跟我們預警。」
「兄弟們,咱們現在在找的,是一個窮凶極惡的歹徒,咱們一定要提高警惕!以防再有此類事件發生。」
宏仔方便的地方離大部隊休息的地方並不遠。這麼近的情況下他都敢動手,膽子已經大到能包天!
剛剛還嘻嘻哈哈說話的村民們對杭隊的話十分信服,他們意識到了事情的重要性,段陶勇的凶殘!
「好的,杭隊。」
大家應了下來,警察以及武警自覺地走在村民們的外圍,把村民們保護得毫不漏風。杭隊不知不覺的落在了最後。
00:30:28
林舒月繼續跟在他們身後。
她時不時地盯著善惡雷達。
善惡雷達上面代表段陶勇的紅點已經消失不見了。
段陶勇失去蹤跡,前方的大部隊連段陶勇的毛都沒有追到。搜救犬搜著搜著,便失去了目標的蹤跡。
又朝前走了一會兒,地上的腐葉越來越厚,灌木叢越來越多,樹木越來越粗,這是少有人造訪的深山。
林舒月的雷達系統上又出現了紅點,紅點距離大部隊有兩百來米的距離,而離林舒月,卻只有短短數十米!
一顆兩人合抱才能抱完的大樹上中間有一個大分叉,打分岔的中間,是一個巨大的樹洞,這個樹洞十分隱蔽,從上面往下看,視線一覽無余,但從下往上看,卻一點痕跡也不露。
這是段陶勇在這座大山裡的第三個據點,也是最安全的據點。以往段陶勇上山若是天晴,都是在這上面度過的。他身高不過一米六五,且相對一般的成年人來說相對瘦小,這個樹洞剛好能容下他的整個身體。
他是在工廠裡做工的,工廠裡的男人多,大家在一起不免聊女人。段陶勇還跟著他們去過外面的髮廊找小姐,但那種成熟的成年女性對段陶勇的吸引力並不大。反而是那些年幼的女孩子更能勾起他的慾望!
今天的事情是個意外,他的本意並不想要掉兩個小女孩兒的命。但既然要了,段陶勇也並不後悔,相反,鮮血讓他更加興奮。
而這股興奮在看到落單的宏仔時,達到了頂峰!
他本來是想把宏仔敲暈,然後用斧頭迅速結果對方的,他的斧頭從他十二歲的時候就跟著他,一直喝的都是動物的血,今天終於嘗到了人血,段陶勇覺得兩個孩子的血完全不夠他的斧頭喝!
段陶勇舔舔乾燥的嘴唇。
他現在覺得普通人已經滿足不了他了,他要用警察的血,來給他的斧頭再開開葷!
光想想那個畫面,段陶勇就激動得不能自己!
樹底下又有腳步聲傳來,段陶勇收回目光往回看,見到了一個穿著白色短袖牛仔褲的女人......
段陶勇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殘忍的笑容......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17 09:04 AM
第003章
林舒月裝作無知無覺的從大樹底下走過,善惡雷達上,她跟所代表的嫌疑人的紅點隔得越來越近,最終折疊,又分開。
紅點開始移動,林舒月深吸一口氣,將身前的包抱得更緊,裏面放著的,是那塊平平無奇的闆磚。
紅點離林舒月越來越近,段陶勇踩在地上的樹葉上,發出了幾聲輕微的響聲。
00:25:38
段陶勇取下木棍,舔著嘴唇朝林舒月揮去。
林舒月旋身離開,一步繞到段陶勇的身側,伸手從包裏掏出闆磚。
段陶勇沒想到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能躲開自己的出擊,他更興奮了。
連殺兩個小女孩兒,又不費吹灰之力的打暈了一個年輕力壯的男人,這無疑讓段陶勇的心變得格外膨脹。
段陶勇想起了前面剛才那個把他引開的動靜,恍然大悟:「小賤人,剛剛的動靜是你發出來的吧?膽子挺大啊。」
段陶勇說話帶著濃濃的西南口音。
「你救得了別人,你救得了你嗎?小賤人,下輩子做人別那麽多管閑事了。」段陶勇丟開木棍,拿出斧頭。
他本來是想留著眼前這個女人的命的,畢竟一個溫熱的女人,雖然不是他喜歡的那一款,但怎麽也比一具冰冷的屍體有意思。
林舒月抿抿嘴,一言不發。
段陶勇朝林舒月揮出斧頭,林舒月反應迅速,立即蹲下身體,同時看準時機,闆磚尖尖朝段陶勇的膝蓋砸去。
一擊必中,段陶勇疼得變了臉色。
他悶哼出聲,斧頭改朝下,林舒月朝邊上一滾出三步遠。
段陶勇一擊不成,立馬朝前一步,斧頭比身子更快的劈過去。
林舒月此時已經站了起來,她在段陶勇沖過來時,舉起闆磚,用最大的力氣朝著段陶勇的面門拋去。
闆磚心隨念動,就像現在,她想砸在段陶勇的面門上,闆磚便從段陶勇的頭上往下落。
段陶勇的額頭鼻子都出了血,巨大的疼痛讓他的頭也跟著疼,他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闆磚滑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前頭指揮著大部隊往前走的杭隊聽到聲音,立馬往回跑。
00:03:02
林舒月已經沒有了力氣,她強撐著身體站著,右手伸開,朝前面一放,闆磚自動回到她的手裏。她緊緊地捏著闆磚。
砰的一聲,是段陶勇倒在地上的聲音。
確定一時半會兒段陶勇醒不過來了。她伸手進褲兜的口袋,拿出一個大紅色的塑料口哨放到嘴邊吹了起來,哆嗦了兩下,口哨的繩子才套在脖子上。
尖銳的哨聲響徹寂靜的森林,杭隊跑得更快,手裏的手槍已經上了膛。他順著哨聲奔跑過來,入目的情景讓他終身難忘。
穿著白衣牛仔褲的女青年站在森林裏吹哨子,一手拿著闆磚,一手拿著相機。一個男人臉對著他們,臥躺在地上,一把帶著血跡的斧頭在他的不遠處。
大部隊的人慢他幾步,奔回來看到這幅場景,所有人看林舒月的的眼神都變了。
00:01:09
杭隊最先反應過來,他把槍下了膛塞回兜裏,拿出手銬朝著段陶勇走,段陶勇還昏迷著,杭隊先拷上他,又去摸了他的脖子,脈搏還在跳動。
在杭隊拷上段陶勇的那一瞬間,善惡鑒別繫統的倒計時停留在00:00:30秒。
林舒月松了一口氣,含在嘴裏的口哨落了下來。
其中一名警察戴著白手套,拿出塑料透明密封袋去撿斧頭。
【恭喜宿主協助警方抓住逃犯段陶勇,任務結算中.....】
【叮!結算完畢,宿主獲得生命值一個月,積分300(此積分可用於升級繫統道具)。】
【叮!恭喜宿主完成第一個任務,獎勵強身健體丸X1,RMB1000。】
繫統的電子音播報完畢,林舒月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一個月的生命時長是很短,可要是跟之前的三個小時來比,那可是長得太多太多了。
杭隊把段陶勇給了同事,自己走到林舒月面前:「練過?」
林舒月看了一眼被幾個人擡著手腳的段陶勇,道:「練過。」
杭隊點點頭:「趙友誠,你來,護送這位小姐下山,先上醫院去包紮傷口。」
叫趙友誠的便衣警察還是個熟人,剛剛跟著杭隊一起勸林舒月下山的人裏就有他。
林舒月這才發現膝蓋特別疼,她恍惚記起她剛剛倒在地上滾的那一圈,正好嗑在膝蓋上,當時沒覺得多疼,現在一放鬆心情,就像是被敲了一悶棍似的,鑽心。
「能走嗎?」趙友誠格外聽他家隊長的話,立馬走到林舒月的身邊,警犬讓另外的一個警察牽著了。
「膝蓋可能受了點傷,但應該問題不大。」林舒月說著,朝趙友誠笑了笑。
她發黑如羽,皮膚白皙,五官精緻,這麽笑起來的時候,帶著一股無法言說的柔弱。
林舒月的這幅模樣,讓周圍的小年輕都有些臉紅,年紀大一些的,看向林舒月的目光中帶著些探究及不可置信。
段陶勇是什麽人?那是手裏有兩條人命的人,那是殺紅眼了的殺人犯!宏仔在他們村裏差不多算是最壯的人了,結果連人家面都沒照就被放倒了,還倒在自己的尿上。
這得讓他們笑話一輩子。
林舒月沒管被人怎麽看她,把後背背著的背包挪到前面來,把闆磚放進去。
段陶勇已經被人擡著下山了,林舒月也立馬跟上,在他身後,已經放鬆下來的村民們對今天這事兒談論紛紛。
她從小練武,受傷是常有的事兒,她估摸著她的膝蓋已經腫了,但這點傷對她來說不算什麽。她努力跟上大部隊。
歲山村熱鬧極了,鵬城大大小小的報社全都來了,軍用大卡、警車將歲山村不大的街道堵了個水洩不通。
警車前面站著一群警察,其中級別最高的是刑偵隊的大隊長。
兩個女童被殘忍殺害,這在什麽時候,都算是一個大案子!要是今天出了一千武警,加上兩三百名警察都抓不回來,外界該怎麽看他們!以後讓廣大人民群衆怎麽看他們!
看到段陶勇被擡著下來,市局領導十分高興。報社們對著被擡下來的段陶勇便是一陣拍攝。
杭隊去跟市局領導交涉,林舒月被趙友誠帶到其中一輛警車上。
林舒月跟段陶勇前後車被送到醫院。
她的膝蓋沒有傷到骨頭,隻是有些許腫脹,用紅花油揉一揉過兩天就能消腫。
跟她相比,段陶勇就有點慘了。他的額頭鼻子都腫得很大,後腦勺也起了很大一個包。
他是在送往醫院的途中醒來的。一群抱著槍的武警就在圍在他的周圍,他平躺在大卡車的中央。
段陶勇慫了,一動也不動。
林舒月被送到了分局去做筆錄。
一進門就看到了一塊掛在接待大廳的時鍾,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2004年5月20日。
林舒月的腦瓜子嗡的一聲就懵了。
褲兜裏的手機鈴聲又響了,一路跟著林舒月的趙友誠看到林舒月不動:「林小姐?」
林舒月回過神,下意識地朝趙友誠笑了笑,伸手去兜裏拿手機,手有點微微地顫唞。
剛剛在山上她的手抖是正常的生理表現,現在她的手抖,是真的害怕。她就算膽子再大,也才20歲而已。
任誰發現自己穿越了時空,都平靜不了。
林舒月就是做夢也沒有想到她會被善惡分辨繫統帶到2004年。
2004年是什麽時候?這個時候她爹她媽剛剛開始處對象,她還沒出生!
手機拿出來,音樂聲便停了。
林舒月沒有打回去的心思,趙友誠帶著她到問詢室,看她精神恍惚,還給她倒了一杯水。
一個女警跟著他一起進來。
女警已經三十多歲了,語氣平緩,神情溫柔,林舒月那顆因爲穿越時空而震動的心慢慢的鎮定下來。
做完筆錄跟著女警察從問詢室出來,林舒月遇到了剛剛從醫院包紮回來的段陶勇。
段陶勇看到林舒月,雙目赤紅。要不是這個女人的出現,他是可以逃的,他常年在山上遊蕩,山上有什麽藏身的地點,歲山村經驗最老道的獵人都不一定比他清楚。等明天,這些警察下山了,他直接從山上往隔壁小鎮去,這些警察能拿他怎麽辦?!
這一切都被林舒月給毀了!他怎麽能不恨!要是時光能夠重來,他一定不會對這個賤人留手!!
要是目光能夠殺人,林舒月毫不懷疑自己此刻已經死了千百次。
林舒月壓根不帶怕的,她看著段陶勇:「崽種,下輩子別那麽狂,隻敢對小孩子下手的垃圾。」
段陶勇雙眼通紅,就要朝林舒月沖過去。
被押著他的警察給摁住了:「安分點。」
段陶勇恨極,林舒月大搖大擺的從他的身邊走過,同時嘴裏還十分不屑的嗤了一聲,段陶勇又要掙紮著沖過來,這波直接惹怒了押著他的警察,直接給他的腦袋來了個大逼鬥。
給林舒月做筆錄的警察在邊上看著,眼裏不知不覺的爬上了笑容。
她叫住要離開的林舒月,從隨身攜帶的小筆記本上面撕下了一張紙來,上面寫著她的私人電話號碼:「林小姐,我姓何,叫何玉玲,要是你後續有什麽問題,可以給我打電話。」
林舒月毫不客氣的接了,按照她綁定的這個繫統的特性,她往後跟警察打交道的地方多著呢,多個認識的警察也多一條路,她禮貌地朝何玉玲道謝:「謝謝何警官。」
「不用謝。」何玉玲警官步伐輕松地往辦公室裏走去。無論在何時何地,女性能夠擁有自保跟反抗的力量,都是值得高興的。
林舒月從接待大廳出來,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她站在公安局門口,望著公安局門口附近擺著的夜攤,聞著空氣中飄來的各種燒烤的味道,整個人都迷茫了。
她終於接受了她穿越到2004年的事實了,因爲她那會兒,夜市早就被取締了,夜裏想找個擺地攤的地方困難得很,像現在這樣大搖大擺的擺到公安局附近的,那真是少之又少。
那麽問題來了,她現在在哪兒,是什麽身份?
念頭剛閃過,林舒月便聽到了叮的一聲,緊接著,她便聽到了善惡繫統那極具特色的電子音:
【善惡鑒別繫統爲您服務,現在可傳送原主記憶,請問是否接收?】
【傳傳傳。】林舒月話音剛落,頭便傳來一陣刺痛,痛到她忍不住抱緊了腦袋。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17 09:06 AM
第004章
十分鍾後,林舒月找了家燒烤攤坐了下來,點了一份烤生蠔,一份炒米粉,一瓶水,邊吃邊回想剛剛從善惡鑒別繫統哪裏接收到的知識。
原身跟她一樣,都叫林舒月,今年二十歲,跟她同歲,但小學的時候跳了兩級,現在是陽城大學新聞繫的即將畢業,正在實習的大學生。正在鵬城都市報實習。
家中有一個媽媽一個姐姐,還有一個從小被拐走的弟弟。
她姐姐林舒星讀完小學就出來工作了,每個月的工資都一半交給原主媽媽婁鳳琴,用於尋找弟弟的資金,一小半拿來供原主讀書,剩下的才是自己的零花錢跟存款。
眼看著原主進報社工作了,有工資入賬了,她的擔子才小了一些,這才敢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去年年底那會兒跟她們工廠食堂的廚子羅正軍談了朋友,兩人感情穩定,估計到年底就得談婚論嫁了。
「你說你最愛......」兜裏的手機又響了,林舒月這回沒有遲疑,掏出手機,摁下綠色的通話鍵,一個柔和的女聲便從那邊傳來。
「小月,都什麽點了,你怎麽還不回來吃飯?」
林舒月桌子上的東西才剛剛動了一點點,她瞅了一眼,道:「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你先吃。」
電話那頭的林舒星沒搭理林舒月的話,自顧自地道:「一會兒你正軍哥也來,你快點回。」
話音落,那邊便有刺啦的一聲,這是林舒星在炒青菜,電話也隨之被掛斷。
林舒月找老闆要了個塑料袋,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打包,又要了一份炒田螺,然後才順著原主的記憶往家裏走。
原主家便是鵬城本地人,隻不過她們的老家並不在鵬城的鬧市區,而是在鵬城下面的一個偏遠的小漁村裏。
原主的弟弟三歲,原主五歲的那年,原主她爸爸林建新去城裏在外面有了個女人,後來那個女人找上門來,原主媽媽知道後果斷跟原主爸離了婚,其中光扯皮就扯去了小半年。在兩人離婚沒多久後,被判給原主爸爸的弟弟被人販子拐走。
原主媽媽受不了這個打擊,病了一場,病好後賣掉了原主她爸離婚時給她的房子跟田地,帶著兩個女兒進了城,一邊打工養活兩個女兒,一邊存錢,每年裏總有那麽兩個月她不在家,跟著一群同樣丟了孩子的父母,全國上下的找孩子。
這會兒是五月份,她們得知在山西那邊有孩子的消息,便動身前去,已經走了有小半個月了。
林舒月姐妹倆住的房子是原主媽當年來鵬城落腳的時候買的,當時這個地方還是一個小村子,房子賣得便宜,一百來個平方的平房,帶著個二十平左右的小院子,才花了一千來塊錢。
後來鵬城發展迅速,當年的小村子周邊已經蓋起了小工廠,還有一個大商場正在選址籌備中。村子裏的人家搖身一變,成了包租婆。原主家的小房子也水漲船高,年底那會兒有人找來,願意花一萬塊錢買她家的房子。
被原主媽給拒絕了,這房子是她和兩個女兒安身立命的根本,她不願意也不敢賣。
林舒月在林家門口站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推開掩著的鐵門。
林舒星是個很熱愛生活的人,她小時候從同學家裏要了一根葡萄藤種在院子的西南角,這會兒已經爬滿了整個院子,其餘的幾個角也中滿了花,鵬城天熱,一年四季,院裏的鮮花就沒有斷過。
葡萄藤裏裝了個燈,昏黃的燈光下有一張八仙桌,上面有兩盤菜,正騰騰地冒著熱氣,林舒星從屋裏出來,手裏端著個湯,在她身後,跟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身上繫這圍裙,手裏拿著碗筷,兩人嘴邊都帶著笑意。
「在門口站著做什麽?還不快點進來?」
也許是今夜的晚風有些溫柔,吹在身上暖暖的。也許是葡萄架子下的那盞燈太過昏暗,暖暖的燈光將飯菜的熱氣照出了顔色,讓林舒月有些怔然,鼻頭也有些發酸。
林舒月上輩子母親走得早,父親是一名刑警,一年裏能在家待著的日子都不超過一周,父女倆相處的時間少之又少,但相處的這段時間裏,她爸爸都是把她放在第一位的,因此兩人哪怕相處得少,感情也十分的深厚。
她十六歲上高一的那年,她父親犧牲了。等她上大一的那個暑假,爺爺奶奶也相繼離世,從那以後,她的家裏,就再也沒有人等她吃飯了。
她應了一身,反身關上院子的大門。一步步地朝著林舒星兩人走過去,再一次有了穿越的實感。
她覺得穿越也挺好的,哪怕職業跟自己上一世的差太多了,但她重新擁有了家人,就已經很好,很好了。
林舒月把自己打包的東西放到桌子上,算是給大家添兩個菜,在原主的記憶裏,婁鳳琴要找孩子,林舒星要供一個大學生讀書,還要承擔起養家的重任,燒烤這種東西,在她家幾乎絕跡。
趕在林舒星開口說她前,她趕著說道:「今天報社發獎金,我也有,這是我上班以來第一次領到獎金呢,就買了點燒烤慶祝慶祝。」
頓了頓,林舒月又道:「上回你不是說你想吃麽?」
林舒月的一句話,讓林舒星到嘴邊的嘮叨噎了回去,眼眶有點溼潤,她一直都是家裏付出的那一個,母女三人感情也非常好,但林舒月把她隨口說的一句話放在心上,她內心十分感動。
她男朋友羅正軍看了一眼小姨妹跟不說話的女朋友,立馬道:「那今天日子好,我去門口小賣部買點啤酒,今晚咱們喝一杯。」
不等兩人說話,他便朝著外頭走。
從林家出門,往左邊拐了拐,便是一個商店。
林舒星不再多說什麽,林舒月翻開背包,裏面的夾層裏是十張嶄新的百元大鈔,這是繫統給的獎勵,她想了想,從裏面抽出一張出來給林舒星。
不是她不願意多給,而是這個年代的工資也就那麽回事兒。就像林舒星,她在服裝廠工作,已經做了十多年了,是個熟練車工,一個月的工資按照計件來算,一個月最多的時候也就能拿到一千塊錢。
原主在報社的底薪是400塊,其餘的是按照發表文章的熱度跟獎金來算,像原主的師傅,鵬城著名的狗仔黃強,一個月的工資能有一千到兩千,有時候那些名人會給他們這些狗仔封口費,那就更多了,有時候照片拍得好,一個月轉兩三萬都不成問題。
林家缺錢,原主這個剛剛畢業的小姑娘特別想賺大錢,於是在進報社的時候,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娛樂圈,結果半年下來了,拍到的爆料不少,但是獨家的卻沒有多少,這樣一來,基本上月月拿的都是基本工資,最高的時候也沒超過七百。
這猛地給一千塊錢的獎金,林舒星該擔心她出去被人滅口了。
林舒星看到錢,眼睛刷得一下就亮了,拿著錢抱著林舒月的腦袋就親了一口:「我妹崽真棒,咱們家的存款又多了一些,媽媽又能在外面多跑幾天了。」
林舒月有點不好意思,耳朵尖兒都紅了,聽到後面,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原主今年二十歲,原主的弟弟林舒陽比她小三歲,在三歲的時候走丟,這都十四年了,找回來的希望和何其渺茫?被拐走的那些孩子裏,能找回來的連三分之一的概率都沒有。
但即便如此,也有一批又一批的父母行奔走在尋找孩子的路上,傾家蕩産也在所不惜!
也正是因爲看多了這樣的報道,知道了一個孩子對一個家庭的重要性,所以林舒月才會在穿越前那麽奮不顧身的阻止人販子離開!
「人販子就該判死刑。」林舒月嘟囔一聲,林舒星嗯了一聲,原本因爲多了存款而興奮的心情低落了下去。
林舒陽被拐賣的時候她十二了,這個小弟弟幾乎就是在她的背上長大的,他丟了,林舒星的難受不比婁鳳琴差。
羅正軍回來了,手裏拿了三瓶啤酒,林舒星收拾好心情,去屋裏拿了三個杯子來。
大家坐下吃飯,林舒星喜歡吃海鮮,放了蒜蓉小米辣的生蠔她吃得格外滿足,林舒月跟羅正軍都下意識地把生蠔留給她吃,自己吃炒米粉,吃羅正軍做的菜。
菜沒有多硬,羅正軍學的是湘菜,一盤農家一碗香,辣椒多雞蛋多肉少,一盤手撕包菜,一盤豆腐冬瓜湯,味道好極了。農家一碗香香辣夠味兒,尤其是雞蛋,他煎得又焦又香,這碗菜的精華都在這雞蛋裏。手撕包菜脆爽入味兒,冬瓜豆腐湯鮮中帶甜。
林舒月除了玩遊戲以外,最大的愛好就是吃。羅正軍煮的湘菜,在林舒月這裏都可以排到前五了,她一邊吃一邊朝羅正軍豎大拇指。
羅正軍高興極了,酒一杯接一杯的喝,不一會兒一瓶就見了底。
林舒星瞪了林舒月一眼:「你不知道他是個傻子啊,你還給他灌迷魂湯。」說完又去搶羅正軍的杯子:「行了行了,知道你做菜好吃了,別再喝了,你自己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
羅正軍被搶了杯子也不惱,看著林舒星呵呵傻笑,林舒星也忍不住笑了。
兩人對視之間,周圍彷彿在冒粉色小泡泡。
林舒月默默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後打了個嗝,沒別的,狗糧吃撐了。
羅正軍沒有在林舒月家睡覺,吹了會兒風,九點多就回去了。
林舒星關了大門,給養在大門邊用鏈條拴起來的大狗餵了食物,這才回房間睡覺。
臨睡前她去了隔壁林舒月的房間,林舒月已經洗完澡穿著家居服呼呼大睡了,林舒星給她關了燈,回到自己房間,不一會兒,林家的最後一盞燈也熄滅了。
一夜無夢,次日一早,林舒月被憋醒,起床時赫然發現枕頭邊放了一張報紙,林舒月迷迷糊糊看過去,瞌睡瞬間無影無蹤。
《連環奸殺少女案兇手在逃八年終落網:手上竟有十條人命》
標黑加粗的配圖上,顯然是段陶勇的抓捕現場,照片上的他頭發又長又亂,渾身髒亂破舊,好似傳說中的神農架野人,眼神比起警局裏見到更加冷血兇狠,人也壯了一圈……
而報紙的上方,赫然寫著2012年,6月10日,星期日!
作者:
flclobb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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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3-17 09:07 AM
第005章
林舒月顧不得去上廁所了,她立刻拿起報紙仔細閱讀。
這份2012年的報紙上介紹,歲山村姐妹奸殺案是段陶勇犯下的第一個案子,因其野外生存能力強,對後山環境熟悉,竟逃出了武警和村民的聯合搜捕。其後八年時間,段陶勇靠打零工和偶爾的小偷小摸維持生計,遇到需要身份證檢查時,他連工資都不要就如驚弓之鳥逃之夭夭。
性子十分的謹慎狡猾。
爲了躲避警方的追捕,段陶勇四處流竄,足跡遍布粵省、桂省、湘省、川省以及老家渝州。
每換一個地方,他手上就要多一兩條鮮活的人命,並且都是未成年女孩,年紀最大的也沒超過十六歲。
唯一一個重傷緻殘的男性,就是案發當天上山搜他的村民!
因著那些年監控少,天網未全面普及,加上段陶勇的小心,但凡察覺到絲毫風吹草動就迅速隱匿大山,警方也難覓其蹤跡。
而這些年裡,警方對他的追查從未放棄,終於在八年后將其繩之以法,送上法庭接受人民的審判。
除此外,這篇報道還細述了段陶勇的成長史。
這一切都得從段陶勇的生父說起,他父親是一個上門女婿,在家沒少受岳父岳母和小舅子的氣,人們評價他是個話少的老實人。
但在年幼的段陶勇面前,這位老實人就是另一幅嘴臉了,把親兒子當受氣筒,在父親長年累月的毆打虐待下,段陶勇性子變得懦弱且古怪,從不和小夥伴玩耍,反而一個人進山,從早待到晚。
與其父相比,他母親則是個慈母,對段陶勇這個長子十分喜愛,在他作案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母親,甚至逃跑之際還給弟弟留下要照顧好母親的紙條。
報紙最後,據段陶勇母親供述,曾多次暗中幫助兒子,在警方去走訪調查時通風報信,知情不報。
她以包庇、窩藏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那句‘手上竟有十條生命’上久久不曾離去,她覺得自己昨天的那兩磚頭打輕了,像段陶勇這樣的人渣,就不應該那麽輕易的放過他!
幸好段陶勇提前八年落網,她也算間接輓救了其餘八個年輕女孩的生命,想到這,林舒月心裏的陰霾總算散去,內心充盈著極大的滿足和成就感。
閱讀完幾秒後,報紙一瞬間化成點點星光。
「出來吃早飯。」外頭傳來林舒星的喊聲。
外頭天色微亮,林舒月走出屋子,洗漱後坐在桌前。
羅正軍這會兒推門進來,手裏提著一個裝有燒賣、包子跟茶葉蛋的塑料袋。
林舒星端著一盆白粥從廚房出來,羅正軍自然地上前接過,幫著一起布菜,這些都是他提前做好拿過來的。
味道特別好,燒賣軟糯可口,灌湯包湯汁鮮香,茶葉蛋鹹香Q彈,泡菜脆辣爽口,配著香軟的涼粥,林舒月吃得頭都擡不起來。
「正軍哥,你這手藝也太好了,比外面的飯店都好,在製衣廠食堂幹真是埋沒了你這手藝。」林舒月真誠地朝羅正軍說道。
羅正軍國字臉,濃眉大眼,笑起來的時候自帶一股憨厚味兒。
林舒月和林舒星有五分相似,得益於父母的優質外貌,一個賽一個好看。
林舒星這麽多年的追求者衆多,條件比羅正軍好的多了去了,林舒星之所以選擇他,看重的就是這個人的品性,剛處對象時,就主動表示願意供她妹妹上學,幫她找弟弟。
甚至還把存折上交了,林舒星自然沒接受,但內心卻十分感動。
羅正軍看了一眼林舒星,道:「我跟你姐正有這個打算呢,我在製衣廠的合同還有一個月,我們準備等下個月,在村口盤一個小店,準備早上賣早餐,平時賣粉。」
林家所在的村子叫做平沙村,臨街那塊兒現在全是店鋪,賣什麽的都有,光賣早餐賣粉的就有好幾家,還有一些炒菜館。
規模都不大。
林舒月想了想,說:「賣早飯賣粉的店很多,競爭太激烈,生意肯定不好做。我覺得正軍哥你跟我姐還不如定個手推車,去批發市場買菜,家裏院子也不小,你們就在家做成快餐,推著到附近工地賣。」
「租房子一個月也要花不少錢呢,先從小本生意做起,如果生意好,再考慮租一個地理位置好的鋪面,人流量大,生意自然就好。當然了,最好是能自己買一間鋪面,就算不自己做生意,也可以租給別人,多劃算呀。」
未來的鵬城可是四大一線城市之一,隨著地産的開發和政策的傾斜,房價就像做火箭一樣,那些早年來鵬城討生活的人,但凡下決心在這裏買房的人,未來吃喝就不愁了。
運氣好的話,遇到拆遷,就更不必提了!市中心的旺鋪哪個不是大幾萬?若是提前買上幾個,那就是會下金雞蛋的母雞啊。
當代青年,誰沒有個當包租婆的夢呢?想到這兒,林舒月心裏那個火熱啊,穿都穿了,這不抓緊改革春風的尾巴,簡直錯億!
林舒星聽到買鋪面,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
羅正軍憨憨一笑,看著林舒星說:「我聽你姐的,家裏你姐做主。」
林舒星臉紅了紅,看向林舒月,驕傲得很,「我妹妹是大學生,見多識廣,說得準沒錯,就這麽辦!」
林舒月喝完最後一口粥,摸著圓滾滾的肚子背上包包就走了。
羅正軍跟林舒星一起收碗筷,兩人討論起林舒月說的快餐攤子。
「正軍,你一會兒就去問問,哪裏可以定製餐車,到時候我們再問問舒月意見,我就去批發市場看看菜價。」
羅正軍還是那句話:「我聽你的。」
林舒星笑得甜蜜極了。
林舒月坐公交車來到公司,都市報在鵬城本地是個叫得出名號的報社,報社就坐落在平湖最繁華的鼎生大廈,整整半層樓,還有一間單獨的食堂。
這個點還沒什麽人,林舒月找到自己的工位坐下。
2004年家用電腦雖然還沒走進千家萬戶,但像鵬城這種離港城這麽近的地方,辦公電腦十分普及,員工自然都配備電腦辦公。
這種白色的大背頭電腦,林舒月隻在電視裏見到過,她摁下黑色主機上的開機鍵,一番摸索研究後,林舒月很快就上手,熟練操作起來。
七點半,來上班的人越來越多,辦公室裏飄起了一陣陣的咖啡香,大家說著話,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很快主編就來了,他朝新聞部招呼了一聲,記者們紛紛站起來,前往主編室去。
都市報算上實習生一共有十個記者,各個組的記者劃分也沒有那麽嚴格,像
是社會組的記者偶然拍到明星的緋聞這類事件也不是沒有過。
人一到齊,王明政臉色沈沈,道:「昨天歲山村那邊出了一起刑事案件,但因爲偏遠,去的人不多,等得到消息的時候趕過去,也得不到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現在各大報社的情況都一樣,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總之盡快給我出個有價值的報道!能採訪到經辦這件事情的警察最好,爭取讓咱們都市報明早出個詳細的獨家!」
衆人面面相覷,沒說話。
奸殺案發生得突然,記者接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兇手都落網了。兇殺現場也被清理,趕去的記者隻能採訪一下周圍民衆,警方連影兒都沒了。
至於兇手的弟弟嚇得沒敢回出租屋,受害者的父母更是沒心情接受採訪,總之啥都沒趕上熱乎的。
今早的報紙上,各大報社都隻有簡單的介紹,卯著勁想得到更多這個駭人聽聞的兇殺案更多細節和線索。
王明政拍桌子吼:「我昨天可聽說了,有一個女記者是跟著警察跟村民搜山去了。你們看看人家的新聞敏銳性!跑新聞要的不就是這樣的人?!哪裏像你們,隻會在外面大街上打轉,指望著一手新聞撞到你們懷裏!」
而林舒月的師傅黃強已經笑嘻嘻地開口:「是哪個報社的女記者啊?這麽勇!」
王明政沒好氣道:「問了,沒有人知道是哪個報社的。」
「我要是知道這是哪個報社的,我肯定會把她挖過來,還要獎勵兩千塊!」現在的女記者不少,有膽色的也不少,但有膽色到這個地步的,可謂是鳳毛菱角。
林舒月聽到這裏,眼神微妙又興奮,當包租婆的夢想啓動金,這不就來了嘛!
她舉起手,乖巧發問:「主編,真給兩千獎勵?」
王明政對林舒月這個實習生印象很淡,見她乖巧模樣又好,便笑著點頭:「主編我從來不說大話啦。」
林舒月嘿了一聲,掏出挎在脖頸上相機,調出其中一張照片,遞過去:「主編,我就是昨天的女記者,這是我無意中拍到兇手意圖再次行兇的證據。」
衆人一愣,吃驚地圍到王明政身邊,伸著脖子看。
隻見段陶勇眼神兇狠地舉起斧頭,眼神兇狠地朝著一名男性受害者砍去,嘴角甚至還帶著一抹嗜血的笑容,這幅極具沖擊的畫面嚇了他們一跳。
王明政雙眼放光,越看越興奮。
「好好好,趕緊把這張照片洗出來!咱們明天的頭版頭條就用這張照片,絕對獨家!」
這件兇殺案在當下熱度不可謂不大!
他大步在辦公室裏來回走,徬彿已經看到了明天早上,他們鵬城都市報擺在報刊亭裏,被市民驚歎著一搶而空的情形!
他轉頭看向林舒月,神情那叫一個和藹可親,和剛才晚娘臉形成鮮明地對比:「小林是吧?你盡快到公安局,爭取瞭解更多細節,尤其是兇手的成長背景,這個要深挖。」
在衆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林舒月淡定地點點頭。
王明政一口唾沫一個釘,當即往財務部打了個電話:「小陳,一會兒給新聞部的林舒月發兩千塊錢獎金,要快!」
掛掉電話,王明政宣佈散會。
林舒月跟著同事們出來,她師父黃強離去前,拍拍她的肩膀,欣慰道:「這下,你肯定能留下來。」
「呵!」
伴隨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個戴著眼鏡的男青年從她身邊走過,不屑道:「走狗屎運而已啦。」
林舒月先是一臉莫名,而後笑眯眯道:「哎呀,有些人連狗屎運都有不起,可憐咯。」
「林舒月,走著瞧!」
林舒月哪有功夫搭理他,背上包和相機,就往公安局去了。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17 09:08 AM
第006章
林舒月到的時候,一群扛著長槍短炮的同行記者已經把公安局的門口團團圍住了,隻是他們通通被警衛攔在門外,隔著護欄正在七嘴八舌詢問。
「你好,我是鵬城週刊的記者,請問主辦歲山案的警官在哪裏,能不能請他出來,將案件的經過向我們披露一下?」
「對,我們有權利知道這件事。」
「還請告知能透露的信息,我們也好向那些關心被害姐妹花的廣大市民們一個交代。」
護欄後站著兩個警衛,年輕的那個緊緊繃著下頜不說話,年長的那個則客氣周到地說:「我們知道記者朋友熱心腸,隻是人抓到還不足一天,經辦此案的警察們也一天一夜沒睡了,就是在爭分奪秒地偵辦和審理,還請各位多點耐心和包容,體諒體諒那些沖鋒陷陣的一線幹警。」
林舒月不由多看了一眼說話的中年警衛,他顯然對這種場面司空見慣,說話滴水不漏,應對十分老道。
各大報社的記者對此無可奈何,但又不甘心離去,便繼續蹲守警局門口,期待能拍到點什麽內容,或者抓住相關警察,能問出點什麽也好向上頭交代。
林舒月對此那是一點兒也不奇怪,她爸媽就是一線幹警,小時候警局就是她的第二個家,這種場面那是沒少見,要是記者能牢記保密條例的警察嘴裏問出點什麽才有鬼。
她走到遠離記者群的角落,掏出那個黑色的小靈通,找出一串昨天剛保存的號碼撥打過去。
幾聲嘟嘟後,對面接起來了,何玉玲溫和的聲音傳來:「小林是吧?杭隊交代了,你要是來警局,直接帶你去見他,你去步行街旁的側門等我,大門人太多。」
林舒月繞過那群依舊堅守大門,苦苦等候的同行,按照提示來到步行街水果店對面。
果然,一道不起眼的小門出現在眼前,那位女警正等在那。
二人點頭緻意後,簡單交談幾句,穿過車棚進入接待大廳,來到一間待客室裏,然後她從門邊的飲水機裏接了一杯溫水遞給林舒月,笑著說:「小林,你在這裏稍等,一會兒杭隊就來。」
「麻煩您了,何警官。」
「不用,沒事,你現在這裏等著一下,我先出去忙。」何玉玲警官說完就出門了。
公安局的接待室並不大,裏面有一組木頭的沙發,沙發跟沙發中間用一個跟沙發同色的茶几隔著,上面除了一個紙巾盒外什麽也沒有。
接待室的四角放著林舒月叫不出名字的綠植,足足有一米來高。
女警離開後,林舒月一個人乾坐著有些無聊,便站起來走到窗邊朝外面看。
那是公安局的後院,牆的四周都是綠化樹,正中間有一個籃球場,籃球場旁邊是一條棕紅色的塑膠跑道,跑道和籃球場的中間,擺著一排排訓練器材。
一群穿著統一製式短袖短褲的年輕警察正在揮灑熱汗,認真地做著體能訓練。
見此情景,林舒月不禁想起自己穿越前的生活。
在公安大學就讀,不僅學習文化課不能落下,體訓課更是必不可少。
看著在大太陽底下揮汗如雨的年輕警察們,林舒月有些懷念,恨不能加入其中。
這種感覺很微妙,跟上學時盼著放假,放假時又想著上學的感覺異曲同工。
「吱呀~」一聲,招待室的門被從外面推開,林舒月擡頭一看,杭隊手裏拿著個綠色的文件夾。
他朝沙發上努了努下巴:「坐。」
林舒月坐過去。
杭隊關上門坐到林舒月的對面:「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杭嘉白。」
「昨天的抓捕過程不用我細說,你都應該明白。案件的過程我相信你也打聽得差不多了。你有什麽想問的嗎?」
林舒月沒有做過記者的工作,但原主卻是有經驗的。從單位到公安局的這一路上,她已經寫好了想要問的問題。
她從背包裏取出一個黑色的牛皮筆記本跟一支黑色水性筆,問出了自己想要問的問題。
「杭隊,我想問一下兇手的作案動機...他的家庭背景...」
問完最後一個問題,林舒月起身離開:「感謝杭隊配合。」
林舒月朝杭隊伸出右手,杭隊也站起來,看了林舒月的手兩秒,笑著伸出去。
他的手很大,指尖修長,骨節分明,掌心是厚厚的繭子,溫暖幹燥而粗糙。
兩人的手輕輕相握,隨後很快分開。林舒月背著背包走出門外,杭隊也拿著文件夾跟著出門
何警官正忙著接待一個來報案的民衆,林舒月站著聽了一嘴,她的錢被偷了。就好好的走在路上,兩分鍾前還拿錢包出來買東西呢,一眨眼就不見了。
一行二十來歲的警察從外面出來,其中好幾個是女孩子,穿著警服,身姿挺拔,英姿颯爽。
林舒月與她們擦肩而過,內心就像打翻了一個調味瓶一樣,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她原本,也應該是這其中的一員的。
現在她卻成了一名記者。
林舒月決定了,一會兒回去就看看怎麽考公,她要考進公安局裏。
然而決心剛下,善惡鑒別繫統就冒了出來:【宿主的職業已綁定記者專業,宿主不可擅自更改。】
林舒月懵了:【這是什麽意思?】
善惡鑒別繫統也不廢話,直接將屏幕懸空,播放了一個視頻。
視頻上是她的爺爺奶奶跟她在一個寺廟,寺廟裏,她在門外站著看一棵開滿鮮花的玉蘭花,她爺爺奶奶在裏面求一個老和尚給她算命。
那名老和尚說,她若是不從事危險行業,如軍警類的,可以長命百歲。可若是從事了,那麽在她21歲時將會有一個生死劫,若是過了,往後一生也能順遂。
林舒月的目光貪婪的看著視頻裏的兩位老人,眼眶慢慢紅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當年上大學填志願時,她的爺爺奶奶對她要上的公安大學意見很大。她奶奶從小到大第一次打了她。
她那時萬分不理解,她哭著嚷著要重啓父母的警號,對她奶奶嘴裏的批命不以爲然。
她爺爺奶奶到底拗不過她,最終妥協了。隻是唯一的要求,便是讓她做文職。
林舒月答應了。
在她追擊人販子之前的前一周,她剛剛過完二十周歲生日,步入二十一歲!
林舒月伸手捂住眼睛:【我都死過一次了,我的劫難還沒有過去嗎?】
【沒有。命數天注定,不會因爲換一個時空而轉變。】
視頻還在繼續放,視頻裏的爺爺奶奶對她往後的命運表示了擔憂,兩位老人從出了大雄寶殿就沒有笑過,眉頭緊鎖。
林舒月心中酸澀。她媽是刑警,她爸爸也是刑警,她媽媽在她五歲那年追擊一名連環殺人犯殉職。她爸爸沒的那一年她十六歲。
她的爺爺奶奶十年間,連著兩次白發人送黑發人。
林舒月又很慶幸,慶幸自己死在她們之後,要不然,林舒月不敢想像她犧牲的消息傳回去,兩位老人得有多難受啊。
林舒月的腦海中浮現出她要報考高考志願時,她奶奶軟著聲音說的那些話。
她閉了閉眼睛,外面的太陽曬在肌膚上,燙得像是能夠把人灼傷。
林舒月機械式的朝著外面走,公安局的前院佇立著一面鮮豔的五星紅旗。
今天有風,風也帶著熱氣。五星紅旗迎風飄揚。
林舒月看了好一會兒,轉身大步朝外走。
教他們理論課那位坐著輪椅的張老師曾經說過的話,報效祖國不隻是隻有一種,隻要有心,任何行業都可以!
這句話換算一下同樣適用於現在林舒月的情況。罪犯不止是隻有當警察才能打擊,她當記者同樣也可以。
二樓的一個辦公室的窗戶邊站著一個男人,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那個一跳一跳的馬尾辮。
趙友誠走到他的身邊也朝著外面看,林舒月已經拐過牆角,消失在視野中。
「杭隊,你在看什麽?看那群記者啊,他們有什麽好看的?」
杭隊收回目光:「沒看什麽。趕緊收拾收拾,盧玉康的那個案子跟得怎麽樣了?」
趙友誠立即收回目光:「還是什麽都不說。」
「再審,給我把他的嘴巴撬開。」
「是。」兩人談著,大步朝外走,投入了緊張的工作之中。
這個年代的鵬城,路邊停著許許多多的摩的,摩的到處都是,起步價一塊,遠一點的地方兩塊。
林舒月又想到了昨天被忽悠五塊錢坐五分鍾摩的的自己,生生歎了一口氣,誰能想到自己也有坐摩的被宰的一天呢。
坐公交車到了單位,乘坐電梯上五樓,推開單位的玻璃門,一股冷氣直沖腦門,將她從外面帶回來的暑氣消散得一幹二淨。
林舒月先在門口的飲水機上用一次性杯子接了一杯製冷過的水,水一入喉,便隻覺得透心涼,心飛揚。
新聞部的記者們都出去跑新聞了,林舒月打開電腦,點開文檔,取號標題後,開始寫明天的報道。
老式的電腦反應速度有點慢,但很快她便熟悉了電腦的操作,開始噼裏啪啦的打起了字來。
報社的辦公桌都是排在一起的,林舒月敲擊鍵盤的聲音在不算安靜的辦公室依舊引人注目。
大家紛紛起身尋找來源,慢慢的聚集到了林舒月的身後。
林舒月是一個很容易投入到工作中的人,她潔白修長的十指在鍵盤上翻飛,像跳舞一般輕盈迅速,一個個字符隨著她的敲擊浮現在空白的文檔上。
終於敲下最後一個句號,林舒月伸了伸懶腰,一擡頭看到周圍那一雙雙發亮興奮的眼睛,嚇了一大跳。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17 09:09 AM
第007章
「小林,你怎麽能把字打得這麽快的!實在是太厲害了。」說話的是會計科的出納李明芳,她的話音一落,邊上的小姑娘小夥子們紛紛點頭。
能在鵬城市中心的寫字樓上班的人,都是有上進心的,而在這裏上班,用電腦辦公是最基本的。
但現在電腦價格昂貴,擁有家用電腦的還是不多。也因此他們的打字速度還可以,但絕對比不上從上小學起就在電腦面前廝混的林舒月。
不說吹的,林舒月當年在網上大戰鍵盤俠,那鍵盤都快敲得冒火花子了。根據輸入法的統計,林舒月時速能達到四千字以上。
原主是實習生,還沒確定能不能留在報社,因此在報社實習的這三個月來,她跟同事們並不熟悉,但林舒月覺得,自己寫得這一篇報道一發出去,往後進報社也就不成問題了。她雖然沒有經曆過職場,但也不是傻子,能跟同事們打好關繫的方式她可不會往外面推。
「只要記清楚二十六個字母在鍵盤上的排列,再結合一下手法,多加練習,打字速度就會快起來。」林舒月不會五筆,也不會全拼,她碼字純純靠的就是漢語拼音。
面對一雙雙充滿求知慾的眼神,林舒月根據自己前世的經驗,把打字技巧跟她們說了說,同時把剛剛寫好的報導發送到主編王明政的郵箱裏。
李明芳等人得了林舒月的技巧,立馬轉身回了工位,不一會兒打了一章鍵盤的鍵位圖出來,貼在工位的隔闆上方便記憶。邊上的人看了,有樣學樣,很快大多數人的工位上都貼上了這樣的一張紙。
一些記得26個字母鍵位的,便按照林舒月的方法,打開空白文檔練習起來。
一時間,辦公室裏全是敲鍵盤的噼裏啪啦聲。
在茶水間坐著的李偉生看著辦公室內熱火朝天的樣子,臉色十分難看。在他對面,坐著一個跟他年紀差不多大的男生,他是廣告部的錢永強:「生哥你看,林舒月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真是難看死了。」
李偉生看了錢永強一眼,眉頭微皺:「你這麽說一個女生,是否太難聽?」
李偉生不想再聽錢永強逼逼了,從茶水間離開。
在他的身後,錢永強剛剛還諂媚的笑容落了下去,眉眼之中滿是陰沉。但很快,他又打起精神追了過去,手裏還拿著剛剛出門去給李偉生拿的拿鐵。
李偉生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對面工位的宣發部的員工站起來,遞了一張紙過來:「阿生,這是二十六個字母鍵盤的分區表,多出來好幾份,給你一份哦。」
李偉生沒說話,錢永強小心地看著他的臉色,道:「去去去去,我們生哥打字速度那麽快,還需要練習?看不起誰呢!」
從李偉生進報社開始,錢永強就是他的頭號狗腿子,宣發部的員工聽他這麽說,撇了撇嘴,坐了回去。
李明芳拿著個蘋果放到林舒月的桌子上,小聲地朝林舒月道:「看到沒有,世子爺跟他的狗腿子。」
林舒月轉頭過去看,錢永強站在工位後面,對著李偉生彎腰弓背的,別說,還真挺形象,林舒月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李偉生聽見林舒月的笑聲,立馬看過來,兩眼瞪得像銅鈴一樣,別說,還挺兇。
林舒月還記得早上從主編室出來時這狗嘴裏說的話呢,她白了他一眼,轉頭忙自己的事兒去了。
李偉生憋屈得很,他精心準備了一個大新聞,本來主編都已經定好做明天的頭條的,結果現在林舒月橫插一槓,什麽都沒有了!真是越想越氣。
王明政從茶水間端著剛剛沖好的咖啡出來,路過新聞部門口的時候喊了一聲,美編部的負責人跟新聞部的負責人便站了起來,走進主編室。
他們一到位,王明政就把林舒月的報道投放到牆壁的幕布上,對著美術組跟編輯組的負責人道:「老張,這一篇報道是小林寫的,我覺得寫得特別好,言語犀利,一針見血。」
「再加上這張照片,我可以預見這篇報道見報後會引起多大的反響!」
「我剛剛給同行們打電話打探過了,咱的同行們沒有一個採訪到了經辦這個案件的負責人,這意味著什麽你應該知道。所以這個版你一定要好好排,還要亮眼,爭取讓大家在衆多的報紙裏,第一眼就看到我們,好好幹!等月底,我給你發雙倍獎金!」
美編組負責人老張連連點頭:「老王你放心,這個版由我親自來做,保證不讓你失望。」
王明政看著老張的目光十分欣慰。這個鵬城都市報,最開始隻有幾個人,是王明政帶著老張幾人把這個攤子撐起來的。兩人說是上下級,但更是朋友。王明政要的,就是老張的這份保證。
王明政看向新聞部的主任:「老趙啊,你有時間一定要跟這個林舒月好好聊聊,一定要把這個人才給我留下來。這可是在公安局排了號的人物,有她在,往後咱們在公安局那邊,還愁拿不到獨家嗎?」
跟一臉樂呵呵的老張相比,新聞部的老趙的臉色顯然不那麽好了。
王明政看見了,就當沒有看見,直接揮手讓他們出去了。
·····
一晃就到了下班時間,林舒月被李明芳拉著去五樓最邊上的食堂,這是報社自己的食堂。
屋子不大,五十平都不到,除了一個炒菜操作間,剩下的全都擺了鐵皮桌子,塑料袋跟桌子連在一塊兒。
這會兒食堂已經來了好多人,李明芳跟辦公室其餘的人配合默契,打飯的打飯,佔座位的佔桌位。
排隊打飯時,李明芳小聲地跟林舒月道:「今天有大菜。」
林舒月踮起腳尖往前看了看,今天吃的是紅燒雞腿,土豆炒肉,還有蒜蓉炒菜心,湯是海帶大骨頭湯。
「聞起來好香。」兩人說話間,便到了她們。
打完飯菜,兩人往提前佔好的地方去,剛一坐下,李明芳便迫不及待的加入她們的話題。
林舒月一邊吃飯一邊聽她們說話,彷彿回到了上一世跟同學們去吃食堂的時候。
明明是前些天才發生的事情,現在卻隔著兩個時空。
林舒月十分感慨。
「舒月,李偉生是咱們報社廣告部李總的侄子你知道吧?」李明芳小聲跟林舒月說話。
林舒月側頭看她:「知道呀。他怎麽了?」
李明芳喝了一口湯:「我跟你講哦,他前天還跟廣告部那邊的人吹牛,說他手裏有個大新聞要明天發,到時候一定能得頭版頭條。結果現在老王那邊決定用你的,他肺都要氣炸。」
「你出去之後,我還看到他在踢洗手間的垃圾桶咧。正好被保潔大姐看到了,保潔大姐罵了他好幾句。」李明芳說著話時,嘴角的笑容憋都憋不住。
李明芳是美術部的,主要的就是負責報紙上廣告之類的圖片宣發,有幾次她負責李偉生的新聞的配圖跟排版,明明主任都通過了,偏偏李偉生覺得不行,非要她改。她照著改了,結果發給主任被駁回,最後還是用了第一個版本。
把李明芳氣得個半死。
整個報社裏,她是最希望林舒月留在報社的了。沒有別的原因,能給李偉生添堵她就舒坦了。
林舒月對李偉生的感官也不好,蓋因李偉生這個人特別高傲,從原主進報社的第一天起,他就特別看不起原主的業務能力,好幾次明裏暗裏的嘲諷原主一個女人就不要來男人堆裏搶飯吃了。
要不是怕影響實習成績,原主那雙三十六碼的鞋底早就抽在李偉生那張四十二碼的臉上了。
「他能上頭條的新聞是什麽?」林舒月有些好奇。
已經有人吃飽先去還餐盤了,現在這張桌子上隻有她們倆跟另外一名同事。李明芳看了那名同事一眼,聲音就更小聲了:「他叔不是廣告部的嗎?每次出去應酬都帶著他,他拍到廣盛集團老總帶著十八歲小嬌妻出門遊玩了。」
李明芳給了林舒月一眼你懂得的表情。
林舒月瞬間秒懂。
廣盛集團是鵬城本地最大的一個電器産業,前身是做外國電器代工廠的,近幾年才開始做自己的牌子,因爲價格低廉,加上會營銷,所以營業額很是不錯。
男人有錢就變壞,這一點也不稀奇。
李明芳沒有再說什麽,以她們現在的關繫,更深層一些的八卦現在說還不太合適。
吃完飯去辦公室蹭冷氣睡了個午休,下午一點半,開始上下午班了,林舒月在新聞部待著也沒有意思,便背著包出門。
新聞部的記者們不在工位上才是正常的,她的離去除了李偉生外沒有一個人發現,李偉生在她走了以後也背著相機出門了。
林舒月順著大馬路逛,一路上遇見了很多人,林舒月打開善惡繫統一個個的甄別,發現了很有意思的規律,善惡雷達上,大多數人的善惡值都在百分之十上下浮動,顔色最深的連陰天時天空的灰都達不到。
她一邊走一邊觀察,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平湖區的後街,網吧奶茶店租書店遊戲機店台球店並排林立。
林舒月嘿了一聲,找了一家網吧走進去。
林舒月是個遊戲愛好者,市面上的遊戲就沒有她大多數都玩過。每周,她總要抽出一個晚上來通宵打遊戲。這個習慣,從初中起就一直保存著,從未變過。平日裏也總要抽出個十分鍾五分鍾的過過手癮。
穿越到2004年,沒有智能手機,沒有她上大學時她爺爺花大價錢給她買的筆記本電腦,她真是有些不習慣。
看來得盡快把買電腦這件事提上日程。
這個年代的網吧跟後世的網咖可不一樣,環境可以說是約等於無。
進門左手邊就是收銀台,收銀台後面是水、泡面以及一些小零食。右手邊則是從門邊開始擺了一排簡易電腦桌,一台台電腦並排而立,中間的空地上也沒閑著,擺了幾組電腦。
屋裏彌漫著一股濃濃的煙味以及泡面味,同時還夾雜著打遊戲輸了後的喊叫聲。十分嘈雜。
林舒月四下看了看,這家網吧的電腦幾乎都做滿了,全都是年輕人,且大多數的年齡都在十五六歲左右。這在後世的網吧就是看不到的。
林舒月沒有大驚小怪,畢竟這個時候,國家對這網吧上網年齡這一方面的管控還不嚴格。
林舒月開了個卡,隨便找了個裏邊的桌子,開機輸卡上網。
網吧的電腦頁面很幹淨,除了每台電腦都會有的必用軟件,就隻有一個企鵝軟件跟一個遊戲包,打開一看,裏面有聽歌軟件、視頻軟件還有遊戲。
林舒月把原主的企鵝號登陸上,然後在一衆遊戲軟件裏,找到了反恐精英。
林舒月眼睛都是亮的,畢竟這個遊戲,穿越前林舒月就經常玩。
登錄賬戶,領了繫統贈送的搶,林舒月選擇了想玩的模式後進入到遊戲中。
這個遊戲一共有警匪兩個角色,由玩家扮演。
每一局遊戲分爲上下兩場,每場15個回合,第一局林舒月拿到了匪徒的角色,遊戲一開始,她便操作著遊戲角色提著槍沖出大本營,開始咔咔亂殺。
很快,一群少年便聚集到了林舒月的身後,遊戲結束,這些少年也跟著歡呼一聲。
林舒月沒搭理他們,專心緻志的打遊戲,等一局遊戲結束,她拉下耳機,去拿桌面上的水。
剛喝兩口,她耳邊便傳來一句話:「你很強,打一局嗎?」
林舒月循聲望去,說這話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身材清瘦,皮膚白皙,他留著非主流式的長劉海,過於清雋秀氣的五官並沒有因爲長劉海而顯得土氣,反而多了一絲不羈的帥氣。
他定定的看著他,眼中是熊熊戰意。
作者:
flclobb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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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3-17 09:10 AM
第008章
「我們豪哥可牛了,打遍周邊網吧無敵手!姐姐,你跟我豪哥打一局嘛,讓我們看看你們誰厲害。」
「啊對對對,打一局吧。」剛剛觀戰的少年們也在邊上起哄。
林舒月看出來了,這位叫做豪哥的少年,在這群少年中地位很高。
林舒月莞爾:「行,來一局。」
兩人搜索名字加上好友,隨意找了個房間,選擇不同的陣營。
遊戲開始,兩人便動了起來,左上角的開始輪流刷起兩人的擊殺彈幕。
兩人在安置炸藥的重點位置不期而遇,開始了極限拉扯。
一個回合下來,林舒月以壓倒性的優勢勝出。
林舒月扯下耳機,鼓勵地笑道:「你很有天賦,再認真練練,說不定將來能打職業賽。」
那操作、意識雖然還有些稚嫩,但加以訓練和培養,肯定能趕上那些後世那些受過專業訓練的職業選手。
阿豪低著頭,唇抿得緊緊的,隻說:「明天中午12點再打一局,我一定贏你。」
這一局遊戲打得酣暢淋灕,林舒月的遊戲癮被解了七七八八,她爽快回應:「行。」
得到想要的回複,阿豪點點頭,拉開椅子往外走了。
邊上的少年們卻沒有散,聚在她的身後嘰嘰喳喳不著邊際地聊,說起阿豪的事兒。
父親去世,母親再嫁本地一個富豪,因爲種種原因沒有帶上他。這些年年紀大了,一直沒有生出孩子,於是又開始轉頭找起了他,時不時地就能看到她去阿豪家以及學校堵阿豪。
阿豪不堪其擾,連學都不願意上。
「現在三點多快四點了,馬上到放學時間了,阿豪得回去了,他阿嫲還等著他放學回家,一起回去做飯吃呢。」
林舒月不可避免地聽了一耳朵,又打了幾把遊戲,跟少年們約定好明天中午再來教他們遊戲技巧後,心滿意足的準備回家吃飯。
她往家的方向走,路過平湖區的邊緣,一個叫做烏窖村的村口,林舒月看到阿豪幫著一個六十來歲的老人家收菜攤,然後攙扶著他,朝著村子裏面走去。
林舒月收回目光,走了沒多久,就回到了平沙村。
跟早上出去時不同,此時的葡萄樹下支起了一個棚子,棚子下面放了許多大鍋大竈,門外還停著一輛三輪自行車。林舒星跟羅正軍帶著白色的廚師帽子,脖子上掛著個白毛巾,正熱火朝天的炒菜,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濃的飯菜香。
見到林舒月回來,林舒星笑著道:「不知道生意會不會好,所以我跟你正軍哥準備先做一回,用三輪車拉到工地門口試一試,要是行,我就辭職不幹了,專門在家買菜做菜,等你正軍哥合同結束了,再做。」
林舒月笑著點頭:「我也來幫忙。」
林舒星沒有推遲,兩人站在桌子邊,把羅正軍做好的飯菜打包。他做的是一個辣椒炒肉,一個辣炒酸菜,一個炒圓白菜絲,三個菜一葷兩素,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油水很足。
一邊裝著菜,林舒星跟林舒月說起了她們的老媽婁鳳琴。
「她們帶那邊的孩子做了DNA比對,確定是廣城吳叔叔家的孩子。他們已經跟那邊的公安聯繫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吳叔叔就能把他兒子帶回來了。」林舒星說這句話時,嘴角帶著笑容。
吳叔叔的孩子也走丟了十多年了,兩歲走丟,現在已經是個二十一歲的人了。丟了這麽久的孩子都能找回來,這無疑是給這些被拐孩子的家庭帶來一劑強心劑。
多少因爲找不到孩子而絕望的家庭因爲這一劑強心劑,堅持堅持再堅持。
「阿媽的錢夠用嗎?」因爲林舒月正在實習期,婁鳳琴怕影響她的工作,因此電話沒打給她。
林舒月的記憶中,婁鳳琴跟原主一周至少要打三次電話的,但因爲電話費貴,她們往往沒打幾分鍾就要掛,要不是今天這實在是個喜事兒,她也不會多跟林舒星多講。
「我問了她了,她講夠用。這一趟她出去,那個人也給了她點錢。」林舒星手裏的那個人指的是原主的父親林建新。
現在的他已經鳥槍換炮,成了擁有兩家餐飲連鎖店的老闆,他後娶的老婆又給他生了一個女兒。
可能是因爲愧疚,畢竟當年林舒陽當年是在他的手上丟失的。於是這些年婁鳳琴出去尋找兒子,他每次都能出一半的費用。
婁鳳琴最開始沒要,後面也要了,畢竟尋找孩子,真的是一個特別費錢的事。用她的話說,就是骨氣不值錢,她不會因爲那點骨氣,苦了林舒星兩姐妹,哪怕她們已經夠苦了。
林建新也會給林舒星姐倆錢,但她倆一毛錢也沒有要過。
林舒月的手機響了,她擦了擦手,去房間接電話,電話中婁鳳琴十分興奮地把吳叔叔找回孩子的事情講了一遍,最後跟林舒月說:「阿月,你吳叔叔家的孩子都丟了十八年了還能找到,阿陽才丟十四年,我們也一定能找回他來。」
婁鳳琴說這句話時,帶著無限的希望,林舒月的鼻頭一酸,眼淚就那麽落了下來。
她認真的朝婁鳳琴道:「以後我們都幫你一起找。」
這聲媽,林舒月叫得心甘情願。就算沒有原主的關繫,婁鳳琴的所作所爲,也值得她叫這一聲媽。用了原主的身體,幫原主找弟弟這件事情,林舒月覺得自己責無旁貸。
婁鳳琴應了一聲:「好好好。那媽等你幫我一起。」
說了幾句家常,婁鳳琴很快就掛了電話。她外出總是這樣,特別節省電話費,打電話回來總是說完事情就掛。
林舒星適時敲門:「阿月,出來吃飯了。」
林舒月揉揉臉,應了一聲,把手機放在床上,起來出去吃飯。
太陽將落未落,將天邊的雲彩被染成了絢爛的橙紅色。
三人這一頓飯吃得很快,飯後,羅正軍騎著三輪車載著他們炒好的快餐往最近的工地去,林舒月姐妹騎著自行車在後面跟著。
羅正軍做的飯菜好吃,又捨得放料,一葷兩素的的飯菜一份六塊錢,米飯可以不限量的加,贈送的湯是西紅柿雞蛋湯,舀一勺湯總能帶出不少的雞蛋來。
工地的工人們都是來幹重活的,食堂的飯菜是老闆娘的弟弟承包的,一點油水都沒有,打了一次飯還不能打第二次,周圍的小店倒是好吃,隻是米粉之類的都是連湯帶水的,總比不上米飯炒菜頂餓。快餐店又離得遠,幹了一天體力活的工人們實在是懶得走。
林舒月他們賣的盒飯味道又好,菜的油水大,量也大,最重要的是米飯還不限量,才一擺出來,林舒月剛剛吆喝兩句,便有不少工人圍了過來。
很快,羅正軍做來試水的菜就賣完了,西紅柿雞蛋湯隻剩下一個底,那一大桶米飯被刮得幹幹淨淨。
回去時天已經黑了下來,路邊裝著的路燈昏昏暗暗的,有的地方的路燈連亮也不亮,三人騎著車並排走著,心裏都暢快極了。
尤其是林舒星跟羅正軍,兩人對著未來,有著無限的遐想跟憧憬。
回去兩人開始盤賬,羅正軍一共做了60多份菜,一份賣6塊,一共收入400多塊,而這些當中,最貴的支出是買肉,羅正軍是從熟人那裏買的,一斤上好的五花肉是5塊一斤,60多份的辣椒炒肉也才用了八斤肉。
辣椒之類的都是在當地菜市場買的,一斤五毛錢。
除此之外支出最多的是大米,一斤大米是9毛錢,今天大概煮了十斤,水電費調料費啥的算下來,今天她們的純收入就是三百多塊!
這三百多塊錢在後世不算什麽,但在這個普通人一個月工資最多也就一千多的年代,三百已經是特別多的錢了。
林舒星特別爽朗的給林舒月二十塊錢:「去買幾個生蠔,買兩瓶啤酒來,咱們喝一杯,喝完就睡覺。」
買幾個烤生蠔,已經是林舒星特別奢侈的慶祝方式了。
林舒月笑著點著頭,騎車往外面走,正街上這會兒正是熱鬧的時候,賣什麽的都有,林舒月買了生蠔,又點了幾份小燒烤,路過巷子口的商店買了兩瓶冰鎮啤酒。
三人坐在葡萄藤下,吹著帶著熱氣的夜風,吃著燒烤喝著冰啤酒,擡眼就能看到圓圓的掛在天上的月亮,月亮上光影駁雜,林舒月舉起杯,朝它敬敬。
喝了兩杯啤酒,夜裏睡得特別香,第二天林舒月吃了羅正軍帶來的早餐後騎著自行車往單位去。
路過報刊亭,她特地停下來看了一眼,段陶勇那抹嗜血的微笑果然被擺在最顯眼的位置,嗜血的微笑下,是無比巨大又吸引人的標題《歲山女童奸殺案兇手被抓獲,原因竟是這?!》
林舒月看著這個標題笑了一聲。這個十分具有未來特色的UC體,在一衆十分正經的新聞標題裏,可真是格外的引人注目。
這是林舒月的第一個報道,也是她的第一個頭版頭條,林舒月花錢買了,一邊掏錢,一邊問報刊亭的大姐:「大姐,今天什麽報紙賣得最好啊?」
大姐嗑著瓜子:「就是你買的這份咯,今天早上拿到報紙,我一看到這份報道就被嚇到了。你說拍這個照片的記者到底是誰哦,本事大哦。這種照片都能拍得到!」
不等林舒月回答,她又接著道:「這個撲街仔哦,那麽小的孩子他也能下得去手!」大姐說完,有人來買報紙,她就招呼別人去了。
林舒月把報紙放進包裡,蹬著車子前行。
辦公室今天的氣氛很好,王明政特地開了個全公司的大會,林舒月被重點表揚。
會議結束後,林舒月想起昨天在網吧跟阿豪的約定,拿著相機就出門了。新聞部主任老趙裝模作樣的忙了一上午,等想要找林舒月聊聊的時候,林舒月的自行車尾氣他都沒摸到!
林舒月絲毫不知道趙主任要跟她詳聊,她已經到了約定好的網吧。
很多少年都已經到了,他們或蹲或站,一邊聊天,一邊等林舒月跟阿豪過來。
對於兩人今天的決戰,他們看得很重。這種重視,不亞於當年電視劇裏的西門吹雪跟葉孤城決戰紫禁之巔。
林舒月一來,就被這群少年們圍住了,有特別喜歡玩這個遊戲的,便跟林舒月請教起來。林舒月畢竟玩了很多年了,教得也很用心。
到了約定的時間,阿豪依舊不見人影,有的等不及了,便議論開來。
「阿豪現在都不來,是不是怕了?」
「我覺得是,他肯定是怕打不過落面子,昨天他就沒打過。」
這時一個穿著短袖的少年從外面走來,聽到他們的話,不服氣地辯駁了幾聲,然後對林舒月道:
「姐姐,昨晚阿豪他媽來了,說他整天不去上學來網吧上網,不務正業,把他連夜送到網癮學校了。他昨晚被帶走的時候讓我來跟你說一聲,別等他了。」
聽到網癮學校這幾個字,林舒月的腦海中迅速閃現出後世從網癮學校出來的學生的自述,心裏咯噔了一下:「阿亮,你知道阿豪家在哪裏嗎?」
「知道啊,在烏窖村。你要去找他?」阿亮不明所以,但還是道。
林舒月想了想,這裏離烏窖村並不遠,她沒回答阿亮也沒說什麽,隻是看著時間不早了,說了一聲後,轉身出了網吧。
阿豪一家在烏窖村可以說是知名度非常高,她問了幾個坐在大榕樹下乘涼的本地阿姨,就問出了阿豪家的地址。
阿豪家住的是個一層平房,因爲年代久遠,原本白色的石灰牆面已經布滿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黴斑。一束玫紅色的三角梅不甘寂寞的從院牆裏探出頭來。
林舒月敲響了阿豪家的木門,不一會兒,就聽到了腳步聲,來開門的,是阿豪的奶奶。
林舒月禮貌地問:「阿婆啊,徐書豪在不在家的啊?」
阿豪的奶奶擡頭,眯著眼仔細看了一眼林舒月:「你是誰啊?找他有事嗎?」
林舒月想起昨天在網吧聽到的關於阿豪的問題,道:「阿豪在給我弟弟補課,今天不見他來上課,我就來問問。」
阿亮他們說,阿豪現在正在讀高中,雖然經常不去學校,但學習成績一直很好,之前的中考還是學校的中考狀元。
知道他缺錢,便有同學介紹他給自己家的孩子補課,一個小時有個三五塊錢,阿豪的奶奶也是知道的。
聽到這句話,阿豪的奶奶眼中防備的姿態散去,她道:「她昨晚就被他媽媽接走了,說是要送去什麽戒網癮學校。他媽媽給了我一個單子,說學校就在那裏,我也不懂認字,我去拿給你看。」
老人家頭發花白,往回走的步伐帶著一絲急切,不一會兒就拿來了一張傳單,上面印著許許多多的宣傳詞。刺傷了林舒月的眼。
「他媽說阿豪不務正業,不上學不念書,再這樣下去就廢了。他們昨晚來把阿豪帶走,我攔不住。阿豪哪裏是不務正業呢,他是看我年紀大了,心疼我,想要賺錢補貼我啊。」阿豪的奶奶說到這裏,眼中流下了淚水。
這時,一直不出聲的善惡分辨繫統也出來了:【叮~宿主觸發關鍵詞‘網癮學校’,限時任務開啓:探訪網癮學校,並把其真面目公佈於衆。限時(十五天)內完成。】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17 09:11 AM
第009章
她的目光落在網癮學校的宣傳單上。
進入千禧年後,電腦對人們的工作生活影響越來越大,高昂價格也讓普通家庭望而卻步。雖沒有像電視機一樣走入千家萬戶,但在國家大力的支持下,哪怕是邊遠地區的鎮小學,都有國家撥的教育資金建成微機室。
所以,在這樣的契機下,網吧這種新興行業就應運而生,在全國各地的中小城市遍地開花,一些富裕的小鎮都有網吧。
最喜歡接觸新興事物的青少年,自然成了網吧的主要消費群體。
於是「網癮」一詞頻頻出現在電視報紙上,算得上時代的熱詞,不瞭解電腦的大部分家長對此很擔憂,甚至是深惡痛絕,認爲它會毀掉自己孩子的人生。
一些聞風而動的投機者,高調成立網癮學校,堂而皇之地在各種渠道打廣告,美名其曰:幫您的孩子戒掉網癮,還您一個乖巧聽話的好孩子。
關於網癮學校,林舒月小時候聽聞過,但並不瞭解。
真正瞭解到網癮學校是什麽樣,還是她初中時,網上頻頻爆出引爆社會熱點的新聞,以及那些曾就讀網癮學校的學生訪談。
那個臭名昭著的「書院」以及那一位曾經上過央媒的多集紀錄片以及後來的那些報道。
體罰、綁架、虐待、毆打、囚禁這些慘無人道的行爲在那些學校裏,成了稀松平常的東西。
進入這種學校讀書的人,無論進去之前是什麽模樣,從裏面出來後,無一例外都會變得沈默、內向,甚至有一些人還會因此而輕生自殺。
林舒月從阿豪家出來。今天的陽光一如往常那樣刺眼,可她知道,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陰暗面是這樣熱烈的太陽也照不到的。
林舒月想,既然穿越到了這個年代,成了一個記者,那麽總得爲這些被網癮學校荼毒的學生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哪怕最後面結果不盡人意,可總有疼孩子的父母,能給那些父母敲響警鍾,她所做的事情,也就不是無用功了。
回到公司,林舒月跟李明芳等同事打過招呼以後,直接往總編辦公室去。
她輕輕敲了敲門,辦公室傳來聲音:「進來。」
王明政正坐在老闆椅上,笑容滿面地接電話,他指指辦公桌旁邊的待客區沙發,示意林舒月坐,簡單跟電話那頭寒暄幾句後,掛掉電話。
他笑著走到林舒月對面坐下,看起來心情很好,甚至親自給林舒月倒了一杯茶。
粵省人談正事和談生意都喜愛喝茶,幾乎待客的地方都會準備一套茶具。
一般來說,都是小輩給長輩倒茶,或者下屬給領導倒茶,王明政作爲領導能親自給她倒茶,足以表示他對林舒月的欣賞和重視。
「小林,剛剛鵬城日報的人打電話過來,說要轉載你寫的這篇文章,而且還是頭版。小林,你這是大大的給咱們公司長臉啊!你這個月的獎金翻倍!」王明政心情好極了,豪氣大方地揮手說道。
這些年,各類大大小小的紙媒越來越多,像鵬城都市報這樣的老牌報社因爲跟不上時代的步伐,已是日薄西山,每況愈下。
報社靠著以前二十多年,打下的知名度和人脈在勉強維持公司的運轉。
可以說,鵬城都市報表面光鮮亮麗,能在最有名氣的大廈租下半層辦公室,靠得還是老闆以前的人脈,租金便宜。
不然,在同行裏,他們恐怕連最後一點兒臉面都要沒有了。
像他們這樣的私營報社,一年裏能有十篇被官方媒體轉載的文章,就算不錯了。至於登上中央報?隻能想想而已,畢竟一年都不一定出一篇。
王明政剛才跟鵬城日報的熟人打聽了。
據說林舒月這篇文章觸筆犀利,敘述視角獨樹一幟,邏輯清晰且層層遞進,向人們娓娓道來案件始末,結尾的陳詞總結也引人深思,是一篇十分優秀的好報道。
而且文章的插圖,林舒月抓拍的兇手行兇的照片也難得一見,引發市民們的討論熱潮和社會熱度,已經有電視台準備做一期相關的節目,到時候也許會邀請林舒月也說不定。
照這個發展來看,沒準能被央媒轉載,哪怕刊登在最末的一版上,王明政都滿足了。
懷著這樣的美好期待,他再看林舒月,那是從頭到尾的舒暢。
林舒月也很高興!
對她來說,這算是一篇真正意義上的第一篇文章,首秀拿下如此成績和影響,林舒月很知足,看來以前在警校看很多舊案報道還是有用的,一分耕耘一分收獲。
這讓她因爲換職業而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安穩下來。
「謝謝主編。」
王明政喝了一口茶水,態度溫和:「小林啊,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啊?」
林舒月把那張網癮學校招生傳單遞過去:「主編,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網癮學校?」
王明政點點頭,他當然聽過。
他今年四十二歲,經過多年辛勤打拼,經濟條件很不錯,家用電腦上市時,他還是親友中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早早地購入使用。
對此,王明政一面內心自豪,一面又很苦惱。
他有一個十六歲的兒子,小時候很聽話懂事,自從他和妻子離婚,兒子由父母帶後,兒子越來越叛逆,整日沈迷電腦遊戲和交友。
王明政人到中年,事業也算有成,現在最大的挫敗就來自於兒子。
去年冬天,他認識的一個朋友把沈迷玩電腦的兒子送去網癮學校改造,在裏面僅僅三個月,回來就比以前聽話懂事很多。
王明政得知後十分心動,他也正在考慮要不要把兒子送進去。
最近忙著報社的事,這件事就壓下了。
這會兒聽林舒月提起,那個想法又蠢蠢欲動了。
王明政沒吭聲,林舒月暗暗思考,該怎麽說服他?畢竟,她想要潛入網癮學校去,需要爭取王明政的同意和幫助。
林舒月將來想調查什麽,能獲得公司話事人的支持幫助,能大大方便她行事。
她必須說服王明政。
「主編,網癮學校從去年開辦以來,短短一年的時間,就開辦了好幾家分校,送進去的學生一批又一批,如此受大家歡迎,我想親自體驗和調查一下,不管有沒有貓膩,都有吸引人的內容可寫。」
王明政擡起頭,若有所思,但沒出聲阻止林舒月。
林舒月的話不無道理,也正中王明政的下懷,於公於私,他對這個調查都很感興趣。
王明政手指敲擊著桌面,內心其實不認爲林舒月能調查出什麽黑幕之類,畢竟各種報紙和電視台又有過相關報道,那些從網癮學校畢業出來的孩子,分明都變好了。
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要有問題早爆出來了,還等她一個新人去發掘?果然,大學都還沒畢業的年輕人,就是太想當然和理想化。
不過沒事,對於一個有才能的年輕人,王明政很願意包容和給她試錯的機會。
畢竟,林舒月有句話沒說錯:不管有沒有貓膩,她潛伏進去,體驗一番,都有內容可寫,都是他們這些爲孩子操碎心的父母關心的問題。
反正,無論暗訪結果如何,對於報社來說,都沒損失。
他心裏這麽想,面上卻很好看林舒月的樣子,鼓勵道:「小林啊,你也知道我們報社的情況,這邊我不能給你批下充足的調查資金,但主編我會盡量給你提供必要的幫助。」
林舒月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嘴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兩人商討了一下細節,林舒月起身離開辦公室。
她拉開辦公室的門,好巧不巧地撞上滿面笑容的李偉生,他看到林舒月立刻沒了笑容,表情驕傲得像隻公孔雀。這次,他找了一個大新聞,隻要報社同意他去調查,他發誓,這一定是一個可以霸榜好幾天的獨家!
他就不信邪了,這次肯定可以贏過林舒月那丫頭。
林舒月立即回擊一記眼刀,飄飄然離去。
身後的李偉生氣得像一隻河豚,卯足了勁兒,要幹出個大新聞。
·····
鵬城優越戒網癮學校是一家軍事化管理學校,學校從2003年1月創辦至今已經有一年三個月的校史,每個月學費五百元。
短短一年多,這麽高昂的學費也擋不住家長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前僕後繼地拿著大把現金,哭著喊著要把孩子送來,求他們改造自己孩子。
這一年,學校的創辦人兼校長肖長鑫走出去走路都是帶風的。
放在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肖長鑫揮揮手,讓秘書把剛剛簽好的文件帶出去,那是關於下個季度,在報紙上以及電視上投放的廣告方案。
等電話快要掛斷時,肖長鑫才慢悠悠地接起電話:「餵,你好,這裏是優越戒網癮學校。」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肖長鑫的笑容一下子就大了起來:「周老闆實在是不必這麽客氣啦。我們學校創辦的理念就是一切爲了孩子的身心健康,不爲錢財。」
「周老闆這麽說,實在是讓肖某慚愧。請問令嬡多大了,是什麽症狀啊?」
「十六歲啊,十六歲還可以,能掰過來。」
「可以,沒有問題,我等一下子就派老師過去,周老闆放心,三個月之後,我一定給你一個乖巧懂事又聽話的女兒。」
掛了電話,肖長鑫愜意地喝了一口美女秘書泡的咖啡,擡頭往窗外看。
烈日炎炎之下,一群十歲到18歲之間的青少年正在跑步,幾個穿著迷彩服的教官提著教鞭在跑道上站著。
有幾名學生跑不動了,腳步慢了下來,離他們最近的那名教官氣勢洶洶的走上前去,手裏的教鞭毫不猶豫的朝他們揮舞過去。
肖長鑫平靜地挪開目光,這樣的場景於他而言,本便稀松平常。
他打了個電話,很快,學校大門開了,一輛麵包車從學校飛速駛出,麵包車中,坐著四五個穿著迷彩服的‘教官’。
作者:
flclobb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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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3-17 09:13 AM
第010章
從王明政辦公室出來,林舒月瞟了眼繫統上自己的剩餘生命值天數。
還有二十八天。
但限時任務的倒計時已經開始,到了現在,那一秒一秒減少的數字讓林舒月頭皮發麻。
時間緊迫,她得盡快進入網癮學校做繫統任務。
不過,去之前得做好準備工作。
林舒月先去管理處,向保管員出示王明政蓋章的拍攝設備批準條,然後簽字確認,領取暗訪調查所需的專業設備。
其中最重要的一個設備就是暗訪攝像機,另外還有兩根錄音筆。
之後去財務處,同上述流程一樣。
原本按照常規流程來說,肯定是調查完,才能拿著各種發票和申請條子向財務報銷。
當然啦,那是常規。
林舒月在王明政的支持下,要做的調查確實不方便搞什麽發票,有他的簽字蓋章和保駕護航,自然是特事特辦,沒人質疑。
有也得憋著,現在的林舒月就是主編面前的香餑餑,沒點出彩報道,誰敢去觸黴頭?在報社工作多年的老員工,作爲記者奇事怪事沒少見,都是八面玲瓏的人精。
眼瞧林舒月受報社一把手看重,自然都願意和她打成一片,這會兒看她又是去管理處,又是去財務處,就有人狀似不經意地問她:「小林,主編這是安排你調查什麽大新聞吶?咱經費吃緊,還給你提前審批調查費用啊?」
這時,李偉生也從王明政的辦公室出來了。
他目不斜視走向自己工位,身子卻微微調整傾向林舒月的方向,耳朵也高高豎起。
報社裏還沒出去的人,視線都若有若無地落在林舒月身上。
誰知,林舒月濃眉大眼,看著就沒心機的小姑娘,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俏皮眨眨眼:「秘密。」
衆人頓時大失所望,七嘴八舌地聲討她。
林舒月笑笑,走出報社。
從電梯出來後,她掏出手機,分別給婁鳳琴和林舒星打電話報備未來幾天要出差的事。
二人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畢竟從林舒月當記者後,她們就慢慢瞭解這個職業的特殊性。
尤其是林舒星,她還曾在大半夜,見到自家妹妹接了個電話便抱著相機出門。所以,都隻是叮囑林舒月要按時吃飯照顧好自己後,就各自忙自己事情去了。
掛掉電話,林舒月有些憂愁,要是她們知道歲山村兇殺案裏智擒兇手的記者就是她,恐怕就沒那麽好說話了。
算了,兵來將來水來土掩,到時候再說。
···
原主是有駕照的,於是林舒月去了租車行,租了一輛捷達,按照傳單上的地址,一路從繁華的市區開到沒什麽人煙的郊外。
這裏工廠林立,人煙稀少。車子在路上行駛了二十分鍾後,終於到了目的地。
林舒月將車子熄火,下車。
此時的她已然已經換了一副模樣。
她三十來歲的模樣,畫著精緻的濃妝,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身上穿著考究的西裝,手裏提著一個印有LV標志的小包,一股教導主任風的冷淡壓迫感撲面而來。
她冷著臉冷漠的看著眼前的學校。
寬敞的大門上方,是鵬城優越戒網癮學校幾個燙金大字,大門的邊上是個門衛室,門衛室的窗口邊貼了張紅紙,這是學校的招工啓事。
學校招司機,限男性,要求30-50之間。招雜工,限女性,要45歲左右。
門衛室內的保安早就看到了這輛車子,見下來的女人在打量學校,他連忙打了個電話,然後小跑出來。
「您好,請問您找誰?」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保安的身上,道:「我是從羊城來的。我在網上看到了你們學校的招生廣告,所以來實地考察考察。」
優越戒網癮學校的廣告打得多,打得好,有的家長不放心孩子的學習情況,要來實地看的情況也是有的。
保安見過太多了:「這位家長,裏邊請。」
從林舒月下車的那一刻起,她手裏拿著的手拿包中安裝的暗訪攝像頭便開始啓動。
林舒月面色冷漠的頷首,跟保安一塊往裏頭走。
優越戒網癮學校的校長肖長鑫顯然是去魯省和豫省取過經的。
租的這個廠房面積很大,一進門便是一個小小的前院,這裏面停著幾輛麵包車和一輛小廂貨車,越過停著的車,就到了辦公樓。
辦公樓一共兩層,第一層爲辦公室,二樓則爲教職工宿舍。
林舒月被引進辦公樓,牆面上貼了許多儒家思想的文章,看起來便十分的有底蘊。
一個穿著知性的美女走過來,滿臉笑容的把林舒月引進校長辦公室後趕忙走出去。
校長辦公室內沒有人,林舒月坐到待客沙發上坐下來,用挑剔的眼光四下打量。
校長辦公室裝修得很有品味,一水兒的紅木傢具,連待客用的沙發也是紅木的扶手。牆的四周貼了許多國風畫,大多都是勸學的名言警句。
辦公桌的後面是一個紅木的博古架,上面擺著許多擺件。
林舒月繼續看,然後她便在博古架後面的角落裏,看到了一根一米左右長的鋼筋,林舒月還要細看,一個略微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推門走了進來,笑呵呵的樣子看起來和善極了。
「這位女士,不好意思啦,剛剛有點事情去處理了一下,怠慢了,怠慢了。快請坐,快請坐。」
林舒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臉上依舊沒有什麽笑容:「怠慢倒是沒有。肖校長客氣了。」
肖長鑫坐到林舒月對面的主人坐上,給林舒月倒了一杯茶。
林舒月端起茶杯沾了沾唇,道:「肖校長,我時間有限,不跟你拐彎抹角那麽多。我有個兒子,十五歲,從年前開始便沈迷網上遊戲跟網上交友。我跟他爸爸多次教導他,但依舊屢教不改。」
「實不相瞞,我在電視上看到你們學校的招生簡曆以後十分心動,加上找了朋友詢問,他們說把孩子送到你們學校來了以後,回家改變十分巨大,連電腦都不碰了。」
「再三考慮後,我才來你們學校做這個暗訪,本來孩子他爸爸也要來的,但是他臨時有工作,走不開,隻能我先過來。」
肖長鑫一聽林舒月有朋友的孩子在自家的網癮學校改造過,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當父母的都放心不下家裏的孩子,你們來考察也是應該的。畢竟當父母的,總要給家裏的孩子把好每一個關卡才對。」
「林女士比較忙,那我也不多耽誤你時間,走,我帶你參觀參觀校園。」
肖長鑫說著便站起來,帶著林舒月往外頭走。
從辦公樓的另外一個出口進入,便是另外一個天地。
一片水泥地做成的操場映入眼簾。操場中間有兩個籃球框,一個塑膠跑道將籃球場圈了起來,而塑膠跑道的邊上,是一圈高高的圍牆,目測有五米高,且圍牆上面紮著許多碎玻璃。
辦公樓的兩邊是兩棟樓,一棟寫著教學樓,一棟寫著宿舍樓。
此時正值下午,教學樓裏傳來朗朗讀書聲,林舒月仔細聽了聽,是論語中的勸學。
肖長鑫將林舒月帶到教學樓看。
教學樓打掃得很幹淨,纖塵不染,一共有兩層,第一層是教室,一群穿著體能訓練服的男生女生端正的坐在書桌前,雙目緊緊地盯著前面的黑闆。
林舒月時刻謹記她的身份,看到這一幕,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緊接著,肖長鑫又帶林舒月上二樓去看了多媒體教室,以及活動室,活動室中有四五排書架,書架上擺滿了書,書架外面的空地上擺了許多書桌,上面零零散散的放了許多書。
從活動室出來,林舒月的目光落在了邊上的最裏面的兩個房間,問肖長鑫:「肖校長,那是什麽教室?」
肖長鑫朝那邊看了一眼:「是醫務室和美術室。十多歲的孩子正是好動的時候,尤其是男生,平時課餘活動總喜歡打籃球,磕磕碰碰在所難免,有個醫務室在,無論是家長也好,還是教師也好,都比較放心。」
林舒月過去看了一眼。
醫務室一共分爲兩間,外間的架子上擺了許多常用的外傷藥品,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在裏面安靜地看書。內間的門也開著,但是掛了一個白色印有紅十字的簾子。透過下半截,林舒月隻看得到幾張鐵架子床。
美術室內門是鎖著的,但依然能從窗戶看到裏面擺著的顔料跟畫架以及畫了一半的半成品。
參觀完教學樓,又去看了宿舍樓。
宿舍樓裏的每間宿舍都配了衛生間,每個宿舍有十二個人住,床單、屋內都擺放得整整齊齊,女生宿舍中半點小女孩兒常用的東西都找不到,死闆到令人覺得壓抑。
肖長鑫搓搓手,道:「經費緊張,經費緊張,所以在宿舍方面就做得沒有那麽好。」
林舒月冷淡的點頭:「可以理解。」
又看了食堂以後,林舒月帶著滿意的神情跟著肖長鑫回辦公室。
跟肖長鑫寒暄幾句,又承諾了週末把孩子送過來後,林舒月朝校外走,一個教官行色匆匆地走進校長辦公室。
林舒月坐上車子,點著火倒車離開,在保安關門的空檔,她看到肖長鑫跟那名教官一人手裏拿著戒尺,另外一人手裏拿著半截鋼筋往裏面走。
林舒月開著車子走了。
她回到市區,將車子還回租車行後馬不停蹄的往商場走。
她將這棟三層樓的商場從一樓逛到了三樓,花了大幾百買了一大堆化妝品,又在三口的數碼城裏,花光了系統給的獎勵跟報社給的獎金,還往裏倒貼了幾百塊原主的積蓄,買了好幾個暗訪攝像機。
成爲窮光蛋的林舒月也沒回家,隨便在街上找了一家賓館住。
一夜無夢,次日一早林舒月便起來化妝。
作爲一名零零後,林舒月從小就在網絡上泡著,初一那年的暑假,她開始對化妝這件事情十分好奇,她爺爺又寵愛她,知道她想學,還特地背著她奶奶和她爸爸買了化妝品給她。
隨著時間的增長,短視頻平台越來越發達,美妝博主們越來越多,林舒月開始接觸了特效化妝,她格外感興趣,學得格外起勁兒。
上了大學以後,化妝潛伏這門課程,她的成績從來都是優等!
林舒月拿著各種工具熟練的在臉上塗塗抹抹,兩個小時後,一個四十五六歲穿著土氣但還算幹淨的女人出現在了網癮學校的門口。
經過了搜身,查證件一條龍後,她成功的成了網癮學校的雜工。
一個月工資三百,包吃包住,沒有月休,職責範圍包括打掃學校衛生,給學生打飯以及兼職宿舍樓宿管。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17 09:18 AM
本帖最後由 flclobbas 於 2024-3-17 09:23 AM 編輯
第011章
林舒月是在上午應的聘,下午就要開始上班。
帶她去宿舍的,是林舒月昨天喬莊來打扮時帶她進辦公室的知性美女,據她自己介紹,她姓田,叫田麗。
「這就是你的宿舍了。」田麗把林舒月帶到宿舍樓一樓拐角處的小宿舍,邊上就是樓梯口。樓梯口的邊上,是被推到一邊的鐵柵欄。
而整棟宿舍樓,隻有一個樓梯口。
「在這裏上班,我有幾句話要告訴你。少看少說多做事,該你管的事情你就管,不該你管的事情你就要當做沒看見。每個月的工資我們會按時發給你,要是做了不該做的事情,管了不該管的事情,那工資是要被扣掉的。」
林舒月連連點頭,用本地方言道:「我知了我知了,我什麽也不管,什麽也不說。我上有八十歲的公婆要養,下還有兩個兒子馬上要娶媳婦,男人還癱瘓在家,老闆你們千萬不要扣我工資。」
田麗對林舒月的求饒視而不見,等她把東西放下後,帶著她朝食堂走:「你的組長在食堂工作,他叫梅大亮,你以後叫他梅組長就行,以後你的工作就歸他管。他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梅大亮四十出頭的年紀,禿頭啤酒肚什麽都有,偏生他人又矮,最高也不過一米六,走路時肚子大屁股也大,又有點外八字,於是搖搖擺擺的,像極了鴨子。
田麗沒個笑模樣:「梅主任,我把人給你送來了,家裏缺錢,今天下午就上班,怎麽安排工作你看著來。我前面還有事,就先走了。」
「田小姐慢走。」梅經理說話時腰桿都微微彎了彎。
等田麗踩著高跟鞋噔噔噔的走了,他才側頭呸出聲來:「不就是個二奶,還天天拿著個大婦的做派,不要臉。」
說完,他看著眼前這個打扮土氣的中年女人,道:「今天的衛生還沒搞,你去把教學樓的地擦一擦。」
這正合了林舒月的意,於是她在梅大亮的指點下,提著放了一點點洗潔精的水,從教學樓開始擦地。
學校的衛生並不髒,打掃起來很輕松,基本上拖一遍地就很幹淨了。
拖好地,再用抹布把窗台等容易積灰的地方擦一遍,林舒月提著水桶拖把返回食堂的工作間。
在林舒月走後,兩名教官把林舒月工作過的地方全都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高科技的東西後,回到了肖長鑫的辦公室。
「校長,查過了,沒有什麽異常。」
肖長鑫聞言點點頭,想起早上來面試時那個沈默內向,不會說普通話,連自己的名字也寫不明白的農村婦女,他放下手裏的報紙,道:「行了,不用再盯著了,想來也翻不了什麽天。你們多看著點那些學生,尤其是前天剛剛來的那個反骨仔,一定要把他看好。」
「學校正在上升期,萬萬不能出事。」
「知道了校長。」
肖長鑫朝教官擺擺手,教官十分乖巧地退了出去。
林舒月在打掃完衛生以後也沒閑著,拖把都沒洗好,梅大亮就來叫她了:「現在先去把食堂的衛生搞一搞,學生馬上就要來吃飯了。」
網癮學校的食堂不大不小,二十多張連著凳子的餐桌排成三排,全是克萊因藍色。
地面是水泥地,梅大亮指了指角落裏的那個用碎布條做成的拖把,對林舒月道:「那個拖把是專門打掃廚房的,你先把地拖一拖。」
早上在面試時,肖長鑫就說過讓她少說話多做事,下午田麗又叮囑了她一番。
正好林舒月怕說話太多暴露自己,這個要求正中下懷。她沈默地過去拿著掃把到廚房裏沾水。
她的這一副做派,給她成功的在梅大亮面前立下看做事麻利,沈默寡言的印象。
梅大亮在學校裏的地位並不高,他說是後勤部主任,但那隻是個名頭。他就管著這個食堂,本質還是個給學生們做飯的伙夫。
出了這個食堂後,他就是想要多拿一支筆都要跟田麗打報告。
他手底下的兵也就隻有在學校裏啥活都得幹一點的雜工。
但是這種雜工活多工資又低,還總被扣工資,所以很多人來幹了十天半個月的就不願意幹了。
要不是這個學校是他親表哥開的,梅大亮自己都不想在這裏做工。
缺德!
但是有什麽辦法,他的工資高,隨隨便便做做飯,炒炒菜,一個月就有一千一。來這裏工作一年,等明年三月份,就能在家裏起一座大屋,兒子再過兩年娶新婦,找的人條件都要好很多。
所以能閉嘴就閉嘴。
梅大亮打開食堂邊上的鐵門,進入廚房,林舒月跟在他後面進去。
廚房不大,都不到二十平,靠著牆的是個電蒸飯鍋,蒸飯鍋的邊上是兩個口大鍋。正中間是個操作台,上面切了兩三盆的蘿蔔土豆和白菜,蘿蔔還有兩種,林舒月打眼一瞅,心裏就疑惑開了。
作爲一個吃貨,林舒月一時間是真的想象不出來這四個菜怎麽樣才能組合到一起。
此時的梅大亮已經開始炒菜。
他往大鍋裏倒了一勺油,把鍋潤了一遍以後,又盛出半勺油,將兩種蘿蔔一股腦的倒進鍋裏翻拌兩下,再撒一把鹽,放上一大盆水。
另外一口鍋裏他炒土豆的方法類似,隻不過是白菜是在放了水以後才放下去的。
兩鍋菜都在鍋裏煮著,梅大亮已經是滿頭大汗,他走到電風扇面前吹著,用毛巾擦擦臉上的汗水,對正在洗拖把的林舒月毫不客氣地道:「那個新來的,等一下我教你怎麽給學生打飯,以後這個事情就由你來負責。」
林舒月點點頭,把拖把放到一邊。
梅大亮翻了個白眼,也不搭理她,對於這種雜工,梅大亮一向是看不起的。等風扇吹得差不多了,鍋裏的飯菜也熟了,他便將兩鍋菜盛在大盆裏。
他又指揮著林舒月把兩大盆菜端到窗口,再讓她把米飯也端上來以後,他才慢悠悠的走過來。
胡蘿蔔炒白蘿蔔這個菜,林舒月真是第一次見,看那毫無油水、也毫無賣相的模樣,真是狗見了都搖搖頭。
而白菜燉土豆這個菜,林舒月上一世是吃過的,她有個室友是北方人,她給她們做過這道菜,說真的,放了豬肉,放足了調料後。這道菜的味道是相當不錯的,林舒月覺得,梅大亮做得這道土豆燉白菜真是侮辱了這道菜。
梅大亮趁著食堂還沒人來,跟林舒月說了打飯事項。
「在咱們學校,每個學生規定的飯量是半勺米飯,菜一樣也半勺。不可以多打,到時候有教官看著,你要是打多了,就等著扣工資吧。」
梅大亮拿的勺子不小,但半勺米飯也到不了一兩,菜就更不用說了,本來就是湯帶水的菜,半勺下去,都是湯,菜能有多少?
在這個學校的學生都是十多歲正在長身體的孩子,這點飯能抵得了什麽?根本吃不飽。
只是吊著一口氣,讓他們活著罷了。
林舒月滿心氣憤,臉上卻唯唯諾諾,不敢有半點反駁:「才這麽點飯,小孩子吃不飽哦。」
顯然這個問題以前的雜工也問過,梅大亮道:「都是一群反骨仔,吃飽了容易鬧事,吃不飽好。」
話音落,下午的下課鈴聲響了,又過了十分鍾,有人往食堂來了。
穿著迷彩服的教官們往食堂的各個角落站定,每個人的手裏都拿著一根兩指寬的戒尺。
學生們手裏拿著個不鏽鋼的飯盆自覺排好隊。
整個過程中除了走路的聲音跟林舒月梅大亮打飯的聲音,別的聲音硬是一點都沒有。
氣氛壓抑得讓林舒月打從心眼裏難受。
學生們一個一個走上前來。半勺米飯,半勺白蘿蔔炒胡蘿蔔,再來半勺的白菜燉土豆,這就是這些學生們的午飯。
沒有油水,也沒有肉。幾乎全是湯。
趁著打飯的空檔,林舒月已經觀察過這些學生了。他們沒有一個長得胖的,也沒有一個面色紅潤的,全都面色蠟黃,身形消瘦。
其中好些學生還帶著傷。
阿豪排在隊伍最後。他的非主流頭發已經剪了,參差不齊的頂在頭上。
林舒月剛剛把打好的米飯勺子伸出去,就被梅大亮攔住了,他抖了抖勺子,隻給了半勺米飯的二分之一,兩個本來分量就不多的菜也是如此。
阿豪擡眼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眸一言不發。
等學生們都打完飯了,林舒月才問梅大亮爲什麽要區別對待。今天中午的工作已經完成,梅大亮打算下午出去外面的洗腳城快活一下,心情還算不錯,他叼著一根不知道什麽時候塞到嘴裏的牙簽,斜乜著林舒月,教她:「你看到他手上帶著的藍色手環沒有。」
林舒月點點頭,這個細節她早就看到了,總共八十多個的學生裏,隻有阿豪手上戴著這種藍色的手環。
「這種學生在學校裏,是刺頭,是要受到懲罰的,飯菜給一半就行,給多了是要被罵的。」
林舒月的目光朝阿豪看過去,阿豪已經將那少得可憐的飯菜都吃了個精光,在教官虎視眈眈的眼神裏,去外面的水房洗碗。
林舒月維持著自己的人設,扭著手指,誠惶誠恐的朝梅大亮道謝:「我知道了組長。」
梅大亮對林舒月的道謝十分受用:「行了,把這些傢具收拾收拾洗一下,廚房打掃幹淨,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梅大亮並不吃他自己做的飯,他跟其餘的教職工一樣,吃的都是肖長鑫從外面訂的。
林舒月則沒那麽好運,她吃了帶著股莫名腥味兒的飯菜,收拾好廚房時天已經黑透了。
內院空蕩蕩的,偌大的操場上一個人也沒有。辦公樓二樓的教職工宿舍燈火通明。
教學樓裏除了二樓的「畫室」跟「醫務室」亮著燈外其餘的地方漆黑一片。
宿舍樓的燈光是黃色的,很黑,很暗,林舒月估摸著,那瓦數最多也就三十瓦。
林舒月回到宿舍,打開燈,按照田麗的吩咐,上到樓上去檢查學生們的宿舍。
二樓是女生宿舍,三樓是男生宿舍。
還沒到就寢時間,學生們不敢坐在自己的床上弄亂床單被教官們處罰,她們也不多說話,就靠著牆站著,眼神呆滯。
毫無十多歲少年少女的朝氣。
林舒月看著難受,在檢查時把自己買來的微型暗訪攝像頭調整好位置,裝在宿舍中。
她的道具有限,男生宿舍女生宿舍各一個。
做完這一切,她從樓上下來,四個教官這時上樓了,林舒月朝他們問好,側身讓他們離開。
錯身而過時,林舒月看到他們的手裏,各自拿著一個白色的藥瓶。
藥瓶很大,他們的手一巴掌捏不住。
林舒月的眉心一跳。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17 09:23 AM
第012章
等了一個小時,教官們說說笑笑的下樓了。林舒月趕忙從宿舍裏出來,按照田麗的吩咐把鐵柵欄門拉上鎖好。
教官們沒有多看她一眼,約著一會兒上哪兒喝酒後走了。
林舒月拿著鑰匙回了小屋,走前不經意的看了一眼走廊上正在閃著紅光的攝像頭。
這一晚,林舒月沒睡著。
第二天早上學校的鬧鍾一響,林舒月看了一眼懸浮在空中的繫統面闆,才五點二十。
她沒有多想,起來去把打開樓梯口的鐵柵欄,穿戴整齊的學生們從樓上一擁而下。
林舒月站在邊上,等著阿豪從上面下來。
就跟林舒月想的一樣,手上戴著藍環的他依舊走在最後。
在他下樓時,林舒月利用學生的遮擋,飛快地往他的手裏遞了一張紙條。
有異物入手,阿豪迅速擡眼,看了看自己面前這個面容陌生的女人卻隱隱透著幾分熟悉的女人,來不及多想,他前面的人已經離開了,阿豪連忙跟上。
那張紙條他緊緊地捏著,然後趁著蹲下的動作放到鞋子裏面。
此時的天還沒有亮,霧蒙蒙的,八十多個學生站成一排在塑膠跑道上,一個教官吹了一聲哨子,他們就像離弦的箭一樣往前面跑去。
林舒月拿著掃把掃著衛生,就看著他們玩命一樣的跑了一圈又一圈,誰也不敢停下來。
有一個女孩子實在是跑不動了,離她最近的教官大步上前,手裏拿著的戒尺高高揮起,重重落下。女生被打得悶哼一聲,連忙站起來機械式的往前面跑。
林舒月連忙拿起掃把跟掃出來的垃圾往食堂去。
她怕她要是再多看一眼,會忍不住上去把那個打人的教官暴揍一頓。
食堂裏的梅大亮已經做好了早餐。
稀得能夠照出人臉的米粥,黑乎乎的一碟子不知道是什麽做的醬菜,以及一大盆不知道是什麽餡料的饅頭。
林舒月打水把門口廚房的桌子擦一遍,又拖了一遍地。
七點鍾,學生們終於結束了一個半小時的跑步進來吃飯,一勺米粥,一筷子鹹菜,一個拳頭大小的饅頭,這就是他們的早餐。
吃完飯,他們就去上課去了。
林舒月收拾了廚房,提著桶去打掃教學樓的衛生。
這個時候她再看學生們上課的教室,他們跟前天林舒月裝家長來暗訪時大不一樣,他們面前已經沒有了書桌,他們就坐在凳子上,一隻手拿著筆,一隻手按著放在腿上的本子,老師在前面教學,他們便在自己的大腿上做筆記。
林舒月拖得很慢,她聽了裏面的老師上了半節課,真的,狗屁都不通。林舒月覺得,這個老師指定連初中畢業的文憑都沒有。
否則怎麽連照著課本讀文章都讀不通順呢?
她沿著樓梯上二樓。
二樓一個人也沒有,醫務室跟美術室都沒有人。
林舒月把二樓打掃了一遍,然後往前面的辦公樓去。
此時才剛剛過八點。
戒網癮學校的學生們已經起床快三個小時,而在校外,許多人才剛剛往上班的地方去。
王明政也是如此,他面上帶著笑容,手裏拿著剛剛路過報刊亭買的鵬城日報。第二頁的頭版上面,赫然就登著他們都市報昨天發表的那篇文章。
剛在椅子上落座,電話就打了進來。
王明政隨手接起,打電話來的是他那個在鵬城日報的朋友,他們的訪談節目想要採訪一下林舒月。畢竟除了這個案子以外,林舒月作爲一個實習記者,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英勇擒拿惡劣殺人犯。
從昨天開始,打電話到王明政這裏要採訪林舒月的人多得很。
王明政誰也沒有同意。畢竟這樣的新聞發出去必然又是一個獨家,王明政是想要把這個新聞留在家裏的。
他已經打聽好了,法院開庭審理段陶勇是在半個月以後,到時候他可以把這篇報道跟段陶勇的審判結果一起當頭條,到時候不愁銷量。
「阿峰,不是我不答應你,是小林昨天就已經出去跑新聞。我現在也聯繫不上她...」
電話的那頭有聲音傳來:「這個沒有問題的啦。我們這邊採訪了以後也是要排班的,等出片怎麽也要到半個月之後啦。阿明啊,我跟你是多年老同學了,這個面子你一定要給我啊。這樣,我今晚做東,請你去素喜齋吃一頓。」
王明政的手指在辦公桌上點了點,略一沈思,便同意了。
那邊的阿峰掛了電話。
王明政進辦公室時燒的水也開了,敲門聲起,他隨口叫了一聲請進。
來的人是李偉生,王明政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來。
這個李偉生是廣告部老李的侄子,上學的時候學的也不是媒體相關的工作,但進了報社以後能力還是不錯的,跟林舒月一起進來實習的,已經有好幾篇報道見報了,王明政還是很喜歡他的。
李偉生抓心撓肝了兩天了,他就是想知道林舒月去做了什麽新聞,他旁敲側擊的問了林舒月的師傅黃強,結果黃強什麽都不知道,一問三不知!李偉生實在是熬不住了,今天一早就打算問問王明政。
王明政自然是不可能告訴他的。暗訪記者是高危險人群,他們要做個什麽採訪,除了頂頭上司知道以外,不會有別人知道。
哪怕王明政覺得暗訪網癮學校不是個什麽危險的行業,他也依舊不會透露林舒月的去處。
李偉生敗興而歸,面色越發難看。他的忠實小弟錢永強見了,沒有第一時間過去找他。李偉生見了,更加生氣了。
···
阿豪趁著上廁所的時候,從鞋子裏拿出林舒月塞給他的紙條。
入眼的第一句便是「阿豪,你奶奶在外面等著你」,阿豪的眼淚奪眶而出。
從他被抓來這所學校,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他每天都在反抗,每天都被打,被打得無論多疼,他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可在看到這一句話時,他就怎麽也忍不住了。
他奶奶有糖尿病,去年血壓也開始往上高,他爸爸走得早,當年他爸爸是在工地做工的時候出事故沒的。工地補償的錢被那個他叫做媽媽的女人一分不剩的帶走。
他這些年來,靠的都是他奶奶到處給人家打零工跟賣菜的錢養活著的。一直到他十三歲那年開始跟著鄰居大哥在網絡上給人家打遊戲賺錢生活才好一些。
他奶奶身體越來越差,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所以在那個女人找回來之後,她就一直緻力於讓他跟那個女人和好,這樣,她走得也放心。
阿豪不願意讓她傷心,因此雖然他恨那個女人,卻還是願意跟她相處。
那個女人說要送他來網癮學校,他當時覺得無所謂,他以爲這種學校跟寄宿學校是一樣的,可真正的到了這個地方以後,他才知道這裏有多離譜。
四天的時間,將阿豪過往十多年對學校的認知打碎一地。
要不是每天想著他奶奶,他已經撐不住了。支持他活著的唯一念頭,就是活著走出去,見他奶奶。
這張紙條就像是給身處黑暗中的阿豪照進來了一束光,他近乎貪婪的看了那一眼紙條,把紙條上的字深深地映入腦海裏,而後將紙條丟進廁所,用水沖走。
在中午打飯時,他用勺子隱晦的搭在飯盆上,這是林舒月在紙條上面跟他約好的暗號。
於是在中午午休過後她開柵欄門時,將準備好的微型攝像頭趁機塞到阿豪的手裏。
阿豪依舊放在鞋子裏,等到私底下無人的時候把紐扣式的攝像機裝到了自己的衣服上,替換下了之前的紐扣。
上完狗屁不通的老師連字都會念錯的國學課,一個教官把阿豪叫出去:「徐書豪,你進來都已經四天了,你告訴我,你做錯事沒有?」
阿豪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認錯的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咽了下去。
那個宿管給他的紙條上面說,她是一名暗訪記者,他需要他的配合,拍下這個學校虐待毆打學生的更多證據。
阿豪選擇相信她,他實在是太想從這個地方出去了。他奶奶還在學校外面等著他。
他看著教官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我沒錯。我有什麽錯?!」
教官很欣賞阿豪這樣的反骨仔,手薅著他的脖子就往樓上的醫務室走:「好小子,看來你的病很嚴重,今天必須得給你一點顔色看看。」
醫務室的醫生看到他來了,給校長肖長鑫打了電話。電療學生這件事情,一直都是肖長鑫親自來做的,從不假他人之手。
不一會兒,肖長鑫就帶著人來了,他披上白大褂,看著一臉倔強的阿豪,不大的眼睛內噙滿了笑意:「我說徐書豪,你這個孩子真是夠膽。都四天了,你怎麽還不認錯?」
「我要是你,我就早早認了錯,也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阿豪梗著脖子冷笑:「我沒有錯,爲什麽要認?而且我就是認錯了,難道皮肉之苦就能不受了嗎?這個學校裏的學生,就是上課放個屁放出聲音都要被打一頓!」
「如果靠自己的雙手賺錢給家裏人分擔也是錯,那麽你們爲什麽不把全國人民都抓進來治療?」
肖長鑫眼中的笑意淡了下來,他朝醫務室的醫生道:「這小子還是不認錯,給他治療一下。」
頓了頓,他看著阿豪:「你記住,今天給你治療的這個項目,叫做點現錢,這個醫療費,也在你媽媽給付出的學費裏。帶進去。」
醫生點點頭,教官們押著阿豪往醫務室裏間走。
醫務室的裏間還有一個房間,這個房間的鑰匙隻有肖長鑫有,他打開門。
幾張鐵架子床貼著牆放,每張床頭都放了一台電療器。
四個教官一個把阿豪架到床上,一人摁住阿豪的一個四肢,肖長鑫放上設備,漫不經心地啓動了機器上的一個摁扭。
霎時間,嘶吼聲在小小的醫務室內響起,又被這間隔音極好的房間給隔斷。
夜裏林舒月等學生關鐵柵欄的門時,阿豪把紐扣塞到她的手裏,然後一言不發的上樓,他手抓著鐵欄桿,身上在不自覺的顫唞。
林舒月捏著紐扣攝像機進了宿舍,將它存進善惡繫統獎勵的背包裏。
善惡分辨繫統察覺到裏面的影像,播放出來給林舒月看。
黑夜裏,林舒月抱著腿,捂著眼睛,眼淚卻從手指的縫隙中滲出。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17 09:25 AM
第013章
一夜無夢,第二天阿豪給林舒月塞了兩片圓圓的白色藥片,林舒月拿到後放進了繫統的空間內。
接下來的幾天對於林舒月來說,依舊跟第一天第二天上班沒什麽兩樣。
二樓的美術室跟醫務室依舊是她不可以去靠近的禁地。
在這些天裏,這所學校的老師教官們毆打體罰在這所學校裏更是家常便飯。
林舒月也終於知道了當初她裝家長暗訪時在肖長鑫的辦公室裏看到的那根鋼筋是做什麽的了。
梅大亮跟她說,那叫龍鞭,跟教官們的戒尺一樣,都是拿來懲罰學生們的重要教具。
學生們犯了錯,教官們就會舉起手中的龍鞭對他們進行教導。
而這種犯錯犯得也很隨機,也許就是因爲路過教官的面前時多看了教官一眼,也許是走路的聲音大了一些,也許是出門時先邁了右腳,總之一切,都是看教官們的心情。
這幾天有兩個學生陸續被送到學校裏來,他們有的是被家長以旅遊的方式騙過來的,有的是被家長強行扭送過來的,更多的,則是被學校的教官們強行上門去「帶」來的。
這種「帶」,跟綁架也沒什麽區別了。
而這些新生在進入學校時,都會被關一晚上,被關押的地點,就是教學樓二樓的那個美術室。
從美術室出來之後,他們的手上就帶著一枚藍色的手環。有了這枚手環,他們吃的是最少的,受到的懲罰是最嚴重的。
有好幾次,林舒月都想要上前去,把毆打他們的那群教官暴打一頓!
除此之外,林舒月還好幾次拍到了田麗跟肖長鑫的對話。
田麗說是肖長鑫的秘書,其實是網癮學校的財務,整個學校的經濟大權都捏在她的手裏。
田麗曾跟肖長鑫討論過,從他們開辦網癮學校到現在,他們學校的學生都維持在80-120之間,每個學生的入學費是500塊,學習三個月,三個月的夥食費、住宿費也是五百塊。
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他們已經瘋狂斂財近兩百萬,去除學校的房租,給教官老師們的工資,在各個渠道打廣告的費用以及打通各路關繫的錢財,他們的手裏,純利潤就有一百多萬。
一百多萬是什麽樣的概念呢,林舒月想起前些天看到的報紙,鵬城市中心的樓房,一平也才3000塊,地段最好的地方也才四千多!
在鵬城的周邊的農村,一兩萬塊錢,就能買一套連著地基一起的平房。
而這兩個人,賺了這麽多的黑心錢,卻連飯都不讓那些學生們吃飽!!
這是學校嗎?吃不飽,睡不好,每時每刻都要把心提到嗓子眼去,可就算這樣,也依舊過著整天被罵被打被侮辱。
這是人間煉獄!!!
時間過得飛快,眨眼間,林舒月已經潛入網癮學校一個星期了。
這一天下午跟往常一樣,依舊豔陽高照,天氣炎熱。林舒月在操場邊上打掃衛生。
忽然,她看到有好幾個女孩子被教官們帶到了二樓。
半個小時後,她們互相攙扶著從樓上下來,臉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痕。林舒月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個女孩子的身上。
林舒月不知道她的名字,因爲這些學生被嚴禁跟她這種雜工進行交流。但這個姑娘長得很漂亮,是那種明豔大方的長相,讓人第一眼看過去,就能牢牢地抓住人的眼球。
她也很愛整潔,哪怕在這種地獄一樣的地方,過著這樣的生活,她也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衣服幹淨些,頭發梳得整齊些。這是林舒月第一次看到她頭發淩亂的模樣。
在這一瞬間,一個猜測讓林舒月臉色煞白。
林舒月知道送進網癮學校的女生有可能遭遇這種侵害,她仔細觀察過,也私下不著痕跡的朝梅大亮求證過,這所學校沒有這種事情。
可到了今天,到了現在,她才知道,原來這種事情不是沒有,而是被集中選在某一天罷了!
這些女孩子裏,最小的十三歲,最大的,不過十八啊。
他們怎麽能!他們怎麽敢!他們家裏就沒有這個年紀的妹妹、女兒嗎?
電光火石間,林舒月終於知道了二樓美術室的作用。
在女孩子青春的紙張上、年輕的人生裏留下這種一輩子也不可磨滅的痕跡,在那些令人發嘔的教官眼裏,不就是在「作畫」嗎?
每當她以爲這個學校已經腐爛到了極緻的時候,就會有那麽一條一條令人惡心的蛆爬出來打她的臉!
直到這一刻,林舒月才更加知道爲什麽戒網癮學校會被人稱之爲「新時代的集中營」!
林舒月到這裏,就再也忍不了了。這是她從小到大,從上輩子穿越到這個時空,過得最無能爲力的時候!!
她再也不願意忍了!
趁著打掃衛生的功夫收了安裝在宿舍中的攝像機,請假出學校。
出去前,林舒月又經曆了一次搜身。相比起上次進來的時候,這一次的搜身就顯得十分潦草。
走出網癮學校的大門,今日的陽光依舊燦爛,林舒月回頭看了一眼網癮學校關上的大門。
這個大門,就像是一頭巨獸,吞進去了無數個孩子的靈魂,葬送了許許多多女孩子的人生。
她走了半個小時,坐了公交車回城裏,確定沒有人跟蹤她以後,她拐進了一個小公園,再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成了一名青春靚麗的年輕姑娘。
白色的棉布T恤配著微微帶點喇叭的七分褲,烏黑的頭發紮成馬尾,背上背著一個黑色皮質雙肩包。
有困難找警察,這是林舒月從小就受到的教育。無論是她的父母親戚也好,還是學校的老師都是這麽教導她的。
她在路邊隨意攔了一輛摩的,坐著往公安局去。
也是她運氣好,剛下車就看到了正從公安局裏面走出來的何玉玲警官,林舒月眼睛一亮。
「何警官。」
何玉玲看到林舒月,嘴邊不自覺的笑了笑,然後朝她走來:「小林記者,好久不見,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林舒月用手遮了遮頭頂的太陽,看著何玉玲輕聲說:「我來報案的,何警官,有人毆打、虐待、性侵、綁架、囚禁、電擊未成年。」
何玉玲臉上的笑容消失,神情越來越嚴肅:「小林記者,你跟我來。」
作者:
flclobb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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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3-17 09:27 AM
第014章
林舒月進了公安局,何玉玲將她帶到上次的那個招待室,不一會兒,她跟杭嘉白便一起進來了。
跟上次見面相比,這一次的杭嘉白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袖襯衫,襯衫尾部塞入牛仔褲中,袖子也輓到胳膊處,露出古銅色的肌膚來,再搭上一雙白色的運動鞋。
這副打扮,不像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刑警隊長,倒像是一個剛剛從大學畢業的學生。
林舒月多看了他好幾眼。
杭嘉白感知敏銳,面色毫無波瀾。
兩人進來後,何玉玲關了招待室的門。
林舒月從包裏把幾個攝像頭都拿出來,包括那兩顆白色的藥片。
「我是個記者,杭隊你們都是知道的。」林舒月渴了,喝了一口何玉玲倒給她的水,冰冰涼涼的,喝完整個人都舒坦了起來:「這一兩年來,戒網癮學校的風挺大的,在什麽對方都能看得到他們的廣告,就連官媒都下場去點名誇贊過。」
「我對這個學校十分好奇,就潛入暗訪了一下。」林舒月朝杭嘉白露出了一個苦笑的表情來:「我坐在這裏,你就應該知道,我的暗訪結果十分不好。」
「我分兩次去暗訪,一次,是用家長的身份,錄音筆和暗訪攝像機是這一份。」
「另外一份,是我用雜工的身份去暗訪的,這些攝像頭都是我這一周以來的記錄。」
兩份證據,推到了杭嘉白的手邊。
網癮學校杭嘉白曾耳聞過。他們還討論過這種學校。
有一些家裏有孩子的同事覺得有這種幫助青少年戒網癮的學校存在,是個好事。
畢竟現在留戀於各個網吧的青少年是與日俱增。也有未婚的對時興的東西接受良好的同事認爲網癮並不是什麽大問題,它的危害有,但絕對沒有某些媒體報道的危害那麽大。
杭嘉白當時沒有發表他的意見,在他看來,做任何事情都要先調查或者先經曆,才可以去評價。
尤其是送孩子上學這種大事。
「我們現在就去看這些錄像,您在這邊稍等一下。」杭嘉白拿著證據站起來:「何姐,招待一下。」
「好的。」
杭嘉白對林舒月報的案十分重視。她所說的這些行爲,每一個單拎出來都是個刑事案件,組合在一起那則是一個大案。
杭嘉白知道,如果林舒月說的全是事實,那麽這件事情一經辦,便可以引發全國動蕩。
全國這種戒網癮學校有多少?被送進去的學生有多少?是這些學校都一個性質,還是隻有這一個學校這樣?如果都是這樣,那麽這些學校有多少學生,又有多少學生從這個所謂的學校畢業?
光一想想,杭嘉白就覺得頭皮發麻。
一出招待室的門,他直奔大隊長辦公室。
大隊長正在忙著看卷宗,聽了杭嘉白的話,立馬將辦公室的窗簾關上,打開投影儀,開始快速播放林舒月提供的視頻。
善惡繫統除了下發任務外,還自帶視頻整理功能,因此交給杭嘉白的視頻都是整理好的。每一幀畫面,都讓人血脈飆升。
看了不到二十分鍾,大隊長重重的把水杯放到桌上:「後面的我們暫時不用看了。嘉白,你讓人把那兩顆藥送到法醫那邊去鑒定。讓那個林記者做個更詳細的筆錄,我給杜局打個電話。」
杭嘉白去而複返,林舒月並不意外。隻不過這一次跟在她邊上的人變成了之前打過交道的趙友誠。
再次見到林舒月,趙友誠朝林舒月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來。
杭嘉白在他呲著的大白牙上多看了一眼,然後挪開目光。
「林記者,有些方面的細節我想找你再瞭解瞭解。」
「我全力配合。」
接下來的時間裏,杭嘉白問,林舒月答,趙友誠飛快的做筆記。
杭嘉白問得最多的,是林舒月暗訪時使用的兩個面孔。
對於杭嘉白的詢問,林舒月早有準備,她拿出包包裏的化妝品,現場就給他們表演了一個「換頭」,把杭嘉白等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作爲兩個大男人,還整天在工作上忙得昏天黑地連門都不太出的男人,他們哪裏見過這麽精湛的化妝技術?
他們的三觀在這一刻都遭受到了重創!任誰看著一個青春靚麗的女孩子在經過化妝後成了一個四十來歲唯唯諾諾的中年婦女以後都淡定不了。
趙友城的眼睛都直了。
杭嘉白看林舒月的眼神都在冒光。
作爲刑警,他們整天和各種各樣的罪犯打交道,有的時候難免需要一些喬裝打扮來輔助任務完成。
但他們一群大老爺們兒哪兒會化妝啊,次次出任務都搞了個四不像。女同志們倒是會化妝,但需要化妝潛入的地方對女性顯然是十分危險的,一般情況下,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上頭是不會同意用女同志的。
要是他們也擁有這樣能夠改頭換面的化妝術......杭嘉白暢享著,只覺得通體舒泰。
心裏萬般想頭,臉上卻沒有露出分毫。杭嘉白拿過趙友城面前的筆錄本,龍飛鳳舞的在後面加了一句:化妝術出神入化。
林舒月看著兩人呆滯的目光,心裏是十分得意的,畢竟她苦學化妝術,爲的不就是在某些時候驚豔一批人嘛。
杭嘉白將筆錄本合上:「謝謝林記者配合,我們會盡快出警。」
林舒月點頭,也不卸妝,就頂著臉上中年婦女的妝出門。
何玉玲正好過來找杭嘉白,兩人在走廊上撞上,何玉玲的嘴巴都張大了,林舒月笑眯眯地看著她。
過了兩分鍾,何玉玲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林記者?」
林舒月笑眯眯地點頭:「是我,何警官,我先走了,下次有時間找你一起玩啊。」
何玉玲迷迷糊糊的點頭,林舒月扭身就走。
何玉玲一邊朝招待室裏面走,一邊回頭。
作爲三十多歲的見多識廣的女警察,何玉玲告訴自己要冷靜,但越抑製,她那顆心跳的就越快。
她真的好想知道,爲什麽林舒月在招待室呆了半個小時,就換了一副模樣!她好奇心重,被這問題吊得,抓心撓肝的。
於是當她從招待室出去以後,她將這件事在告訴同事,但同事都不相信她,於是大家紛紛前往監控室看監控,看完後,無論是男同志還是女同志,看著屏幕裏的林舒月,眼睛都在放光。
林舒月對她走後在公安局引起的震動半點不知,她找了個地方換上早上從網癮學校離開時穿的那套衣裳,在路邊的水果攤買了幾斤最便宜的水果,又在街邊的小店吃了一碗豬雜粉,然後才往網癮學校去。
她已經忍了學校那群傻逼很久了,她非得趕在警察來之前,把一直想做卻沒做成的事情做一遍!
她回來時學生們剛剛吃完晚飯,林舒月被敷衍的搜了身後,回到宿舍,她從空間裏取出上次完成抓捕段陶勇時繫統獎勵的強身健體丸,看了一眼這顆褐色的藥丸後,她喝了一口水,仰起頭,將藥丸丟進喉嚨,和水一起吞。
一股熱流從小腹升起,瞬間便傳到四肢百骸。舒服得讓林舒月喟歎一聲。
是十分鍾過去了,這股熱流才漸漸地消退,林舒月只覺得耳更清了,目更明瞭,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
林舒月朝善惡繫統道了一聲謝,善惡繫統並不太智能,連給林舒月的回複都帶著一股電子味兒。
林舒月也不在意,這時空間內放著的手機響了一聲,林舒月從空間內取出手機,點開剛剛進來的短信。
短信的來源是一個陌生號碼,但開頭的第一句,就是自我介紹。
林舒月一邊看信息,一邊把這個號碼存進手機通訊錄。
發來短信的杭隊說,他們已經出發,將在一個小時後到達網癮學校。
有說話聲和腳步聲傳來,林舒月把手機收回空間,等教官們上去了,林舒月把手機放回空間,也跟了上去。
四名教官,分別上了二樓和三樓。
每層樓一共有四個住著人的宿舍,一個教官負責兩個宿舍的人吃藥。
一到上面,教官們就分開了。
201宿舍裏,女生們站成一排,手舉在前面,教官臉上帶著笑容,在給學生們放藥時摸摸小手,蹭蹭屁股。
女生們已經習慣了,縱然心裏惡心,也不敢表露出來分毫。
曾經她們有人就沒忍住,然後被教官當衆性侵。
林舒月上來時,看到的就是教官將手伸進一名女生的衣領裏,林舒月的怒氣蹭的一下就上來了,她推開門走進去。
正在享受年輕嫩滑的肉體的教官聽見動靜,轉頭過去看,還沒等說話,林舒月三步併做兩步走,一磚頭敲到他的頭上:「我日你祖宗。」
教官被這闆磚敲得頭暈眼花,手也從女生的衣領裏伸了出來。
林舒月不解氣,上去一腳把他踹到在地,揮著闆磚又給他來了一下,然後轉頭看著已經驚呆了的女生們:「把你們的床單給我,我把這孫子綁了。」
「你們別怕。」
離林舒月最近的女生反應最快,扯下床單丟給林舒月,這個時候的教官已經昏死過去了,林舒月此時力大無窮,她將一米的床單一撕爲二,教官五花大綁的綁在鐵架子床上邊。
他被折騰得悠悠轉醒,剛剛給林舒月扯床單的女生脫了鞋,將帶著汗味的襪子塞到他剛剛張開的嘴巴裏。
然後不等林舒月說話,她拿著鞋子就對著教官的臉猛抽。
其餘的女生如夢初醒。她們用仇恨的目光看著帶給她們無數傷痛、屈辱的教官,一窩蜂的沖了上去,對他拳打腳踢,眼淚也隨之落下。
林舒月看著她們的樣子,悄然退出,到二樓另外一個教官負責的203。
203的這個教官更加離譜,林舒月過來的時候,他正在強吻一個女生,林舒月以爲剛剛自己在201宿舍時就已經夠生氣的了,結果現在才發現那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她上前去哐哐就是兩闆磚,這個教官也倒下了,比201的那個教官倒下得更徹底。
被他強吻的那個女生見他倒了,瘋了一樣的搶過林舒月的闆磚,朝教官的腦門就要敲下去,即將挨到時,林舒月握住了她的手:「他的罪行有法律去審判。小妹仔,你的後半生,沒有必要葬送在這樣的渣滓身上。」
女生盯著林舒月看了好一會兒,慢慢松開了拿著闆磚的手。
林舒月認出這個女生就是下午時被帶到二樓的女生中的一個,她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淚,溫柔地跟她說:「人的一生很長很長,世界上好看的風景還有很多很多,善良的人也很多很多。小妹仔,你不要把自己困在這裏,你要勇敢的走出去,去看看這個世界上你沒有看過的風景。去遇到那些你以前沒有遇到過的好人。」
「它們都很美,你要一一去看過,才不枉它們美麗一朝。沒有你的觀看,它們的繁華的這一瞬,得多麽遺憾啊!」
作者:
flclobb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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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3-17 09:29 AM
第015章
林舒月壓下心底的酸澀,找了兩個還有點理智且在女生裏頗有威信的兩個女生看著。她上了三樓。
三樓的兩個教官是一起行動的。
他們現在在302宿舍。
302宿舍住著兩個刺頭兒,一個是阿豪,一個是昨天剛剛送進來的周炳榮。
周炳榮戴著一副眼鏡,長得瘦瘦弱弱,他比阿豪還要小一歲,今年十五。
昨天在被帶來網癮學校的路上,因爲質疑頂撞了教官幾句,就被他們下馬威打了一頓後被關在小黑屋裏,一直到今天上午才被放出來。
這會兒兩個教官進來,要求他吃一種不知名的白色小藥片,周炳榮驚疑不定地看著他們,拒絕道:「我沒病,吃什麽藥?我很健康,我不吃。」
周炳榮這番話,讓兩名教官黑了臉。
從他們進這個學校開始,這藥就這麽一直發的,至於是治什麽的,他們根本不關心。畢竟這藥又不是他們吃的。
他們也沒那麽多好奇心,反正這個學校的工資給得高。他們又沒有技術又沒有背景的,在別的地方能找到這麽高工資的工作簡直是做夢!
他們在這裏工作了一年多了,像這種質疑他們的人很多,但都被他們打服了。
兩個教官對視一眼,離周炳榮最近的那個猛地伸手就給周炳榮來了一個耳光。
這一巴掌直接把瘦弱的少年煽到在地,伴隨著一陣陣耳鳴聲,整個人眼冒金星,使得聽不清也看不清。
周炳榮伏在地上疼得臉發木,心情懵比震驚又憤怒,他長這麽大,家裏人都沒捨得動手打過自己,他們居然敢!!
「我跟你們拼了!」
他甩甩頭,搖搖晃晃站起來,對著兩個神情得意的教官就沖了過去,心中的怒火已經讓他顧不得去想自己打不打得過。
瘦弱的少年怎會是兩個壯年男人的對手。
宿舍其他學生白著臉,聽著周炳榮的慘叫,睜大眼看著這場單方面的毆打霸淩,嚇得一動不敢動。
阿豪不忍地閉上眼,拳頭捏得緊緊的。
眼睛看不到了,卻擋不住耳朵聽到,被毆打的少年每叫一聲,阿豪就顫唞一下,脖子上也暴起股股青筋,彷彿正在挨打的人是他。
在周炳榮沒有來之前,受教官拳打腳踢的人是他。據之前的同學說,這是每一個新入學的學生都要經曆的事情。
隻有這樣不停的毆打他們,把他們打到怕,他們以後才能乖乖聽話。這樣他們出去後,因爲害怕父母再次把他們送進來,於是變得「很乖」,不敢不聽話。
阿豪覺得這裏不像一個學校,倒像書上寫的納粹集中營,慘無人道。
而他們這些所謂的網癮少年就像一群豬狗,爲了讓他們聽話,像訓猴一樣訓他們,用疼痛、饑餓、恐嚇來馴化他們。
阿豪喘著粗氣,腦海中突然蹦出那個食堂阿姨給他的紙條上最後一句話:你要相信,邪不勝正,黎明就在前方,邪惡終將被打倒。
奶奶正在等自己出去,他們一定會被解救……
忽然之間,阿豪感覺渾身充滿勇氣和希望,他睜開眼,看向依舊在被打,眸光渙散黯淡的少年,他在求救!
幾天前,阿豪被打得時候,也曾像周圍的少年求助,看到的卻是一雙雙恐懼和回避的眼睛。
他不要成爲這樣麻木的人!
阿豪心裏默念著紙條上的話,他咬著牙大步沖出去,一腳踢開左邊的正在實施暴行的教官,又揮拳打了右邊的教官。
然後扶起周炳榮,把人護在身後,對二人怒目而視。
「操!賤骨頭,你他媽敢動手,今天老子就要叫你好看!」兩個教官叫罵不休,神情十分猙獰,還抽出腰間的皮帶。
「有種打死我,打不死我,老子明年給你上墳!」阿豪絲毫不怯,叫囂道。
眼看著就要上演一場恐怖的暴行,其餘學生們盡管瑟瑟發抖,但還是逐漸圍上來,將阿豪和周炳榮擋在身後,面朝那暴怒的二人。
兩個教官沒想到這群已經被馴化的羔羊還會有反抗的一天,頓時愈發怒不可遏了。
他們現在特別後悔沒有把戒尺跟龍鞭拿過來,二人冷笑著走上前,沒關繫,皮帶抽人也挺疼的。
兩人也沒有把這群學生放在眼裏,打軟了骨頭的人,又能指望他們多硬氣呢?
「沒用的垃圾廢物,憑你們幾個弱雞仔也想攔我們?老子看你們通通欠抽!」這二人並沒有把這群瘦弱怯弱的少年放在眼裏。
或許被人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激怒,或許是阿豪的勇敢倔強鼓勵。
在這一刻,他們心裏升起一股勇氣和怒火,哪怕他們怕得腿肚子都在發抖,也沒有挪開一步。
彷彿他們護在身後的不是周炳榮,而是剛剛入校時,被教官們百般針對,毆打的自己。
他們的態度,讓兩位教官十分生氣:「你們這群衰仔,雜種,沒用的垃圾,快滾開,要不然連你們一塊收拾,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
阿豪看著這些擋在自己跟周炳榮面前的學生,一股熾熱如火的情緒堵在心間,即將噴薄湧出,他仇恨地看著那兩人,大聲道:「他們才有兩個人,我們有這麽多人。我們不怕他們!跟他們拼了!」
鼻青臉腫的周炳榮眼睛一亮,立馬響應:「對,跟他們拼了!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上,可不是爲了讓這群雜碎打的!」
「打死他狗日的!」難得的,周炳榮平生第一次罵了粗俗的髒話,真他娘帶感!
此刻群情激奮,兩人一馬當先沖上去。
有時候一個沈默的群體缺的隻是一個領頭羊。現在有阿豪跟周炳榮沖在前面,這些已經被馴化的男生們心中也升騰起了一股勇氣,他們跟在阿豪跟周炳榮的身後也沖了上去。
兩個教官身強體壯,他們吃的是肖長鑫給他們在外面訂的小食堂,這些學生連飯也吃不飽。
可有一句話叫做螞蟻也能撼大象,古來就有一句叫做雙拳難敵四手。一個男生宿舍有十二個人,這麽多的人,就是用車輪戰這些教官也抵擋不住。
林舒月在阿豪幫助周炳榮的時候就在外面站著了,看到他們勇敢的站出來,又看到他們帶著另外的同學反擊教官,林舒月笑了。
她就站在外面,吹著夜風,等到裏面的教官們從一開始的怒罵到後面漸無聲息。
林舒月瞅準時機推開門。
開門的聲音讓剛剛團結在一起幹倒了兩個教官的男生們瞬間就白了臉。
教官被衆人壓在地上動彈不得,從人群的縫隙中看到林舒月走進來,彷彿看到了救星:「老女人,快點去辦公樓叫人過來。我今晚一定要弄死這幾個衰仔!」
在教官的心裏,隻要是教職工,都是站在學生的對立面的,他們才應該是一邊的人。
離林舒月最近的幾個人瞬間戒備起來。
林舒月看也沒看那個教官,側頭看著阿豪,輕聲說道:「你們把他們綁了吧。」
阿豪跟周炳榮對視一眼,直接扯了床單,幾張床單綁在一起,將兩個教官綁得嚴嚴實實的。
兩個教官沒想到林舒月不站在他們這邊,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著林舒月,被背叛的惱怒瞬間佔據了整個胸腔:「你個賤人在做什麽,讓你去叫人你是不是聽不懂話。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我勸你們識相的趕緊把我放了,這樣少受些皮肉苦。要不然等一下別的教官看見我們沒回去找過來,你們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兩個教官你一眼我一語的開始威脅起林舒月。
林舒月皺眉:「你們真是吵死了。」
周炳榮不知道從哪裏拿來兩隻臭襪子,塞到他們的嘴裏。世界安靜了。
「叮鈴鈴..」
手機鈴聲從其中一個教官的身上響起,在這個明明有很多人卻安靜得過分的宿舍裏顯得格外刺耳。
林舒月走上前去,把手機掏出來,這是市面上最新款的翻蓋手機,一台要一兩千塊錢。
上面閃爍著來電人的信息:肖校長。
被掏手機的教官顯然也看到了來電人,被臭襪子堵住的嘴嗚嗚得更大聲了,看著林舒月的跟那群學生的眼神也帶著一絲恨意跟痛快。
林舒月最看不得他們露出這種表情,反手就給了他一巴掌:「狗東西,再看把你招子挖了。」
林舒月走到一邊,用拇指輕輕撥開手機蓋。
電話那頭的肖長鑫彷彿是喝了酒,還沒說話,便打了一個大大的酒嗝:「劉向剛,把新來的那個姓周的給我帶過來,他病得有點重,我要給他治治!」
說完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林舒月把手機蓋子合上,嘴角露出了一個微笑出來。
她今天還在想怎麽讓肖長鑫這個最愛用「電擊治療法」的人嘗嘗電擊的味道呢,這會兒他就送上門來了。
從市中心的公安局到這裏,開車至少需要五十分鍾的時間,從她收到杭嘉白的短信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十分鍾,還有二十分鍾,他們就要到了。
林舒月把玩著手機:「你們在這裏看著他們,別把他們放跑了,也別再打他們了,我先出去辦點事,你們不要怕,一切有我在呢,很快事情就會出現轉機了。」
林舒月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也沒有透露出警察即將到來的信息。
作爲一名預備役警察,林舒月太知道什麽叫做打草驚蛇和不到最後一刻,變數很多了。
要是因爲她的話,讓這場抓捕行動出現變故,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林舒月的話,並沒有安慰到這些學生,隻是他們已經習慣性的沈默了。
他們今晚所做的事情是沖動而爲,有很多人甚至在反擊了教官以後就後悔了。
隻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以吃,這個學校更沒有。林舒月就是不說,他們也會看好這兩個教官的。
明天會怎麽樣他們不去想,也不敢去想,但今晚,他們想要好好的過過去,沒準明天一過,他們就再也看不見太陽了呢?!
林舒月看著又沈默下來的學生們,轉身出了宿舍,阿豪跟在她身後。
阿豪這段時間一直關注她,她今天下午出門後阿豪就一直在等她回來,聽到林舒月這麽說,他就知道,她想辦的事情辦成了。
莫名的,阿豪對她非常有信心。
周炳榮看了看阿豪的背影,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幾個膽子大一些的男生看到他出去了,也跟在後頭。二樓的樓梯拐角站著三個女生,默默地加入小隊伍。
林舒月打開一樓鐵柵欄的門鎖,微微歎一口氣,到底沒說什麽。
今夜,月亮隱藏在厚重的雲層後,狂風大作,吹得四周的樹葉嘩嘩嘩地響,一陣陣悶雷在他們的頭頂炸開。
風雨欲來,好似要洗刷盡人間罪惡。
在林舒月的帶領下,一行人沈默地穿過籃球場,走過煤渣道,目標明確地朝教學樓的二樓而去。
離教學樓還有一段距離,呼呼的風聲中似乎夾雜著嗚咽聲。
林舒月不大聽得清,發現身後的腳步慢下來,還有些淩亂,借著教學樓辦公室透出的光,她轉頭看去。
包括阿豪在內,隻見幾人臉色蒼白驚恐,嘴唇哆嗦,其中一個女孩子更是眼中含淚,十分恐懼的樣子。
而這時候,樓上驀地爆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剛才還算堅強的男生也抱著頭蹲下去,嘴裏無法控製地發出「嗬、嗬、嗬」的粗喘,顯然怕極了。
「你們在這裏等我,乖。」
林舒月臉色冷凝,語氣卻格外溫柔,她擡頭冷冷盯著二樓亮著光的窗口,心裏的火壓得壓不住。
雖然不知道二樓究竟在幹什麽,想來肯定是在體罰毆打學生,難怪他們害怕成這樣。
安撫幾句,把幾人安置到其中一間教室,她大步徑直往二樓走去。
阿豪也害怕,還是毅然跟上,周炳榮也想起了昨夜自己被關在美術室的經曆,咬咬牙也跟上了。
林舒月拾階而上,離走廊盡頭的醫務室越近,哭喊求饒和慘叫就越大聲,似乎想到什麽,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有那麽一瞬間,林舒月想轉頭走人,她害怕見到自己難以承受的畫面。
這麽想著,她卻小跑起來,快點快點,再快點!
到了!
醫務室燈火通明,大門敞開,其中情景一目瞭然。
裏面格局很簡單,就擺了四張手術床,其中三張上已經用皮帶鎖扣綁住人,其中兩個女人衣裳解開,赤裸著上身,胸前青青紫紫,哭得眼淚鼻涕糊一臉。
另一個男生嘴裏慘叫求饒,兩眼翻白,口吐白沫,額頭和脖子青筋暴起,整個人像一條被蟻群撕咬的蟲子,瘋狂抖動身體,大小便也失禁了。
而此刻,肖長鑫口中叼著一根煙,神情愉快愜意。
他手中拿著熨斗樣的東西,不斷按在男生身上,期間還有」滋啦滋啦「的聲音,伴隨著糊味兒和奇異的肉香……
林舒月看到這一幕,恨得眼睛發紅,她三步併做兩步走,來到肖長鑫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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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clobb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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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3-17 10:54 AM
第016章
看到少年大小便齊流,肖長鑫愉悅的表情一頓,皺著眉頭自言自語:「一點也不懂事,這麽大人了,還隨便拉屎拉尿,我這個校長對你們這些壞孩子的教育任重道遠吶,不然辜負你爸媽的期待,他們多心痛?得延長懲罰……」
他滿嘴酒氣,搖搖晃晃地把手伸向「電療器」的按鈕,又看了一眼兩個驚恐哭泣的女生,嘿嘿一笑:「等著,一會兒懲罰完他,校長一定好好給你們檢查身體。別著急,別著急。」
聽到他的話,兩個頭發淩亂的女孩子臉色更加蒼白了,一個牙齒上下發出互嗑的聲音,另一個眼中盈滿淚水,卻全都不敢哭出聲,猶如待宰羊羔。
肖長鑫最討厭女人哭,她們要是哭出來了,接下來受到的虐待會更加痛苦。
看到她們這幅樣子,肖長鑫露出一口吸煙過度熏染過的老黃牙,臉上重新掛上愜意輕松的笑容,他就喜歡這些少年少女懼怕他的樣子,太迷人了。
肖長鑫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王,掌控著這個學校裏學生們的生殺大權。
這種掌握他人命運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比睡最美的女人還要令他著迷。畢竟他睡女人還要付出錢財,而折騰這些學生不僅不用花錢,還有人專門花錢讓他折騰。
每當心氣不順的時候來電療室走這麽一遭,所有的苦悶都會一消而散,肖長鑫可太快樂了!
林舒月瞅他那跟發春似的表情,簡直要吐了,她邊往裏走邊脫鞋,眉頭凝著冷沈的怒。
「你誰啊?」肖長鑫聽到動靜,轉過頭來,大著舌頭問。
林舒月進到房間的第一時間便將放在床尾處衣服丟到幾個女孩子的身上,將她們全身都覆蓋住。
隨後,她掂了掂手裏的鞋,笑了:「你祖宗你都不認識了嗎?小崽種,你祖宗我對你很失望,你說像你這樣連自己祖宗都不認的人,是不是也應該教育一下?」
「你,你說什麽?你說誰是崽種?!你說你是誰祖宗?」肖長鑫不敢置信,以爲自己聽錯,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還往外凸著,十分嚇人。
「說你啊,你聾了?瞪什麽瞪?再瞪給你眼珠子活生生摳出來!」林舒月說著舉起鞋子,鞋底精準懟上那張豬頭臉,當場就是一個結結實實的大逼兜。
「讓你不孝不順,讓你連你祖宗是誰你都記不得。」
肖長鑫下意識地伸手護臉,林舒月反手又是一鞋底。
手術床上的兩個女生也懵了,另外一個男生聽到巨大響亮的聲音,也費勁睜開眼看去,吃驚地張開嘴。
醫務室內,格外寂靜。
除了風把窗刮得吱呀吱呀響,還有一道聲音,還有一道格外突兀的聲音:「這,這阿姨好有勁兒啊,那豬頭臉腫了……」
肖長鑫聽到這句話,終於回過神來,臉上火辣辣的痛不及他心裏海嘯般的怒火多,他刷地看向林舒月:「臭婊子,老女人,媽的發狗瘋,老子要炒你魷魚!不給你點顔色看看,你不知道誰是這個學校的天!」
他說著,舉起拳頭朝他眼中弱得一批的「老女人」揮去,甚至心中已經在幻想這個老女人被他打翻在地,疼得滿地打滾的樣子了。就像他家中的那個老女人一樣。
看起來又肥又壯,結果在他的手底下不堪一擊。這個女人這麽瘦,他還收拾不了?
林舒月輕快地側身避開這一拳,見肖長鑫幾乎要栽到地上,擡起一根指頭搖了搖,用十分不屑又十分失望的樣子撇撇嘴:「軟腳蝦嗎?還是今天沒吃偉哥?就這力氣?能打死螞蟻嗎?你是來搞笑的嗎?」
醫務室內幾個少年男女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緊張地看著局勢發展。看著肖長鑫被打,他們心理痛快極了,但又對林舒月十分擔心。沒人比他們更能知道肖長鑫的殘暴了。
林舒月的這一番話對肖長鑫來說,傷害不高,侮辱性極強。尤其是沒吃偉哥那一句,簡直是戳中了他男性最應該驕傲的痛腳!
肖長鑫受不了這個侮辱,他怒火燎原,罵罵咧咧,回身用盡全力一拳揮來:「臭婊子,打死你!」
這一次,林舒月不避了,她反應極快擡起腿,一腳將肖長鑫這個渣滓踢飛。
是真飛,吃了繫統獎勵的強身健體丸的林舒月渾身都是力量,她覺得現在的她就是去山上打一隻老虎都沒有問題。
一腳踹起肖長鑫這個肥豬簡直就易如反掌。肖長鑫都還沒反應過來,視線就快速倒退,直接把幾台電療器撞倒後,砸到鐵架子床的床沿。
「咚!」
「嘭!!」
「嗷!!!」
一連串聲響響起,肖長鑫發出吃痛的聲音嚎叫聲,他蜷縮在地上,一時間疼得連罵人的話都說不出來。
周炳榮倒吸一口涼氣,震驚地看著倒地悶哼的肖長鑫,喃喃道:「摔得好結實啊,我感覺自己看到現實版的掃地僧和高手哇,這是什麽?內功嗎?易筋經嗎?佛山無影腳嗎?不知道那個死肥佬有沒有受內傷啊?」
阿豪心髒砰砰砰地跳,一股熱血湧上頭,看著林舒月的眼睛也亮晶晶的:「這就叫行俠仗義吧?一身武功,平天下不平之事,打天下可打之人吧!」
林舒月聽到兩個少年的對話,嘴角抽了抽,果然夠中二的年紀。
不過看到他們還有心情打趣,雖然這句話在這裏說有點不合時宜,但她倒也放心了不少。
肖長鑫還在哀嚎,剛才那一腳,林舒月隻用了三分力氣,要是用了十分,恐怕肖長鑫現在就應該下閻王殿去報道了。
法製社會,人渣應該交給警察,讓法院審判他。
以暴製暴,治標可不治本。
「操你媽,你竟然打我?臭娘們!你等著,要不是老子喝酒沒力氣了,打不死你!」
肖長鑫吃得膘肥體壯,加上林舒月收著力,除了讓他疼,倒不算真正傷害到他,畢竟傷人犯法的,林舒月一向覺得自己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所以現在肖長鑫緩過來,顫顫巍巍地把手伸進褲兜,掏出特意去港城買的新款摩托羅拉,滴滴地按著電話鍵。
「喲,孬種打不過女人,要搖人啦?」林舒月好整以暇地走過去,輕松把他手機踢飛,按著這貨的豬臉,就是十連抽。
她一邊抽,一邊問他:「爽不爽?爽不爽?喜不喜歡?」
「我也替你爸媽教育你一下,教教你這雜種,什麽叫尊老愛幼,什麽叫尊重女性,什麽叫尊老愛幼,什麽叫遵紀守法,什麽叫禮義廉恥!」
林舒月每說一句就抽一下。
肖長鑫嗚嗚嗚地叫,眼淚鼻涕齊齊流下,臉被抽得紅腫青紫,罵也罵不出來,求饒也說不出口,想反抗吧?按住他的那隻手,明明那麽細,他卻像被釘子釘死在案闆上的鱔魚,任林舒月宰割,毫無辦法……
衆人大氣不敢出一聲,慘叫在醫務室回響。
這會兒,一陣淩亂的腳步靠近,林舒月停下手上的動作,回頭看去。
之前那群被她安置在樓下教室裏的三個女生和一個男生目瞪口呆地愣在門口,他們聽到慘叫,鼓起勇氣,急急忙忙趕來。
一邊跑一邊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進了他們一直不敢靠近的地方,卻不想看到的是這樣一番景象,他們全都驚呆了。
「阿、阿姨,一會兒,一會兒你打完,我們能不能把他綁了?」周炳榮崇拜地看著林舒月,試探地問道。
肖長鑫懼怕地看著林舒月,眼中透露出求饒的意味來,他甯願被一群反骨仔綁,也不想被眼前的女魔頭打,太可怕了,嗚!
他從來不知道被打這麽的疼,這麽的難受。
「行啊。」林舒月很好說話的應了,退到一旁看著他們,準備隨時給他們保駕護航,隻要肖長鑫敢反抗,那等一下迎接他的,就絕對不止是挨抽這麽簡單了。
「你們快別愣著了,趕緊去給他們幾個解綁。」周炳榮指著來的三個女孩說,又看向阿豪和另一個男生,躍躍欲試地看著被打成豬八戒的肖長鑫:「小的們,快把這豬妖綁了,咱們下酒吃!」
三個女生連忙去給綁在手術床上的女孩子扣衣服解綁,阿豪三個男生則圍過去,把肖長鑫按在空出來的手術床上,七手八腳地把人用皮帶鎖扣綁起來。
把肖長鑫綁好以後,這些學生們又沈默了,現在應該怎麽辦?
他們把人綁好,阿豪看著他,就像看著當初被綁在床上的自己,發狠地道:「他電療我們,我們也電療他!」
說完這句話,她下意識地去看林舒月,林舒月沒有阻止,在看到他看過去時笑了笑。
阿豪心頭的那口氣一松。
他一提議,幾個少年男女眼睛刷地亮了。
肖長鑫這下是真的怕了,他沒做過電療,可他給別人做過啊,別人做電療時是什麽樣的他能不知道?
肖長鑫這輩子都不想體驗這個玩意兒!!要知道在剛剛開始開這個學校的時候,他掌握不好力道,可是把人電死過的!
他加大了掙紮的力氣,同時色厲內荏地威脅這些小孩兒:「你們敢!!」
「你看我們敢不敢!我們爲什麽不敢!!」阿豪咬牙切齒,他看向另外幾人,冷冷道:「誰不想參與就出去。」
沒人說話,也沒人出去,剛才被解救下來的其中一個女生,顫唞地舉起手:「我第一個來,我會操作那個。」
「算我一個。」
「也算我一個。」
「還有我。」
「我。」
女生的話得到所有人支持。
肖長鑫面無人色:「你們放了我,我給你們錢,我跟你們的家長說你們已經改造好,讓他們把你們接走,怎麽樣?」
肖長鑫看威脅不行,開始了利誘。
周炳榮厭惡的看了他一眼,拍拍手將大家的視線都吸引過來,大聲道:「你們誰的襪子臭?」
衆人面面相覷,這算什麽問題?簡直風馬牛不相及,不過那個被電得吐白沫的男生還是弱弱地指著肖長鑫道:「當然是他的,跟被捂了四五年的鹹魚一樣,每次來醫務室我都差點被熏吐。」
周炳榮嫌棄的目光看向肖長鑫,對那個虛弱的男生說:「報仇的機會來了!」
「怎、怎麽說?」那個男生結結巴巴地問。
「脫他襪子,塞他嘴裏。」周炳榮嘿嘿一笑,出了一個賤嗖嗖的主意。
這個餿主意得到大夥兒一緻贊同,那個男生苦著臉,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快速脫下肖長鑫襪子,在衆人幾欲作嘔的眼神下,塞進肖長鑫嘴裏。
然後轉身就扶著牆幹嘔了起來,他覺得現在的自己滿身都是這個味兒,他不幹淨了!
那雙酸臭熏天的襪子還是進了肖長鑫的嘴,他也接受不了這個味道,不斷幹嘔,眼睛睜得圓滾,酒意徹底醒了。
「你不是會嗎?你來。」阿豪指指剛才說會操作熨斗的那個女生道。
女生深吸一口氣,扶起倒地的電療器,回憶著肖長鑫的操作,果然把電療器啓動了,她含著淚,雙手拿著熨斗樣的工具,舉到肖長鑫眼前。
肖長鑫嚇得直蹬腿,嗚嗚嗚叫個不停,他害怕,他怕啊!可他再怎麼掙扎,也掙脫不開他親自設計的鐵床。
女生緩緩地往下放熨斗,快接觸到肖長鑫的皮膚時,她又害怕了,把熨斗提高了,肖長鑫立馬松了一口氣。
女生下意識地看向別人,然後咬咬唇,熨斗又往下放,這一次,她的手抖得厲害,她還是下不去手:「我害怕。」
如此反複兩三次,肖長鑫的情緒也從緊張—害怕—到松了一口氣。
沒有人譴責她,正常的人,誰會像肖長鑫和那些教官一樣那麽禽獸呢!
阿豪作爲發起人,他說:「沒事,你給我吧,我來。」
那個女生看看阿豪,又看看肖長鑫,終於,那個女生鼓起勇氣:「我再試試。」
這一次,她閉著眼睛,用力把熨鬥按下去:「滋!!!滋滋!!!」
外面的風大了起來,將樹葉吹得沙沙作響。
林舒月看看天看看地,又朝窗戶外看了看。
這風可真是太大了,她什麽也沒聽到,什麽也沒看到,她什麽都不知道。
這些學生還是個孩子啊,行爲過激點怎麽了?肖長鑫都是大人了,還能跟他們計較?
電療室裏的反擊行動進行得如火如荼,外面風聲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停了,開始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敲打在樹上、地上。
警笛聲傳入耳朵,過了十多分鍾,林舒月聽到許多腳步聲上了樓。
林舒月走進裏間,拔掉電,對著一屋子的青少年輕聲道:「警察來了。」
衆少年們聞言回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林舒月。
他們從進入這個學校開始,就每天都在期待著有警察來救他們。可日盼夜盼,警察一直沒有來。他們早就沒了這個奢望了,現在猛地聽到警察來了,他們的對一個反應就是不相信。
可隨著林舒月的話音落,一群穿著警察製服的人進了這個醫務室,他們下意識地聚到一起,眼中滿是防備。
尤其是周炳榮!他爸爸在給他說這所學校時,說的是軍事化的管理,教官都是退伍軍人,正是因爲崇拜軍人,周炳榮才會松口過來這裏上學。
因爲在接他的車上看到這些人沒有一點軍人的特質質疑了一句,又頂撞了兩句,他就被一頓毒打。
他現在下意識地不相信這些軍人、警察!
警察那邊爲首的是杭嘉白,他看著這一屋子受了傷的青少年,覺得心裏堵著一塊大石頭。
至於躺在床上嗚嗚做聲的肖長鑫,有警察例行上前檢查,發現看起來淒慘,實際上沒有危及生命,這貨吸著這些孩子的血,把自己養得膘肥體壯,俗稱:耐造。
把人用鐐銬拷起來,一會兒送去醫院再檢查檢查,沒問題就直接審訊。
杭嘉白看出這些少年的防備,掏出證件,通過這些青少年們還算信任的林舒月送到他們手裏,朝他們道:「我是鵬城公安局刑偵隊的杭嘉白,這是我的證件。」
林舒月把證件遞給阿豪。但阿豪從來沒有見過警察證,自己也分不出來真假,就給了邊上的同學,他們也沒見過,最後警察證被送到了周炳榮的手上。
周炳榮的家裏有親戚在公安繫統工作,他以前好奇,曾拿他的警察證看過。還仔細地跟那個親戚請教過怎麽分辨真偽。
周炳榮沒想到曾經學過的知識能在這裏派上用場。他看過後,朝阿豪等人點點頭:「是真的。」
因爲同屬一個陣營,因爲剛剛他們一起反擊了肖長鑫,這些學生們很信任周炳榮。
女生們捂住嘴,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掉。
杭嘉白側開身子,幾個女警察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地靠進幾個女生,看到她們身上的傷痕時,眼眶紅了。
在她們輕柔的的安撫下,女生們看著她們帽子上的警徽,終於放聲大哭。
女警們跟著這些女生,將她們帶到了教學樓下待命的救護車前。
看到穿著白大褂的男生女生們抖了抖身子,警察們立馬安撫,看到他們的慘狀的醫生們立馬脫掉了身上的白衣服。
沒了那身白大褂,學生們沒那麽怕了,他們在警察的陪同下上了車。有這些警察在,學生們的內心充滿了安全感。
雨越下越大,林舒月看著車子救護車把學生們一個個的拉走,阿豪在被帶走前,沖過人群跑到林舒月的面前。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雨水打濕了阿豪的頭發,最初看到他的那個超長劉海在入學的第一天已經被強製剪掉,他的臉上還有沒有愈合的傷口,經過雨水的沖刷顯得更加明顯。他眨了眨眼,將落入眼中的雨水眨出。
那個頂著一頭非主流頭發,眼神桀驁的男生彷彿就是一場夢,只在林舒月的記憶裏出現一瞬。
林舒月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強忍著到喉嚨的哽咽,說:「徐書豪你好啊,我是林舒月。」
阿豪眼睛瞬間睜大,林舒月這個名字他聽說過。那是跟著他約好,中午十二點要一起打一局的女生。
怪不得他看她那麽熟悉,原來是她!原來她是記者!
阿豪露出了來到這個學校後的第一個真心的笑容。他覺得,林舒月一定是上天派來解救他的仙女。
周炳榮在警車邊上叫他,他扭頭看了一眼,跟林舒月揮揮手:「再見!」
「再見。」林舒月跟他道別。
阿豪轉身踏入雨幕中,跑著跑著,他停下腳步,轉過身,站立在雨中,朝林舒月深深地鞠了一躬。
謝謝你那麽重視和我的賭約。謝謝你來救我,謝謝你來救我們。
林舒月強忍著的淚水奪眶而出。
阿豪鑽進警車,警車穿過雨幕,帶著他們呼嘯而出。
林舒月捂著眼睛,蹲下了身子,無聲地哭泣。
一把雨傘不知道什麽時候撐在了她的頭頂,她捂著臉深呼吸許久,才擡頭朝給她打傘的人看去。
杭嘉白像是一棵青松,
筆挺的站在她一步遠的距離,一側的肩膀被雨水打濕,雨點噼裏啪啦地打在傘上。
雨幕下,混著不遠處的燈光,逆光而站的杭嘉白也變得溫柔了幾分。
林舒月站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道:「謝謝你。」
杭嘉白搖頭,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朗,是那種最撩人的青年音:「不用謝。林記者,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林舒月沒有拒絕,這個鬼地方又偏又遠,平時想出門都要走半個小時去搭車,都這個點了,還下著這樣大的雨,林舒月不想折騰:「謝謝。」
杭嘉白朝操場那邊招招手,一輛警車開到林舒月的面前,林舒月站在杭嘉白撐著的傘下,環顧了一眼這所煉獄一般的學校。
以往到了天黑就陷入黑暗的學校此時燈火通明,一個個警察穿梭於學校的各個角落。
包括田麗在內的教職工已經被控製了起來,正排成一排在一樓的辦公室裏蹲著。
學生們已經被盡數帶走了。
林舒月坐上警車。
車子緩緩啓動,她結束了自己職業生涯的第一次暗訪。
警車在市區停下,林舒月站在原地看著警車走遠,沒有選擇回去,這會兒已經十點多了,林舒星必定已經睡了,她這麽晚回去,眼眶通紅一看就哭過,平白讓她擔心。
林舒月找了一家最近的賓館,開了房洗了澡,換上了放在繫統背包中的睡衣躺在柔軟的床上,一秒入睡。
這是她進入網癮學校後睡的第一個好覺。
次日她睡醒時才六點鍾,只覺得神清氣爽。
林舒月換上昨天換下來洗過又被晾幹的衣服,拉開賓館的窗簾。
昨夜的雨下得那麽大,今天早上天卻放晴了,東邊的太陽即將升起,染紅了一片朝霞,樓下被雨水沖刷過的路面還帶著一些潮濕,於是連空氣也帶著一些溼潤,栽種在路邊的樹木更加青翠,隻有花壇裏的花被打落了花瓣,掉在花壇裏。
林舒月下樓退房,在賓館邊上的早餐店點了一份加肉加蛋的蒸米粉,倒了一杯茶水,聞著滿屋子的香味兒,饞得口水都下來了。
梅大亮做的飯味道實在是差,林舒月跟著吃了一周多,實在是受不了了。昨天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結果記掛著學校的學生,吃得也沒滋沒味兒的。
蒸米粉上來得很快,林舒月盛了一勺桌子上的剁椒拌了拌,立馬塞到嘴裏。蒸米粉一入口,她就幸福得直冒泡!
這才是人吃的東西啊!梅大亮做的那個飯菜說是豬食都是在侮辱豬食!!!
林舒月懷著虔誠的心情吃完了一碗炒米粉,喝了兩杯沒什麽茶味兒的茶水,結了賬朝著公安局走去。
吃得飽,又解決了網癮學校的事情,想起那些被她解救出來的孩子,林舒月就是看到路邊髒兮兮的流浪狗都覺得它們格外眉清目秀。
好心情的她在路邊的商店買了幾根火腿腸剝開放在幹淨的地上,那幾條流浪狗一直在不遠處防備的盯著她。她剛剛走遠,那幾條流浪狗便迫不及待地朝火腿腸沖過去。
她進招待大廳時,招待大廳的椅子上坐了許多的學生,他們已經換了一身衣裳,或仰著或坐著,有的幹脆蜷縮在地上,睡得香極了。
招待室裏的空調開到了26度,讓學生們睡得更加舒服。
何玉玲正在電腦面前辦公,看到她來,立馬朝她招手,林舒月走了過去。
何玉玲起身倒了一杯水給她,輕聲問:「小林記者,你吃了嗎?」
「吃了個炒米粉,你呢?」
何玉玲搖搖頭:「沒呢,昨天就加班加到現在,一直都沒合上眼睛。」
林舒月道了一聲辛苦,然後問:「這些學生的家長來了嗎?」
何玉玲用手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已經挨個通知過了,離得近的已經被家長連夜帶走了,離得遠的估計等一下也要來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優越戒網癮學校的廣告打遍了整個省,本地的學生多,外市的學生也不少。昨夜雨大,加上這個時候並不是每一家都有私家車,因此許多學生的家長還沒到。
她坐在何玉玲的邊上,跟何玉玲控製著聲音閑聊,這時杭嘉白從樓上下來,看到林舒月,叫了她一聲,林舒月跟何玉玲說了一聲,朝他走過去,杭嘉白引著她往樓上走。
等過了樓梯轉角,杭嘉白才說話:「上回你擒獲段陶勇過後,局里給你申請了見義勇為稱號,獎金跟表彰都已經下來了。只不過我們之前聯繫你的報社,你的報社說你出任務了,所以就一直沒有給你。」
「昨天你過來,我也忘了跟你說這件事情,正好你今天過來了,局裏說要給你辦一個表彰會....」
林舒月聽到這裏,打斷道:「杭隊,表彰會我就不參加了。我的職業也算是比較特殊,現在這個階段,我不是很想露臉。」
林舒月身負善惡分辨繫統,往後揭發罪犯這種事情不會少,像這種暗訪任務更是不會斷。這種表彰會肯定是要有記者來參加的,爲了她的安全也爲了她家人的安全,她越少露臉月好。
杭嘉白看了林舒月一眼,道:「行,那我跟領導說一聲,我們完全遵從你的意願!」
林舒月朝杭嘉白笑了笑,兩人拐上了二樓,又到了那件熟悉的招待室。
杭嘉白把林舒月留在招待室以後出門了,不一會兒拿來了她遺留在網癮學校的包包跟私人物品,林舒月朝他道謝,杭嘉白又給了她一支筆和一個本子:「我想你會需要。」
兩人像第一次林舒月採訪杭嘉白時的那樣坐下,杭嘉白不等林舒月開口,便道:「你給我們的藥片,我們昨天就找了人去化驗,化驗結果在下午時就出來了。那是一種精神類的抗抑鬱藥物,長期食用下來,有明顯的副作用。」
「比如胃腸道不適,如惡心、厭食、腹瀉等。亦可出現頭痛、不安、無力、嗜睡、失眠、頭暈等。少見不良反應有過敏性皮疹及性功能減退。然停藥可見撤藥綜合症,如失眠、焦慮、惡心、出汗、眩暈或感覺異常等。」
這個藥是處方藥,是一次最多吃一片,而網癮學校給出的劑量是不管學生有沒有病,是什麽病,都必須吃兩片!一吃還得吃三個月!
這三個月下來,對身體是有一定的損傷的!給這個藥做化驗的人在知道這是給未成年吃的時候當場就已經罵娘了!
「我們接到你的報警以後,就開始佈置了抓捕方案,市局怕網癮學校有‘保護傘’因此沒有伸張,讓網癮學校最近的派出所出警,因此去得晚了一些。」杭嘉白對他們去那麽晚的事情對林舒月做解釋。
作爲一個上輩子的警察預備役,林舒月對此表示完全理解。
「昨晚我們連夜對涉事的教官、學校職員進行了審查,他們的對於虐待孩子們的指控供認不諱。我們也審查了肖長鑫,他一口咬定他是正規的學校,對於學生們的治療合法合規。」
「我們會對此做進一步的審理。」
杭嘉白想了想,又給林舒月紕漏了一些細節:「在我們審理那個叫田麗的會計時,她說學校曾經電死過一名學生,教官打殘過兩個,最後都是花錢才把這兩件事情平息下來的。」
「淩晨時,我們的同事已經前往他們那邊了,想必很快就有消息傳回來了。」杭嘉白說起被電死的那名學生跟被打殘的兩名學生時,一股怒氣從眼中閃過。
如果說前面林舒月報案的那些隻能夠讓主犯肖長鑫判刑兩三年的話,在沾了人命後,肖長鑫的罪名就不會是那麽簡單的了。
林舒月聽了,卻並不覺得驚訝,像戒網癮學校這樣的教育方式,出人命太正常了。
林舒月隻是可惜了那一條年輕的生命,和那兩個本來可以健健康康成長卻被打到殘疾的孩子。
杭嘉白沒有再多說,林舒月也不去問,有這一個消息,就已經夠她寫報道的了。
林舒月問了幾個問題,然後結束了這一次的採訪。
林舒月從杭嘉白的手中拿到了她遞交上去的證據的拷貝版本,其中不適合播出去的,杭嘉白已經給林舒月做了標記。
林舒月看了,全都是關於女孩子的隱私部分的。
這一部分,林舒月本來就沒有想要播出去。這個世界對女孩子多麽的苛刻啊,但凡出點跟「性」沾邊的事情,人們永遠不會譴責傷害女性的男人,隻會把目光放在受傷的女孩子身上。
在遇到這種事情時,永遠不缺有人說:為什麼別人不傷害別人只傷害你?
你為什麼不多穿點衣服,穿成這樣別怪人家侵害你!
你為什麼不檢點一點,出這種事情都是因為你太騷,你要是端莊一點,肯定就不會有這種事情了!!
甚至在許許多多是性侵案件裏,壓倒受害女生的最後一根稻草,往往都是來自於自己最親近的人!
林舒月選擇不報導她們,也是基於這方面的考慮。她怕報導出來以後,那些網癮學校的女生們除了要經受外界人的指指點點,還要遭受親人的侮辱怒罵。
林舒月朝杭嘉白道:「杭隊放心,我不會報導這些事情。」頓了頓,林舒月看著杭嘉白那雙狹長幽深的眼睛,道:「我替她們謝謝你們。」
杭嘉白看著眼前的姑娘,眼中滿是欣賞。
杭嘉白從公安學校畢業的時候才20歲,畢業後就幹的刑警,一步步的才升到小隊長的位置來。從業的這些年裏,他見過許許多多的記者。
有些記者很好,有底線、有良知,知道什麽該寫,什麽不能寫。
也有無良記者,走的就是抓眼球的那一套,什麽勁爆寫什麽,根本不管受害人的死活。
許多受害人熬過了兇手的傷害,卻逃不過記者手中的那一隻殺人於無形的筆。
林舒月上一次發表的段陶勇的那篇文章他看了。寫得實事求是不說,還將受害者的信息保護得很好。
也正是因此,杭嘉白才會在這一回,給她透露網癮學校涉及人命的事兒。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本就是職責之內。」杭嘉白道。
林舒月走了,走之前杭嘉白把頒發給林舒月的獎章跟獎金給了她。獎金不少,有三千塊,這已經是時下見義勇爲獎獎金中的高額了,在高,就是犧牲者領的了。
這一次,杭嘉白把林舒月送到了一樓的招待大廳。
此時的招待大廳裏已經人滿爲患,許多得到消息的家長已經來了。
他們看到自家孩子遍體鱗傷,心疼孩子的家長便抱著孩子嚎啕大哭。
但一群人裏總有那麽幾朵不一樣的奇葩。
就拿離林舒月最近的那個禿頭中年男來說,對於自家孩子被網癮學校的人毆打他覺得一點也不算什麽,他對自己兒子道:「男子漢大丈夫,挨打挨餓算什麽!你爸我小時候不也是被餓著被打著長大的嗎?怎麽到你這裏就不行了?哭什麽哭!還有點男子漢的樣子嗎?」
他說完了,看著這一些亂糟糟的地方,皺了皺眉,在看到送林舒月下來的杭嘉白以後從人群裏走出來,到杭嘉白的面前:「這位警官,你們把這戒網癮學校給查了幹什麽?我家這兒子在家裏不聽話,怎麽教怎麽管都不行,就指望著這個學校給我們管一管呢,你們把這學校查了,讓我們這些家長怎麽辦?」
跟禿頭中年男一樣想法的人聞言也跟了過來,七嘴八舌的聲援禿頭男:「是啊是啊,大哥說得對啊。」
「小孩子皮糙肉厚的,被打幾頓被餓幾頓有什麽,誰不是這麽過來的,最重要的是聽話!」
「沒錯,我們隔壁家的那個兒子也是送到這所學校的,他們家的孩子回去以後聽話又乖巧。我們想要的是那樣的孩子,不是現在這樣的反骨仔。」
林舒月看著這些家長,再看看他們那幾個本來以爲獲救了卻又在見到父母後被打入深淵的孩子,痛苦的閉上眼睛。
這就是上一世明明戒網癮學校臭名昭著,卻還是如雨後的春筍一般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來的原因了。
有一些家長,生而不養,養而不教。或者在發現自己的孩子跟自己預期中的孩子不一樣時,他們的第一想法不是包容他們的多樣性,而是要把孩子身上的稜角磨平,強行讓孩子長成他們希望的樣子。
如果他們磨平不了,那麽他們就把孩子交到外人的手裏去磨,他們不看重這段過程中孩子受到了多少傷害,他們隻看重最終的結果是不是他們想要的。
是他們想要的,他們便大肆宣傳,不是他們想要的,他們則跳得比誰都高。恨孩子不成鋼,恨外人沒有本事。
反正言而總之,總而言之,都不是他們的錯。
林舒月不敢想那幾個孩子有多絕望。
她轉頭去看杭嘉白。
面對家長們的圍攻,聽著他們狗屁不通的窒息發言,面沉如水。
等他們都發表完意見了,杭嘉白才說一句:「網癮學校的校長以及教官的所作所爲已經涉嫌違法犯罪。」
有人站禿頭男那邊,就有更多的人站在杭嘉白這邊,他的話音剛落,剛剛聽到禿頭男等人智障發言的家長們坐不住了。
「對,沒錯,我好好的孩子教到他們的手上,他們承諾要用軍事化、國學的方法來教導他們,讓他們打從心眼裏戒掉網癮。但他們用的是什麽方法?」
「部隊會用鋼筋打戰士嗎?部隊會電擊戰士嗎?部隊會讓戰士們吃不飽嗎?他們就是詐騙!!!」
「他們該死!我好好的孩子,我從小到大都沒捨得動她們一根手指頭!!他們憑什麽這麽打我的孩子。」
「我可憐的孩子啊!!!」有些家長說到最後,痛哭出聲。
林舒月不想再聽他們扯皮,而是轉身出了公安局。
在門口,她遇到了被家長來接走的周炳榮。
現在的林舒月用了自己的真容,周炳榮不認識她,隻是多看了她一眼,然後在一個面容嚴肅的男人的注視下上了一輛捷達轎車。
林舒月收回目光,直接去報社。
因爲先去了一堂公安局,因此她到報社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
正在忙工作的女孩子們看到林舒月十分驚喜的跟她打招呼,林舒月一一回複她們,然後去了王明政的辦公室。
王明政的心情並不算好。
這幾天,他兒子的叛逆更嚴重了!他已經不滿足在家裏玩電腦,已經朝著網吧跑了。說他幾句,他總有一百句的頂撞話。
他甚至還去染了頭發!王明政不是什麽古闆的人,要是他染的頭發是正常的發色也就罷了,他偏偏染了一個紫色!
王明政當時看到的時候高血壓都要被氣出來了。
就在今天早上出門前,王明政還跟他兒子王興陽吵了一頓。
來上班的路上,王明政已經決定不等林舒月的暗訪結果了,他要把他兒子送到戒網癮學校去,今天就送!
王明政對兒子的要求一直都不高,不求他多優秀,隻要他乖巧聽話,少氣他就行了。
隻是不知道爲什麽,今天這個戒網癮學校的電話一直都打不通。這期間他又給家裏打了電話,電話是家裏的阿姨接的,阿姨說了,他兒子今天又打上遊戲了,飯也沒有吃。去叫他吃飯,他根本不理,隻跟遊戲裏的那些人吱哇亂叫。
王明政耐著性子處理工作,又看了看時間,準備提前走。
林舒月敲門進來的時候,他的手正好碰到辦公桌上的公文包。
見著來的人是林舒月,他又把包放下。
「小林回來了?」
「昨晚回來的,因爲太晚了,就沒有來公司。」林舒月熟門熟路的坐到王明政的辦公桌對面。
王明政辦公室的玻璃門自動關閉。
王明政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冰涼的水讓他皺了皺眉頭,他放下杯子,問林舒月:「怎麽樣,順利嗎?」
林舒月點頭,又搖頭:「暗訪很順利,但是主編,這個戒網癮學校,跟他宣傳的天差地別。我昨天已經報了警,昨天晚上鵬城警方連夜出警,解救出了學校裏的89名學生。包括校長在內的教職工,已經被警方帶走調查了。」
林舒月的話,讓王明政臉色巨變。
林舒月沒注意他的神色,隻是把證據遞交給他,讓他看。
王明政手忙腳亂的去拿證據。
打開的第一幕,就是在操場上,學生們被教官用戒尺、龍鞭打的一幕。
眨眼間,就換成了學生被固定在鐵架子床上,被電擊的慘烈畫面。
再看,畫面到了學生宿舍,學生們被教官毆打,被逼著吃不明藥物。
影像每播一幀,王明政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尤其是身邊還有林舒月的講解,尤其實在聽到有人因此死亡,有人因此致殘時,他砰地一拳砸在辦公桌面上。
林舒月嚇了一跳,她就是再傻,也知道王明政的不對勁了:「主編?」
王明政摁下暫停鍵,雙手撐住頭:「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我沒事,你讓我緩一緩。」
林舒月識趣兒地不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王明政才恢複正常。
他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兒子也大不了多少歲的年輕姑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謝謝你啊,小林。」
林舒月愣了愣,不明白王明政爲什麽會謝她。
王明政端著茶杯喝了一口冰冷的茶水。剛剛茶水冰冷讓他皺眉,現在一口冰水下肚,倒是讓他的心情平靜了一些。
「我有個兒子,叫做王興陽,今年十六歲。他也喜歡玩電腦,每天一放學就在鑽到房間裏打遊戲,交朋友。人越來越叛逆,越來越不聽話。」
「不瞞你講,我已經管不住他了。今天早上我下定決心要把他送到戒網癮學校去。來到辦公室以後,我朝網癮學校打了好幾個電話。」
王明政跟他的妻子是青梅竹馬,兩人隻生了王興陽一個兒子。王興陽五歲那年,他妻子得了重病,他用盡全力卻還依舊沒有留住她的命。
他妻子走了以後,他就一直沒有娶妻,連女朋友都沒有交,就怕再娶一個回來,對他兒子不好。
這麼多年,他又當爹又當媽,只要是好的,什麼都願意給他兒子。
學要上最好的學校,想要什麼東西、想吃什麼、想用什麼,他都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給他最好的。
要不是他這一兩年來實在叛逆,王明政也不會興起把他送到網癮學校的念頭!
沒想到這念頭卻差點害了他兒子。
王明政無比的慶幸以前的自己離不開王興陽,一直在猶豫,他更慶幸的,是在林舒月要去暗訪網癮學校時點了頭。
他光將視頻裏那些受罪的學生代入到自己的兒子身上,他的心就疼得喘不過氣來。
王明政一想到自己兒子也會受這種苦,就恨不得把那些打人的教官全都打死洩憤!
在這一刻,王明政覺得,他的兒子不乖巧不聽話也沒什麽,至少他是健康的,這就比什麽都強了。
林舒月沈默了。
戒網癮學校剛剛興起,因爲廣告打得好,又有主流媒體爲其背書,廣大民衆便真的相信這種學校可以治療自家的孩子,於是紛紛把孩子往這類學校送。
在不知道戒網癮學校的真面目時,將孩子送往學校的這一批,大多數都是被廣告給騙了的,除了極少數禿頭男一類的SB以外,像王明政這樣的疼孩子的家長也不在少數。
王明政抹了一把臉,很快做了決定,他道:「小林,這個報道,我們報社一定要報,要盡早報,還要聯合電視台,做圖像方面的報道。你回去寫稿子,我聯繫電視台。」
鵬城都市娛樂報隻是一個日落西山的報社,這個新聞是獨家,甚至是全國獨家,但是他們的影響力不夠。
報社是要以賺錢爲主,可是有時候,賺錢也是要排在良知後面的。這個報道,需要更有影響力的官方報道也報!
並且他讓這個新聞出去,也不是沒有好處的。鵬城電視台那邊承了他的情,總要在別的地方回饋給他的。
這一波,是合作雙贏。
能在更大的媒體上播出這條新聞,擴大影響力,林舒月求之不得。
「好的主編。」
林舒月看王明政打起了電話,自己也從他的辦公室走了出去。
坐到久違的工位上,在打開電腦後,林舒月看著空白的文檔,緩緩地敲下了一個標題:《戒網癮學校?竟是新時代的集中營!!》
她準備將報道分成兩部分來寫,一部分是揭露網癮學校的真實面目,另一方面,則是將矛頭對準把孩子們送到這類學校,被抓後卻還怪警察的部分家長。
標題定好,接下來的報道就好寫了。
噼裏啪啦地一陣敲鍵盤過後,一篇報道的雛形就出來了。這一回林舒月沒有像上一回一樣立馬把報道給主編發過去,而是將報道從頭到尾都看了一遍,潤色了一通。
這一修修改改,就花了一個小時。在將報道發給王明政後,王明政在辦公室裏大喊了一聲,林舒月關了文檔站起來,朝王明政的辦公室走去。
王明政辦公室的會客區坐著兩個穿著白襯衣西裝褲的中年男人,他們正坐在沙發上,一邊喝茶,一邊聊天。
林舒月敲門走進來,王明政朝林舒月招招手:「小林快來,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鵬城電視台的新聞部副主任,張雄峰,這位是他們新聞部最好的攝像,楊飛榮。阿峰,這是我們新聞部的記者小林,林舒月。」
「張主任你好,楊攝像你好。」林舒月乖巧打招呼。
張雄峰就看著林舒月笑:「小林記者你好你好,早早的就聽說過你,還一直想要見你一面,但你這個主編一直藏著掖著,怕我把他的得力幹將挖走。」
最後一句話,把王明政調侃了一遍,林舒月看出兩人的關繫很好,就在邊上站著賠笑。
楊攝像在兩人邊上朝林舒月笑了笑。
王明政給林舒月倒了一杯茶水,不忘給自己喊冤:「不是我不讓你見,小林是出任務去了!」
說到這個,張雄峰正了臉色。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對王明政道:「我們主任請示了台長,台長聽到這件事情後十分的重視,已經同意了我們的拍攝計劃。並且他們決定把這個採訪,放在明天傍晚,新聞前的聚焦訪談上播出。」
鵬城電視台及其子台作爲本地電視台,收視率極高,尤其是鵬城衛視。
王明政端起茶杯朝張雄峰敬了敬:「阿峰,謝了。」
張雄峰之所以把檔期定在明天而不是今天是爲了讓王明政明天的早報發一個獨家!要不然,以張雄峰的本事,把今天聚焦訪談的名額換下來也不費多大的力氣。
這個情,王明政領了。
張雄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咱們認識那麽多年了,說謝謝就太過客氣了,要謝也是我謝謝你才是。你知道的,我們主任年齡大了,最多明年就要退休。我跟李副主任現在都在競爭這個位置,你的這個大新聞幫了我大忙啊!」
這網癮學校的新聞一播出去,這就是他的政績!明年把頭銜前面的這個副字去掉就是闆上釘釘的了!不僅如此,他還會在總台方面露臉!
接下來林舒月就當個吉祥物,坐在邊上聽著兩人商討合作的細節。
中午林舒月跟著王明政以及公司的管理層吃了個飯,飯桌上,他們報社新聞部的趙主任臉色不太自然,林舒月沒怎麽搭理他。
這個趙主任官僚主義極其嚴重。原主在實習的這三個月裏並不是在混日子。她的報導交得也並不少,隻是這些報導到了趙主任的手裏,十次裏能有兩次通過都是燒高香了。
林舒月這段時間也沒閑著,原主寫的那些報她都看過,混不上頭版頭條,二版三版總是能混到的。
爲什麽趙主任沒有讓她出呢?究其原因,除了原主不會阿諛奉承外,就是原主沒有給他送禮了。
反而是廣告部的李主任讓林舒月多看了幾眼,畢竟這個主兒跟偉生,那長相簡直就是複製粘貼,兩人長得也太像了。
就這麽相像的長相,不知道的還以爲是父子呢!
而這位李主任嘴巴也好,這一頓飯上妙語連珠的,把氣氛搞得熱烈極了,屬實是個人才!怪不得能夠穩坐廣告部主任這把交椅。
怪不得趙主任也得奉承他。
下午回了單位,林舒月換了一件衣服,坐在王明政的辦公室開始錄訪談,在錄製前,林舒月在不改變自己容貌的情況下,給自己畫了一個妝。
等她出現在衆人面前時,把大家都震驚住了。
畢竟他們日常見過化妝的人都是往漂亮了化的,往醜了化的還真不多。這妝一化,跟林舒月平時從呈現出來的模樣完全就是兩個人!
張雄峰朝王明政道:「這下,我是真的想要挖你牆角了!」
有這麽一手出神入化的化妝技術,是個當調查記者的好料子啊!
現在記者不少,可調查記者一直都是稀缺的啊,全國到現在幹調查記者這一行的,也就那麽幾百個而已!
王明政沒說話,從林舒月畫這個妝出來之後,他就知道,鵬城都市報這個報社,不是林舒月職業生涯的終點了。
「阿峰,我就把話放在這裏,小林要是願意跟你走,我絕對沒有二話。」
張雄峰看了一眼在邊上微笑的林舒月,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再等等,再等等,到時候小林記者可要給我這個機會啊。」
像林舒月這樣的人才,張雄峰肯定是要把她納入自己的手底下的,現在把林舒月招聘進去,她最後是哪一邊的人還不一定呢!
還是放在王明政這裏好,安全多了。
「一定一定。」
林舒月找了個地方舒適的坐下,楊攝像用了一棵綠植當前景,開始錄製。
錄完後已經是下午四點。
張雄峰等人沒有多待,把設備一收,他們馬不停蹄地朝公安局走,他們已經跟公安局那邊溝通過了,公安局方面也會派出代表完善這個採訪,還有部分孩子以及部分家長同意參加這次採訪。
林舒月卸了妝回了工位,還沒有多說什麽,新聞部的趙主任就叫她了,林舒月朝他的辦公室去。
他的辦公室要比王明政的辦公室小很多。趙主任翹著幾根手指頭,用一指禪在電腦鍵盤上敲敲打打,把林舒月晾在一邊。
林舒月是無所謂的,這都是趙主任的基本操作了,誰來找趙主任不得等個三五分鍾的那都不正常。
趙主任的餘光看著林舒月,心理十分複雜。
對林舒月他一直是不滿意的。
林舒月長得倒是好看,工作認真,但她太不知道變通,嘴巴也笨,來實習三個月了,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一句好話,禮就更不用說了,從來沒有送過。
趙主任本來是想像對付以前不會做人的實習生一樣,給林舒月的實習報告打個優等,然後再不要她的。
可萬萬沒想到,林舒月會在這臨門一腳時搞出那麽大一個新聞!
並且還越過他,直接跟王明政對話,並且暗訪過後歸來,又給報社帶來了一個大新聞,還給報社帶來了一個大機遇。
歲山姐妹案後,林舒月倒是高高興興的拿著獎金去公安局了,他呢,被王明政叫到辦公室好一頓批評,話裏話外說的都是他沒有識人之明,容人之量!!
後面林舒月越過他直接跟王明政交接後,趙主任憋屈之餘更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
他本來想等林舒月暗訪回來以後找機會批評她一回的。但她帶回來的新聞卻讓報社跟電視台促成了合作。
光從這一點趙主任就知道,在王明政跟電視台那邊掛了名的林舒月,已經不是他能夠打壓的人了。
趙主任忽然覺得沒意思得很,他咳嗽一聲:「小林什麽時候進來的,怎麽也不說話?」
林舒月露出個敷衍的笑來:「這不是看到趙主任你正在忙工作,不敢打攪嗎?」
林舒月這句話說得很順趙主任的耳朵,他臉色也好看了一兩分,他從桌面上抽出一份文件遞到林舒月的面前,上面已經寫好了評語簽好了字。
「小林啊,恭喜你啊,實習結束了。」
有了這個報告,再加上林舒月做的歲山姐妹被殺案跟網癮學校暗訪案,她不僅能順利留下,還可以隨意選擇想去的報社。
林舒月面色淡淡地:「謝謝趙主任。」
趙主任擺擺手:「謝什麽,這是你該得的。小林啊,我代表報社歡迎你的加入。行了,出去工作吧。」
林舒月從趙主任的辦公室出來,到工位上翻看實習報告,心裏則想著找個時間回去原主的學校一趟,把畢業證拿到。
帶林舒月的師傅黃強這時候從外面回來,手裏提著兩杯咖啡,他放一杯到林舒月的桌子上,林舒月擡頭看他。
黃強四十多歲,穿著是標準的記者打扮,短袖衫的外面是一件卡其色勞動布的馬甲,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
「恭喜啊小林。」黃強是專門跑娛樂新聞的。對林舒月這個徒弟他教得不算用心,但該告訴原主的都跟原主說了。
原主在工作中遇到的困難,找到黃強面前,黃強也都是二話不說就幫了的。甚至在閑暇下來,還會跟原主說一說行業裏的潛規則。
原主對黃強這個師傅很感激,林舒月對黃強也很有好感:「謝謝師傅。師傅最近在跑什麽新聞?」
黃強喝著加了冰塊的咖啡,說道:「跟向晚的新聞咯。圈內有消息說她隱婚有子了。」
向晚林舒月知道,暗訪前一天她去商場買東西時見到了好幾張印著她的照片的廣告牌。她是鵬城本地人,前幾年到香江去參加過選美大賽,還報得了一座亞軍的獎牌回來。
現在是影視歌三面開花,她是時下最當紅最有商業價值的女星了。平時狗仔拍她日常穿搭報紙都會賣脫銷,要是她隱婚有子的消息是真的,那爆出去後,那絕對是個大新聞,掀起大風浪是肯定的。
師徒兩人閑聊了一會兒,一杯咖啡還沒喝完,黃強接了個電話就急匆匆的走了。
林舒月則收拾收拾東西回家。
回家時路過烏窖村,林舒月在村口看了看,阿豪的奶奶沒有來出攤。
林舒月還沒走到家,遠遠地就聞到了院子裏飄出來的飯菜香味,她快走幾步,在門口遇到了帶著孫子在外面玩耍的隔壁章阿婆。
她率先跟林舒月打招呼:「阿月回來了?」
原主家跟這個章阿婆的關繫不太好,平時見面也極少打招呼,林舒月朝她點點頭,應了一聲。
章阿婆不理會她冷淡的態度,自顧自地說:「是啊,不願意在家裏待了,就想往外面跑。」
章阿婆的孫子輝仔三歲了,早在林舒月跟阿婆說話的時候就已經跑到一兩百米處的小朋友堆玩去了。
林舒月不想跟她說話,隨意敷衍幾句就想回去,卻被章阿婆拉住了手:「阿月啊,你這個姐夫還沒有結婚,就天天跑你家來。你家不會是想讓他上門吧?」
林舒月皺眉,章阿婆像是沒看見,繼續道:「你要看緊哦,這個房子是你媽媽買的,你跟你姐姐都有份的咯,別讓你姐姐把你的份都佔了。」
章阿婆說完,就喊著孫子輝仔的名字追過去了,林舒月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推開院子門進去。
林舒星就在門邊上剝蒜衣,見林舒月回來也顧不上她出差回家的喜悅,反而翻著白眼,滿臉不悅地跟林舒月道:「這個章阿婆就是看不得別人家比她家好。」
「從當初咱們母女三個買了這間房子在這裏落戶開始就這樣。媽媽在村裏的閑話都是她傳出去的,你別信她瞎說話啊,你正軍哥不當上門女婿。」
「我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麽人,她說的話我都當耳邊風的。」這個章阿婆從來就不是省油的燈,她是村裏鼎鼎大名的八婆,整個村子裏的八卦有一大半是她散布出去的。
作爲外來人,原主母女三人是被她散步閑話最多的。婁鳳琴還因爲這個跟她打過一架。
因爲這,兩家雖是鄰居,但已經不來往很久了。今天她忽然到林舒月面前說這一番挑撥離間的話能安什麽好心?
林舒星看了她好幾眼,見她確實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臉上也有了笑容:「去年,她大兒子的老婆被打跑了,她就跑到媽媽面前,說她吃點虧,讓她兒子娶媽媽進門。還說我們是兩個賠錢貨,到時候把我嫁了,你的書也別念了。這棟房子就是媽媽的嫁妝。」
「媽媽不能生沒關繫,她大孫子十八了,到時候就拿媽媽當親媽孝順。」林舒星說這話的時候,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算盤珠子都崩到我臉上來了,她以爲我是傻子呢。」林舒月說完,不再說這個無關緊要的人,問林舒星:「你們這幾天生意怎麽樣?」
說起生意,林舒星露出笑容來:「現在你正軍哥忙完廠裏的早餐,就回來忙生意。我們兩個人分著兩個工地跑,就這一個多星期,我們攢了這個數了。」
林舒星朝林舒月比三根手指頭,這是三千塊錢的意思了。
林舒月也笑了:「再做兩個月,你跟正軍哥就能買個房子了。」
林舒星點頭如搗蒜:「你正軍哥也這麽說的。今年年中我們就把房子買了,等到中秋,我們就把婚結了。」
林舒星說完,看著一個多星期沒有回來的妹妹:「你工作還順利吧?」
「順利,我跟了個大新聞,主編說過幾天給我發獎金。」
「我妹崽真厲害,好好幹。」林舒星的語氣像是在哄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從小到大,在原主做了好事情以後,她都是這麽誇原主的。
「對了,媽昨天打電話我,說已經在往回走了,吳叔叔那個孩子也跟她們一起回來。大概就這兩天了。」
林舒月去做暗訪工作手機並不常常開機,但每天她都會按時給林舒星和婁鳳琴發短信。
「媽也發短信給我了,明天她就要到家了。」
「媽喜歡吃雞爪,你正軍哥說明天一早就去買回來......」
姐倆小聲地聊著家常,羅正軍那邊吆喝著要蒜米,林舒星趕忙把剝好的送過去,林舒月過去幫忙把羅正軍做好的菜跟米飯一起打包。
吃完飯過後林舒月想要跟著林舒星去賣盒飯,林舒星讓她好好休息,沒給她去。
林舒月把她送出門,然後洗漱完回到房間,躺在床上點開善惡繫統查看。
昨晚肖長鑫等人被警察帶走以後,一直毫無動靜的限時任務就有了變化,在限時任務的後面多了一個進度條。
上面的進度已經到了百分之八十,而限時任務後面的倒計時則還剩下七天。
七天的時間,足夠各大媒體的發酵,也足夠完成這個任務了。
等林舒星安全回來後,林舒月才回房間沈沈睡去。
次日醒來,她吃了羅正軍帶來的早餐後騎著自行車去上班,依舊是那個熟悉的報刊亭,林舒月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報社的報紙。
上面的配圖有三張,分別是學生被教官用戒尺龍鞭鞭打,學生被電擊以及被餵藥的照片。
林舒月買了一份放在包裏,蹬著車子走了。
白天一天,林舒月都在報社待著,看看最近的報紙,跟同事們聊聊八卦增進增進感情,下班跟同事們逛了一會兒街。
回到家後守在電視機面前,等著鵬城衛視的聚焦訪談。
訪談六點半正式開始,在主持人的開場中,關於戒網癮學校的真面目,正式以影像的方式,出現在千家萬戶面前。
畫面中拍到的那名死者學生的父母,殘疾的學生,以及被打孩子露出的傷痕,無一不觸目驚心。
距離鵬城市中心十公裏外的台江監獄,鄭忠福也跟著獄友們在看這個節目,他看完後,默默地將這個記者的報社、名字、地址記下。
看完新聞聯播後,他拿出紙和筆開始寫信。
他邊上的獄友看見了,便問:「都十二年了,忠福,你還不死心嗎?」
鄭忠福沒有應他,他永遠都不會死心,永遠都不會認命。隻是有一線希望,他就會繼續朝外面求助,朝外面求援。
哪怕他知道,這一次的求援估計也會像以前的無數次一樣,石沈大海。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17 10:56 AM
第017章
《聚焦訪談-網癮學校》這期節目播出後,收視率達到了頂峰,訪談節目還沒結束,就有無數的電話打到了節目組。
而林舒月第二天剛剛進報社門口,就被前台小何叫住了,林舒月朝她走過去,小何從桌子上拿出一個袋子給她。
「林記, 這些都是你的信,我剛剛從外面郵筒裏拿回來的。」作爲報社,每天上班前小何都要去檢查一番公司的郵筒。
以往一天最多也就二三十封, 但今天早上她去看的時候,郵筒都裝滿得溢出來了,而且大部分信都是寄給林舒月的。
小何在這裏上班那麽久,還是第一次見一個記者收到這麽多信!
不過想想昨天的頭條報紙,還有傍晚時播出的聚焦訪談,倒是也能理解。網癮學校哎,廣告打得多好啊,什麽電視、電台、報紙、雜志傳單的,隻要能夠面向大衆的,他們都投了。
鵬城的老百姓誰不知道有戒網癮學校存在的?結果打得那麽好的學校這麽一下子爆出這種問題,當時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那些電擊器、鋼筋做的龍鞭、明目百出的刑法,比古時候的還要殘酷。把沒見過市面的老百姓看得一愣一愣的。
知道這件事情是從她們報社報道出去的,昨晚小何一直到十點多都還在接親戚朋友打來的電話了,都是詢問這件事情的真假的。
有些把孩子送去過戒網癮學校的,還打電話來朝小何哭。小何已經跟同事們確認過了,昨晚他們也接到過這種電話。
關於這件事情,他們昨天就已經討論過了。據說廣告部那邊現在都在慶幸他們當初沒有接過這個廣告。
據說電視台那邊還有家長不斷地打電話去罵呢!
「謝了,小何。」
「林記者客氣。」
林舒月感覺很新奇,長這麽大第一次收到信,信件這種傳統的訊通方式,她也就在父母抽屜看過,她上小學時就用小天才兒童手錶電話和同學朋友聯繫了。
紙信,她還真是第一次收。
她拿著一袋子信件回到工位。
然後她看見了李偉生,李偉生還是一副別人欠了他很多錢的模樣,對林舒月還翻了個白眼。
林舒月不在的這段時間他確實搞了個大新聞,報道寫的是平安區的一個工地裏。一位農民工跟著包工頭幹了一年多的活兒,卻拿不到一分工錢,去要錢卻被打的事情。
這個新聞一報道就飽受關注,引起社會各界人士的好一頓讨論。最後那名工人也成功的拿到了自己被拖欠的工資,李偉生也因此很是出了一把風頭。
但他的志得意滿在林舒月暗訪結束歸來後戛然而止。
他本來見林舒月去暗訪了這麽多天都不見人,肯定沒有新聞可以寫,結果他這剛剛高興幾天,林舒月就回來了,還帶來了這種大新聞。
林舒月的報道跟聚焦訪談李偉生都看了,不得不說,李偉生對林舒月是佩服的,在佩服的同時,也激發起了他的勝負欲!
兩人一起進的報社,之前李偉生也一直是碾壓林舒月的,因爲這個,李偉生在林舒月面前一直都有優越感。
上次林舒月抓了個殺人犯就已經很讓他有危機感,但他覺得林舒月那純粹就是走了狗屎運。段陶勇就是一個只敢對小孩子出手的渣滓,這種人能有多大能耐?換個成年人他還敢犯下那種罪行嗎?
林舒月抓到他,那純粹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李偉生不服!結果這次她居然又搞出了個大新聞!比上回那個擒拿段陶勇的反響還要熱烈!李偉生接受不了自己被林舒月反超的落差。
他看著林舒月提著的那袋子信,他發誓,他一定要做出一個大新聞來,讓讀者也給他寄那麽多信!
想到這裏,他直接背着相機就出門了。這讓馬上走到他工位拍馬屁的錢永強十分尴尬。
全辦公室的人都看到了,沒有一個人同情他的。對上他阿諛奉承,極進拍馬之事,對不如他的,就算是路過的螞蟻也恨不得踩上一腳。整個報社沒有一個人喜歡他。
林舒月眼裏都沒有李偉生這個人,她對別人給她寫信這件事還感覺到十分的新奇。
在她的上輩子,通訊發達,聯絡方式多種多樣,寫信這種溝通方式已經很少有人在用了。毫不誇張的說,這些信,是林舒月長這麽大第一次收到手寫信。
這些信大多數都沒有蓋郵戳,甚至有的信封上都沒有寫寄信的地址,可見是直接連夜來到這裏,把信扔到郵筒裏去的,林舒月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得複雜了起來。
第一封信是一個叫做黃小琴的女生寫的,她說,她也很喜歡上網交朋友打遊戲。因爲過度沈迷,她父母已經做下了把她送去戒網癮學校的決定。連行李都已經收拾好了,但昨天早上看到林舒月寫的那份報道以後,她父母又驚又怒之下,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的爺爺奶奶因此專門過來跟她父母吵了一架。
她爺爺甚至還拿出了鞋底追着他爸爸跑了好一段路,還說她爸爸小時候喜歡玩摔寶,一玩就玩一天,玩到茶不思飯不想的境地。那時候他們都沒有要把他送去給别人教導,怎麽到了她這裏,她就要送出去給别人教呢?
她是沒有爸爸,還是沒有媽媽?
最後她爸爸不敵她爺爺奶奶,很快敗下陣來,她爸爸還給她道了歉。
黃小琴在信的最後,感謝了林舒月。冥冥之中,她總覺得林舒月發出的這個報導,改變了她的人生。
林舒月笑着看完這封信的。這封信的存在,讓林舒月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她不是救世主,她也不是神,但她的所作所爲能改變别人的命運,哪怕隻有一個,在她看來,也是值得被歌頌的!
在把這封信裝回信封時,她看到裏面還有一張紙條,林舒月拿出來展開,上面寫了個人名,和一個龍飛鳳舞的感謝。看名字,這個人便是黃小琴的爸爸。
林舒月珍而重之的将這封信放回去,想了想,她又從工位的抽屜裏拿出信紙,給這位叫做黃小琴的女孩寫了回信,裝進信封,寫好收貨地址以後放到一邊。
她繼續拆開信。
如果說第一封信能讓林舒月開嘴笑,那麽第二封信,就將林舒月剛剛揚起的笑容落回原處。
這封信,是一個從網癮學校畢業的男生寫來的,他在信裏自我介紹,他叫小剛。在信裏,他闡述了他在優越網癮學校所受到的經曆,又說了他從網癮學校畢業以後的改變。
他不愛說話了,也不愛出門了。他不想見到任何人,尤其是他的父母。看到他的父母,他的內心就會抑製不住的憤恨和絕望。
但他不得不面對他們。他每天在他父母的面前,扮演著一個乖巧聽話懂事的兒子。
因爲但凡他有點不乖巧,他的父母就會說要把他送回網癮學校去。
他現在在很努力的學習,他馬上就要高中畢業了。他的老師說,他能考上大學,但是他並不想去上,他想在畢業拿到身份證後就去外面打工,去哪裏都行,隻要離開這個家,離開這座城市,以後就都不回來了。
他說,有他父母所在的地方,哪怕豔陽高照,他也覺得他是生活在烏雲密布電閃雷鳴的空間裏。
最後,他寫下這麽一段話:我從網癮學校回來以後,我的父母親戚都很欣喜我的變化,他們周圍的朋友都說要把家裏的孩子送進去改造。我說出我在學校的經曆,他們都不相信,還說我撒謊,我的父母因此罵了我一頓,說我讓他們失了面子。
他們惱怒異常,我怕被送走,於是我不敢再繼續說,我將網癮學校中發生的那段事情守口如瓶。我是個慫人,你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情。感謝你把網癮學校曝光出來,這樣,以後就少了很多人受苦了。
林舒月看完後,心情沈重。
她再拆開別的信,在網癮學校待過的孩子寫了他們在裏面的經曆,回來的變化,以及逃離家庭的決心,甚至好多人都從曾自殺過。
除此外,這些信裏,還有想要送孩子去學校改造,說林舒月捏造事實,跟她大吐養孩子的艱辛和對林舒月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指責,更有甚者,還詛咒林舒月以後結婚有孩子了,孩子也這麽不聽話的。
當然這種信是少數,大多數家長寫來的信裏還是感謝林舒月居多的,他們感謝林舒月的這篇報道,沒有讓他們釀成大錯。
林舒月給從網癮學校出來的孩子們一一回了信,再把這些新件放到回包裏,此時已經到了中午下班時間了,林舒月沒有去食堂吃飯,現在的她急需一些重口味的美食來續命,食堂的飯菜過於清淡,滿足不了她。
順便出去吃飯時把寫好的回信寄走。
李明芳也想要出去改善改善夥食,兩人一塊兒出門。
兩人剛剛除了大廈的門,就被人叫住了,林舒月轉頭去看,叫住他的人是阿豪,他臉上的傷還沒好,但頭發已經重新剪過,不像之前在網癮學校那樣參差不齊了。
阿豪朝林舒月跑過來。
林舒月有些驚訝,她沒想到阿豪會來找他。
李明芳在阿豪的臉上看了看,識趣兒地道:「這是你弟弟?」
不等林舒月說話,她又道:「既然你弟弟來了,那我就不跟你去了,我上那邊去吃個炒飯。剛好跟隔壁晟達貿易的張月一塊兒吃。」
走在她們前面的晟達貿易的張月聽到她的聲音停下腳步。
「行,有空請你喝咖啡。」林舒月朝李明芳道,李明芳一邊比了個OK的手勢,一邊步伐輕盈地跟著張月一起走了。
林舒月則在他走後朝阿豪走過去:「你怎麽來了?你身上的傷好了嗎?」
阿豪朝乖巧地朝林舒月笑:「這點傷沒什麽事,我已經好很多了。我奶奶知道是你去幫我從那裏面出來的,她在家裏做好了飯,讓我務必請你回家吃。」
阿豪想到一大早就去買菜的奶奶,有點不好意思:「她非要謝謝你,我攔不住。她還給我下了最後通牒,她說我要是請不回來你,她也不讓我進家門了。」
最後一句話顯然是阿豪自己瞎編的。
林舒月看著撓著頭很不好意思的阿豪,徬彿網癮學校的這一遭,對他的生活並沒有什麽影響一樣。
她說:「行,不過你得等我先去郵局寄幾封信。」
「好好好,我跟你一起去。」
郵政局離報社所在的鼎生大廈並不遠,穿過馬路拐過街角就到了。
走這段路程並不無聊,都不需要林舒月問,阿豪就說了自己從網癮學校出來後的事情。他著重講述的,是那個把他送進網癮學校的他的親媽。
「昨天夜裏公安局給她打電話,那時候已經是半夜了,她來接的我。由公安局在場還好,她沒說什麽,還感謝了公安局的人,但是從公安局出來以後她就對我破口大罵。」
「她覺得我給她丟臉。她跟她後面的老公也是二婚,他之前的孩子都很優秀,不是考上了特別好的大學,就是去國外留學。」
「跟他們一比,我就成了廢物。我不僅逃學,還天天泡在網吧裏面上網。她說,跟她後面的老公提起我時她都覺得臉在發燒,覺得沒臉見人。」
「她年紀大了,嫁過去這麽多年,她後面的老公都不讓她生孩子。她認命了,就想把我接過去養老,但我又特別上不得台面,所以她講把我送到戒網癮學校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她還跟我說,這個學校被封了沒有關繫,別的城市還有,她這幾天聯繫聯繫,到時候再把我送過去。我一定要改造好,這樣,她老公才會喜歡,以後才會給我多留財産。」
阿豪在說起他媽時,一改剛才在林舒月面前開朗的模樣,想到他媽那一臉算計的樣子,表情嘲諷。
他又說:「我能聽她放這個狗屁?她老公有錢跟我有什麽關繫?我是活不起了嗎?我惦記他那幾個錢?」
「我轉身就回了公安局,讓公安局的警察當著她的面給她老公打電話。她老公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當場就把她叫回去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跟她回去生活,要不是安我奶奶的心,我都不會讓她進我家的門。」
「我奶奶說了,從今往後她不會再對那個女人抱希望了。今天早上那個女人來找我,我奶奶沒讓她進門,就用掃把把她趕走了。」
林舒月安靜地聽著,然後在路過一個商店時,買了一根雪糕分給他。
阿豪吃著冰冰涼涼的雪糕,看著自己身邊這個把他從地獄裏救出來的姐姐,覺得身心都被治癒了。
寄信出來,林舒月跟阿豪道:「我今天收到了很多來信,這些來信裏,大多數都是從網癮學校出去的學生寫來的。他們有的在網癮學校的陰影裏一直走不出來,也有的已經從裏面走出來,對往後的生活有了期待。」
「阿豪,你還小,網癮學校隻是你人生衆多經曆中的一個。讓它們過去吧,你朝前面看。日子還長著呢。你還會遇到很多很多的事情。好的不好的都會有,不要讓這件事情困住你。」
「而是要讓這件事情化成你人生的養分。」
阿豪的眼睛一瞬間就紅了,網癮學校的經曆,他覺得要跟隨他一輩子的。
從網癮學校出來的這兩天,他夜裡做夢都是在裡面,教官拿著戒尺拿著龍鞭,肖長鑫舉著熨斗舉著電療器,他們張牙舞爪的來抓他,他怎麽逃也逃不掉。
他總是會在半夜被驚醒,然後這一夜都睡不著,睜著眼睛到天亮,爲了不讓奶奶擔心,他還不敢表現出來。
爲了奶奶他也得一步步的往前走。但是那太艱難了,那些日子、那些回憶就像是一頭怪獸,總是在不經意之間追上來,咬他一口。
他的靈魂被咬得鮮血直流。
他伸手遮住落下來的眼淚,過了好一會兒,他大口大口的吃完雪糕,對林舒月說:「今天的太陽真大,刺眼得很。」
林舒月沒有拆穿他,兩人去了烏窖村的阿豪家。
阿豪奶奶已經做好飯了等著了,見到林舒月,她上前熱情地拉著林舒月的手:「是你啊小姑娘,真是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阿豪還不知道要造多少大罪呢。」
阿豪奶奶說著,就要給林舒月下跪。
阿豪奶奶想到自己孫子回來時渾身的傷,眼淚落下來了。
她青年喪夫,中年喪子,兒媳婦兒也丟下年幼的孫子走了。阿豪是她一個人拉扯長大的,毫不誇張的說,阿豪就是她的命!!
從去年開始,她就感覺她的身體越來越差,可阿豪還小,她不放心這麽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這個世界上,要是出了點事情,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所以阿豪他媽回來認阿豪時,她壓下對這個前兒媳的厭惡,讓她進了門。她這麽做,也是想給阿豪留個關心他的親人。
誰能想到她就心軟了這麽一回,就讓阿豪受了這麽大的罪!阿豪離開她這幾天她一個好覺都沒睡過,阿豪帶著這身傷回來,她真恨不中用的自己年老護不住孫子,恨自己無力阻擋阿豪的媽媽把他送去這個鬼學校!
越是愧疚,她對把阿豪救出來的林舒月越是感激。
林舒月哪裏能讓她跪下去:「阿婆你說這句話真是讓我慚愧,阿豪幫了我很大的忙的。」
醫務室林舒月進不去,她的一舉一動都有教官時刻注意著,且醫務室四十八小時都有人在裏面值守,她想要靠近很難。要不是阿豪,林舒月想要拿到那些影像是需要廢不少時間的。
「奶奶,我餓了。」阿豪不習慣這種雙方謝來謝去的場合,出言打斷道。
阿豪奶奶聞言立馬道:「林記者也餓了吧?快快快進屋來,我已經做好飯了。」
阿豪奶奶帶著林舒月往客廳去,客廳裏的桌子上已經擺滿了一桌子的好菜,有白切雞,燒鵝,炒花蛤,跟一碟脆生生油亮的炒菜心。
「都是些家常菜,林記者不要嫌棄。」
「怎麽會,這些菜一看就好吃。我還得謝謝你呢阿婆,你不知道,我們單位的夥食難吃得很,天天都是那老三樣,偶爾一次加餐去晚了就隻剩下湯了。」林舒月這句話說得十分真心。
「那以後你多來家裏吃飯,反正離得也不遠。到時候我叫阿豪去接你。」
兩人剛剛坐下,阿豪就端著碗進來了。
阿豪奶奶跟林舒月自我介紹,她姓方,讓林舒月叫她方阿婆,她也自來熟的叫林舒月做阿月。
阿豪已經盛好了米飯,放在兩人的面前。
飯桌上,方阿婆跟林舒月說了很多很多話,林舒月也知道了,原來當初阿豪總是逃學去網吧,是接了遊戲代練的活兒,在網上賺錢。
「我以前身體不錯,能賺點錢。這幾年年紀上來了,身體就越來越差了,就隻能種點青菜到村口賣。能賺個生活費。」
「阿豪懂事,覺得我辛苦,就自己找了這麽一個活,錢賺得不少,我的藥錢全靠他。他的學習也沒有落下,要不是因爲這樣,我也不會放任他一直在網吧泡著。
方阿婆說道這裏時,看著阿豪的眼神格外的自豪。她怎麽也想不通這麽好的孩子,他媽怎麽捨得把他送到那種地方去。甚至在他從裏面逃出來以後,又想第二次送他到別的這種學校裏去。
阿豪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她這輩子就阿豪一個孩子啊!她怎麽能那麽狠心?方阿婆不理解,也想不通。
「阿婆,真羨慕你有這麽一個好孫子。我看阿豪肯定會有出息,你就等著享福吧!」
林舒月這句話說得方阿婆眉開眼笑:「現在就在享福了,要是多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以後考一個好大學回來給我看看就更好了。」
林舒月看向阿豪,阿豪朝她笑了笑,然後對他奶奶承諾:「奶奶,我以後不去網吧了,我一定聽你的,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以後考個好大學,爲你爭光。」
阿豪知道,自己以前天天去網吧,村裏的人看了不少笑話。還有人專門到她奶奶面前搬弄是非。阿豪覺得,他媽來找他的時候,肯定也是聽到了那些話的。
不蒸饅頭爭口氣,以前他是無所謂別人說什麽,隻要他跟奶奶過的好就好,現在他的想法變了。
方阿婆看了孫子一眼,然後笑了:「那林記者要幫我作證啊,你要是說話不算話,我到時候可是要生氣的。」
「行,我作證。」
正在氣氛融樂之際,院子門被敲響了,阿豪的臉色沈了下來,這個時間,這個點,會來他家的人,除了他那個自顧著自己的媽以外別無他人。
方阿婆看他:「去開門。要是她又來了,就拿掃把打出去!她已經嫁出去了,跟我們沒有關繫了。」
阿豪很聽方阿婆的話,雖然還是不情願,但還是站起來沉著臉去了,但開了院門以後他瞬間就開心了起來:「你怎麽來了?」
林舒月側頭往外面去看,來的人是周炳榮,他的手裏提著一籃子的水果。
林舒月看到他,就想起那晚上他在醫務室說的那些話,不得不說,這個叫周炳榮的孩子是有點逗比在身上的。
「不歡迎啊?」周炳榮根本不在乎阿豪的回答,立馬又接著道。
「我媽媽又出差了,我爸爸泡在醫院裏不回家,我在家裏也待著無聊,就來找你玩兒。」周炳榮十分自來熟的在阿豪面前進屋。
阿豪把門關上。
見到林舒月,他哎喲一聲:「阿豪,你家有客人啊,這是你姐姐嗎?姐姐真漂亮。」
阿豪的目光在林舒月的臉上落了好一瞬,然後不自覺地勾起唇角:「你不認識她?」
周
炳榮朝他翻了個白眼:「你這句話說的,我要是認識這麽漂亮的一個姐姐,我還能忘記?」
他們被解救的時候,周炳榮還不停地在他的耳邊念叨,他多麽多麽崇拜把他們救出火坑的宿管阿姨呢。
結果就這?!想當初,他可是第一眼見到阿月姐的時候就覺得她熟悉的!
阿豪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林舒月的真實身份隻有他知道!他現在看周炳榮,眼神就多了幾分優越感。
周炳榮不明白阿豪這是犯了什麽毛病,但這並不妨礙他在漂亮的姐姐面前獻殷勤。
他對林舒月也沒有別的想頭,畢竟林舒月看著就比他大好幾歲。
他就是單純的喜歡長得好看的人,無論男女。見到漂亮帥氣的男生女生,他就想上去跟人家搭搭話,做個朋友。他之所以跟阿豪做朋友,也有這一方面的原因在。畢竟阿豪長得確實不醜。
方阿婆已經見過周炳榮了,跟他很熟悉,她讓阿豪去給周炳榮添碗筷。周炳榮也不客氣,拿著筷子夾菜吃。
他家都是保姆阿姨做飯,手藝也就那樣,還是阿豪家的飯菜好吃!說矯情點的話,周炳榮覺得他家的飯菜有種家的味道!
有了這位活寶的加入,飯桌上的氣氛更加活躍了,無論是方阿婆還是林舒月,都被周炳榮逗得合不攏嘴。
阿豪則看周炳榮有點不順眼,但也沒有辦法,誰讓他自己的嘴不甜呢。
下午林舒月要去上班,阿豪非要送他,周炳榮也要跟著。
看著林舒月上樓,兩個少年開始往回走。
沒走幾步,周炳榮跟阿豪道:「今天早上,曾小藝給我發信息,說她的父母對她很不滿意,哪怕不知道教官對她做了什麽。她父母還是覺得她丟臉,她媽媽說讓她去死。」
「她媽說,因爲她不聽話,把她送到網癮學校的事情被親戚朋友知道了,大家都指責她爸媽狠心,她爸媽最愛面子,被指責以後把怒火撒到她身上了。」
在醫院時,八十多個學生已經都交換了各自的聯繫方式,
周炳榮接到曾小藝的信息以後就來找阿豪了。
從網癮學校出來的人,女生們在學校的事,他們知道,但他們誰也沒說。
無論是誰,也沒有對她們的那一部分特殊遭遇多說一句。
大家不約而同的,爲那些女孩子們保守這個秘密。
他們這些男生,在網癮學校裏受到的隻是皮肉之苦,那些女生的遭遇比他們要慘得多得多!
他們沒有本事,在學校裏保護不了她們,但在外面,他們不希望成爲那個施暴者。
可依舊有那麽一些父母,就不知道女生的這項遭遇,依舊對自己的親生女兒惡語相向。
「實在不行,就讓她出來吧,在這邊隨便找個工作,也比在家裏好。」阿豪說道。
周炳榮將手枕在腦後:「我也是這麽跟她說的,具體怎麽樣,還要看她怎麽選擇。」
周炳榮那張臉上,第一次露出嘲諷的笑容來:「有些父母,真的不適合當父母。」
「就像我爸我媽。把我生下來,沒吃過她一天奶,就把我送到我外婆家,一年到頭也見不到他們一次,等我三歲了,就把我丟給保姆,有時候飯都吃不飽。」
「好不容易我自己長大了,他們的職位也升了,就把目光落到了我身上來了,開始覺得我不聽話了,開始覺得我哪裏哪裏都不符合他們心意了。」
「阿豪,我不稀罕他們遲來的關心,更不稀罕他們打著爲我好的話把我送到那種地方。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他們。」
「阿豪,我想好了,以後我好好的讀書,爭取早點上大學,然後獨立,離開他們。他們不是覺得我已經沒救了嗎?那就當我死了吧,要想要個聽話的兒子,趁早重新生一個吧。」
兩個少年並排著,談論著日後要走的路。
在去網癮學校之前,他們從來沒有想過他們的未來,但從網癮學校出來之後,他們就已經對未來有了一個較爲模糊的規劃了。
*
林舒月回到單位,她打開電腦,搜索起關於網癮的定義以及關於青少年的心理問題。
看完了以後,她著手寫報導。
網癮這一個詞,最開始,是M國一個精神科醫的惡搞,他比照著酗酒、賭博成癮的行爲的定義,編造出了「手指會自覺或者不自覺的敲打鍵盤的動作」等七條診斷標準,聲稱發現了新型的精神疾病,但因爲備受爭議,在1997年,這位醫生親口在媒體面前承認這是他在一個生活論壇上的惡搞行爲。其實並沒有這個疾病。
而從1995年以來,M國精神病學界做了大量關於「網癮」的學術研究,最後他們認爲網癮並不是一種病,而是一種「衝動控制障礙症」在網絡使用者身上的體現,也就是跟電視病、空調病一樣,是長期接觸造成的心理習慣,是一種心理問題而不是疾病。
但是M國學術界做出的診斷跟最開始提出這個疾病的人的申明並沒有什麽用,一些別有用心的將他的那七條診斷書完全照搬回國,於是網癮在許多國家,正式成了一種病!
投機者看到了商機,於是各種機構拔地而起。
他們有的甚至正規的辦學資格都沒有。他們也不會教導,只會用打,用罵用威脅那一套來恐嚇威脅孩子。把孩子打怕了,他們得到了錢,得到了皇帝一樣的施暴慾望,家長們得到了一個乖巧聽話不敢反駁他們的孩子。
於是雙方都十分歡喜,至於孩子的意願、健康則沒有任何一個人關心。
譴責這些學校固然重要,但難道那些父母不需要負責任嗎?
他們只會用老一套的標準來要求自己的孩子。他們小時候過得苦,就覺得現在的孩子能吃飽穿暖就應該覺得幸福,應該覺得感激,感激為孩子們創造美好生活的自己。
他們認為孩子是他們的「私人物品」,這個「私人物品」必須得按照他們的想法來生長,他們覺得,他們擁有這個「私人物品」的生殺大權。
他們從來沒有去想過,他們那時候是什麼年代,現在是什麼年代!國家改開以後發展日新月異,掙錢越來越容易,只要勤快,只要有手有腳,人人都能吃飽飯。跟他們小時候的從年頭乾到年尾卻連飯都吃不飽的時候不一樣了。
他們睜不開眼睛,看不到這個世界的變化。他們捂著耳朵,不願意聽這個新世界發出的聲音。
他們也不會去接受新興事物。孩子們玩電腦,他們說孩子有網癮,卻絕口不提他們坐在電視機面前一坐就是兩三個小時的自己,也不提一不幹活就坐在牌桌面前一待就是一個通宵的自己。
中國式的父母,永遠信奉的都是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就拿這次把孩子送到網癮學校裏的這批人來說,就算是再愧疚,能像寫信來的黃小琴的父親那樣給自己的孩子道歉的人能有多少?
能數出來十個都算多的。
因此,這一次,林舒月將手中的筆桿直指這些孩子的父母。
標題她就定成了:《驚!網癮學校的背後,父母竟是幫凶!》
林舒月的這篇報道刪刪改改,寫到快下班才發給王明政。
王明政點開報道看完以後,坐在他的老闆椅上沉默地抽了兩根煙,最後輕輕嘆口氣,給了林舒月這篇報道頭版,但不是頭條的位置。
下班前,王明政把林舒月叫到了辦公室,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悅:「小林,你寫的那篇‘網癮學校是集中營’的報道被羊城日報轉載了,明天就刊登在頭版上。」
就鵬城都市報這個小報紙,一年內能被官媒轉載的報道少得可憐,這短短一個月都不到的時間,就已經有兩篇了,這如何不讓王明政欣喜呢?
他是報社的主編,但這個報社並不屬於他,他隻是個拿分紅的主理人罷了。這些可都是他的業績!
不過作爲領導,王明政高興之餘不忘給自己看中的優秀後輩畫大餅:「小林,你很有做調查記者的天賦!我很好看你,好好幹,升職加薪都會有。」
主編畫的大餅,林舒月不心動,但被前輩認可自己的專業能力,她很高興。
尤其是在晚上回家,在羊城新聞看到關於網癮學校的報道後。
而這件事情到這裏遠遠還沒結束。
在林舒月那篇劍指孩子不合格的父母文章一經發出,便被各大媒體爭相轉載,林舒月這個名字,第一次在粵省的記者圈露臉。
而發出這篇報道後,她收到的信件也如雪花一樣的飄來。寫信給她的大多都是被戳了肺管子的家長們寄過來的,甚至有的小報紙爲了博取銷量,還把反駁她的文章發了出來。
林舒月絲毫不懼,出來一篇,她就發一篇報導跟對方掰頭。
而她的這一番舉動跟别人實時對線的操作也讓鵬城的吃瓜群衆們開了眼,林舒月這個記者的名字正是進入了公衆視野!甚至連外省的媒體也發表了這場精彩至極的隔空口水戰。
然後林舒月就發現原主那些八百年也不見得聯繫一次的同學都冒了出來。不僅是企鵝上,電話多了起來,短信也多了起來。
林舒月想了想,一一回複。跟原主關繫好的她就回複得真誠一點,跟原主關繫本來就不好的,她就敷衍一些。
在林舒月從網瘾學校出來的第五天,在她依舊每天都在報紙上舌戰群儒之時。
關於網癮學校這件事情的輿論發酵到了頂峰,別的城市的戒網癮學校也曝出了同樣的問題,甚至很多學校比鵬城的優越戒網癮學校更加嚴重。導致學生死亡、傷殘的不在少數!有的被那些學校領導拿錢擺平,有的則一直堅持為孩子討公道,但因為這些學校領導上頭的「保護傘」,他們發出的聲音連個水花都沒有激起來。
其中就以贛省龍潭戒網癮學校的事情鬧得最大,他們好好的孩子被龍潭學校的領導忽悠進去兩天就沒了,學校為了不讓他們追責,直接將那名學生火化,家長連最後一面也沒有見著。
這一年來,那名學生的家長一直堅持上訪,但一點用都沒有。當地的領導爲了不讓他們出省,甚至找了人專門看着他們!
這件事情鬧得很大,央媒爲此特地派各地記者探訪當地的網癮學校,然後將這些報導整理成冊,用好幾期節目來專門說這個「病」!無數戒網癮學校的負責人被抓捕歸案。
給他們提供種種便利的保護傘被勒令嚴查、徹查。贛省龍潭縣的領導班子從村長開始到縣長,全都在被嚴查徹查的範圍內。
國家緊急出台規範特殊學校的政策。各大精神科權威專家紛紛在媒體上發表關於「網癮」這個病的看法,辟謠了「網癮」是個精神疾病的錯誤。
研究心理學的權威人士也發表了針對青少年青春期心理的文章。
這樣的改變,令林舒月欣喜極了,她知道只要有市場,網癮學校這種學校換個名字,改個稱呼依舊有無數家長揮舞著鈔票把孩子送進去受罪。
她個人能力有限,但她會把她能做的都盡力去做。
在半月之期的最後一天,林舒月久久沒有動靜的善惡分辨繫統也終於有了動靜:【叮!!恭喜宿主,限時任務:‘探訪網癮學校,並將其公之於衆’已完成。】
【叮~~任務結算中,請稍後....】
【叮~~任務結算完畢,宿主獲得生命值X30天,積分300。】
【叮~~恭喜宿主獲得百變糖果X1盒,現金獎勵X500】
包包裏又多了五張紅票票,林舒月的心情很好。
又多了30天的生命值,林舒月表示很滿意。接下來,她去看了百變糖果的簡介。
這一看,林舒月驚喜極了。
這個百變糖果的功效十分神奇,吃了這個糖果後,將會在她的僞裝上,將這個僞裝做得更真實!
就拿這一次的暗訪來舉個例子,她僞裝成了一個四十多歲的阿姨,但是身形聲音卻僞裝不了。但若是林舒月在化完這個妝後再吃一顆百變糖果,那麽她的身形、聲音都會隨之改變。
這簡直就是爲她量身定做的!有了這個糖果,往後她再去暗訪時,她的安全將更加有保障。
只不過在最初的欣喜過後,林舒月卻還是按照她原本的計劃給自己找一個配音老師。
她上一世的偽裝課程還沒學到偽裝聲音這一項,她倒是在網上學了學,但學的都是皮毛,還遠遠沒有到能夠成功偽裝出各種不同聲音這個地步。
這一次暗訪網癮學校,將她的短板清晰的顯示了出來。
林舒月她爹老林同志從小就教導她,打鐵還需自身硬。
林舒月很認同這句話,她覺得善惡分辨系統於她只能是一個工具,不能過分依賴,否則如果有一天善惡分辨系統離她而去,她的生活、工作都會因此而一落千丈!
為此,林舒月還特地給原主的大學老師白教授打了個電話。
白教授是個特別和善的老老師,林舒月的報道他早已看過,林舒月打電話過去的時候他的態度非常好,聽到林舒月想學習配音知識後,他給林舒月介紹了一個專家。
更巧的是這個專家就在鵬城定居。
林舒月成功的拿到了地址,決定週六放假時再去拜訪,然後收拾東西跟李明芳一起下班。
因爲林舒月這幾天在辦公室待的時間多了,她跟李明芳的關繫特別的好。
李明芳號稱包打聽,甭管是報社的事兒,還是周邊公司的事兒,她都能說個七七八八來。林舒月在跟人對線之餘再聽一聽李明芳說的小八卦,覺得日子歡樂極了。
在夜市裏逛了一圈,買了點零食又買了兩件衣服,林舒月迎著傍晚吹來的微風往家裏走。
推開門,一個中年婦女站在院子裏,正往葡萄樹下的晾衣繩上晾衣服。
聽見動靜看了她一眼,又轉頭回去專注自己的事情:「回來了?吃飯沒有?姐姐出門的時候給你留了飯菜。」
林舒月仔細地看著婁鳳琴。婁鳳琴跟她上輩子的媽媽長得不像,但在這一刻,林舒月卻覺得她們像極了,尤其是看她的眼神,像了個十成十。
裏面滿滿的都是關切、喜愛,注視她的目光溫柔得像是沐浴在春風中。
婁鳳琴很瘦,一米六多的身高體重大概都不到90斤,臉頰瘦削,眼窩因爲瘦有些深陷,但卻皮膚白皙,頭發烏黑。
林舒月有點詫異,她以爲生活如此艱辛,原主的母親會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沒想到歲月格外優待她。
看起來頂多四十出頭,模樣比實際年齡小兩三歲。且儘管經歷許多坎坷困苦,眼神卻依舊清澈堅毅。
林舒月笑著走進去:「媽你什麽時候到的,怎麽沒給我打個電話?」
婁鳳琴的聲音被這傍晚的風吹著,也變的溫柔了三分:「又不是什麽大人物,回來還要專門給你打電話?」
婁鳳琴看著二女兒,擰幹最後一件衣服掛上去:「本來應該早幾天就回來的,但是你吳叔叔不讓走,非要讓我們參加他們的認親宴,這才回來晚了。」
「我一回到家就聽到你姐在誇你,說我家妹崽怎麽厲害怎麽厲害,我好奇得很,快來跟我說說。」
林舒月乖乖的跟在婁鳳琴的身後進了屋裏,婁鳳琴倒了一杯茶,林舒月坐在她的邊上,像在原主的記憶裏時一樣,將自己這段時間遇到的事情跟她說說。
婁鳳琴是個十分有耐心的傾聽者,無論原主說什麼事情,她都是安靜認真的聽著,從來不會像時下的父母一樣,說著說著就生氣,著急,然後急赤白臉的對子女一頓說教,一頓怒罵。
她只會在原主考了好成績時誇贊她,她考得不好的時候鼓勵她。她不想讀書的時候跟她講道理,她跟姐姐鬧矛盾了,她會兩邊安撫,而不是一個勁兒的讓大的去讓著小的。
她掛念那個從小就被拐賣走的兒子,但家裏的兩個女兒她也沒有忽略。
她幹著最苦最累的活,把掙來的錢分成三份,一份家裏的花銷,一份給兩個女兒讀書,一份則拿來做尋找兒子的資金。
誰也不偏頗。
也許是因爲在這兩天看了太多渣父母,林舒月覺得婁鳳琴這樣的媽媽真的是棒極了。
她覺得,如果當父母也需要考級,那麽婁鳳琴肯定是最優秀的那一撥,而那些爲了自己的面子,打著「爲你好」的旗號,肆意傷害自己子女的父母,一定連及格都考不上。
婁鳳琴舟車勞頓,關注完二女兒後便回房間睡覺去了,林舒月等到林舒星回來了才去睡。這已經是姐妹倆的默契了。
這一晚上,林舒月睡得並不好,久久不曾入她夢中的媽媽來看她了,她穿著筆挺的警察製服,跟她的爸爸站在一起,他們摸著她的頭發,欣慰地說:月寶,你在哪兒都是令我們驕傲的孩子,爸爸媽媽一直陪著你,加油!
睡夢中林舒月,眼角劃下一行淚,嘴角卻帶著微笑。
等她再醒來,想著父母夢裏說的話,隻覺得胸口脹脹的暖暖的。
良久,她收回思緒,一轉頭發現枕邊靜靜地躺著一張報紙。
這一幕似曾相識,林舒月若有所覺,將報紙拿起來看。
《起底‘藝豪榮’集團,還原「三姐弟」的罪惡之路》
報紙的人物配圖,是看起來稜角更加分明,成熟許多的阿豪、周炳榮,以及一個長得極其冷豔漂亮的女人。
毫無疑問,這又是一張來自未來的報紙。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17 10:57 AM
第018章
報紙上從三姐弟的相識之路開始寫。
三人是在網癮學校認識的,他們受不了網癮學校的毆打、虐待,費勁千辛萬苦從網癮學校逃了出來。
出來後三人各自回了家,此時徐書豪的奶奶下雨天摔了一交,被人發現時已經顱內出血去世多時。
阿豪沒了牽掛,周炳榮跟曾小藝在學校裡看多了被反復送進學校里的學生。他們對家長極其不信任。在他們的眼裡,家長跟網癮學校里的校長、教官是站在同一邊的。
三人一合計,偷偷坐上了去香江的船。
香江的生活並不容易,偷渡到香江後的三人沒有文化,沒有一技之長,加上年紀又小,輕鬆的活兒不要他們,於是他們只能幹些又苦又累的活。
三人互相扶持著在陌生的香江生存。為了給曾小藝治病,,徐書豪跟周炳榮進了一個社團當起了古惑仔,靠打打殺殺賺錢生活,而病好了以後的曾小藝也加入了他們。
因為徐書豪夠狠,周炳榮夠聰明,曾小藝夠漂亮,三人從最底層的人一步步往上爬,事業越做越有起色,在社團的職位越來越高。
香江浮華的生活讓姐弟三人知道了錢的重要性,為了能夠擁有更多的錢,有經濟頭腦的周炳榮提議開一家貿易公司,取名為藝豪榮。
他們把香江的東西高價賣入內地,又把內地的物品高價賣入香江,以此來賺取最大的差價。為了賺更多的錢,他們幹起了走私的生意。甚至做起了國外的生意。
在一次機緣巧合下,他們遇到了以前網癮學校的同學,他們知道了當年他們從網癮學校逃走的後續,他們甚至知道了在他們離開後的父母瘋狂找他們的事兒。
但三人不爲所動,多年在社會上的打拼,早就磨平了他們對親情的期待。對父母,他們一直都是恨著的。
他們一直都覺得,網癮學校是他們人生路的一個分叉口,網癮學校改變了他們的一生。因爲小時候的經曆,他們甚至在入了社會,有了錢以後,也不願意和人組成家庭,孕育孩子。
在三人中最小的周炳榮三十一歲那年,藝豪榮公司被查,在香江內地都頗有影響力的大公司一朝傾倒。
三人因爲走私數額巨大,不僅被罰了款,作爲公司老闆的三人被判處十五年的有期徒刑。
然而在他們被抓後,他們曾經做過的好事也被翻了出來。
他們不僅常年資助山區孩子上學,藝豪榮集團的員工也大多都是從各個「問題少年學校」出來的學生以及身體有殘疾的人。
他們還在全國各地開辦青少年心理咨詢室,接待的都是12歲到18歲的孩子,隻需要一杯奶茶的錢,就能得到專業的心理輔導。
同時,每當哪裏出現了災難,他們總是第一時間捐款,捐物。甚至阿豪、周炳榮和曾小藝還親自去過災區參與賑災。
總體來說,藝豪榮集團是個十分矛盾的企業,他們從黑社會起家,幹著走私的生意,但他們的員工又是社會上正常企業都不會招收的人。更不用說十年如一日的資助山區的孩子,以及那一點兒也盈利不了的青少年心理咨詢室。
那些赈災的款項也遙遙領先在别的企業面前。
也正是因爲這樣的矛盾,事情一經發出,在網絡上便吵成了一團,有的人覺得他們做了那麽多的好人好事,罰款就得了,坐牢就太過。
也有人說,法律是法律,不容許踐踏。無論他們做了多少慈善,他們犯罪了就是犯罪了,這一點沒得洗。最多,也就是在量刑的時候酌情增減。
因爲他們的事件太具有爭論性,因此他們被無數媒體報道、採訪,央媒還專門爲他們做了紀錄片。
紀錄片中,有人問曾小藝後不後悔跟徐書豪和周炳榮一起幹走私生意。畢竟在入獄後,兩人不約而同地將罪責都攬到自己的身上,企圖撇開曾小藝在公司裏的作用。
但曾小藝拿出了自己參與了走私案的證據,於是她跟他們一樣,也被判了十五年。
入獄後不施粉黛卻依舊冷豔漂亮的女人聽到記者這麽問,笑了笑,剎那間,猶如五月芍藥在眼前開放,她說:「十七歲那年,我在網癮學校經曆了我有生以來最黑暗的時候,那時候,是阿豪跟阿榮把我拉出來的。從他們把我從那個地獄裏拉上來開始,我就決定追隨他們做任何事情了。」
有人以他們爲原型進行創作了無數文學作品,他們的事跡被拍成電影。
在報紙的末尾,是一張三人爲數不多的合照。照片上的三人年紀很小,他們青澀、懵懂,面對鏡頭,表情十分的不自然。
林舒月松開手裏的報紙,報紙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房中。
林舒月心理難受得像是堵著了一塊怎麽也挪不開的大石頭。
她怎麽也想不到阿豪跟周炳榮會走上這一條道路,還有曾小藝,她就是林舒月之前在網癮學校裏印象最深刻的那個女孩。就算在那樣的地獄裏,她也堅持打理自己,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
婁鳳琴叫林舒月吃早餐,林舒月洗了把臉就出去了。吃完飯後去上班,一進報社,李明芳就來了,她的手裏拿著一張報紙。
「阿月,這是今天的鵬城娛樂報的內容,又有人在上面拐彎抹角的抨擊你了。」
「讓我看看這些蛆又在說什麽。」林舒月的這句回複引得李明芳止不住的笑。
她覺得林舒月說得這句話可太形象了,這些爲網癮學校站台的人可不就是廁所裏的蛆麽?
「你看,我去忙了,廣告部那邊正在接洽一個奶粉廣告,那邊要求我們做廣告方案,這幾天忙得不行。」
「行,去吧,等一下吃完飯,咱們一起出去買咖啡喝。」
「OKOK。」
李明芳走後,林舒月拿過她拿來的手報紙一看,入目的就是幾個方方正正的黑體字《論問題少年該不該送去改造!》。
在文章中,他利用春秋筆法輸出了自己的觀點,他認爲這些問題學生就是當下的教育太過仁慈,因此這些問題少年身上的問題才會難以管教。
他又說,網癮學校固然手段激進了一些,但是他們的初衷是好的。他們的教學方式也是管用的,從網癮學校畢業的學生確實是乖巧很多。他甚至暗暗指責林舒月曝光這類學校,就讓孩子失去了一條變好的路。
林舒月看了被他的智障言論氣了個半死,哪怕國家已經出台政策來整改這些學校,依舊會有SB給他們站台。
尤其是這篇報道中寫的一句話:孩子就像一張白紙,因爲成長過程中所遇到的誘惑太多,於是他們便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逆反出走、與父母老師溝通困難,性格孤僻、自卑、自閉、厭學、貪玩、早戀、奢侈消費等等等等。
作爲父母、長輩他們應該幫他們把好每一個關。像這種不良習慣,當父母的當然可以借助外人之手來爲糾正他們。
這一句話將林舒月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想到阿豪的父母,周炳榮的父母。林舒月想到作家伊阪幸太郎曾說過的話:「一想到爲人父母居然不用經過考試,就覺得真是太可怕了。」
打開文檔開始編輯文章主題:《假如當父母需要考試?合格者幾何?》
在這篇報道上,林舒月將之前收到的來信的父母進行整合,將他們的所作所爲呈現於報導中。發去給王明政,王明政收到後,直接將這篇報道放到今天中午的娛樂午間報的頭版頭條。
林舒月得到回複後便撒手不管。她知道自己這篇報道發出去,一定會戳到很多很多不合格父母的肺管子,但那又怎麽樣?她無所畏懼。
並且她已經不打算再對這些報導進行回複了。
畢竟在上輩子,氣人的最高境界,是在發表自己的觀點,釣來一群魚以後,一擊脫離不再回複。
下班後,林舒月跟李明芳在食堂吃了飯,一起去外面買了一杯咖啡,回來時,她在樓下又看到了熟悉的人。
阿豪跟周炳榮以及一個背對著她的女生在門口站著。
林舒月跟李明芳說了一聲,朝著他們走過去。
「阿豪,阿榮。」林舒月輕聲呼喚他們。
兩個少年站直了身子,背對著林舒月的女生也轉過了身子過來。
林舒月早上才看見過這張臉,在那份來自未來的報紙上。
「阿月姐。」阿豪跟周炳榮異口同聲的叫林舒月。
阿豪率先走上前來:「阿月姐,這是曾小藝,她也是從那個地方出來的。我們還有好多從那個學校出來的朋友,他們知道你是我的朋友後,一定要讓我們代表他們來謝謝你。」
網癮學校的新聞是這段時間發生的最熱鬧的事情了,幾乎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討論。周炳榮他們這批學生也都知道了,那個帶著他們反擊校長跟教官的食堂阿姨的真實身份。
曾小藝跟周炳榮是他們這群學生裏選出來朝林舒月道謝的代表。
此時的曾小藝就像那張照片上的一樣,青澀又漂亮,她看著林舒月的目光感激又靦腆,跟林舒月道謝的聲音甜甜的,軟軟糯糯的。
林舒月朝她笑著說了一句不用謝,然後對他們道:「今天天氣熱,我請你們去喝糖水。」
「好啊好啊。」
鼎生大廈附近就有一個糖水店,一行四人走到店裏去,每張桌子的玻璃下面都壓著菜單,點單服務員過來,林舒月點了一杯雙皮奶,阿豪跟周炳榮都點了綠豆冰沙,曾小藝看了又看,點了一份蔗根水。
這是這家糖水店裏最便宜的東西了。
林舒月見狀又多加了一份雙皮奶。
點完單糖水很快就上來了,林舒月端起一杯雙皮奶放到曾小藝的面前:「這個好吃。」
曾小藝看著眼前的雙皮奶,潔白的奶皮上鋪著許多小料,那軟爛出沙的小紅豆一看就甜,那果脯堅果一看就香脆,她的眼睛慢慢的就紅了。
她家有錢,她爸爸在隔壁的商業街租了兩個檔口,每天都有全國各地的人過來進貨,她曾聽她父母說過,他們家店裏一天的流水,哪怕是淡季也有一兩千。
然而家裏有這麽多錢,跟曾小藝卻沒有什麽關繫。
像眼前這樣的雙皮奶,她弟弟想吃就能吃得到,甚至她弟弟能吃一口,就把剩下的全部都丟掉。她卻隻能夠等自己攢了錢,才能走進糖水店,買來一杯品嘗得到一次。
之所以這樣,是因爲她是女孩兒,她理所應當的不被喜愛。她爸爸常說,要不是她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要等長大帶弟弟妹妹,她早就被丟掉了。
從記事起,她就必須得懂事。六歲開始,她就要踩著凳子去幹家裏的家務活兒。等到了七歲,她就要帶弟弟妹妹,弟弟妹妹哭了鬧了,都是她沒有哄好,都要被罵。
上個月,她從學校回去,她聽她爸爸說,不打算讓她上大學了,她上完初中拿個畢業證回來直接找人嫁了就好了。
曾小藝聽了十多年的話,她所求的不多,吃飽,不被罵,好好上學。然而她從小到大能也就吃飽這個願望得到滿足。
好好上學於她而言也是個奢望,不被罵就更不用說了,她一天三頓的挨,比吃飯都準時。
那天,她是第一次站出來反駁她的爸爸媽媽,也是那一天,她被她的爸爸媽媽聯合打了一頓。然後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她就被送進了戒網癮學校。
因爲她爸爸聽說她們一直都有微機課,現在的小孩子都有網癮,她會頂撞人,肯定是因爲上網學壞了。
從網癮學校出來,她受到的打罵更嚴厲。她爸爸已經不打算讓她上學了,要把她嫁出去了。
曾小藝不想嫁人,所以她跑了。
林舒月聽著阿豪跟周炳榮兩人插科打諢,然後問一口一口虔誠地品嘗著雙皮奶的曾小藝:「小藝,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曾小藝立馬將手裏的勺子放下,端端正正的回答。這是他們在網癮學校學的規矩,也是曾小藝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
她說:「我想找個工作先賺點錢,等賺夠錢以後,我再去讀書。我們這幾天都在找工作呢。」
曾小藝很想讀書,但她沒有錢,她已經想好了,她現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賺錢,等她賺夠錢,她再去追求夢想。
林舒月點點頭,沈思良久。
她說出去上個廁所,然後給林舒星打電話。
昨天晚上吃飯時林舒星曾說過,現在她們的生意越來越好,她們已經忙不過來了,打算招一個人來幹摘菜洗菜幫忙打包盒飯的活兒。
婁鳳琴現在回來了,能幫的也有限,從十多年前開始,她幹的就是建築工地的活兒,這才剛剛到家,就被人叫走了。
「阿姐,你們招到洗菜切菜的人了嗎?我這裏有一個姑娘可以介紹過去.....」
兩分鍾後,林舒月洗了手,朝正在眉飛色舞的聊天的三人走過去。
周炳榮從阿豪那裏知道林舒月打遊戲很厲害,林舒月一過去他就朝林舒月求證,得到證實後,周炳榮熱情地邀請林舒月去網吧打一場。
林舒月下午也沒有工作,這段時間她的報導一篇接著一篇的,每一篇報道發出去的反響都不錯。而報社硬性規定每周每位記者交四篇報道,實習生則減半。
林舒月現在還是實習生呢,她的任務已經超額完成了,接下來的半個月內,她都可以躺平了。
於是她愉快地答應了周炳榮的要求。
在去網吧的路上,林舒月跟曾小藝並排走,她輕聲跟曾小藝道:「我姐姐現在在做快餐賣,她現在要招一個人切菜洗菜打包。」
「我跟她說了你的情況,她說包吃包住,一個月給你六百塊。」
曾小藝的眼眶紅了,她哽咽著點頭。這幾天她跟徐書豪周炳榮跑了很多地方,除了進廠子裏面工資高以外,剩下的地方工資很低,而且除了廠子外的地方都不包吃住。
曾小藝不想進廠,她現在害怕、排斥成年男人。廠子裏男人多,固然工資高,她也不想去。
而世界上這麽多的人裏,能夠讓她信任的人不多,阿豪跟周炳榮算一個,把網瘾學校的惡行曝光的林舒月算一個。
在飯店當服務員的工作曾小藝他們去問過,一個月的最高工資,也就四百塊錢而已。
林舒月說的這個工資,比市場價高多了。
林舒月看她哽咽的說不出話來的曾小藝,怎麽也無法把她跟那份來自未來的報紙上開篇的那個氣質冰冷,長相美豔的女人對上號。
她伸出手,拍了拍曾小藝的肩膀:「好好乾,等過完暑假,你就上學去。現在有助學金可以申請的。」
曾小藝只能不住地點頭,林舒月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掏出紙巾給她擦眼淚:「別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這句話不知道怎麼的就觸中了曾小藝的笑點,她噗嗤一聲就笑了,她接過林舒月手裏的紙巾,胡亂的擦眼淚。
邁上台階快進網吧時,曾小藝才小聲地跟林舒月道:「阿月姐,你真的覺得我漂亮嗎?我爸媽說,我長得不正經。」
曾小藝長得漂亮,但無論是她的父母還是身邊的親戚朋友都不誇她,尤其是她的父母跟近親,她們都說她長得太勾人,不像正經人。
彷彿在他們看來,漂亮也是一種原罪。因爲她長得漂亮,她從小到大甚至連裙子都不被允許穿。
曾小藝被他們從小這樣說著,也覺得自己長得不好、不端莊。
林舒月她從小到大都是在父母親人的誇贊中長大。
但曾小藝的這句話她卻感同身受,哪怕是她的上輩子,一些歲數大的人跟一些猥瑣男,看漂亮的女生也是戴著有色眼鏡嗎?
林舒月在網上沖浪的時候,面對說這種言論的猥瑣男都是見一次懟一次的。
她摸摸曾小藝的頭發:「漂亮不是一種罪過,別聽那些這麽說你的人瞎講,要是下回再聽到這種言論,你一律當他們是嫉妒。畢竟美貌可是一種稀缺資源,想要長得漂亮可不容易。」
曾小藝怔楞在原地,她長這麽大,第一次聽到這種言論,怪異,但總覺得特別有道理。
林舒月攬著她的肩膀,溫柔地把她帶進網吧。
阿豪是網吧的常客了,這一條街的每一家網吧都認識他。他被送到網癮學校後大家還聚在一起討論過他,但誰也不是大惡人,就算背後再怎麽討論,也不會問到正主面前。
阿豪無視他們打量的目光,沖了四張卡,找了四張聯排的桌子,然後熟練地開機輸卡上機。
林舒月跟曾小藝進來的時候他連遊戲界面都給林舒月打開了。
輸號上遊戲,找了個房間,四人開始組隊玩。
曾小藝第一次玩遊戲,她很認真,剛開始走得跌跌撞撞的,但很快就打得有模有樣了。
四人從下午一點打到四點,林舒月帶著他們仨,從未有一場敗績。
贏到最後就開始變得無聊,於是他們兩兩對抗,林舒月帶著曾小藝一組,阿豪跟周炳榮一組,每次都以林舒月跟曾小藝壓倒性的勝利結束戰鬥。
到了五點,他們下機去阿豪家,曾小藝今天就跟著林舒月一起走,她家還有一個空餘的房間,可以收拾出來給曾小藝住。
林舒月帶她回去的時候,婁鳳琴已經把房間收拾好了,幹淨整潔又明亮。
且這個屋子裏就隻有林舒月她們母女三人住,羅正軍雖然會過來但從來沒在這裏過夜過。
幾乎是純女性的居所,給了曾小藝很大的安全感。
她放下自己爲數不多的行李便出來幫婁鳳琴幹活,此時的林舒星跟羅正軍已經出去賣盒飯了,林舒月她們做的也隻是收尾工作罷了。
洗洗涮涮的這些活都讓曾小藝搶了去了。婁鳳琴見沒她的活了,就出去買了個西瓜。
晚上林舒星跟羅正軍回來了,一家子吃了瓜後,羅正軍就走了。
次日林舒月起得很早,今天,是歲山被殺案公開開庭審理的日子,全城的媒體都會去,鵬城都市報自然也不例外,趙主任直接將這個機會給了林舒月和李偉生。
而讓兩個記者去的意思也很明顯,這一次的報導,誰能拿到頭條,公平競爭。
林舒月倒是覺得沒什麽,畢竟文學工作者嘛,靠的是筆下真功夫。
但李明芳顯然對此很是不忿:「整個鵬城誰不知道這個段陶勇是你抓回來的,趙主任把李偉生安排過去跟摘桃子有什麽區別?」
顯然這麽覺得的人不止她一個,林舒月端起水杯喝水,放下水杯時看了一眼安靜地坐在自己工位上,臉色不太好的李偉生。
林舒月覺得這大哥可真是沒頭腦跟不高興中的不高興照進現實!
從她穿越至今一個多月了,她就從來沒見這大哥高興過!!
林舒月揉揉李明芳肉乎乎的小臉蛋:「比我不高興的還在那邊坐著呢!別氣了別氣了。」
李明芳對著李偉生翻了個白眼:「他有什麽高不高興的,被摘桃子的又不是他。」
李明芳話音剛落,美術組的組長就叫她了,她趕忙過去幹活兒。
趙主任也從辦公室里出來了:「小李,小林。走了。」
林舒月跟李偉生同時站起來,然後一塊兒跟著趙主任往電梯走。
上班時間,三人便霸佔了整部電梯。
林舒月站在其中一個角落,看著趙主任跟李偉生聊得火熱。
李偉生偷偷看了她好幾眼,林舒月當沒看見。
到了法院,已經是九點半了,距離庭審還有一個小時,但法院的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大多數都是扛著長槍短炮的各個報社的記者,少部分是受害者姐妹的親屬,還有一些是很關心這個案件,前來旁聽的群眾。
十點鐘,大家開始朝著庭審廳而去,林舒月走得快,佔據了觀眾席最前排的位置,她剛剛坐下,李偉生就坐到了她的身邊。
他叫了林舒月的名字,林舒月轉頭去看,李偉生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看過林舒月的臉,被林舒月這麼一看,就像被燙到了一樣,立馬挪開了目光。原本要說的話也不記得了。
林舒月見他不說話,也沒有搭理他。
很快旁聽席就被坐滿了。
十點二十,法官書記員等人紛紛入席,被害姐妹的父母坐上了原告席。
十點三十,書記員宣讀庭審紀律,庭審正式開始。
整場一個小時的庭審,段陶勇對自己的殺人事實供認不諱,公訴員對他提起的訴訟他全部都認了。
庭審結束,他被判死刑,立即執行。
原告席的受害姐妹的父母聽到判決痛哭出聲。
被法警帶走時,他的目光落在了旁聽席上,他的家人親戚朋友沒有一個人來的,包括一直疼愛他的父母。
他的目光落在林舒月身上,緊緊地盯著她。
林舒月跟他對視,面無表情。
法警催促段陶勇快走。
旁聽席的觀眾們陸續離場。
許多記者一窩蜂的去圍住了受害姐妹花的父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徬佛像是蒼老了十歲,尤其是受害姐妹花的母親,兩鬢都白了。
面對段陶勇的判決,他們表示很滿意,可是再滿意,他們的兩個女兒也回不來了。
林舒月等採訪他們的人群散了,林舒月才上前面去:「我能給我們拍張照片嗎?」
受害姐妹的媽媽認識林舒月,他們知道林舒月是抓到段陶勇的人,他們見過林舒月,這段時間,他們沉浸在喪女之痛的悲傷中,一直沒有去謝過林舒月。
正好現在見到了,他們本來也想著上來感謝林舒月的。
「好,你拍。」受害姐妹的父母互相攙扶著站著,林舒月離得遠了一些,舉起相機。
拍了照片,受害姐妹的媽媽朝林舒月道了謝,然後道:「我們已經決定回老家了,回去種田去。本來出來外面打工,就是想要給孩子一個好的未來的。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還不如就在老家,這樣,她們還好好的。」
說這話的時候,受害姐妹的媽媽眨了眨幹澀的眼睛,這一個月以來,她哭得太多了,現在想哭也哭不出來了。
受害姐妹的爸爸一言不發,隻是在走的時候,他跟林舒月說:「姑娘,我知道你是記者,你在寫報道的時候能不能加一句。要是家裏有女兒的,一定要保護好她們,要教導她們,父母不在家的時候,一定要把家裏的門窗關好。誰來敲門也不要開,哪怕來的人是認識的。」
見林舒月點頭,兩口子才走。他們坐上了親戚離開的麵包車。
等車開走了,林舒月才看到面包車的後備箱都裝滿了行李袋,顯然他們并不打算留在鵬城的落腳點了。
林舒月目送他們遠去,趙主任不知道在哪裏去了,庭審現場他都沒有去聽,這會兒也理所當然的見不到人。
李偉生站在不遠處等他,剛剛媒體圍著受害姐妹父母拍照採訪的時候他就沒上前,林舒月上前的時候他也沒跟著上去。
他甚至連相機都沒有從包裏拿出來。
他怎麼想的,林舒月也大概能猜到一點。他是看這個案子本來就是林舒月在報導的,他不會也不屑插一手。
林舒月感慨,李明芳說李偉生性子高傲,現在看來,高傲歸高傲,卻是個有底線、有原則的人。
撇開性子不談,有底線有原則的人總是讓人很有好感的。
兩人一塊兒回報社,林舒月的桌子上又多了一疊信件,林舒月坐下将信看了一遍,然後她看到了一封來自台江監獄寄來的信。
林舒月有些驚訝,這些天她受到的信件很多,全國各地的都有,但來自監獄的還是第一次。
懷著這份好奇的心,林舒月拆開了信,還沒看,師傅黃強睡眼惺忪地過來了,他一眼就看到了一個信封上面的寄信地址跟寄信人。
隨口道:「喲,這麽多年了,他還沒有放棄啊,許久沒有他的消息,我都以爲他已經認命了。」
林舒月擡頭去看黃強:「師傅也收到他來過的信?」
黃強對來自台江監獄的這封信印象深刻:「收到過。應該說,整個鵬城的記者都有收到過他的信。」
「我收到他的信是在十年前,他寫信給我講,他沒有殺害他的妻子,他是冤枉的。但我去查過,他殺妻事實清晰明朗,他的所謂冤枉,也隻是狡辯而已。」
「他當年被判了死刑,緩期兩年實行,但他不服判決,這些年一直堅持上訴,現在十年過去了。他還沒被執行,我們都講,他之所以一直堅稱自己是冤枉的,還一直上訴,肯定是爲了活命。」
黃強說完就走了,林舒月則打開手裏的信看下去。
按照黃強的說法,這個叫做鄭忠福的殺妻犯十年前給他寫過信,且那時候他就已經被判了死刑。
那麽按照《刑事訴訟法》對於刑事案件的程序有相應的規定。對判處死刑的案件,正常的程序是一審,二審,死刑複覈,簽發執行令執行死刑。被告人不服的話,可以上訴一次。
但既然十年的時間他的死刑都還沒有被執行,那麽在他上訴的那一次,肯定是出現了逆轉性的證據,因此他才得以活命到現在。
但出現了逆轉性的證據了,他卻依舊在坐牢。
林舒月現在對這個案子好奇極了。
【叮~~觸發關鍵詞,限時任務:一直不認罪的殺妻犯開啓,限定時間:7天。】
【請宿主在規定時間內讓有罪者伏法,無罪者平反。】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17 11:06 AM
第019章
下班前,林舒月把這次段陶勇的判決的庭審現場寫了報導,結束語她寫的是被害姐妹爸爸讓她轉達的那句話。
次日一早,她沒去報社,而是按照原定計劃,朝著白教授給的配音專家的地址去。已經拿到地址好幾天了,再不去就不合適了。
路過水果店, 她又買了好幾斤的高價水果。
這是一個位於平湖區附近的歐式別墅區。
登記完進小區後,入目的就是一個人工湖,人工湖里種著許多荷花,一條條肥碩的錦鯉在荷葉間來回嬉戲。
湖邊楊柳依依,鮮花成簇。每走多少步,便是一個景。
林舒月按照門牌號一家家的找了過去,終於在進別墅區二十分鐘後找到了這位配音專家家裡。
林舒月摁響了黑色鐵藝門邊上的門鈴,不一會兒,一個四十多歲穿著乾淨利落的中年婦女便出來了,她沒來開門,而是站在院子中央問:「您好, 請問您找誰?」
「您好, 我叫林舒月, 我來拜訪柳無雙老師,是羊城大學白富安教授推薦過來的。」
中年婦女上下打量了林舒月好幾眼,這才走過來開門:「林小姐請進,柳老師之前交代過我,要是您來了,直接進來就好。」
林舒月跟著她往院裡走。這時林舒月才看完整個小院的景色。
二十多平米的小院子種種滿了鮮花綠植,綠植青翠,早晨應該是剛剛澆過水,有些花的花瓣上還帶著晶瑩的露珠,花香幽幽傳入鼻腔,令人心曠神怡。
上了台階,中年婦女打開門,林舒月跟著進去後,她將門關上。
一進門便是一個玄關,左邊是個小房間,此時關著門,右邊則是一個小客廳,裡面擺著一套棕色系的皮質沙發,大理石紋的茶几上面擺著一個歐式風格的花瓶,裡面插著一束開得正艷麗的紅色月季,中間有白色的百合作為點綴。
淡淡的百合香味兒在空中瀰漫。
中年婦女帶著林舒月走過小客廳,便到了個大客廳,這裡的沙發跟剛才那一套米白色的皮質沙發,整個客廳的裝飾也跟沙發做了配套。
一個清瘦的老太太背對著她們而坐。
「柳老師,之前你說過的林舒月林小姐來了。」
老太太轉過身,她的鼻子上戴著一副金邊眼鏡,她摘了摘眼鏡。
林舒月趕緊笑著打招呼,帶來的水果被中年婦女接了過去:「柳老師您好,我是白教授的學生,我叫林舒月。」
老太太笑著道:「你好你好,你就是林舒月啊,老白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可把你好一頓誇,今天終於是見到人了,快過來坐。小王啊,快去給阿月倒杯喝的。」
柳老師跟白富安是當年一起插隊的戰友,後來恢復高考後兩人都上了首都大學,後來他們的職業走向了不同的方向,但這麼多年來感情一直都很好。
但林舒月是這麼多年里,第一個由白富安介紹過來學配音的學生。
林舒月依言坐到老太太的身邊。
剛坐下,王阿姨就端了一杯水放在林舒月的面前,水呈茶褐色,一顆顆麥子在裡面沈沈浮浮。
柳老師跟林舒月道:「我年輕的時候在北方插過隊,那時候沒有茶葉,我們這些知青就在麥收後去地裡撿麥子,然後把麥子炒熟,用來泡水喝。這麼多年了,我一直習慣喝這個茶。」
林舒月端起大麥茶喝了一口,糧食特有的焦香味縈繞在嘴間:「很好喝。」
柳老師笑了:「老白說你想要學配音,來,跟我到書房去。」
兩人一起前往二樓的書房。
柳老師的書房有著整整兩面牆的書,那面沒有放書的牆邊立了一個架子,陳列著一些影碟帶以及一座座的獎杯。
獎狀更是貼了滿牆,獲獎者的名字都叫柳無雙。
「咱們這就開始?」
「好的。」林舒月端正態度。
柳老師是個嚴格的老師,一進書房她就變了一個模樣,臉上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的時間,柳老師教,林舒月學,師生兩人都十分認真。
一直到王阿姨上來叫吃飯,兩人才下課,柳老師看著牆上的自鳴鐘,跟林舒月道:「都已經十二點半了,阿月,留下來吃個飯吧。」
一節課下來,柳老師對林舒月很滿意。
配音演員跟演員的區別在於配音演員不僅要會配音,還得會演。一部文藝作品里,一個演員可以只演一個角色,但配音演員不一樣,配音演員要根據扮演者不同的音色變化,去飾演多個角色。
只要足夠厲害,一個人配完整部文藝作品也不是不可以。
而林舒月在配音這方面完完全全是個門外漢,但她對人物的神態語氣拿捏得十分到位!柳老師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麼好的配音演員苗子了,可惜不是專業學這個的 。
「好的,老師。」林舒月沒有推辭。
兩人一道下樓,然後林舒月便在客廳里看見了一個眼熟的身影。
「杭隊?」
杭嘉白轉過身,看到林舒月也是一愣:「林記者?」
然後他看著走在林舒月邊上的柳老師笑了笑:「原來你就是我奶奶的貴客!」
柳老師看看自家的小孫子,又看看林舒月,笑得特別慈祥:「阿白,你跟阿月認識啊?」
杭嘉白走到樓梯處來,伸出手,柳老師把自己的手掌心搭上去,扶著她下來。
「林記者是個好記者,最近咱們鵬城的好幾個案子都是她報導出來的。」杭嘉白下意識地放輕聲音,徬佛聲音大一點會嚇到柳老師一樣。
林舒月看著杭嘉白這樣,徬佛看到了電視里的皇太后跟她邊上的太監。柳老師今天穿著的是一襲墨綠色的旗袍,氣質也十分優雅出眾,跟皇太后的形象區別不大。
倒是杭嘉白,今天的他沒穿制服,穿的依舊是白色襯衣,款式跟林舒月去報案那天穿的類似,但布料有點不同,下身穿的也不是牛仔褲,而是一條略顯身材的黑色西裝褲。顯得他臀更翹,腿更長。
這跟影視作品里的太監的形象實在是太過大相徑庭。
林舒月被自己的腦補逗笑了。
王阿姨已經在客廳邊上的餐廳擺好飯了,柳老師叫了林舒月一聲,林舒月趕忙走上前,跟杭嘉白一左一右的扶著柳老師。
餐廳的餐桌上擺著三菜一湯。
茶樹菇燉排骨,臘腸炒荷蘭豆,豬肉炒茭白以及一碟子炒空心菜。
現在正是廣粵省空心菜大量上市的時候,又便宜又新鮮,加上蒜米和辣椒爆炒,好吃得很。
菜的邊上是一碟子切好的水果,看種類,正是林舒月早上提來的。
三人在餐桌上坐下,林舒月跟杭嘉白自然而然地聊起了天。兩人從這兩天的天氣,聊到了時下的什麼水果好吃。
很平淡,很家常也很自然,他們不像是剛剛見過幾面的人,反而更像認識了許久的老朋友一般。
柳老師小口小口地喝著碗里的茶樹菇雞湯,看著眼前兩個年紀相當,談吐又十分出色的兩個年輕人,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吃了飯已經是一點,柳老師年紀大了,吃飽便露出了疲態出來,林舒月適時提出告辭,柳老師沒有留她。
「以後每周的週二跟週四你盡量抽半天時間來這裡上課,要是有特殊情況,你打個電話過來。」柳老師已經把林舒月的工作時間安排摸清了。
但她也知道,記者這個職業跟杭嘉白的警察職業一樣,總有這樣那樣的突發倩況。
林舒月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謝謝老師!」
白教授已經跟林舒月說過了,柳老師可是國內最早的一批配音演員,現在雖然退休了,但基本功底十分扎實,能夠得到她的指點,哪怕只上半節課,也能讓人在專業配音這條路上越走越遠了。
柳老師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杭嘉白,語氣更加和藹了三分:「叫什麼老師,你跟我們家嘉白一樣大,跟他一樣,叫我奶奶就好了。」
林舒月看了一眼杭嘉白,在柳老師面前,杭嘉白的表情都柔和了很多,林舒月第一次在歲山村看到他時他滿身的冷意已經消失殆盡。
杭嘉白也在看林舒月,他還朝她笑了笑
林舒月平靜地挪開目光:「行,那我以後就叫您柳奶奶了。」
「這就對了,這就對了。阿白,你送一下阿月。」
「正好我也要去單位,正好一起走。」杭嘉白答應得很快。
「謝謝杭隊。」
他是開著車來的,就停在大門外各家各戶專門的停車位里。
兩人坐上車,杭嘉白問林舒月要去的地方,聽到林舒月要去台江監獄,有點驚訝。
「那裡挺遠的,你怎麼會過去?有採訪任務?」
「沒有。我昨天收到了一封來自台江監獄的信,我打算去看看。我師傅說他也收到過那個罪犯寫過來的信」林舒月跟杭嘉白把從黃強那裡聽來的話告知杭嘉白。
杭嘉白皺了皺眉,死刑改判無期,這裡面的說道可就多了。他詢問了那個罪犯的名字和犯罪的時間,然後道:「這應該已經是十多年前的案子了,距離現在很久了。」
這一點林舒月知道。
冤假錯案在什麼時候都不少,而很多都集中在80-90年代。而這些冤假錯案的發生,大部分要歸結於案件複雜,法治不夠健全,刑偵技術不夠發達導致,而有那麼一小撮,便是真正的兇手有後台,他站在黑處,操縱著整個案件的發展。
而其中以西南孫某的案件最為出名。
「這是我職業生涯第一個接收到的求助。無論能不能幫上忙,我都是要去看看的。」
杭嘉白頷首,道:「那我把你送到雙林村。我的電話你也有,我今天下午不忙,等你完事兒了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謝謝你,但是不用啦,你把我送到租車的地方,我直接租車開去雙林村。這樣也省點時間。」林舒月跟杭嘉白這麼說。
杭嘉白想想,沒反對。
林舒月在租車行租了車,朝著台江監獄的方向開去。
杭嘉白回到單位,忙完手上的工作後,他起身往檔案室去。
管理檔案的檔案警看到杭嘉白來,朝他打了一聲招呼。杭嘉白朝他點點頭,道:「我想看看1994年左右的卷宗,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行,就在那邊,杭隊你慢慢看。」檔案警指了裡頭的一個架子道。
杭嘉白走到那個架子前,很快便找到了林舒月所說的「雙林村殺妻案」的卷宗。
快速瀏覽一遍後,他拿著卷宗出了檔案室。
而此時的林舒月,也到了台江監獄。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17 11:32 AM
第020章
台江監獄同樣位於鵬城市的台江區,往東再走一些,便到了惠城。
這個監獄蓋得很大,裡面關押的都是鵬城籍的重刑犯。
林舒月下車,映入眼簾的便是威嚴的大門,大門邊上有個小門,小門的邊上,是台江監獄幾個燙金大字。
她先拿出相機拍了張監獄門口的照片,才往警衛室走去。出示了自己的證件,鄭忠福給她寫的信,又做了詳細的登記後才被帶了進去。
台江監獄裡面很大,但顯得十分空曠,除了草坪外連棵大一些的綠植都沒有,也沒什麼人在外面走動。高樓與水泥地的結合,再加上其特殊的作用,讓這個地方的氣氛顯得格外沈悶。
林舒月被帶到了辦公樓,這回牆上多了些別的色彩,林舒月左右看了看, 這上面寫的大多都是台江監獄的建立史,以及這些年來得到的獎狀、榮譽。
又經歷了新一輪的登記。二十分鐘後,林舒月在會客室見到了鄭忠福。
他三十七、八歲的模樣,身高一米七左右剪著平頭的瘦削男人被帶進會客室。林舒月指了指自己手裡的相機,面露詢問。
鄭忠福點了點頭,林舒月給他拍了一張照片,刻意避開了他身後的獄警。
林舒月放下相機後,隨手打開善惡雷達。
善惡雷達的探測範圍一共有130米,在打開善惡雷達的那一瞬間,上面便多了許多深淺不一的紅點。
這些都不是讓林舒月震驚的,畢竟這裡是監獄,有罪犯是再正常不過了。
而讓她震驚的點在於,距離她最遠的能夠達到被監獄專門收押的罪犯,都離她至少100米,且都聚集在一起。
她的十米範圍內壓根就沒有能夠到達被判刑的犯罪紅點出現。
因為善惡雷達的這個掃描,林舒月心下一沈,她這一次,遇到了冤假錯案了。
林舒月坐到透明玻璃面前,舉起了手中的電話聽筒。
鄭忠福也坐下拿起了聽筒。
在得知有個以前從來沒來看過的人來看自己時,鄭忠福是很高興的,但到了會見室看到了還這麼年輕的林舒月時,他那顆高興的心瞬間便低落了下去。
不過他很快便安慰了自己。
這些年來,他幾乎給全鵬城的記者都寫過信,剛開始還會有人來看他,但近幾年來,他寫出去十封信也不會有一個人來看自己。
能等來一個記者,甭管他們是什麼性別,年紀多大,他都應該高興才對。
聽筒的那頭,傳來一道清脆的女聲,她在介紹她自己。
鄭忠福認真地聽著,在她介紹完自己後,開始述說自己這些年裡跟無數個人說過的事情。
「我叫鄭忠福,今年三十九歲。事情發生在1994年的五月,在發生這件事情之前,我是利民房地產有限公司的業務部經理,我的妻子梁海慧跟我是一個公司的,只不過她是我們公司的前台。」
「5月22號那一天,我的一個大客戶晚上七點多給我打電話,說即將要簽下來的一個合同有個條款沒有確認好,因為這是一筆特別大的業務,於是我接到電話就出門了。」
「等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的十二點鐘,我打開燈,發現我的家裡一片狼藉,客廳、房間的抽屜都是被打開的,裡面被翻得亂七八糟。」
「因為當年的治安不太好,我家住的又是蓋了很多年的平房,當時我就覺得是有賊進了家裡。我當時很害怕,趕緊叫我妻子的名字。但是無論我怎麼叫,她都沒有回復。」
說到這裡,鄭忠福停頓了一下,哪怕這麼多年說了無數次,每次說到這個地方,鄭忠福依舊說不下去,他伸手抹了一把臉,平復了一下心情,才繼續道:「我打開房間的燈,她躺在床上,脖子被划了很多刀,血染了一床。」
「我去打電話報警,卻發現我家的電話線已經被割斷了,我只能村子里的小賣部現敲門打電話報警。」
「那天晚上來了很多很多警察,我被帶到公安局問了很久很久的話。然後我就成了殺害我妻子的嫌疑人。」
「我被逮捕了,拘留了,法庭審判我了,我被判處了死刑,緩期兩年執行。我不服,當場提出上訴。一直到1995年的十二月,才開始二審。」
「這一次,我的判決改了,我被改判成了無期徒刑。這麼多年來,我的父母兄弟也在外面一直為我奔走,我的重審申請書被遞交了無數遍,可依舊沒有用。我還是那個罪。」
「我母親已經去世了,在我入獄的第三年。我們沒有辦法了,只能朝外面求救。」鄭忠福說完,就安靜地等著林舒月問他話,就像以前的那些記者一樣。
問他他那晚上離家之前都做了什麼,發生了什麼。
林舒月也確實問了,問完之後,她跟鄭忠福這樣說:「我盡力去幫你。」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甚至連一句承諾都算不上,卻讓鄭忠福紅了眼眶。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這句話了,他朝林舒月鄭重道謝:「謝謝你,林記者。」
會客時間結束了,林舒月放下聽筒離開。
鄭忠福也跟著獄警回去了。今天是週三,現在還是上午,他們今天的勞動才剛剛開始。出會見室前,他側頭看了一眼林舒月的背影。
這麼多年了,他知道他的案子翻案渺茫,可他依舊心存希望。為了心裡的這點希望,他堅持了這麼多年。並且往後的歲月也不會放棄。
他沒做的事情他不會認,也認不了。他在等一個真相,他的妻子也在等。他會一直堅持下去,他相信太陽總會有照耀到他身上的那一天。
林舒月跟獄警往外走,同時也跟他閒聊:「警官,平時來看鄭忠福的人多嗎?」
給林舒月帶路的獄警是個三十多歲的老警察了,對鄭忠福他很有印象,或者說,整個監獄里的獄警就沒有對他不熟悉的獄警!
畢竟被判了十年了依舊不認罪的人滿監獄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剛開始還會有不少記者來看他,但現在啊,除了父母跟他哥哥這些親屬,就只有他以前的老闆楊浩安來看他了。」
林舒月一挑眉頭:「他老闆?都這麼多年了,他老闆還來看他?」
說到這個,獄警可就有話聊了:「是啊,利民房地產開發公司你知道吧,鵬城大多數的房子都是他們公司承建的咯。」
「他們公司可是好公司,每次給的拆遷款都是最足的。每次一拆遷,老百姓聽說拆遷的公司是利民,大家都歡歡喜喜的簽字同意。」獄警他家是本地的,說起拆遷這件事情笑容滿面,他老家明年也要拆遷了,開發商就是利民房地產。
上個星期,他已經拆遷同意書上簽了字,再過不久,他們就能拿到拆遷款了。
想著即將就有一筆大錢入賬,獄警臉上的笑容都藏不住:「這楊老闆是個好人。每年市裡組織的慈善活動無論是什麼,他們利民房地產都是一馬當先衝在前面的。還有修路修橋,鵬城有好幾座橋好幾條路都是他們修的。」
「他們的員工福利還好,工資比同類型的公司工資高。平時過年過節的,發的東西也多。現在天氣熱,聽說工地的工人一個月還發五斤綠豆跟兩斤白糖呢。」
「而且他們還不拖工程款,都是完工就給工頭發錢。咱們鵬城這些建築隊都想去利民開發的工地上乾活。」
獄警是真的喜歡利民房地產,他一臉安利的表情,跟林舒月說了利民出資的那幾條路、幾座橋。
等出監獄大門,林舒月已經對這個利民房地產開發公司有了很深的印象了。
林舒月沒有多做休息,馬不停蹄地去往鄭忠福家所在的鄭村,鄭村同樣位於台江區,只不過村子所在的方向跟台江監獄是完全相反的。
台江作為鵬城第二個發展起來的區,其繁華程度體現在方方面面,就連鄭村這樣的一個小村都比林舒月家所在的平沙村要有錢很多。
從進村開始,入目的全部都是二層、三層的小樓,村裡的街道邊上滿是店鋪,街里來來往往的人不在少數。大大小小的工廠作坊比比皆是。
林舒月按照鄭忠福給的地址,找到了他家。
這也是一棟三層樓,門口貼著租房的標籤。
拍了照,林舒月按照門口貼著的租房標籤上了二樓。房東家就住在二樓的第一間,從打開的窗戶可以看到,一個中年男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林舒月敲了敲窗戶,中年男人放下遙控器站起來走過來開門:「靚女要租房啊?我們這裡單間、一房一廳兩房一廳都有咯。房間乾淨,價格也便宜。房間乾淨又通透,還有專人看守,安全沒問題咯。」
林舒月從包里把自己的記者證遞過去:「請問您是鄭忠祿嗎?我是鵬城都市報的記者,鄭忠福先生給我寫過信......」
鄭忠祿看著林舒月的記者證,剛剛還帶著的笑容落了下來,看了林舒月的證件好幾秒後,他將證件還給林舒月,道:「林記者你跟我進來吧。」
鄭忠祿的房子跟他說的一樣,確實十分通透:「林記者先稍等,我去叫我父親。」
林舒月坐在木頭的沙發上,等著鄭忠祿去屋裡叫人,不一會兒,一個老頭在他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出來了。
那老頭林舒月,連忙快走幾步:「是記者啊,你是記者啊。我感謝你啊,感謝你來幫我家阿福啊。」
老頭說著,老淚縱橫。
林舒月看著他那顫顫巍巍地步伐,都怕他跌倒,趕忙站起來迎接:「阿公你慢點走,慢點走。」
「哎哎。」老頭應著。
鄭忠祿把他扶到單人沙發上坐下,一邊跟林舒月道歉:「不好意思啊林記者,我們家太久沒有記者來了,我爸爸太激動了。」
「沒關係,能理解。」
鄭老頭讓鄭忠祿趕緊給林舒月倒水,自己不等林舒月問,就把這些年來跟無數個記者說過的話說一遍。
這一點,他跟鄭忠福不愧是父子,連做事情的方式都一樣。
「我兒子鄭忠福跟我兒媳婦兒梁海慧是自由戀愛的,他們的感情非常好。阿福跟海慧結婚四五年的時間里,兩人一直都和和美美,吵架的次數都很少。」
「要說我兒子殺了海慧,不說是我了,整個村的人都不相信。只是我們不相信有什麼用啊,我跟阿祿這些年來一趟一趟的往法院、公安局跑,但一點用都沒有。法院告訴我們,這件事情就是我兒阿福做的,這一點證據確鑿。」
「我們阿福怎麼會殺海慧呢。他們之間明明感情那麼好。事情發生的那天下午阿福回來吃飯,還特地繞了很遠的路給海慧買她喜歡吃的豬手。」
鄭忠祿在邊上肯定自家父親的說法:「我爸說得對,他們是村裡有名的恩愛人。他們兩口子都在利民房地產上班,每次放假,洗衣服做飯的活都是我弟弟在做,海慧什麼都不用乾。因為這個,我媽還跟海慧生了好大的矛盾。」
鄭老頭在大兒子說完後,又道:「我年輕的時候有點小錢,兩個兒子結婚以後,我們就給兩個兒子分了家。一家給蓋了一處房子。因為海慧跟阿福平時要上班,所以他們的孩子一直都是跟著我們的,有時候他們下班晚了,孩子就跟著我們住了。」
在鄭忠祿跟鄭老頭的闡述下,林舒月拼湊出了鄭忠福跟受害者梁海慧的相處模式。
兩人是同學,自由戀愛,結婚後恩愛有加。因為雙方的工作都在一處,平時上下班都在一起。兩人的社會關係也非常簡單。
並且梁海慧漂亮又溫柔,性格也比較平和,長到二十多歲,沒有什麼仇人。婚外情更是沒有!
也正是如此,在她遇害後,家中的門窗均沒有被外力破壞的情況下,警方只能將目光對準梁海慧的枕邊人鄭忠福。
並且覺得他有重要的殺妻嫌疑。
且佐證有兩點:
一、鄭忠福的工作是業務員,有時候為了應酬,到深更半夜才回家。並且有時候還會去一些會所歌舞團之類的地方。梁海慧為此曾跟鄭忠福爭吵過。這是梁海慧以及鄭忠福共同的同事出的供詞。
二、在對鄭忠福審訊的過程中,鄭忠福曾經承認過,在他當夜離開之前,兩人因為他又要大晚上出門應酬吵過幾句嘴。
因為這兩點,他們模擬出了鄭忠福殺妻的全過程。
因為夫妻倆吵嘴,鄭忠福跟梁海慧發生了口角,後兩人戰爭升級,在扭打的過程中,鄭忠福失手將梁海慧掐死。後為了隱瞞罪證,他拿來菜刀將梁海慧的頸部割開,並且弄亂家中,製造出被入室搶劫的樣子。
然後他又去廚房,將液化氣打開,並且點了一根蚊香,企圖引爆液化氣來毀屍滅跡。但因煤氣用完了,因此他的這個打算落了空。
在偽造完現場後,他便趁機出門赴宴,並以此來製造一個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並且警方對雙林村到鄭忠福要去赴宴的紅浪漫會所之間的距離做過模擬。最終得出結論,以鄭忠福騎車的速度,二十分鐘完全可以到達,但是從鄭忠福接到電話再到紅浪漫,整整過去了五十分鐘。
這中間的三十分鐘,完完全全夠鄭忠福作案了。
鄭忠祿還拿出了自己這些年里為弟弟寫的辯駁書。
針對這些問題,鄭忠福都有解釋。
第一:梁海慧對鄭忠福出去應酬之事確實頗有微詞。但那是因為鄭忠福有胃病,應酬時又大多是光喝酒不吃飯,每次鄭忠福應酬回來都喝得爛醉,次次都是到後半夜胃疼。還因此住過院。為了佐證這句辯駁的話的真實性,還附帶兩次鵬城醫院半夜的急症病例。上面醫院的公章、醫生的簽名一應具全。
第二點:那天晚上鄭忠福要出門應酬,確實跟梁海慧拌過幾句嘴,其拌嘴的內容依舊是讓鄭忠福少喝些酒,鄭忠福再三保證,結果梁海慧越吵越氣,鄭忠福跟她做了許久的工作,這才得以出門。
這也是鄭忠福為什麼會晚了半個小時到紅浪漫的原因之一。
這一點,鄭忠福有證人,他離開時正好碰到帶著孩子回小賣部看電視的小賣部老闆。
小賣部老闆的證言也有,根據他的敘述,他見到鄭忠福的時候是八點多,正是電視里新聞聯播結束,電視劇上映的時間。那天他一歲多的兒子吃飽了飯,非要出去走,他當時沒辦法,只能帶著兒子出去溜了一圈。為了看電視,他算準時間抱著孩子一路狂奔回去,跟鄭忠福遇見後,兩人還聊過天。他還看到梁海慧在鄭忠福走後,出來關了門。
林舒月將這兩份材料看了又看:「有人證,有物證,為什麼這個案子還會被這麼判?」
鄭老頭坐在沙發上,聞言緩緩搖頭:「我們不知道。法院說,他們不認可我們提供的證據。我們去找派出所的公安,公安見到我們就躲。說我阿福殺妻案件已經蓋棺定論,讓我們不要胡攪蠻纏。」
「每一年都往法院遞交申請再審申請書。但法院每一次都駁回我們的請求。」
鄭老頭今年六十二了,他遞交這份申請書已經有八年了。他的老伴受不了疼愛的小兒子成為殺人犯,郁結於心,生了一場病,都沒熬到春天,就撒手人寰了。
鄭老頭的身體也越來越差了,他總覺得他的時間不多了,鄭老頭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看到自家小兒子出來。
林舒月將這些材料都拍了照片保存。
不知不覺間,林舒月已經在鄭家呆了三個小時了,此時已經將近五點,有腳步聲傳過來,一個穿著校服,背著書包的少女走了進來。
她大概十六歲,身材高挑,長相清冷,跟鄭忠福有些相似,但跟林舒月見過的梁海慧的照片像了七層。
從她的相貌,便可窺見其母親當年的美貌。
進屋後她先叫了一聲大伯,一聲爺爺後,又對林舒月禮貌地點了點頭,拿著書包進房間。
「這是阿福的女兒,叫鄭嬌。」鄭忠祿這麼對林舒月介紹:「今年十五了,在台江一中念初三了,學習不太好,我跟大娘想著,明年送她去衛校,以後當個護士,是個穩定工作。」
鄭忠祿跟弟弟的感情好,他就只有兩個兒子,對這個姪女,公婆倆都是十分的疼愛。
林舒月道:「那不錯,現在醫生護士老師都是好工作。福利好,社會地位高。」
林舒月的這句話可算是說到鄭忠祿的心裡了,他很是高興。
林舒月看時間不早了,便起身出來告辭,臨走前,林舒月想起在監獄時獄警說的話:「我聽說,鄭忠福當初的老闆到現在還經常去看鄭忠福?那他們有沒有來看你們呢?」
鄭老頭非要把林舒月送下樓,他聞言愁苦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來:「楊老闆是個好人,從阿福跟他乾活開始,他就沒虧待過阿福。阿福出了這種事情,他也是他們公司里唯一一個相信阿福沒有殺人的人。」
對鄭忠福的這個老闆,鄭老頭十分感激:「這些年他對我們一家多有照顧。去年我住院,在醫院遇到他,是他幫我找的醫生。平時過年過節的他也會來看我們。」
「是我們阿福跟海慧沒有福氣。」鄭老頭無數次想,如果沒有出這件事,他家阿福跟了這麼一個好老闆,日子肯定會過得特別好。
當初阿福的同事,現在哪個不是利民房地產的高層呢?開著轎車,住著樓房,誰看了不羨慕啊?
說話間,他們已經下了樓,正在道別,林舒月的電話響了,她拿起來一看,是杭嘉白打來的。
「我今天下午整理卷宗,順便看了看你現在在查的這個案件。你那邊有收穫嗎?」電話那頭的杭嘉白聲音低沈,磁性十足,林舒月忍不住揉揉耳朵。
「有,我們碰個面?」林舒月正准備去公安局找何玉玲一趟呢,畢竟她認識的警察不少,但其中最熟悉的就要屬於何玉玲了。
結果她還沒去呢,杭嘉白就送上門來了,什麼叫做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上來了,這就是了!
電話那頭的杭嘉白打電話也是這個目的,他想了想,道:「我記得你們報社前面有一個咖啡館,我們在那裡見面。」
「沒問題,我十分鐘後到。」
林舒月掛了電話,啓動車子。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鼎生大廈對面的咖啡館,她停好車子下來時,林舒月遠遠的便看到一個穿著墨藍色西裝男人在跟杭嘉白說話。
兩人態度熟稔,林舒月看著杭嘉白臉上的笑容就沒有落下去過。
等林舒月停好車走過去,那個男人已經離開了。
杭嘉白順著林舒月的目光,隨口說道:「遇到了一個朋友,跟他聊了幾句,咱們進去吧?」
林舒月點頭,二人一起進了咖啡館。兩人找了個角落坐下,杭嘉白點了一杯咖啡,林舒月要了一杯卡布奇諾一份小蛋糕。
兩人閒聊兩句,在點的餐上來後,林舒月喝著茶,問杭嘉白看完卷宗後的發現。
按照單位規定,杭嘉白是不能把公安局的卷宗拿出單位的,他只能跟林舒月說出自己發現的問題:「我看卷宗時,看到上面最開始的那一版記錄里,梁海慧在死之前,是有過性生活的。並且在鄭家,提取出過一個指印以及一個腳印,且當年做過比對,這兩樣並不屬於鄭家的任何一個人。」
「但奇怪的是,在後續的審訊里,這兩個重要的條件就從未被提及過。」
杭嘉白的臉色很不好看。1994年哪怕刑偵技術再不發達,這兩點,不說警察,就連一個普通人都知道,這是能夠左右整個案件的性質的。
但偏偏沒有被人提及。要說沒有貓膩,誰也不信。在來跟林舒月碰頭之前,他已經把公安局這十年來的人事變動都看了一遍。
當年出警的台江派出所的所長在五年前,已經升遷到總局,現在任鵬城縣公安局的副局長。
林舒月聞言便已經知道為什麼鄭忠福能夠從死刑變成無期徒刑了,但她依舊想不通為什麼當年的警察也好,法院也好,沒有對這件事進行追責。
並且在監獄里,鄭忠福自始至終也沒有提他妻子衣服淩亂的事,林舒月不知道鄭忠福是說不出口,還是真的不知道。她決定再去一趟監獄。
林舒月道:「我去看了鄭忠福,又去他的家裡,他哥哥給我看了兩份材料。」
林舒月從包里取出相機,打開那兩份材料遞給杭嘉白看。
杭嘉白看完後,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我們警察局的卷宗上,沒有收錄這個證人的證詞,也沒有這份病例證明。」
兩人對面而坐,他們都知道,這件事情鬧大了。
這件事一爆出,對警察、法院的聲譽將是一次重大的打擊。尤其是當年偵辦這件事情的警察,他們無一例外都會被追責。
杭嘉白今年26歲,他小時候跳過兩回級,大學畢業,從一個小小的刑警走到今天的位置,看著只是職位上升一級,但這一級,確是許多刑警幹一輩子也上升不了的。
這種因警察失職而釀成的冤假錯案他不是沒有見過,但是警察跟法院一起眼瞎的,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並且這兇手及受害者並沒有什麼雄厚的背景,雙方的家庭都是普普通通的農民!那麼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貓膩?杭嘉白陷入了沈思。
林舒月面前的小蛋糕沒有動過了。
兩人沈默了許久,她看著咖啡館玻璃門外來去匆匆的人群,問杭嘉白:「杭隊,你知道利民房地產開發公司嗎?」
杭嘉白點頭:「這麼有名的企業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就剛剛你來時見到的那個人,就是利民房地產開發商的老闆。」
「你認識?」
「我們是一個大院裡長大的。」
杭嘉白這麼一說,林舒月就明白了。一般情況下,能成為大院的,不是政府大院,就是軍區大院,就是不知道杭嘉白的屬於哪一個了。
林舒月端起卡布奇諾喝了一口,她對這個利民房地產公司的老闆可謂是好奇得很。尤其是那個對下屬持續關心了十多年的好老闆。
「杭隊,他的家庭怎麼樣?夫妻關係之類的。」
杭嘉白沒想到林舒月會問這個,但還是誠實的回答:「他父母早亡,跟著爺爺奶奶長大,夫妻關係十分和睦,是我們大院裡的模範夫妻。浩安哥從小就是我們大院裡的‘別人家的孩子’,我們每次不聽話被父母教訓時,他們的第一句話都是‘看看你浩安哥’。」
「看樣子是個特別好的人。我今天去監獄,監獄的警察說這些年來,這個楊老闆一直都有去看鄭忠福。」
杭嘉白對此倒是不怎麽驚訝:「他爺爺是老紅軍,從小就教導他要善待功臣。算算時間,十年前他的公司剛起步沒多久,鄭忠福兩口子都是他公司的人,他會去看望也人之常情。」
林舒月聽他這麽說,便沒再說話,接下來,兩人隨口聊了幾句。關於這個案子的事兩人沒有再說一句,但他們都知道,他們不會放棄。
林舒月的父親從小就告訴她,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黑暗面,於是他選擇做警察,就是想要給這個世界帶來些許正義和光明。
林舒月現在不是警察了,她這輩子也做不了警察了。但記者也是爲這個世界帶來光明的人啊,它跟警察的作用一樣,都爲人間帶來正義跟光明。
杭嘉白也是如此,與他而言,這是信仰,容不得玷污了。
今天是報社發薪水的日子,林舒月在咖啡館門口站了一會兒,看著杭嘉白開著車走遠,這才上樓。
剛進電梯,一個穿著正裝的女性也隨之跟了進來。她手裏拿著一台精緻漂亮的白色手機,朝林舒月翻了個白眼後選擇一個離她最遠的站位,嘴裏正嘰裏咕嚕地跟人在打電話。
林舒月聽了一會兒也沒聽出來是哪個國家的語言。
電梯停在5樓,林舒月跟她前後腳走出去,又分別去了兩家不同的公司。
今天的新聞部格外熱鬧,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記者們在這一刻齊聚。大家沒有像別的部門一樣老老實實地坐著,而是拉著凳子在過道上圍成一圈聊天。
聲音不算小,但並沒有人對他們不滿。
林舒月一來,便受到了這些記者們的廣泛關注。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阿強,你的徒弟比你厲害得多哦。」說話的中年男人跟黃強差不多的裝扮,他的手搭在黃強的肩膀上。
「專業大學畢業的,跟我們這些野路子能比嗎?你帶的偉生也不錯啊,這兩個月的報道也不少,反響不錯哦。」黃強也不惱,自己的徒弟有成績,他這個當師傅的面上也有光。
並且鵬城都市報跟別的報社不一樣,別的報社實習生進來工作沒有工資,寫的文章也是要以師傅的名義發表。鵬城都市報的實習記者底薪比正式工少一半,寫出來的報道可以自己署名,但獎金是要分一些給師傅的,並不多,就一成。轉正後,獎金就不需要分成了。
這樣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便是有工資,不是打白工,壞處就是帶新人的老記者得不到什麽好處,教導得不會太真心,一切都需要靠自己去摸索。
原主大老遠的選擇鵬城都市報實習,除了離家近外,有工資這一點便能無限的吸引她了。
林舒月這段時間的報導那麽多,每一篇報導發出去的反響都很好,黃強算過,他能分到的獎金不會少。因此這幾天走路都帶風。但在同事面前還是需要謙虛,誇獎對方的徒弟的話他信手拈來。
畢竟李偉生是關繫戶,對方在帶他的時候也是十分用心的。李偉生也沒有辜負他,從進報社開始就發了不少報導,可以說,對方拿獎金提成拿到手軟。
商業互吹一翻後,黃強反問跟他說話的人:「我聽說你在跟金沙慈善晚會的新聞,結果怎麽樣?」
「還有什麽懸念?又是利民房地産出遍風頭咯。」
「哪次慈善會的結果不是這樣?習慣就好咯。利民房地產什麼都好,就是對記者不太友好,都不知道怎麼寫新聞。」
「這的確,從他的家庭到他公司又拿下了哪個樓盤,又在慈善會捐了多少錢,來來去去都是這些標題,大家都看膩了。」
林舒月覺得自從在鄭忠福那裡聽說了利民房地產開發公司以後,真是走到哪裡都能聽到它的名字。
「師傅,這個楊老闆那麼厲害啊,我之前看過他的報導,他的人真的那麼好?」
黃強沒說話,但剛剛跟黃強商業互吹的張龍飛已經安耐不住那麼誇獎的心了:「楊老闆人確實好,之前他們那邊要開發一個新樓盤,邀請了我們這些記者過去,因為天氣熱,現場放了三個大冰箱,裡面放了冰水、冰淇淋跟水果。別的當地產沒這麼大方。」
林舒月點頭:「那他家庭呢,我看你們剛剛說,他的家庭也很好哦?」
「他跟他老婆是高中同學,兩個人從上學起就在一起,畢業就結了婚,現在孩子都很大了。前段時間阿強你們不是還拍到他帶著老婆女兒去M國購物?」
「確實有這件事。這別的老闆有了錢都在外面沾花惹草,就這位楊老闆不一樣,從來都潔身自好,作為一個男人,我很欣賞他。」黃強說著,竪起了大拇指。他愛重老婆,於是也對對老婆好的男人十分有好感。
兩位記者跟獄警以及杭嘉白一樣,對楊浩安的評價都是正面的且向上的,這不禁讓人十分好奇,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麼好的男人?
李明芳走過來,把自己最近看的小說往林舒月面前一放:「先幫我拿一下,我去領薪水,阿琪也想看這本書,我要是不拿過來,等一下被她搶了我就拿不到了!你先幫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林舒月低頭看,這本小巴掌大小,一看就知道是彎彎那邊帶著顏色的古言,林舒月上輩子能看小說的年紀,這種口袋書已經沒有了,她給李明芳看過的頁碼做了個標記,然後從頭開始翻。
小說不大,李明芳回來的時候林舒月已經看了半本了。她收回剛剛的話,這個世界上確實有好男人的,就存在於小說里。
李明芳回來了,見林舒月也在看,立馬就露出個笑容來:「我那有好多小人書,一會兒給你送點來。阿月,我跟你講,我這回買的這批小人書好看得很!」
「那我要好好看看,謝謝阿芳~~」
財務那邊叫新聞部的人領薪水了,李明芳也回去工位了,林舒月跟黃強一塊兒朝財務室走。
黃強顯然對林舒月十分關心:「阿月,你去看鄭忠福了?」
「去了。」林舒月本來也想跟黃強說說這件事情:「師傅,你當年跟去看鄭忠福的時候有沒有去他家,你看過他們的冤假錯案申訴書嗎?」
「看過,你看鄭忠福的申訴書,是不是覺得有這兩個證據在,鄭忠福的案子其實很清晰明朗?」黃強的腳步慢了一些。
林舒月點頭:「是,我打算明天去找那個小賣部的老闆了 解瞭解情況,再去醫院查查當年的檔案。」
黃強道:「不用去看了,阿月。」
「要是這個事件有那麼簡單,不會輪到現在你來查。我們去問過了,那個小賣部的老闆早就改了口供。
「他說當天確實是看到了鄭忠福從他家出來,時間也沒有變,但他否認見過梁海慧出來關
門。後來他回了老家,現在你想查他也查不到了。」
「台江醫院那邊倒是有鄭忠福的病例,但這除了證明他的胃不好,並不能證明他的妻子是因為這個跟他發生的爭吵。那個當年看到他們吵架的證人已經早就辭職不在利民房地產做工。」
「阿月,十年過去了,想給他翻案你要去找警察,去讓他們給你提供當年的卷宗,然後再去找法院,找檢察機關,讓他們重新審查這個案件。否則光靠我們是沒有用的。」
財務叫他們的名字了,兩人結束這段談話,領了工資出來,黃強已經背著包走了。剛剛在跟別人閒聊的時候林舒月就聽他說了,今天他發薪水,要請老婆孩子去吃西餐。一家人已經期待一個月了。
林舒月等李明芳拿到工資,兩人一起下班。
在進樓梯時林舒月又見到了隔壁公司的那個美女,她也看到了林舒月二人,又是一個翻上天的白眼。
林舒月莫名其妙,然後在那個美女又看她的時候,也翻了個白眼回敬回去。
電梯在一樓一停,那美女就扭著腰出去了,就跟林舒月和李明芳身上帶著病毒似的。
等她一走遠,李明芳就忍不住了:「看到沒,晟達貿易老闆的妹妹,叫鐘佳麗。據說是法國留學回來的高材生,特別傲,對男女之間的態度還不一樣。看女人就跟看敵人一樣,見到男人立馬就不一樣了。」
李明芳不說,林舒月看出來了,這美女確實對女人不友好。就像現在,她一臉厭惡地從保潔阿姨的身上走過去,但在大門口見著保安大叔時,那態度立馬就變了。
「拜屌癌」三個字闖入林舒月的腦海,作為一個正常人,她一直都理解不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奇葩。
「走走走,不說她,我今天租了車,等下先送你回家。」
「行行行,省得我坐公交了。這幾天這個點的公交車司機像是有病一樣,一天開得比一天晃。每次回到家都晃得我想吐。」
把李明芳送回家,林舒月也回去了。
林舒星跟羅正軍已經出門做生意了,婁鳳琴這兩天活兒多,這會兒還沒回來。
林舒月前腳進屋,婁鳳琴後腳也來了。
她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襯衣西褲的男人。
那男人手裡還提著一包東西,見到林舒月他就笑了:「阿月,我聽說你最近工作做得很好。正好我有個朋友去香江,我請他幫我帶來香江那邊最新款的相機回來。現在我想把它送給你,希望對你以後的工作生活有幫助。」
林舒月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渣男,林建新更是渣男中的戰鬥機。她原本帶笑的表情一下就落了下來:「你給的東西我可不敢要,到時候你老婆找上門來,我得被罵死。」
這件事原主的記憶里還真發生過,那時候原主剛剛上初一,林建新有一天忽然找過來,給她拿了幾百塊錢,因為原主要上課了,就沒來得及跟他撕扯,正打算等放學回家讓婁鳳琴把錢送回去呢,林建新的第二任妻子張梅就來了。
二話不說就搶走了錢,還言語侮辱了原主一番,打從那以後,林家姐妹一分錢沒再要過林建新的。
婁鳳琴也滿臉不耐:「行了,你別跟我在這扯那些沒有用的淡,趕緊跟我說你有阿陽的什麼線索,說完趕緊滾蛋。」
婁鳳琴從來都是個敢愛敢恨的性子。林建新從以前就長了個小白臉的樣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從嫁給林建新的那天起,她就挑起了家庭的重擔。
後來林建新出去外面一趟回來就找茬吵架要離婚,婁鳳琴也是先到城裡來查他出來打工到底遇見了啥,知道林建新在外面攀上高枝後回去就大鬧了一通。
在他的新歡已經懷孕的情況下,婁鳳琴鬧到最後不僅拿到了林建新分到的田地還拿到了家裡的房子。
這在廣粵省這個看中男丁的地方顯然是十分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
若不是林舒陽後面被拐走,婁鳳琴或許會帶女兒兒子在老家過一輩子。跟林建新很大概率也不會再有什麼聯繫。
但孩子丟了,還是丟在林建新手上的,剛剛丟孩子的時候,婁鳳琴甚至砍了林建新一刀。
林建新看著絲毫不跟自己親近的二女兒,以及雖然穿得破爛身上還有泥污但美麗依舊的前妻,再想想自從生完孩子身材就像是吹了氣的皮球一樣一天比一天粗的張梅,和家裡那個跟她媽媽長相身材如出一轍的女兒,便覺得渾身都在難受。
「阿琴,你不讓我進屋坐坐嗎?」
婁鳳琴多熟悉林建新啊,看林建新那一臉春豬一樣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
這個男人,當年跟她在一起時,嫌棄她粗魯,沒有情趣,不依賴他,整天就知道幹活,開口閉口就是今天吃什麼,哪裡的田缺水。跟張梅攪合到一起。
現在張梅發福了,看她相貌跟年輕時差別不大,且多年沒有再婚,便覺得自己在等他,一有機會就想跟自己再續前緣。婁鳳琴看到他就想嘔,要不是他說他想起了阿陽當年被拐前的線索,婁鳳琴都不願意搭理他。
但看他這個豬哥樣,婁鳳琴就知道這個傻逼今天來的目的不純。想到他剛剛說給林舒月買東西的舉動,她眯了眯眼,一腳踹出去,林建新一躲就躲到了門外,婁鳳琴看准機會砰地一聲關上大門。
「走,吃飯去,你正軍哥說晚上要做小炒肉,我這一下午都饞得很。」
「小炒肉啊!」林舒月想到肥瘦相間的小炒肉,眼睛都亮了:「走走走,我們一起吃去。」
母女二人不再管噼里啪啦地敲門聲,往葡萄樹下的飯桌走去,曾小藝在母女倆進屋時便已經將林舒星留好的飯菜擺出來了。
這些飯菜都是在溫水鍋里溫著的,此時還溫溫熱著,正好入嘴。
飯桌上,婁鳳琴先說了自己在工地的事情,又例行問起林舒月的工作,林舒月也沒什麼好瞞著她的,跟她說了鄭忠福的事情,還提了一嘴利民房地產的老闆至今還會去看鄭忠福的事兒。
婁鳳琴聞言沒說什麼,只讓林舒月注意安全。林舒月暗訪網癮學校的事情婁鳳琴已經知曉,前幾天林舒月被她跟林舒星圍著好一通說。
到後來,婁鳳琴跟林舒月說,她對她的要求只有一個,便是願她平平安安的。
林舒月再三保證,婁鳳琴依舊沒有放心,最終也只嘆一口氣。
林舒月好不容易從婁鳳琴的手底下脫身,洗漱完跟曾小藝聊了一會兒天,上床前,林舒月想了想,給黃強發去了一個信息。
跟妻子浪漫了一把的黃強接到林舒月的短信,坐在沙發上抽了一根煙以後,給了她一個回復,接著便開始給自己認識的人打電話。
他的妻子給他倒來一杯水:「你這個小徒弟不是要轉正了嗎?你又拿不到她的分成了,何苦這麼幫她?」
黃強掛了電話,朝妻子笑了笑,跟她說:「阿麗,我已經沒有了入行時候的初心了,但是別人有,我就要幫一幫。」
他的妻子沒有說話,只是跟他說:「眼鏡都戴了一天了,不難受嗎?快拿下來洗一洗。你這個性子多少年了還是不變,當年.....」
「阿麗,過去的事情不提了。」黃強的手機傳來一聲響,他拿起來看,然後將信息轉發給林舒月:「現在當娛樂記者也很好,來錢快得多。」
只是黃強擡頭看向外面的燈火霓虹,他覺得現在的生活沒有什麼不好,只是偶爾午夜夢回,他總會回到十五年前,就差一點,明明就差一點就能成功了啊!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17 01:16 PM
第021章
次日一早,林舒月直接開車前往黃強發來的地址。
那是惠城海邊的一個小漁村,林舒月早上六點從家裡出發,一直到九點半才到達目的地。
一從車上下來,林舒月的目光便落在了遠處湛藍湛藍的大海上。海風格外溫柔,送來清涼,同時也送來了大海鹹濕鹹濕的味道。
隨著旅遊業的發展,這個小漁村也迎來了不少遊客,林舒月戴著遮陽帽,畫著精緻的妝容,白色的大號襯衣充當防曬服穿在身上,修長的腿包裹在藍色的牛仔褲下,腳上踩著一雙灰色運動鞋。
她像這個小漁村的無數遊客一樣沿著海邊漫步,時不時地停下腳步吹吹海風看看風景,時不時地再跟邊上同樣來旅遊的人搭搭話。
手機響起熟悉的音樂聲,林舒月隨手接起,是杭嘉白打來的電話。兩人簡單地聊了兩句,林舒月便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放回兜里,她繼續往前面走,慢悠悠地拐進一個小巷子。
林舒月知道杭嘉白打電話來的用意,或許昨天夜裡,杭嘉白那邊有了新的證據。而這份證據,致使他今天早上給她打了這個電話。
而這個電話釋放出來的信息也十分明顯。再繼續追查這個案子,她會有危險。且這份危險,大到杭嘉白親自打電話示警。
林舒月不怕危險。她小時候問她爸媽,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壞人,他跟她媽怎麼還去當警察呢?不怕壞人嗎?不怕危險嗎?
那時候她媽媽還沒犧牲,她媽媽摸著她的頭跟她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警察的座右銘。並且這個世界上,用需要逆行者的,否則這個世界得多糟糕啊。
林舒月一直記著她媽媽說的話,她要當警察,不僅僅是因為想要重啓父母的警號,也是為了守護她父母的信仰。如今,那份信仰也成了她的信仰。
太陽烤在地上,將牆邊頑強生長的青草也照得蔫蔫巴巴。巷子的盡頭就是阿公廟,阿公廟前有一棵兩人合抱才能全完抱住的大榕樹,樹上掛了許多紅色的綢帶。林舒月從阿公廟的左邊走,走到第二家,擡手,敲門。
不多時,有腳步聲傳來,隨即門被打開。
來開門的是王貴全,也是當年鄭村小賣部的老闆,比起黃強發給林舒月的那張他的照片。眼前的王貴全蒼老了很多,資料上說,王貴全今年三十四歲,但此時的他,說四十五六都有人信。
見到林舒月這個陌生人,他愣了愣:「靚女,今天店裡不營業。」
因為小漁村這兩年旅遊業發達,王貴全也順勢開起了一家加工海鮮的小餐館。但營不營業全靠他自己。
林舒月看著他,道:「王先生你好,我是鵬城都市報的記者,我......」
林舒月還沒說完話,王貴全便將其打斷:「靚女,我們今天真的不營業。」
王貴全說完便要關門,這時一個虛弱地聲音響了起來:「阿全,昨天阿生他們送來了兩只石斑魚,你給這個靚女做了吧,人家小姑娘大老遠的來一次旅遊不容易。」
王貴全關門的力道輕了一些,過了一會兒,他側開身,林舒月走進院裡。
林舒月看到,王貴全在讓她進門時,他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到隔壁的院子里。然後甕聲甕氣地道:「靚女,我們可是說好了,一條魚一斤45,你要是嫌貴,我就不做了。」
王貴全的這副做派,讓林舒月越發肯定,他們一家是有人盯著的。
「那老闆你挑一條小一點的,我是一個人來的。太大的吃不了,除了石斑魚,還有別的海鮮嗎?光吃石斑魚太單調了。老闆,我聽說你家做的海鮮地道的很,我是特地找過來的。」林舒月說出來的聲音跟之前的有些許差別。
她的原本的聲音帶著些清冷,現在說出來的話卻帶著一絲甜美,一絲嬌俏。像個天真爛漫的女性。這是昨天林舒月才跟柳老師學的少女音。
王貴全多看了她一眼,然後道:「還有一些,都在廚房門口,你過來看看。」
王貴全領著林舒月往廚房去,廚房的門口有一個鐵皮棚子,幾個木箱放在棚子里,裡面裝滿了海鮮合清澈的海水。
林舒月四下掃了一眼,這是一間有了很多年頭的一層樓房,牆角種了幾乎在廣粵省家家戶戶都會種的玫紅色三角梅。
院子的一角拉了一條晾衣繩,上面晾著三四件衣服。
一個跟王貴全差不多歲數的婦女也跟著走了過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林舒月一眼,對王貴全道:「阿全,你去,把東西拿出來。」
王貴全聽了婦女的話,瞬間變了臉色,低聲喝道:「阿琴!!」
叫阿琴的婦女閉了閉眼,再睜開,說話便帶著一股哽咽、沙啞,聲音依舊是壓到最小:「阿全,你一直都說讓我再等等,再等等。我今年四十了,我等了十年了,我不想等了。如果你今天不把東西拿出來,那我就拿著那個東西上鵬城。如果鵬城的公安局不接待我,我就上羊城,羊城要不行,我就去首都。」
阿琴說完這一句話,便捂著胸口咳嗽,王貴全立馬走過去給她順氣,過了大概一分鐘,她才好止住咳嗽,她仰著頭,倔強的看著王貴全,王貴全跟她對視許久,最後他嘆了一口氣,往屋裡走去。
她平靜地看著林舒月,林舒月在這一刻福至心靈:「阿嫂,請問有沒有廁所啊?」
「有,在裡面,你跟我來。」
阿琴在前面走,林舒月跟著她穿過廚房,走向後面的私人住宅。
這個客廳很小,總共也就20平米,不寬敞,也不夠亮堂。有些褪色的牆上,掛著好幾張照片。其中最大的那張,是王貴全家的全家福。
相片上的王貴全跟阿琴很年輕,他們一臉笑容地看著鏡頭,在王貴全的面前站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阿琴的手裡,抱著的是一個一歲多的男孩子。
林舒月將所有的照片看了看,都沒有兩個孩子長大後的樣子。她的內心一沈。
阿琴見林舒月在看照片,咳嗽了兩聲,拉了個竹子編織的椅子坐下:「這是我女兒跟我兒子。」
阿琴的目光落在像片上,神情溫柔又悲傷。
林舒月像是預感到了什麼,她轉頭去看阿琴,阿琴伸手抹掉不知道什麼時候留下來的眼淚:「十年前,他們走了。」
哪怕已經有了預感,在聽到這句話時,林舒月沒有多震驚。
阿琴也不等林舒月的回答,她繼續說:「十年前,在對門梁海慧死了沒多久以後,我的女兒娜娜被人從幼兒園帶走了,我們找了很久,什麼也找不到。等晚上我們找孩子回來,家裡的電話響了,接了電話以後,那頭的人說,要想我女兒安全的回來,就讓我跟阿全閉上嘴巴。」
「那天早上,阿全剛剛從公安局那邊接受詢問回來。他說了在鄭忠福走了以後,梁海慧出來關門的事情。」
「那一晚我們一晚沒睡,在小賣部睜著眼睛到天亮。」
「太陽出來了,公安又來了,這一回,阿全改了口供,他說他已經不記得到底梁海慧有沒有出來關門了。因為以前都是梁海慧出來關門的,他記錯了也是有可能。」
「等到了中午,幼兒園就打電話讓我們去接孩子放學。把娜娜接回來,我們就說鵬城不能呆了,我們馬不停蹄地把店轉了出去,我們以為只要我們離開鵬城,不再摻和那一攤子事,我們就沒事了。」
「但那些人還是不放過我們。我們剛剛出鵬城,就有一輛貨車朝我們撞過去。」
「我的兩個孩子當場死亡,阿全跟我被車頭壓著,他沒了半條腿。只有我,還有幾分意識。」
阿琴的思緒徬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天。
「撞我們的人沒有走,他下車走到我們的車子面前,先看了阿全的傷勢,又看了兩個孩子的傷,輪到我的時候,我秉著呼吸,閉著眼睛,躲過了他的探查,然後,我聽到了那個人在打電話,我掙扎著,按下了放在我的包包里的隨身聽。」
「那個隨身聽,是阿全買來給娜娜錄放音樂的,我的娜娜喜歡跳舞,在出事前,我們已經給她在少年宮報了名,她喜歡芭蕾。」
談起女兒的興趣愛好,阿琴的臉上帶來些笑容,她徬佛又看見她的娜娜穿著丈夫新買的衣服,站在她面前翩翩起舞的樣子。
明明她還沒有學過舞蹈,可她卻跟著電視裡也跳得有模有樣。就連少年宮的芭蕾舞老師都說她的娜娜很有跳舞的天分,是屬於被老天追著餵飯的那種人。
王貴全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看到妻子這樣,他的眼中滿是悲痛。
阿琴也看到她了,她朝王貴全伸出手,王貴全把一個黑色的帆布小包放在她的掌心。阿琴喘著粗氣,朝林舒月招招手。
她將那個隨身聽,珍而重之地放在林舒月的手裡:「你姓林是嗎?」
自從做了記者,林舒月發現自己的共情能力就變得格外的強。就這會兒,聽著阿琴說完自己的過去,看著王貴全跟阿琴這兩個明明還活著,卻像是行屍走肉一樣的人,只覺得鼻頭髮酸,喉嚨發脹。
「對,我姓林,我叫林舒月。」
「好,林記者。」她依舊是坐著的,她依舊喘著氣:「林記者,這十年里,來找我們的記者有很多。原本,這些東西我們是不想給別人的,因為我們不信任你你們。」
「但是我沒有時間了,我得病了,活不了多久了。在我死之前,我想看到壞人伏法。以告慰慘死的兒子女兒。」
她將隨身聽放到林舒月的手中:「林記者,這是我當年錄下來的證據,我現在,把它交給你。希望你能用她,為我慘死的孩子、為梁海慧,討回一個公道。」
她並沒有松開手,死死地拉著林舒月的手,力氣大得驚人,她盯著林舒月,一字一句地道:「你拿了我們的證據,一定要幫我們伸冤,要不然,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林舒月鄭重承諾:「阿琴,你放心!」
阿琴松了手。
林舒月將隨身聽放進包里,瞬間便轉移到空間內部。
「我會的!」林舒月這麼對她承諾。
阿琴看了林舒月的臉好一會兒,閉上了眼睛。
王貴全看著已經很累了的妻子,把林舒月叫了出去。
林舒月站起身來,看了一眼阿琴,阿琴沒有睜開眼,林舒月跟在王貴全身邊往外走。
快到前院時,林舒月從兜里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筆記本和一隻黑色圓珠筆,她飛速的在上面寫上自己的電話,在要將紙張撕下來時,她又寫上另外一串好碼。
「王先生,這是我的電話,另外一個,是鵬城刑警大隊小隊長杭嘉白的電話,如果你遇到了什麼事情,你就給我們打電話。」
王貴全看了林舒月兩秒,伸手扯過紙條,說了一句好,讓有硬邦邦的指著鐵棚子外的一張桌子:「你上那裡坐著等吧,菜很快就好了。」
林舒月依言走了過去,坐在塑料椅子上,目光落到隔壁去,林舒月已經不止一次看到王貴全朝那邊看了。
那是一棟兩層的房子,二樓挨著王貴全家這邊的窗戶是打開著的,一個四十來歲的婦女拿著抹布正在擦窗戶,但時不時地就要往王貴全家這邊看一眼。
林舒月早就趴在桌子上,假裝很累在休息的樣子。
王貴全很快就把清蒸的石斑魚送了上來:「石斑魚一斤八兩。」
他說完,轉身便走,不一會兒,又端上來一個鹽焗皮皮蝦,香辣蟹。
這幾個菜色香味俱全,林舒月早上出門時就吃了兩個包子,這會兒早就餓了。
隔壁那個假裝擦玻璃的婦女還在一個勁兒地往這邊看,林舒月拿起筷子便吃了起來。
她的力氣大,飯量也不小,又天生喜歡吃海鮮,一桌三個菜,除了用來裝飾提味兒的香蔥外,她都吃完了。
還吃了一碗大米飯,走的時候,她按照市場價,付了錢。
林舒月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在小漁村又逛了逛,還專門找了一家給遊客拍照片的照相館,拍了好幾張海邊照。
這一天,她都表現得像個普通的遊客一樣。而這一個下午,林舒月總能在她的身後看到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兒。
她在照相館換衣服出來時,身上背著的包也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林舒月全當不知道,晚上隨便在小漁村的賓館開了一間屋子住下。
次日一早,吃過當地特色早餐,又買了些土特產後,她才驅車離開。
等出了小漁村的地界兒,她朝著惠城去,在惠城的城區繞了好幾個圈後,才開往鵬城。
同時,她在系統裡播放阿琴給她的隨身聽。
在聽到一半時,她猛地踩了一下剎車,將車停到路邊。將頭埋在方向盤裡許久,她重新啓動車子。
進入鵬城市區時,她給杭嘉白打了個電話。
杭嘉白此時正在一個一個長輩家裡,手機響起他立馬拿出來看,在看到來電人是林舒月後,他朝長輩歉意的笑了笑,邊接電話邊走出去。
等他回來,他的長輩笑著問他:「女朋友來的電話?」
杭嘉白臉上掛著笑容,否認道:「不是,是我奶奶的一個學生打來的。何叔,我先走了,等過兩天再來拜訪你。」
何叔朝杭嘉白擺擺手。
杭嘉白轉身出門了。
何叔等他走遠,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不見。等他妻子端著一盤切著的水果出來時,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武夷山的正宗紅茶,裊裊茶香中,他沒頭沒腦的來了句:「有些人啊,要晚節不保咯。」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17 02:28 PM
本帖最後由 flclobbas 於 2024-3-17 02:29 PM 編輯
第022章
林舒月將車送回租車行,打車前往柳老師家。
杭嘉白已經在柳老師家等候。
柳老師已經知道兩人約在她家是要談公事,便識趣兒的將王阿姨一起帶出去遛彎兒。
這件事情不同以往,林舒月在見到杭嘉白的那一瞬間便對他進行了掃描。杭嘉白的罪惡值連百分之五都不到,林舒月就松了一口氣。
這是林舒月第二次給杭嘉白進行善惡掃描了,第一次,是在歲山案的搜山現場。當時她的善惡雷達一直打開著,在掃描段陶勇時同樣掃到他。
杭嘉白跟那一群警察武警一樣,善惡值連百分之十的那個格子的十分之一都沒滿。
但那次掃描跟這次不一樣。這次的案子牽扯甚大,尤其是在杭嘉白跟楊浩安認識,且交情十分好的情況下,林舒月不得不小心小心再小心。否則一個不注意,那麼萬劫不復的人將不止她一個。王貴全、阿琴,她自己以及她的母親姐姐都逃不掉那些人的迫害。
林舒月不信能為了掩蓋罪證對小孩子下手的人還有良知。
兩人到柳老師的書房裡,林舒月拿出隨身聽,按下播放鍵。
尖利的女聲在寂靜的書房中響起,杭嘉白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這個聲音太熟悉了。每天他下班回去, 他總能聽到這道聲音在說話。
等聽完整卷磁帶,林舒月按下了暫停鍵,杭嘉白才沈沈開口:「這是楊浩安的老婆鄧玲的聲音。」
林舒月點頭,這跟林舒月的猜測不謀而和。實在是這卷錄音帶里的聲音太過清晰了。將說話那個女人的情緒變化也錄得一清二楚。
光從這卷錄音帶里,也能將事情的始末拼接出來一部分。
有些人的惡又一次超出了林舒月的想象。她實在難以理解為什麼男人在外面不老實,犯下了大案子,妻子不僅會幫著丈夫掃尾。
還輕飄飄的一句「給他們個教訓」就將這兩條孩子的命一筆帶過。
還在往後的十年時間里,對王貴全一家持續了長達十年的監視。未曾有半點放鬆。
杭嘉白道:「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辦。我馬上就安排人。不,我親自去一趟小漁村,把王貴全夫妻接過來。」
想起前幾天,他前腳從檔案室拿走鄭忠福的卷宗,後腳就在咖啡店門口遇到楊浩安的事情。現在杭嘉白已經不相信那是巧合了。
整個鵬城這麼大,楊浩安的公司建在台江區,跟平湖區離得可不算近。在過去的那二十多年里,若不是主動約,他們極少能夠在市區碰到。更別說在鼎生大廈的咖啡廳門口遇到了。
太巧合了,巧合到他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己是個傻逼。他以前就聽說過燈下黑這個詞,他今天算是經歷了。也算是給他來了一個響亮的大耳光。
而將鄭忠福案的兇手定在楊浩安身上,之前杭嘉白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就都想得通了。也是,除了楊浩安,誰還有那麼大的能耐背景,讓警察局跟法院同時眼瞎呢?!
杭嘉白恨不得給昨晚上給鄭忠福梳理社會關係的自己一巴掌。讓你心盲眼瞎!!
把接人這事兒交到誰的手裡杭嘉白都不放心。
他道:「我今天去了找了刑事申訴檢察廳的何廳長,他已經下發了對鄭忠福案的重審流程。我在回來的路上趙友城給我打了電話,檢察機關的人跟法院的人已經往公安局去了。」
林舒月直到此刻,才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來。
「我跟你一起去接王貴全兩口子吧。如果你貿然過去,他們恐怕不會信任你。」
已經是下午了,兩人說做便做。柳家就有杭嘉白的衣服,他去他常住的房間,打開衣櫃,從裡面取出白色襯衣,灰藍色牛仔褲穿上,出門時背上了他上大學的時候的包,出門時也換上了運動鞋。
他的這一身衣裳,跟林舒月穿衣服的就莫名的很搭。
兩人一塊兒下樓的時候,正好遇到柳老師跟王阿姨買菜回來,見到如此般配的兩人,柳老師的眼睛都亮了。
等二人離開,柳老師臉上的笑容就沒落下來過。跟王阿姨一起,就著兩人的關係便說開了。
明明林舒月跟杭嘉白兩人之間一點感情的火花都沒呲出來,在她倆的嘴裡,好像杭嘉白跟林舒月的孩子明天就要出生了一般。
在去小漁村的路上,是杭嘉白開的車。他的車子是公安局配下來的吉普車。
路上,杭嘉白跟林舒月說起了楊浩安的那位妻子。
「她叫鄧玲,她媽是紡織廠的普通女工,她爸爸是保衛科的科長。她們住在紡織廠的家屬院,跟我們公安局家屬院離得不遠。鄧玲從小就跟著我們大院的孩子混。初中的時候她就跟楊浩安早戀了。」
「後來她考上了師範大專,現在是平湖二高的高中語文老師。」在聽到那句錄音之前,杭嘉白從來沒想過鄧玲會成為殺人犯。
鄧玲是什麼樣的人呢?整個家屬院裡的人就沒有不誇的。性格溫柔,工作體面,對長輩孝順,對丈夫體貼,對小輩慈愛,對鄰居們也十分友善。
杭嘉白的大哥今年三十歲了,還沒有結婚,每次他回家,他媽總要念叨幾回,話裡話外都是想要鄧玲一樣的兒媳婦兒。
還有楊浩安,他從小就是大院裡孩子們的榜樣。
在一眾家世跟他不相上下的同齡人里。他從小就備受長輩們的誇贊,小時候是成績好,懂事,乖巧。長大以後是考的大學是首都大學,光這一點就秒殺大院裡的其他人。大學畢業後,他放棄學校分配的鐵飯碗工作,回鄉創業。
白手起家,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房地產開發商做到今天整個廣粵省都有名的傑出企業。他們大院裡誰提起楊浩安不竪起大拇指?
誰家父母在教育自家孩子時不拿楊浩安當正面教材的?就連杭嘉白的父母不也如此麼?
杭嘉白抿著嘴,越生氣,車就開得越穩。
從昨天下午發現鄭忠福的錯案開始到現在,他只睡了四個小時的覺。鄭忠福、梁海慧的人際關係讓他從頭到尾梳理了一個遍,嫌疑人列了好幾個,他手底下的隊員被他派出去了好幾個,有兩個到現在都還沒回到隊裡。
而鄭忠福的這些人際關係里,楊浩安就在其中,因為對他太過熟悉,杭嘉白從來沒有將他列入嫌疑人之列!
杭嘉白從未懷疑過他的人品!
車里漸漸地安靜了下來。在搖搖晃晃中,林舒月靠在靠背上睡著了。
杭嘉白看到了,將車內的冷氣開到二十二度,讓林舒月睡得更加舒服。車載隱約也讓他換成了更加抒情的音樂。
他這一路上時不時地再接個電話,等他們到小漁村時,天已經黑了。
杭嘉白並沒有往小漁村裡去,而是在小漁村外停了車。
林舒月是被一陣泡面香味兒香醒的。杭嘉白在車子前面站著,看著黝黑的海面吃泡麵。
林舒月開門下車,杭嘉白指了指汽車前蓋上的另外一碗泡麵:「環境簡陋,只有泡麵跟麵包,都在這兒了,想吃什麼你自己拿。」
林舒月的肚子咕咕響,她今天就吃了早上那一頓飯,中午回鵬城也來不及吃,現在聞到這股霸道的泡麵香味兒,只覺得胃里都在絞著疼。
「泡麵就很好,我都很久沒吃到了。」林舒月端起泡麵,是紅燒味的。她挑起一勺子泡軟的麵條放入嘴裡,頓時幸福得眯了眯眼。
做為一個吃貨,沒有人能夠拒絕得了泡麵的美味!林舒月就是如此,哪怕吃的東西再多,她也時不時地就想吃上頓,加溏心蛋煎蛋的泡麵是林舒月的最愛!
林舒月也知道泡麵不健康,但能有什麼辦法,它香啊!為了它的這份香,偶爾不健康一下很值得!更何況杭嘉白尤其懂怎麼吃泡麵,裡面竟然還有兩根泡軟了的腸跟兩個滷雞蛋!
杭嘉白看林舒月吃得香,幾口吃完了自己的手上的這一盒,連湯都沒有剩下,放下泡麵盒子的時候順手打開了一個麵包吃。
吃完後,杭嘉白主動去路邊的垃圾桶扔東西。兩人便靠著車子,吹著海風,聊著天,將冰紅茶喝成了啤酒的架勢。
到了晚上十點,兩人開著車子往小漁村裡去。大多數人家都已經睡著了,杭嘉白把車子停在王貴全家門口的巷子,林舒月下車往王貴全家走去。
她伸手敲了門,等了兩分鐘,王貴全來開門。見到去而復返的林舒月,他愣了愣。
林舒月指著外面到:「我跟著我朋友一起來的,他在巷子口等你們。」
王貴全朝隔壁看去,隔壁一片漆黑,按照王貴全對那一家子的瞭解,他們早就睡了。
原本王貴全這個點也該睡覺了的,但阿琴這幾天的身體越來越差了,他害怕他一覺睡醒,他的妻子也隨著兒女們走了,把他一個人留下,便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王貴全不相信林舒月,也不相信警察,他警惕的看著林舒月:「別想著騙我,我是不會跟著你去的。」
林舒月猜到了王貴全不會相信她,在下車時要了杭嘉白的警察證,她將警察證和自己的記者證都遞到王貴全的面前。
王貴全下意識地低頭,在他家那只有二十瓦的門燈的照耀下,他清楚地看到了杭嘉白的警察證。
他盯著杭嘉白的證件照看了好一會兒,才問:「杭玉行是他什麼人?」
林舒月愣了愣,搖了搖頭:「我並不清楚,你或許可以問問杭嘉白本人。」
王貴全將杭嘉白的證件接過來看了又看,不知道什麼地方發出一聲脆響,將他驚醒,他給林舒月留下一句等著後便進屋去了。
林舒月給杭嘉白發了個信息,便站在不容易被別人看到的黑暗處等著。
過了十多分鐘,王貴全扶著阿琴挎著一個包出來了,阿琴朝林舒月笑了笑,也不說話,王貴全小心翼翼的關上門。
三人朝著停在巷子外那輛黑色吉普去。
王貴全扶著阿琴,阿琴的一隻手緊緊地握著林舒月的手。
杭嘉白遠遠地看到林舒月等人,立馬下車把車門打開,三人坐上車,杭嘉白打火踩油門轉方向盤,離開了這個地方。
黑暗將阿公廟前的那可榕樹籠罩得嚴嚴實實的,微風吹過,榕樹葉隨風左右擺動。
一直到將車開出小漁村的地界兒,王貴全跟阿琴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王貴全坐在副駕駛,又問出了問過林舒月的那個問題:「杭警官,杭玉行是你什麼人?」
杭嘉白專心看著前面的道路,聞言看了一眼王貴全,道:「杭玉行是我二叔。」
聽到這句話,王貴全的神色猛地便放鬆了下來。
後座的阿琴聽到這句話,說道:「98年大颱風,我們村受災嚴重,杭營長當時是負責給我們村救援的。」
「那時候我們在海邊給人家曬海帶,颱風來得太急,連跑都來不急,我們被困在海邊的海帶作坊。要不是杭營長把我們從水裡背出來,我估計早就已經沒了。」
阿琴是個愛恨分明的人,尤其是阿琴,在她的世界里,好就是好,壞就是壞,她看的是人。她不會因為某個人不好,從而遷怒整個群體。她不喜歡當初的台江派出所的那些警察,但對別的警察,她是不排斥的。
她就知道,害群之馬什麼地方都有。她們只是運氣不好,遇到的正好是那一群壞到根子裡的人。
王貴全跟她則正好相反,自從十年前那件事以後,王貴全便平等的仇恨任何一個警察隊伍里的人,甚至有時候看電視,看到電視里有警察,他都要發火。
自從兩個孩子沒了以後,阿琴就是他的命,救了阿琴命的杭玉行便成了他最感激的人。
杭嘉白跟杭玉行十分相像,為了這幾分相像,王貴全選擇相信他。
可若是他辜負了自己的信任,王貴全的手摸上了他的後腰,那裡有一塊長方形的凸起。
黑暗中,杭嘉白把那個凸起也看得清清楚楚,他沒有聲張,將車開得更加平穩。
阿琴也知道丈夫出門時拿的東西,她什麼都沒有說。她甚至已經做好了一會兒若是被騙,她就跟著丈夫一起報復這個世界的念頭。
十年啊,三千多個日日夜夜,將阿琴折磨得苦不堪言,也將王貴全折磨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阿琴知道自己時無多日了,她怕王貴全在她走以後做出不可饒恕的錯事出來。於是她在林舒月來之時將證據交出去。
她當時就想,這應該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發出的最後一次求救吧。若是沒有人來救她、救阿全,那麼,他就要拉著他們,共沈淪了。
阿琴看著林舒月的臉龐,在心裡再一次告訴自己,再信她一次。就一次,最後一次。
······
淩晨兩點五十,吉普車從寂靜的鵬城中疾馳而過,最後停在鵬城公安局的面前。
一行人往裡面走,王貴全拉著阿琴的手,一隻手一直垂在腿邊。
這晚的鵬城公安局燈火通明,鵬城公安局的局長親自等在這裡。
今夜的筆錄,由他親自來做。而那個從台江派出所升上來的副局長跟他那一派系的人不見人影。
檢察院的人也來了,這次的審訊,由他們完全監督。隔壁交警大隊的人也送來了十年前,松山大道上拿起車禍的出警記錄。
王貴全的刀所有人都看到了,但沒有一個人開口問他要,他們被帶到問詢室里。作為媒體人,也是查到這件事情的人,林舒月也將旁觀這次問詢。
她的手裡拿著的是每一個記者都有的攝像機。
進問詢室時,林舒月將隨身聽塞到了阿琴的手裡,她看著即將要進詢問室的阿琴,柔聲對她說:「阿嫂,娜娜跟剛剛在等著你為他們伸冤呢。」
剛剛是阿琴的兒子的名字。
阿琴的眼圈一下子便紅了,她看著林舒月,林舒月道:「別怕,我也在裡面,我陪著你們。」
阿琴緊緊地捏著隨身聽,挺直腰板,像上戰場一般走進問詢室。
這個筆錄,從淩晨的三點半做到淩晨六點半,外面的天都已經亮了。眾人從問詢室裡魚貫而出。
阿琴跟王貴全互相攙扶著,阿琴滿臉淚痕,王貴全雙眼通紅。
在走到公安局外面時,一抹朝陽從雲層中擠出來,將金色的光輝灑滿人間。
阿琴看著那抹初生的太陽,喃喃地對王貴全說:「阿全,天亮了,太陽出來了。」
王貴全虎目含淚,徬佛看到那年那個五歲的小姑娘領著一歲多剛剛會走路的兒子坐在家門口,歡快地叫爸爸。
林舒月找了個位置,給他們拍了一張照片。
不多時,穿著制服的杭嘉白拿著逮捕令,帶著一對人出發了。
他們的目的地直奔公安局的家屬院去。
此時的鄧玲剛剛起床,穿著柔軟又價值不菲的居家服在廚房給全家人做早餐。她的兒子女兒已經由家裡的保姆送去上學,她的丈夫以及丈夫的爺爺還在床上睡著。
楊浩安喜歡吃西餐,她給他做的是三明治。他爺爺喜歡吃的是煎餃,她從六點鐘就起來包餃子,玉米豬肉胡蘿蔔的,這個餡兒是她們全家的最愛。
她的嘴上掛著幸福的笑容,一邊做飯,嘴裡還哼著不知名的歌。
聽到有人敲門,她拿著鍋鏟出去開門,見到是杭嘉白,又看了一眼跟著杭嘉白的那幾個重案組的刑警,溫婉地笑著問:「阿白,你們是來找爺爺的嗎?爺爺還沒起床,你們要稍等一下了。」
杭嘉白看著鄧玲的目光十分的陌生。他冷聲道:「我們不是來找楊老的,我們是來找你的。」
杭嘉白舉起手裡的逮捕令:「鄧玲,有人控告你十年前在松山大道故意開車撞人,致兩死兩殘。現在我們依法以故意殺人罪對你進行逮捕。」
鄧玲捏著鍋鏟的手緊緊地捏緊,過來一會兒,她又放鬆了下來:「阿白,你是否搞錯?我怎麼會故意開車殺人,還是十年前!太荒謬了。」
「不過我跟你們走,我相信,法律終究會還我清白。」
杭嘉白不為所動,取出手銬。
鄧玲看了杭嘉白一眼,然後將鍋鏟放在門邊的櫃子上,朝杭嘉白伸出手,在杭嘉白給她拷上時,她還不忘道:「阿白,你須知道,你這一拷我,我們兩家相處半個世紀的交情就沒有了。」
這句話裡暗含的威脅讓杭嘉白又多看了鄧玲一眼,然後冷著臉,不為所動:「走吧。這些話,等你站在被告席上時,再來對我說。」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17 02:46 PM
第023章
杭嘉白前腳帶走鄧玲,後腳便有另外一撥警察來將剛剛睡醒正在滿屋子找鄧玲的楊浩安抓捕歸案。
他被銬上手銬帶走時一個勁兒的回頭,他的爺爺楊寶宗就站在二樓的窗戶前,看著楊浩安被帶走。
林舒月沒有離開公安局,她跟何玉玲聊著關於化妝的話題,然後等待鄧玲的到來。
鄧玲一來,她跟何玉玲一起站直了身子。
鄧玲進來了,她氣質溫婉,身材高挑,皮膚白皙,頭髮如瀑布一樣的垂順到腰部,隨著的走動會來回晃動,嘴角也帶著笑容。
戴著手銬的她也不見半點慌亂,徬佛她來公安局就是走一個過場。
林舒月在內心冷笑。她可不是以為自己就是來走過場的麼?畢竟她的那位爺爺,可是曾經部隊裡的高級將領,一退伍就被分到了剛剛經濟特區鵬城任鵬城公安局的局長。且在這上面一幹,就幹了三十年,一直到前年才退休。
林舒月看了一眼善惡系統,鄧玲的善惡值跟她的外表反差可是格外的大,罪惡值在80-90之間,說是罪大惡極也差不多了。
鄧玲以在逛街一樣的閒適姿態進了審訊室。一坐下便看著對面的幾個熟人笑了。這些人,每年過年過節,可都是到她家送過禮的。
她怕什麼,她一點也不怕。
並且當年她做事十分乾淨,那時候又沒有攝像頭,她咬死不認,誰能有證據證明當初是她開車撞死的人?
鄧玲半點不慌亂。她被帶走的事情整個家屬院的人都知道,她爺爺楊寶宗,她丈夫楊浩安起床就能知道,到時候,他們肯定會給公安局施壓。不到中午,她必定能出去。
然而鄧玲的從容在她聽到隨身聽里的那段話時變得慌亂,但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她就鎮定了下來。
在磁帶播放完以後,她看著播放這段錄音的杭嘉白:「阿白,你們就這麼想拉我下馬?找個配音演員配我的聲音,花了不少功夫吧?」
杭嘉白呵了一聲,跟她道:「這是副本,正本已經送到痕鑒科做了鑒定,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鄧玲,在絕對的證據面前,你的狡辯沒有用。」
「鄧玲,我問你,1994年5月29號的深夜,八點到淩晨十二點,你在哪裡?」
鄧玲依舊死豬不怕開水燙:「在家裡哄孩子吃飯睡覺,這一點,我的丈夫、孩子跟爺爺都能作證。」
十年了,時間那麼久遠了,鄧玲壓根就不怕查。十年前她的一雙兒女大的女兒才五歲,小的才三歲,能懂得什麼?能問出什麼?楊浩安就更不用說了。
「那既然如你所說,那你的指紋,鞋印又怎麼會出現在案發現場呢?你的食指指紋哪裡去了?」
杭嘉白的話,讓鄧玲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右手食指,跟別的手指相比,她的這個食指指尖平滑一片,該有的指紋早已消失不見。
鄧玲是個完美主義的追求者,食指磨平了指紋一直是她的痛,於是她學會了用左手吃飯,左手寫字,右手一直都藏著,能不用就不用。這十年來,她更是輕易不讓別人看自己的掌心。
而這一切,在杭嘉白給她銬手銬時,她下意識地躲避、隱藏時就被發現了。這一路上押送鄧玲回來,杭嘉白一直仔細觀察,確認了她的右手食指確實沒有半點指紋。
鄧玲依舊閉口不言,杭嘉白無論問什麼,她都只有一句話,讓杭嘉白等她的律師到了,再跟她說話。
杭嘉白等人也不生氣,直接將她關押起來。
楊浩安的心理素質比鄧玲更加好,哪怕他的DNA跟當初從梁海慧身體裡提取出來的DNA比對完全一致,他也不置一詞,甚至從進公安局開始,便熟稔地跟大家打起了招呼。
他跟鄧玲一樣,他篤定他爺爺會把他救出去,根本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夫妻倆的嘴跟鴨子一樣,硬得很。
林舒月也掃描過了楊浩安的善惡值,他的善惡值跟鄧玲不相上下。
林舒月看著他走進審訊室,心裡感慨,鄧玲跟楊浩安這對夫妻真是烏鴉落到野豬背,黑都黑到一起去了。
林舒月等到了中午,終於等到杭嘉白,他指了指外面,林舒月跟著他一起往外走。
公安局的外面就有一個飯店,兩人找了個包廂,林舒月進屋前,順手在櫃台邊上的冰箱里拿了兩瓶礦泉水,進包廂後分了一瓶給杭嘉白。
杭嘉白擰開蓋子便喝了半瓶,他坐到凳子上,問林舒月:「你還記得我曾跟你說過,在當年的案發現場,有一個腳印,一個指紋嗎?現在這個腳印跟這個指紋都找到主人了。」
杭嘉白這句話就問得很有意思了。從隨身聽中,林舒月已知,梁海慧的死,是楊浩安所為,而鄧玲,在知道自己的丈夫殺了人後,為了給他掩蓋事實,親自開車,將證人王貴全一家撞倒在松山大道上,導致王貴全一家四口,兩死兩殘。
那麼按理來說,那個不屬於鄭家任何人的指紋、腳印也應該屬於兇手楊浩安。但杭嘉白問這句話,顯然結果不是這個。
她內心一動:「是鄧玲。」
杭嘉白朝林舒月點點頭。
「對,是鄧玲的。」服務員送菜進來了,兩人默契的閉上了嘴巴。
這家飯店的魚頭麵做得一絕,上菜也很快。杭嘉白跟林舒月都餓了,吃了小半碗了,才有繼續說話的心思。
「當年查辦這件事情的人也盡數被檢察機關帶走了,有幾個台江派出所的警察已經退休了,再問到這件事,他們也就把當初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
「當年的腳印、跟指紋的拓印件被勒令銷毀,但那個負責銷毀的警察留了個心眼,在銷毀之前,悄悄地復印了一遍,原件被他保留到現在。」
「現在,當年的案子也清晰、明朗了。只不過無論是鄧玲還是楊浩安,兩人都不認罪。」
杭嘉白跟林舒月都知道,這兩人不會那麼輕易就認罪,畢竟楊家的那位老爺子楊寶宗還在呢。那就是老楊家的定海神針!是楊浩安跟鄧玲的靠山!
但那有什麼關係呢?
《刑事訴訟法》第四十六條對一切案件的判處都要重證據,重調查研究,不輕信口供。只有被告人供述,沒有其他證據的,不能認定被告人有罪和處以刑罰;沒有被告人供述,證據充分確實的,可以認定被告人有罪和處以刑罰。
在絕對的證據面前,就算是鄧玲跟楊浩安一直不開口講述犯罪經過,他們也一樣會被論處。
楊寶宗固然是鵬城公安局的老局長,但他已經退了,且誰在位時,沒有過那麼一兩個「政敵」呢?這次案子辦得那麼迅速,那些人就沒有在後面使勁兒?
吃完麵條,杭嘉白搶先付了錢後,戴上帽子便急匆匆地走了。
楊浩安是歸案了,但他的案件還在審理中呢。在楊浩安跟鄧玲不開口的情況下,他們不確定受害者是不是只有梁海慧跟王貴全一家。
在林舒月出餐館時,善惡分辨系統傳來一聲脆響。
【叮~~限時任務:‘一直不認罪的殺妻犯’已完成。無罪者已洗清冤屈,有罪者已伏法。】
【叮~~任務結算中.....】
【叮~~任務結算完畢,獎勵宿主人民幣X1000,積分三百。無特殊物品獎勵。】
【叮~~宿主積分餘額1100,請問是否花費1000積分升級系統?】
在最後一聲通報後,善惡分辨系統跳到林舒月的面前,上面也出現了兩個鮮紅的選項:「是」「否」。
林舒月在「是」上面虛虛一點。
【善惡分辨系統正在升級中,請宿主稍後...升級進度1%...】
升級進度慢得很,林舒月沒有再看。她的手機響了,林舒月接起來,來電者是鄭忠祿。
電話里的他十分激動,他說:「林記者,我們接到檢察院的電話,檢察院那邊的人說,當年殺害我弟妹的兇手已經被抓,我們能去接阿福了。」
林舒月也很為他們高興,直接打了個車子去鄭村。
鄭忠祿跟鄭老頭還在等她,見到林舒月過來,鄭老頭已經哭過一輪了,他顫微微地走過來,就要朝林舒月跪下,林舒月趕忙拉住他。
「阿叔,你要是跪了我,我要折壽的。」
「謝謝你啊,林記者,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們阿福還不知道要等多少年。謝謝你,謝謝你。」老鄭頭拉著林舒月的手,一個勁兒的搖晃。
在接到鄭忠福無罪的那個電話時,鄭家人全都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他們以為維權之路漫漫,鄭老頭都已經做好了到死都在跑申訴的準備。
這一天來得太快,快到讓老鄭一家都反應不過來。
他們甚至都沒有問一句到底誰是殺人真凶。他們現在最主要的,就是要把鄭忠福迎回來。
十年了,他們老鄭家黑了十年的天,終於亮了。
「恭喜啊,阿叔,祝願你們一家往後的生活,都是一片坦途。」林舒月笑著恭喜鄭老頭。
這句話鄭家人都愛聽,大家臉還掛著淚痕,但又都露出了笑容來。
鄭老頭問鄭嬌:「阿嬌,柚子葉水,桃子葉水,大紅腰帶你都準備好了嗎?」
鄭嬌手裡提著一個桶,裡面就是柚子葉水跟桃子葉水,大紅布被她纏在身上:「都準備好了,爺爺。」
「好好好。等一下到了監獄門口,看見你爸爸出來,你就往他的身上灑水。」
鄭老頭一句一句的吩咐,一遍一遍的重復,誰也沒有嫌他嘮叨,就讓他念叨著坐上了車。
林舒月也感受到了老鄭家的喜悅,她坐在副駕駛,將他們這一刻的喜悅盡數錄下。
這個案子其實並不複雜,甚至楊浩安若是沒有他爺爺楊寶宗這個‘保護傘’,這個案件當年就能破。
為什麼一直不能破?因為那時候,正是楊寶宗的地位最穩固、勢力最大的時候。也因為那時候的法律不夠完善,各方面綜合能力都不夠發達。
於是知道真相的人選擇了沈默,受害者蒙冤入獄,目擊證人家破人亡。
楊浩安跟鄧玲為什麼膽子這麼大?是因為他們有個位高權重的好爺爺,他是鵬城公安局的一把手!他能在市局一手遮天!
但當年這麼草率的辦這個案子,當年那些警察們甘心嗎?若是他們真的甘心,就不會在今天帶回警察局時毫不遮掩的將當年的事情說出來。更不會有警察私藏當年的證據了。
那他們為什麼不出來仗義執言呢?這就是鄧玲當年為什麼會對王貴全一家出手的原因了。
她要將這件事情徹底捂下去,讓那些知道真相的警察、法院工作人員閉嘴,偏偏她又不能真正的去動他們的家人。
那怎麼辦呢?王貴全一家,就成了殺雞儆猴的那隻「雞」。
那些警察跟法院工作人員也都是有父母有孩子的,誰不怕鄧玲在背後使壞呢?
於是這件事情就蓋棺定論了,於是老鄭家一家伸冤多年,卻求助無門!
若不是林舒月將這件事情捅到杭嘉白的面前,若不是楊寶宗已經已經退休兩年之久,若不是杭嘉白的身份背景不比楊家差,這件事情或許還會一直錯下去。
或許鄭老頭等到閉眼都等不來心愛的小兒子平冤昭雪的那一天。或許阿琴等到病逝,也等不到真凶被抓。
這件事情就在於沒有人敢站出來說話。但只要有一個人擺明了要為這件事情出頭,那麼當年閉嘴的那些人,便會一個個的站出來。
哪怕他們都知道這件事情說出來,將是他們職業生涯的污點,他們甚至還會因此入獄,他們也還是義無反顧的來了。
林舒月跟這老鄭家一家到台江監獄的時候,鄭忠福也出來了,台江監獄的大門為他打開,他已經穿上了過年時鄭忠祿買了送給他常服,手裡提著一個裝了他的洗漱用品的小行李袋,一臉茫然的站在大門口。
看著這個跟他被關進監獄時完全不一樣的外面的世界。
曾經的農田變成了一間間房子,遠處高樓大廈,近處是兩條大馬路。
鄭老頭看到兒子,眼淚又忍不住再次落下,鄭嬌提著那一桶她一直捨不得松開的柚子葉、桃子葉水奔到鄭忠福的面前。
她拿出桶里的柚子桃子葉蘸水,流著淚灑向鄭忠福。
鄭忠福看著他離開時才上幼兒園的女兒,現在已經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面容與去世的妻子那麼相似。想到慘死的妻子,以及他缺席了那麼多年鄭嬌的成長,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鄭老頭在鄭忠祿夫妻的攙扶下也走過去。
鄭老頭老了,鄭忠祿夫妻也跟十年前變了樣了,鄭忠福再也見不到那個總是對他嘮嘮叨叨的母親了,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鄭老頭走過去,把他抱在懷裡,鄭忠福失聲痛哭。
老鄭家人也跟著哭成一團。哭聲中的悲痛讓旁觀者也跟著掉起了眼淚。
下午,林舒月回了單位,跟王明政說了這個冤假錯案、以及真凶背後的保護傘時,王明政聽得一愣一愣的。
王明政實在是想不到林舒月會如此能幹!戒網癮學校的餘波現在都還沒結束呢。
現在各個電視台、媒體都在做有關於網癮學校、青少年心理方面的報道。網上的各大論壇里,現在都還有人在討論這件事情呢。
寫到他們報社的信每天都在有。王明政昨晚上才跟大老闆在外面吃了一頓飯呢!
林舒月這就又跟蹤到大新聞了?!還是冤假錯案這樣吸引眼球的大新聞?!
王明政現在看林舒月的眼神已經不是在看得力幹將了,而是在看財神啊!從歲山案開始,林舒月每寫的一篇報道,那銷量都是不愁的啊。
他們這一個多月的銷售額已經遠遠高於去年同月了。再這樣下去,他們今年的銷售額將是近些年之最啊!!那是多少錢啊?!王明政光想想,都覺得渾身舒坦。
「報,小林,你快去寫報導。我把明天的頭條給你留出來!」王明政的餅還沒開始畫,他的手機又響了,他拿出來一看,來電的是鵬城電視台的張雄峰,上次關於網癮學校的紀錄片,就是他操刀導的。
現在的他,已經是板上釘釘的新聞部主任了。
王明政接起電話,那邊的第一句便是關於林舒月這個冤假錯案的。
王明政笑著跟他說話,然後朝林舒月擺擺手。
林舒月回到工位上,打開電腦的空白文檔,手在鍵盤上敲動著,一個方塊大的字體便出現在文檔中:《沈冤十年終得雪:三條人命的背後,兇手竟是他!》
半個小時後,林舒月將報導發給王明政。在這篇報導里,她詳細的寫了這十年鄭忠福的漫漫申訴路。王貴全阿琴這十年被監視的生活,以及那兩個慘死的孩子。
她寫了鄧玲跟楊浩安好名聲下的「惡臭」,寫了楊寶宗這一把權勢遮天的「保護傘」,也寫了那些緊閉嘴巴的幫凶。
善惡分辨系統還沒有升級完畢,林舒月看系統背包並沒有影響使用,便不再管它,收拾收拾東西正準備下班。
手機響了,林舒月拿出手機看,是杭嘉白發來的短信。他們已經獲得了省廳的批准,可以將楊寶宗拘留。但當他們趕到楊家時,楊寶宗已經不見了身影。
林舒月眉頭一皺,這時候,黃強也回來了。
他風塵僕僕,額頭全部是汗,他不顧跟他打招呼的人,大步走到林舒月的面前,盯著她,急切地問:「阿月,阿月,楊浩安被抓了是嗎?那他爺爺呢?他爺爺怎麼樣?」
林舒月不懂黃強為什麼會那麼激動,但她還是回答道:「剛剛公安局的杭隊給我發來信息,說楊寶宗跑了。」
黃強張大了嘴巴,片刻後,他笑了出來,笑著笑著,他又哭了。
辦公室的人都被黃強的這一番舉動弄懵了。
黃強一抹臉,飛快地跑到好工位上,從最下面的抽屜里,拿出一本書,然後不顧眾人詫異的眼色朝外面跑。
「師傅,你等等我,你等等我。」林舒月意識到大事發生,連忙追出去,同時不住呼喊黃強。黃強充耳不聞,他沒有等電梯,而是從樓梯一路小跑下樓。
林舒月看著還在七樓停頓的電梯,也跟著跑下去。
黃強一路跑到公安局門口。
在進入公安局之前,黃強站在原地,等林舒月跟上,他看著林舒月,眼神中泛著奇異的光:「阿月,阿月,我終於能給你師兄報仇了!」
他說完,頭也不回的往公安局里去。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17 03:06 PM
第024章
林舒月跟著黃強走進去,然後在黃強的敘述中,她知道了十五年前的陳年舊事。
從他的話裡,林舒月認識了她從未見過面的師兄陳建龍。
那是1988年,才剛剛工作兩年的黃強手底下來了個叫他師傅的少年陳建龍。
他們都不是科班出生,但因為熱愛記者這個職業,於是他們義無反顧的加入了這個大家庭裡。
陳建龍比黃強更加有衝勁兒,他最喜歡的,就是到老百姓當中去,憂老百姓而憂,苦老百而苦。每天他都笑眯眯地,無論做什麼事情,他都有詳細的計劃。
他發出去的報導,幾乎都要加印。曾經有一段時間,鵬城的老百姓們聽到陳建龍這個名字,便覺得舒心、安心。
黃強雖然是他的師傅,但兩人相處下來更是朋友,加上當時還不是主編的王明政,三人被戲稱是鵬城都市報的「三劍客」。
每次他們下班後,總會在鵬城的街頭相聚,一桌小燒烤,幾瓶啤酒,三人像個少不知事的少年,大聲地說著、笑著。
1989年的一個夜晚,陳建龍在喝了酒以後,跟他們說,他收到了一個信,信里,說的是公安局的局長楊寶宗參與走私犯罪。
楊寶宗是退伍軍人,退伍後來到鵬城當公安局局長。
八十年代,正是各類犯罪滋生最旺的時候,各大省份重大刑事案件頻發。大街上攔路搶劫的、詐騙偷盜的、殺人和欺辱婦女的更是多不勝數。
楊寶宗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鵬城的警力都組織起來,沒日沒夜的巡邏在鵬城的每一個角落,便是偏遠地區也沒有放過。
因為他的這一舉措,鵬城的所有不法分子要麼逃竄外地,要麼夾起尾巴做人。
鵬城的治安空前的好,許多商人聽說了,都到這邊來發展。
這樣一個人民的好警察,忽然說他參與了走私案,誰能信呢?
陳建龍就是不信的那一個。
但他還是決定去調查一番,因為只有調查過了,他才能光明正大的寫信去反駁給他寫匿名信的人。
他走之前,只將自己的行蹤告訴了黃強和王明政。
黃強再一次有他的消息,是在一個月後的黑夜。
那個時候的陳建龍已經不成樣子了。曾經健壯的他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原本那雙隨時隨地都充滿希望的明亮眼睛光芒不再。他的舌頭被割掉了,手指頭也斷了四根。
他將一包東西放到黃強的手裡,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入黑夜中。
黃強去追,但沒有追到人。
他回到住的地方,將陳建龍給他的東西拿出來看。
那是一張張照片,那些照片中,楊寶宗的身影清晰可見。
甚至在那些照片中,還有許多外國人的身影。
而他們走私的東西,除了糧食衣物電器這一類的常規物品外,還有毒品。
換句話說,楊寶宗白天是偉光正的公安局局長,而到了夜裡,他就是走私團伙的頭目、是犯罪分子的保護傘。
除此之外,還有每次楊寶宗參與走私的時間、物品。
陳建龍就是臥底在走私團伙里的,但他被發現了,他的手被砍了,他的舌頭被割了。他是在好幾個人的幫助下才帶著證據跑出來的。
陳建龍死在了那個晚上,跟掩護他出來的那些人一起。
黃強是在三天後發現他們的屍體的。還不等他悲痛,他就收到了帶血的警告信。信件上詳細的寫了他父母妻兒的信息。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黃強的所有報道都不能見報,他的住所三天兩頭的就被翻。他的妻子孩子在回來時常說家外有陌生人。
黃強再三思索後,拿上證據去羊城,就在他即將到羊城檢察院時,他被抓了。
他被關了起來,一天三頓的被打,證據被搶走,當著他的面燒毀。
最後,奄奄一息的他被丟到山腳下,是一個上山打獵的老人家救了他。
他沒有死,他回到了鵬城。這一回,他學乖了,他不再試圖揭發楊寶宗了。
他也不跟社會新聞,轉而跟娛樂新聞了。
當初的證據他留了復印件,他將這些東西藏在報社里,在王明政的掩護下,十五年來,這份證據沒有被發現。
黃強跟王明政也疏遠了,他們像是普通上下屬一般的相處。
可這麼多年里,他卻依舊不敢有半點放鬆。
十年前,鄭忠福的信寄到他這裡,他去查了,然後在查到楊浩安的背景時他就放棄了這個案件。
因為他太知道楊寶宗的地位了。但在過去的那些年里,黃強從未放棄過對楊寶宗的探查。
兩年前,楊寶宗終於退下去了,他當時就想將這些證據交上去,是王明政勸住了他。
因為楊寶宗在羊城、在省廳、在部隊的保護傘還在。
同時,他也知道,早有那麼一伙人也在秘密查楊寶宗。
他只需要耐心等候就好了。
黃強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他終於不負好友所托,隔了十五年,他終於將那份證據送了出去。
黃強終於有臉去陳建龍的墓前看他了。黃強終於敢再拿起相機,拿起筆,拍社會百態,寫眾生之樂苦了。
警察在聽完黃強的敘述後,再看他遞交上來的信息,站起來十分鄭重地朝黃強伸出手:「感謝黃先生送來的重要證據。」
黃強帶著林舒月一起從公安局出來,兩人在公安局門口看到了被人持槍押送回來的楊寶宗。
楊寶宗也看到了黃強,但他已經不記得黃強這個人了。或許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將黃強這個小記者放在心上過。
兩邊人擦肩而過,黃強掏出手機給王明政打電話。
十五年了,他終於又跟王明政約起了街頭燒烤。
可惜總歸是不圓滿的,他們的好友,在追求真理的路上,永遠的離開了。
而他們,人微言輕,因為種種原因,甚至連替他伸冤都等了這麼多年。
林舒月看著兩個中年男人,在天還沒黑的路邊攤,一邊吃燒烤,一邊哭成個淚人。
這頓酒喝到最後,是吃飽喝足的林舒月打車把他們送回去的。
林舒月到家時林舒星跟婁鳳琴都沒睡,見到她安全回來,兩人這才回房歇息。
曾小藝的房間燈也在她回房的時候熄滅。
林舒月的這一覺睡得很沈。
第二天她在枕邊看到熟悉的來自未來的報紙時,早就已經習慣了。
但今天這份報紙,足足有三份。
林舒月拿起第一份看,這一份報紙,標題為【中年男子欲炸公安局,是為妻子兒女伸冤!】
報道上的王貴全一臉癲狂,身上綁著炸藥包衝進省城警察局,手裡拿著提著個收音機,一遍又一遍的播放著當日鄧玲在車禍現場說的話。
上面講述了王貴全一家的事情。此時的阿琴已經去世。
結束語,寫的是當年的作案者鄧玲被抓捕歸案。
而第二份報紙,跟王貴全的那份報紙相隔了一個月之久,標題為:【鄭忠福殺妻案:兇手竟跟王貴全案是同一人所為!】
在這份報紙中,報紙還原了鄧玲、楊浩安夫妻殺害梁海慧的全部事實、經過。
楊浩安從小就喜歡少婦,跟鄧玲談戀愛後,他在背地裡也從來都不老實。在上大學時就因為跟有夫之婦牽扯在一起,被鬧到學校,學校以他品行不端為由,給他記了大過,也不給他分配工作。
在回到鵬城,他利用爺爺楊寶宗的人脈進軍房地產行業,同時鄧玲懷孕,他跟鄧玲結婚。
鄭忠福是他的公司開辦起就跟著他幹的大功臣,梁海慧也被招成了公司的前台。
因為她漂亮,因為她已婚,有特殊癖好的楊浩安對梁海慧就上了心。
在暗示不成後,楊浩安便在一次應酬中突發奇想,讓公司員工給鄭忠福打電話,在鄭忠福來之前,他從會所離開。
他來到梁海慧家,敲門叫來梁海慧開門,並且在確定梁海慧的孩子不在家後,對其逞了獸慾。
鄧玲在知道楊浩安對梁海慧起心思後便一直留心,見楊浩安電話打不通,她便追到了梁海慧家。
楊浩安太猴急了,他連門都沒有關攏。鄧玲走進去的時候,楊浩安正在壓著梁海慧親吻。梁海慧一個勁兒的怒罵掙扎,楊浩安被她的掙扎激怒,用枕頭悶在她的頭上,她逐漸沒了氣。
這個時候的楊浩安依舊沒有放過她,他依舊在發洩自己的慾望。鄧玲被氣瘋,出了這種事情她不恨楊浩安,反而將所有的憤恨都對準梁海慧。
她從鄭家的廚房裡拿來刀,對著已經沒了氣息的梁海慧砍去。
楊浩安在提好褲子以後,將屋子弄亂,將廚房裡的煤氣打開,又點了一盤蚊香。
他是警察的孫子,他知道如何掩蓋自己來過的證據,他清理了案發現場他的指紋,又指揮著鄧玲給梁海慧清理身體。
但鄧玲經驗不足,在洗手間留下了一枚指紋,一枚鞋印。
而這起案件在當年便被警察偵破,但那時候的楊寶宗還是鵬城公安局的局長,權勢中天。在他的命令下,警察門銷毀所有證據,將梁海慧的丈夫鄭忠福當成殺人犯。
在王貴全大鬧公安局後,鄧玲跟楊浩安相繼落網,鄭忠福被無罪釋放。
最後一張報紙,是寫楊寶宗的:【昔日英雄終墮落:走私殺人犯楊寶宗!】
在楊寶宗退休的兩年後,他的孫子孫媳婦兒因為故意殺人被公安機關逮捕。暗中一直關注他們這一伙人乘機將他抓捕,順著他身上的藤摸出了結在上面的瓜。
不僅抓到了廣粵省公安廳廳長這條大魚,還將部隊裡的幾個高級將領拉下了馬。
這些,都是發生在2005年的事情。
林舒月在這其中的作用,不過是讓案子提前了一年。
之所以推進得這麼順利,是因為楊寶宗已經退休,對公安局的掌控已經不足,也因為他早就被人盯上。林舒月調查到的東西,給了那些盯著楊寶宗的人一張梯子。
但甭管是因為什麼,無辜者沈冤,兇手伏法,林舒月就開心。
次日,林舒月去上班,在門口遇到了黃強,黃強拍著她的肩膀,跟她說:「阿月,做記者,要不忘初心,實事求是!」
林舒月對他燦然一笑:「師傅,還有不畏強權。」
黃強也笑了。他覺得這一刻林舒月眼中的光,像極了十五年前叫他師傅的那個青年。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走向報社。在他們的包里,都靜靜地躺著一份今天鵬城都市報的早報。
與此同時,在鵬城下屬的一所鄉村中學里,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拿著從老師那裡要來的報紙,飛快地往家中跑。
「爸爸,爸爸,楊浩安被抓了,楊浩安被抓了。」
一個杵著拐杖的男人從屋裡面走出來,迫切地看向那份報紙,老淚橫流,他貪婪地將報紙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對他的兒子說:「阿文,把家裡的那隻雞殺了,我們去給你媽上墳。上墳歸來,我們去鵬城。」
「好。」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17 08:54 PM
第025章
林舒月的這一篇報導發出去,瞬間就在鵬城炸開了鍋。
利民房地產啊!整個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每次他們在慈善會上捐出去的錢都能讓普通人看了眼紅。
再加上經常在報紙上看到利民房地產做的好事,對員工多好,對要拆遷的老百姓多大方,整個鵬城的老百姓誰不盼著利民房地產來拆自家啊?
但現在利民房地產的老闆居然是個殺人犯!他的老婆跟他一起殺的人!為了堵住目擊證人的嘴,還開車把人家一家四口給撞了!還讓人監視人家十年之久!
還有前公安局局長楊寶宗居然也被抓了!有人告他走私!
天吶!天吶!天吶!
街頭巷尾,無數人拿著報紙跟周邊的人討論起這件事情來。就連網絡上也是如此,鵬城有個本地論壇,平日里大家都會將一些身邊的新鮮事發在這個論壇中。所有人都能在這裡討論發言。
在今天之前,在這個論壇上,大多飄著都是網癮學校的帖子,每個帖子的熱度都很高。但今天就變樣了,利民房地產的事情實在是太令人震驚了!
但這還不是最讓人驚訝的,最讓人驚訝的,是一個網友發了個帖子,他說他家是在公安局門口開商店的,就從早上報紙上市到現在,已經有好幾批人來公安局了。
林舒月看到這個帖子後瞬間就來了興趣了, 她給何玉玲的企鵝號發了個信息,很快何玉玲便回復她了,林舒月嘿了一聲,起身關電腦,拿上照相機便出了門。
黃強早就已經熱情滿滿的出門了,他今天,要走上鵬城的街頭,將鵬城的眾生百態拍一拍。
林舒月徑直去了公安局。
和上次一樣, 公安局的門口已經站了很多扛著長槍短炮的記者,但這一回,他們已經不像上一次一樣,將話筒對準什麼也不說的警察了。
他們就站在門口等著,從裡面出來一個上訪的群眾,他們就衝上去採訪一番。
這些人裡,有因為楊寶宗走私案子的受害者,也有楊浩安案的受害者,甚至在這其中,還有鄧玲的事兒。
林舒月前面的南方晚報在採訪的,就是一對父子,父親瘸了一條腿,杵著拐杖,兒子才十多歲大小,很瘦,他扶著父親,隨著他父親說的話而流淚。
「五年前,楊浩安他們到我們村去考察,說有個什麼路要從我們村子修過。要量一下我們村的土地,再看看我們村的地勢。」
「我老婆的飯做得好吃,村長就讓我老婆去幫著煮飯。楊浩安也在,他吃了飯喝了酒,就發了酒瘋,就糟蹋了我老婆,我老婆實在受不了這個侮辱,回來把這件事情跟我說以後,趁我不注意,上吊了。」杵拐男人說到這裡,鼻子眼淚一起流。
他們那個村子很偏遠,一點小事都能在村裡傳一遍,雖然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但他們村子里對女人的貞潔看得依舊很重。
就是誰家的女人穿的光鮮亮麗一點,多跟哪個男人說了幾句話,都是要被惡意揣測的。楊浩安是直接就在村長家裡就糟蹋他老婆的。他老婆都還沒走到家,這件事情就在整個村裡傳遍了。
他老婆長得好看,身材好,本就被村裡那些八婆惡意編排,這件事情有那麼多的目擊人,那些人能不說?杵拐男人要去報警,被他老婆攔住了。他去找楊浩安算賬,楊浩安被他打了兩拳,但他很快就被他的手下抓住,楊浩安直接拿鋤頭砸爛了他的腿。
他還沒被擡到家,他老婆就上吊自殺了。
他跟他老婆少年夫妻,兩人互相扶持著到現在,從一開始的一無所有,到後面兩人蓋了一間二層平房,兒子也馬上讀高中,日子眼睛看得見的好,怎麼就遭受這種禍事呢?
他去派出所報警,派出所跟他回去看了,可他們村裡人卻都說沒有這件事,他們說他老婆是因為日子太苦自殺的。
派出所走訪完了以後,卻沒有立案。他要往市區來報警,卻被村裡的長輩攔住,他們苦口婆心的勸說他。
因為楊浩安是承建公路的大老闆,只要公路從他們村上修過,他們就能拿到一筆土地補償,這是一筆大錢。大家都不富裕,誰不想要?
再說了,楊浩安也不是對他家沒有補償,不是還給了兩萬塊錢嗎?
那兩萬塊錢杵拐男人一分沒要,他的老婆無價,杵拐男人要的就是一個公道。
如今這個公道終於來了。
記者們奮筆疾書,這又是一個大新聞!楊浩安又害一人家破人亡!這若是發出去,又是一個大頭條!標題他們都想好了,就叫楊浩安的假面!
這種跟男女關係能扯上關係,且男方還是鵬城鼎鼎大名的男人時,報導寫得好,必定能脫銷!
林舒月也在邊上聽。
但她的思路卻跟那些只想著怎麼寫才能抓住別人眼球的記者不一樣,她的心思則是放在杵拐男人的老婆因為面對不了流言蜚語而選擇自殺的事情上。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比如楊浩安,他之所以殺害梁海慧,是因為他在強迫梁海慧辦那種事情的時候梁海慧掙扎,惹怒了他。
他殺人罪無可赦,但在鵬城論壇里,有一批人卻覺得撇開殺人這件事情,他有女人多一些並不是什麼大罪。他犯下的,只是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甚至他們覺得,楊浩安的罪還沒有他的妻子鄧玲大。在那些人的嘴裡,鄧玲嫉妒成性,心思惡毒。無辜受害者梁海慧在那些人的嘴裡,風評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們覺得,梁海慧肯定是在楊浩安面前賣弄風騷,肯定是她先主動勾引,楊浩安才會對她上手。
而說這些言論的人裡面,不乏有女性!
這個世界在給女性戴枷鎖,男性在給女性編織牢籠。有一部分女性為了能讓更多的女性掙開這道枷鎖,逃離這牢籠,如同飛蛾撲火一般的奮不顧身。
百年來她們終於將這枷鎖掙出了裂縫,牢籠捅出了窟窿,讓女性能夠自由的在陽光下呼吸。
可也有那麼一部分女人,她們的精神跟男人高度同軌,她們孜孜不倦的想讓好不容易自由一些的女性將那道枷鎖重新戴上,再回到那個牢籠裡面,繼續做男人的附庸,成為男人的一件「物品」!
那些人苛責女性,卻不會對男性提高要求。
就像曾經林舒月看過的那部《一個母親的復仇》里說的一句話:「我用二十年教會我的女兒如何保護自己,你卻沒有多花一秒來教會你的兒子不要去傷害他人。」
林舒月想以這個為切入點,寫一篇報導。
林舒月想要用這篇報道,去告訴那些遭受了不幸的女孩子們,受到傷害不是她們的錯,她們沒有一點錯。錯的是那些居心叵測的男人!
她們受到傷害,要勇敢的活下去,要往前看。這並不是什麼大事!
林舒月回到報社,將這篇報導寫出來發給王明政。
王明政打開眼前的報導,再三思索後,拿出手機,播出了一個電話:「下午好我蘇姐,最近怎麼樣?」
一通寒暄後,王明政掛了電話,將林舒月的報導轉發到另外一個人的郵箱裡。
晚上下班回家,正在吃飯的林舒月接到了王明政的電話:「小林,今晚上的六點半,記得看生活頻道的說天下。」
林舒月不明所以,但老闆說的話她還是要聽的,她端著飯碗走到客廳,將電視打開,婁鳳琴跟曾小藝見狀也端著飯碗走進來。
她們開電視的時間很巧,離六點半只有幾分鐘的時間了,台剛剛調到生活頻道,「說天下」欄目的前奏音樂便入了耳朵。
婁鳳琴一看就樂了:「你要看說天下啊?這個節目做得好。以前我跟你姐姐也很喜歡看這個節目。」
曾小藝也說:「我媽也喜歡看。」
這林舒月倒是不知道,穿越至今,她看電視的時候極少,看新聞也看的是鵬城電視台或者省台,再要不然就是中央台,鵬城生活頻道的節目她還真沒看過。
正說話間,一個運鏡,鏡頭由高到低。兩名女性出現在演播廳,她們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給鵬城的老百姓們講述鵬城最近發生的事情。甚至連肉漲價降價的事情都會說一說。主打的就是一個生活。
林舒月看了看,覺得這個節目做得還是非常不錯的。節目里所展現出來的新聞都很接地氣。怪不得婁鳳琴也很喜歡看。
整個節目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林舒月看得很是舒心,幾乎就沒有怎麼從電視上挪開目光。
時間進行到最後一分鐘,兩個主持中叫做白燕的道:「今天,我們欄目組的郵箱裡收到了一篇文章,這篇文章,出自於鵬城都市報的記者,林舒月。」
「是的,這篇文章的主題叫做【戴著枷鎖被困在牢籠裡的古今女性】。」
林舒月現在連飯都忘了扒拉了,婁鳳琴更是十分驚訝地看向林舒月,曾小藝也用崇拜的眼神看著林舒月。
電視里的主持人們繼續在說,她們的結束語念出了林舒月文章里最核心的那句話:「這個世界在給女性戴枷鎖.......「物品」!」
結束語,兩位主持人呼籲電視機前的所有觀眾,在教導女孩子保護好自己的同時,也該教男性不要去傷害別人。她們更呼籲某些女性同胞,在男性貶低女性時,在女性受到傷害時,請她們寬容一些、將心比心一些。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0 10:54 AM
第026章
林舒月真正的出了名了,說天下欄目組剛剛結束,婁鳳琴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都是一些八百年不聯繫的親戚。關係好些的,婁鳳琴就樂呵呵的說幾句,畢竟自己的小女兒出息了,她的面上也有光。
但也有人說話不那麼好聽,就拿現在打電話過來的人,婁鳳琴一看她到她的電話就翻白眼,要是以往,她是不接這個電話的,但今天她的心情好,便將電話接通。
那頭立馬就傳來說話聲,說話的聲音十分大,像是在吵架一般:「喂,鳳琴啊,剛剛電視裡那個說天下的節目里,講的那個人是不是咱家阿月啊?」
「是。」婁鳳琴讓女兒跟曾小藝繼續吃飯,自己靠坐在木頭沙發上,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
「鳳琴啊,咱們家阿月這麼厲害了啊。從小我就說,阿月這孩子有出息,這果不其然!鳳琴啊,我是真羨慕你啊,阿星找的女婿好,天天在你面前,跟上門女婿也沒什麼兩樣了。」
婁鳳琴沒說話,那頭繼續喋喋不休:「阿月也這麼有出息,阿媽今天看電視的時候還誇呢,剛剛電視一演完,她就出門跟那些村裡人說嘴去了。鳳琴啊,你真是苦盡甘來了。」
婁鳳琴挑著眉,順著電話那頭的話說:「那是,我的孩子哪有不優秀的。你家老二老三怎麼樣?在哪裡上班啊,一個月多少錢工資啊?大嫂啊,你這三個兒子更享福吧?」
電話那頭的人像是被噎著了,沒說幾句就掛了電話。
林舒月也知道打電話來的人是誰了。
她是原主的大伯娘李春秋,嫁進林家村以後,給老林家生了三個兒子,在老林家格外得臉。尤其是婁鳳琴進門連生兩個女兒後,她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哪怕兩家人早就分了家,也阻擋不了她來婁鳳琴面前炫耀。
林家老兩口也把她家三個兒子捧到了天上去,對於林舒星跟原主,那是一直也看不上的。要不是婁鳳琴堅持,原主姐妹的名字恐怕就得叫招娣盼娣了。
林建新出軌,婁鳳琴當初那一鬧,直接將林家老兩口鬧了個臉面踩地。等後面林舒陽走丟了,林家老兩口帶頭在外面說這是老天對婁鳳琴的報應。
報應她明明是個女人,卻那麼要強。像別家,被男人拋棄不要,誰不是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吞的?誰不是直接離婚,帶著女兒走的?就她婁鳳琴特殊!
不僅直接去派出所告林建新通姦,還找來娘家,把分給林建新的土地房子全佔了。林家老兩口想沾邊都沒沾上!
後來婁鳳琴把房子跟地賣了,更是戳了老兩口的肺管子,他們從那天起就不跟原主家來往了。
有時候在大街上遇到了,他們也是從原主一家子面前目不斜視的走過的。
但這一切的改變,還得從三年前說起。因為李春秋家的老大要結婚了。女方要的彩禮太多,李春秋家給不起,於是就把念頭打到了林舒星的身上。
那時候恰逢婁鳳琴在家,她直接拿大掃把把李春秋一家打出去了。林舒星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回了一趟老家,當著老家眾人的面鬧了一回。
兩家又斷了聯繫,現在忽然打這麼個電話來誇獎林舒月,這很難不讓人想到黃鼠狼給雞拜年那句諺語。
婁鳳琴掛了電話以後,一直眯著眼睛,過了一會兒,她才跟林舒月道:「你爸這兩天找你沒?」
「沒有。」林舒月將吃完的飯的碗摞在婁鳳琴的碗上,曾小藝特別有眼色,立馬將碗筷給拿出去外面放在水盆里。
婁鳳琴跟林舒月說:「你大伯娘今天打這個電話十分反常。她不是那種會誇別人家孩子的人。在她心裡,她那三個兒子就是皇帝的兒子!金貴得很!恐怕這是沒憋什麼好屁!」
婁鳳琴交代林舒月:「你爸爸要是找你,甭管讓你做什麼,你都答應他,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
林舒月點頭:「行。」
林舒月想起上次林建新過來時,婁鳳琴說的話,便問:「媽,上回他說他想起阿陽失蹤時的事情,他想起什麼了?」
婁鳳琴搖搖頭:「什麼也沒想起,就是想藉口阿陽的事情,登咱們家的門呢。他那點花花腸子我還不知道?」
「他是看我這麼多年也沒有再找,以為我心裡還有他呢。」
林舒月的表情一言難盡。是她太天真了,她以為林建新真想起什麼事情了呢,結果這就是個藉口?
並且拿被拐多年的兒子當藉口來接近前妻,這男人也太沒品了吧?
「這些男人怎麼都這麼自信呢?」林建新的做派,跟論壇裡那些人也差別不大了。
婁鳳琴已經不想再聊林建新這個男人了,這個男人她現在想起來就倒胃口。
此時她的手機又響了,婁鳳琴拿起電話一看,便笑了:「老白,怎麼忽然給我打電話了?有什麼事情嗎?還是誰家的孩子又有線索了?」
婁鳳琴從沙發上起來,聽著電話進了房間。
林舒月則在她的身後琢磨開了。
婁鳳琴口中的老白原主姐妹都是見過的。
他是羊城人,長相身高都不錯,還是個退伍兵。婁鳳琴他們這個尋親隊就是他組織起來的。每年到什麼地方去,也是他出的計劃。
婁鳳琴是十年前加入他這個尋親隊的,這十年下來,已經有二十戶左右的人家找到孩子了。
婁鳳琴對他很是信服。去年過年,他還來林家吃了一頓年夜飯。
婁鳳琴剛剛說起林建新時還滿臉厭惡,結果這老白電話一打過來,瞬間便眉開眼笑,說話的聲音也柔了好幾個度。
林舒月總感覺她的身後有朵朵桃花在開。
於是她起身走到院子里,跟曾小藝一起洗碗,順便問她:「小藝,你這段時間在家,看到那個叫老白的給我媽打電話多不?」
婁鳳琴在的工地不管飯,天天她都是要回來吃飯的。
曾小藝往婁鳳琴的房間看了一眼,道:「天天都打呢,我還聽他們打電話說,等中秋,他來這裡過。」
林舒月回想一下婁鳳琴以往的做派,她覺得這一波早就是郎有情妾有意了。否則以婁鳳琴的性格,沒有一個對她別有用心的男人可以靠近她的身邊五米遠。
「那我姐知道不?」
「阿星姐知道,阿星姐還說到時候讓正軍哥烤烤鴨呢。」烤烤鴨麻煩,這些年羅正軍也沒做幾回,想吃都是到外面去買的。
林舒月聽曾小藝這個話頭,就知道林舒星對婁鳳琴再找沒什麼意見了。
林舒月也沒什麼意見。上輩子她就不在意她家老林找伴兒,這輩子更不可能去管婁鳳琴了。只要對婁鳳琴好的,她就沒有意見。
老白這個人比起林建軍,那是相當靠譜了!
林舒月則關心起了曾小藝,這段時間她忙著鄭忠福的事情,已經很久沒有跟曾小藝聊天了。
「你父母來找過你嗎?」算算時間,曾小藝也跑出來一個多月了。林舒月覺得,她的那對父母怎麼也該出來找了。
曾小藝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她把林舒月洗過第一遍的碗放到乾淨的水盆里:「我媽去找過阿豪,她跟阿豪說,讓我趕緊回家去,家裡給我相了個親,對象也是他們那個批發市場的。家裡有兩個鋪面。」
「今年28歲,之前有過一個老婆,但是離婚了。之前他在檔口看過我,相中我了。但我之前在上學,他不好意思說。現在我也不上學了,還是從網癮學校出來的。他不嫌棄我,願意給我媽三萬塊錢彩禮。」
隨著各地網癮學校的曝光,女生在裡面被侵害的事情已經被大家熟知。哪怕鵬城這邊的知情者對此事守口如瓶,也管不住別人的猜測。
阿豪就跟林舒月說過,有好事者曾問過她這件事。
「我媽讓我別不識好歹。」曾小藝這段時間不愛出門。但阿豪跟周炳榮卻時不時地會來看看她。
她媽去找阿豪的事情阿豪一言不落的都轉告給她了。曾小藝對她父母本來就沒有什麼期待,聽到這句話,也不傷心難過。
但她還是有很多話要跟林舒月講:「她以為我不知道呢。她說的那個人,最喜歡打老婆,他前面的那個老婆就是被他打得受不了離婚的。他還有兩個女兒。他對他兩個女兒也不好,他女兒一句話說不對,他就一巴掌打過去。他女兒最大的也才七歲呢。」
林舒月皺眉:「你跟阿豪說,別讓阿豪告訴 她你住在哪裡。」
曾小藝還沒成年,才十七歲呢,嫁什麼人!這個年紀就該好好讀書。林舒星跟林舒說過了,她準備過完年資助曾小藝讀高中。
林舒月決定到時候費用跟林舒星平攤,姐倆一人一半。
「我知道呢。」頓了頓以後,曾小藝道:「阿月姐,你真的覺得被那些男的那麼傷害,不是女人的錯嗎?」
「當然!怎麼可能是女人的錯!」這一晚上,林舒月跟曾小藝說了很多話。曾小藝的臉上的微笑越來越真。
這一晚,曾小藝睡了一個特別好的覺。
第二天的林舒月的報道照例見報,與此同時,她的報道也出現在了鵬城市婦聯主席王瑞英的桌子上,她已經將這篇報道翻來覆去的看了十多分鐘了。
不僅如此,她還把林舒月過往發出的報道全都找出來看。過了許久,她打了個電話。
林舒月對此絲毫不知。
她現在的全部身心都在即將開庭的「網癮學校案」上。
這個案件的開庭時間是下午。依舊是公開審理,這一回,來觀看的人們比上回多了很多。
除了媒體,許許多多的學生以及學生家長,還有許多關注這件事情的各行各業人員。
這回的案件審理比歲山案的審理時間要長了很多。
一個個十多歲的少年少女走進上證人席,詳細的將肖長鑫等人的獸形又一次具體而詳細的在大眾面前揭開。
最後上台的,是那個死在網癮學校的電擊床上的少年的家長。
他們仔細地將肖長鑫怎麼到家裡去招生,怎麼對他們做的承諾,又在孩子死了以後怎麼威脅、怎麼拿錢給他們堵他們嘴的過程說了一遍。
在經過四個小時的審理,最終,作為主犯的肖長鑫犯綁架罪、囚禁罪、非法行醫罪、虐待罪,偷稅漏稅罪、非法辦學罪、行賄罪、數罪並罰,事實清晰,證據充分,判處二十五年有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立即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生。
他的主要四個狗腿子教官,被判處二十年有期徒刑。
戒網癮學校里的其他教職工也都坐了不同年份的牢。
被宣判前,肖長鑫在法庭上做最後的陳述,他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他覺得他自己辦這個網癮學校的目的雖然是為了撈錢,也沒有很好的對那些學生,手段也過於激進,但他也幫助了很多網癮少年走回正道。他覺得自己也是有功勞的。
他甚至對網癮是一種精神病這個說法深信不疑,還發出了一句十分智障的言論:「既然有病,為什麼要放棄治療?」
這一句話,不僅點燃了出庭作證的人,還將來旁聽的人的怒火都點燃了。
等他們被法警帶走時,有一個人打開自己的包,從裡面拿出爛水果來,直接朝著肖長鑫等人砸去。
肖長鑫被爛水果直接砸到臉上,肖長鑫的眼鏡都被打歪了。
在場的媒體人將這一幕拍了下來。
阿豪周炳榮曾小藝她們都等在門外,林舒月出來,他們齊刷刷地朝林舒月鞠了一個躬。
林舒月朝他們笑了笑,然後請他們吃了一隻雪糕,跟她們聊了很久的天,互相交換了聯繫方式,承諾以後會和她們多來往。
回到報社,李偉生回來了。
這段時間林舒月並未見到他,一直到現在,林舒月才知道他也暗訪去了。他暗訪的是黑工廠。
並且帶出來的證據十分充分。
林舒月得知後,瞬間便對他肅然起敬。
自己去暗訪,靠的是系統的幫助,而李偉生呢,他就拿了幾台暗訪攝像機就去,吃了那麼多的苦頭,挨了那麼多的打。卻依舊把證據帶了出來。
林舒月真的希望像李偉生這樣的人多一些,再多一些。因為這個世界上的苦難太多了,一個人是揭露不完的。
她需要更多的同行者。
黑了很多,又瘦了很多身上還帶著傷的李偉生在看到林舒月敬佩的目光後,他實在是沒忍住,笑了一下。
自從林舒月暗訪網癮學校回來後,他心裡就憋著一口氣。有一天在街上閒逛時,他就想起了他朋友曾經說過的那種黑工廠。
一天工作十八九個小時,一個月的工資卻只有寥寥一百兩百,不僅吃不飽還會被打。但世面上報導這類黑工廠的實在是少。
於是李偉生便起了去暗訪的心思。跟王明政確認過後,他拿著購買的最新款的暗訪攝像機去了。
他去了半個月,在這半個月的時間里,他吃的苦是他過去二十年的總和。從小就家境優越的他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是吃不飽還要挨揍。而最讓他痛苦的,是面對那些飽受迫害的人,他除了當個記錄者,卻什麼也幫不了他。
那種無力感,讓李偉生痛苦。每當他快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他就會想起林舒月。
網癮學校聊那些人的惡形比黑工廠裡的還要殘酷,林舒月是怎麼忍下來的?這麼一想,李偉生便覺得自己的身上充滿力量!
沒道理林舒月都能做到的事情,他做不到!
等他報警,黑工廠的領導者被警察帶走時,李偉生如釋重負。
他沒有選擇回家,而是回到報社,見到林舒月。
他走到林舒月的面前,說:「林舒月,你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
林舒月一愣,她沒想到李偉生去做暗訪調查的初衷是想跟自己做比較。但無論他的初衷是什麼,他的這個暗訪都幫助了很多人。
她忽然就笑了,她說:「你特別棒。」
李偉生因為林舒月的這一句誇獎,笑了出來,他說:「我還能更厲害,林舒月,總有一天,我會超過你,成為最厲害的調查記者。」
「好,我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因為李偉生的這句話,林舒月的心情非常好,
但她的好心情,在下班的樓下看到林建新時散了大半。
林建新在看到林舒月時倒是十分的開心,揚著笑臉大步朝林舒月走過來:「阿月,晚上忙嗎一起吃個飯吧?」
林舒月是不想跟林建新吃這個什麼勞什子飯的,但是她想到了婁鳳琴的話,便道:「那我給我媽打個電話,她還等我吃飯呢。」
「行行行,你打你打。」林建新顯得分外的好說話。
林舒月給婁鳳琴打了個電話後,跟林建新走到了他的車前。他的車子是輛黑色的四個圈,特別新,裡面的內飾十分奢華。
一坐上車,他便忍不住道:「這輛車是去年買的,全部下來,落地四十萬!」
林建新說著,還從車上的內視鏡看林舒月的表情。
林舒月對物質的要求並不高,但她上一世是有好幾個土豪朋友的,她什麼豪車沒有坐過?會為了04年40萬的車心動?
她系上安全帶,冷笑著說道:「確實不錯。看來你當年拋妻棄子的回報是十分豐厚的。」
林舒月的這句話實在是扎心,扎心到讓林建新炫耀的表情僵在臉上。
林舒月好整以暇地看著林建新,十分期待他反駁她,罵她,然後她好順勢下車。
但她沒想到林建新這麼能忍,這麼快就能恢復正常。
他道:「阿月,當年我跟你媽媽的分開,是有很多種原因的。我也並沒有拋棄你們姐弟三人,我也常來看你們。只是你媽性子要強,你阿姨又脾氣不好,我夾在中間十分難做。」
「這麼多年,是爸爸缺席了你們姐妹的成長,這一點,我給你道歉。現在爸爸老了,對以前的事情,也是十分的後悔。」
林建新臉上的笑容沒有了,語氣十分沈重。
林舒月嘖了一聲,並不應和。而是看著外面的街景。
今天傍晚的天黑沈沈的,一團團烏雲凝聚在天空,林舒月估摸著今晚上的雨勢不會小。
林建新看了林舒月一眼,見她不為所動,繼續道:「爸爸是真的想補償你們姐妹的。我在東方小區買了兩套房子,準備一套給你姐姐,一套給你。」
東方小區就在平湖區的市中心,小區環境好,地勢好,房子格局也好,相對的,房子的價格也十分的好看。
林建新這麼大方,林舒月一挑眉,覺得林建新這一次所圖甚大啊!
她來興趣了,她倒是要聽聽林建新這渣爹的肚子里憋了什麼屁!
「你給我們買房,你老婆同意?」
林建新聽到這話,以為林舒月心動了,臉上又露出了笑容來,他說:「管她同意不同意呢。阿月,你爸爸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以前的我看她的臉色過日子,現在不需要了。」
林建新這鳳凰男發言,讓林舒月心裡嘖嘖兩聲。
合著以前跟人家在一起,是圖的人家的錢。現在把人家的財產併吞得差不多了,翅膀硬了,就想把人家一家踹開獨自飛了唄?
林舒月真想在後世的某瓣上發個帖子,相信用不了幾分鐘,林建新就會被罵得翻好幾頁!
「哦,你現在這麼厲害啊。」林舒月隨口敷衍,但林建新將這一句話當成了誇獎。
在去餐廳的路上,他那嘴叭叭的就沒停過,說的全是他這些年在張梅家忍辱負重的艱辛,以及他對她們母女的想念。
十分呱噪。
在林舒月越來越不耐煩的時候,他們終於到了此次吃飯的目的地了。
這是一家高檔餐廳,整個建築都做了燈光,天還沒黑,燈光就開了,暖黃色的燈帶將餐廳的檔次都往上拉了一些。
餐廳的門口站著兩個穿著燕尾服的服務員,見林舒月跟林建新走進,他們便齊刷刷地將玻璃門打開。
一股冷氣混合著香味撲面而來。
林建新十分裝逼的對著迎上來的女服務員道:
「定了位置的,姓林。」
「林先生,請往裡面走。」服務員小姐姐禮儀標準的朝著裡面做了個請的手勢,林建新矜持的點點頭,跟在她的身後。
到了位置坐下,服務員小姐姐去下單點餐,林建新才跟林舒月道:「這是個法國餐廳位置很難定。他們的所有食材都是從法國空運過來的。」
林舒月不愛吃西餐,她覺得從法國空運過來的食材還沒她去菜市場買的新鮮呢。
她也失去了耐心,實在不耐煩聽林建新吹這些牛逼了。她覺得這過來的這一路,那牛都得飛滿天。
她冷著臉靠在椅背上,對林建新道:「我媽在家裡等我回去呢,你別拐彎抹角了,你直接說你找我什麼事情。」
林舒月說著,想起之前林建新說的有林舒陽的線索,便問道:「上回你跟我媽說你有阿陽當時被拐的線索。你先說一說。」
【叮~~觸發關鍵詞‘被拐’,限時任務:尋找被拐的弟弟發佈,限制時常:12個月。】
【叮~~善惡雷達已升級完畢,輻射範圍增加至200米。且可查詢個人詳細善惡值。】
善惡雷達自動打開,然後林舒月的目光,便落在了對面的林建新身上。
善惡雷達顯示,林建新的善惡值,高達60%。
作者:
flclobb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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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3-20 11:05 AM
第027章
60%的罪惡值是什麼概念呢?如果將一個善惡雷達畫成一個圓,再將其分成十個等份,一個等份為10%,前10%為好人,20%到30%是小惡。那麼從30%後,隨著數值的增加,惡的罪行便越來越大。
像是段陶勇、鄧玲、楊浩安,他們的罪惡值是80%,因為手裡有不止一條人命。
那60%呢,他的罪惡定義是什麼?林建新到底犯了什麼罪,讓他的罪惡值這麼高呢?
再者「被拐」這個詞,林舒月在家裡家外沒少說,但只有在林建新面前說的時候,誘發了這個關鍵詞。那麼林舒月按照之前的系統任務的特性,便可以得出一個結論。
林建新跟林舒陽的被拐有關,且從他的罪惡值來看,這個關係非常大。
若是用最壞的心思去揣摩一個人,林舒陽被林建新賣掉都有可能!
林舒月看林建新的眼神逐漸幽深。
林建新坐在林舒月的對面,臉上強裝出來的溫和已經消失殆盡。他看著林舒月的目光十分不友善。
但林建新是個大男子主義十分大但也很懂得如何去隱忍的一個人。
就拿年輕時候來說。他受不了那個做農活的苦,再加上父母偏心大哥,常跟他說等他結婚就把他分出去。於是他從十六歲就開始就自己給自己物色妻子人選。
包括婁鳳琴在內,他一共看中了四個。他一直注意觀察著,一直到二十歲那年,他才從那四個人裡選出了婁鳳琴。
因為婁鳳琴不僅能幹,家裡家外一把抓,還性格爽利,且長相也是那四個女孩子裡最為出挑的。
林建新一覺得自己是個厲害人物,是時代原因局限了他的發展,他覺得若是在古代,他配得上皇帝的女兒。
他看中婁鳳琴,是婁鳳琴的福氣。
確定了目標,接下來就是接近了。林建新長得好看,還會打扮,在那個大集體時代,無疑是農村一道十分靚麗的風景線。
在他的小心殷勤之下,沒用多久,他就將婁鳳琴勾到手,娶婁鳳琴時在他的故意賣慘之下,他給的彩禮是整個村裡最少的。
結婚後,他甚至還騙得婁鳳琴用她的嫁妝用來蓋房。婚後,掙工分養家的重任也幾乎到了婁鳳琴的身上。
後來大集體沒了,分產到戶了,改革開放了,林建新就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他開始跟村裡的人出來外面打工。
先是在工地幹,後面又進了工廠。
他長相英俊帥氣,在他在外面的那些年里,他身邊的女人一直都沒有斷過。
婁鳳琴在家做農活帶孩子,什麼都不知道。起初他也沒想著離婚,但後來他搭上了張梅,對方家裡開了個餐館,且是家裡的獨生女,偶然見過他一面後,不顧他有妻有子,展開熱烈追求。
林建新敏銳地知道自己若是跟張梅在一起了,那麼他將少奮鬥三十年。但張梅好哄,他的父母卻不是傻子。
於是林建新讓張梅未婚先孕。同時迅速對婁鳳琴冷淡下來,還頻繁找婁鳳琴茬兒的態度。目的就是為了逼婁鳳琴自己先提出離婚。
但他機關算盡,就是沒有算到婁鳳琴會將事情鬧那麼大。更沒有算出婁鳳琴會將家裡的家產孩子都爭到手。
這讓林建新的大男人的心理再一次感到挫敗。
而後的這些年里,他過的順風順水,到了現在,他已經把張家的財產都拿到了手。曾經在他面前不可一世的張梅也要看他的臉色過日子。
只有在前妻母女三人面前,他那種挫敗感依舊存在。
但臉色不好也就一瞬,林建新很快又掛上了笑容:「今天的飯菜很好吃,阿月,等菜上來了,一邊吃一邊說,行嗎?」
林舒月關掉善惡雷達,然後朝他微微頷首。
很快餐就上來了,林舒月一手抓刀一手抓叉在跟一塊七分熟的牛排奮鬥。對面的林建新則端起高腳杯喝了一口裡面的紅酒。
「阿月,時間一晃,你也二十多歲了吧?如果我沒記錯,你是23了?」林建新一臉篤定,他其實根本就不記得兩個女兒的出生年月,之所以說林舒月23歲,是他算出來的。
7歲讀一年級,一直到大學畢業是16年,林舒月現在是大四下半年的實習期,16+7不正好23麼?
林舒月將切好的牛排叉了放到嘴巴里,也不反駁,朝他點點頭:「對,你算得很對。」
原主六歲上學,跳級兩年,到現在也不過20歲的事情林舒月是不會對林建新糾正的。
林建新又不是她家老林,原主也不稀罕林建新這個父親的父愛。
林建新嘴上掛著自信的笑容:「阿月啊,23歲,已經不小了。你媽媽19歲嫁給我,23歲的時候你姐姐都已經出生了。你看你,現在連個男朋友都沒有交吧?」
林建新用男人的思維去想事情,他覺得如果林舒月有男朋友,那他男朋友絕對不會讓林舒月寫那些報導!
林舒月寫得都是什麼報導?不是指責人家父母,就是為那些不檢點的女性發聲。
說實在的,林舒月確實出名了,但林建新出去交際都不敢說林舒月是他的女兒,就怕人家說他不會教孩子,教出這麼一個離經叛道的女兒。
這句熟悉的話一出,已經讓林舒月知道林建新在打什麼主意了。
她一塊塊的叉著牛排吃,她雖然不喜歡吃西餐,覺得西餐過於清淡,但不浪費食物,是她爺爺奶奶從小就教導她的美好品德。
「沒有,你想說什麼?」
林建新看到林舒月那副懶洋洋的模樣就覺得難受。他真的覺得這個女兒一身反骨!老大林舒星雖然不樂意搭理他,但是該有的禮貌還是會有,哪裡像林舒月,根本沒有半點禮貌!
從接到她開始,對自己就沒有半點尊重!
但想到自己的計劃,他按捺住心裡的不滿:「是這樣的,阿月,爸爸在這些年里也認識了不少成功人士。咱們鵬城的廣盛集團你知道嗎?他要給他的兒子找個兒媳婦,想要從這個文化圈里選人。」
「你看你長得漂亮又有文化,是咱們省城大學的高材生,正好符合他們的標準。所以爸爸就想給你們撮合撮合......」
廣盛集團?林舒月覺得這個名字十分熟悉,再一思索,她就想起來了,這不是自己剛剛穿越過來時,李明芳跟她聊的八卦麼,就李偉生的那個大新聞,廣盛集團老總攜嬌妻出遊的那個。
林舒月嘖嘖了一聲,她上輩子這輩子都才20歲,她對男人也沒什麼興趣。
有那大好的時光,為啥要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愛情或者婚姻裡呢?男人有啥好的?搞事業不香嗎?加薪升職得來的紅票票不比男人好看?
林舒月打小就信奉一句話,叫做心中無男人,拔劍自然神。
所以相親是不可能相親的,別說什麼廣盛集團老總的兒子了,就是要跟她相親的男人是天皇老子,她也是沒有興趣的。
知道了林建新今天的目的,林舒月就不想再跟他虛與委蛇了,並且林舒月覺得,想要從林建新的嘴裡知道阿陽的下落,林舒月覺得那個難度,或許比登天還要難一些。
「這麼好的婚事,你留著給你小女兒吧,我沒興趣。我回家了,往後沒事兒別找我,有事兒更別找。找我也沒用。」林舒月打開包,從裡面扯出兩張軟妹幣出來,但想了想,她又放回去一張,她直接將錢放在這桌子上。
「你點的這麼多吃的,除了這塊牛排以外我什麼都沒動。我剛剛看了,一份牛排是100塊,放這裡了。」
「拜拜。」
林舒月背上包就走了。
壓根沒管在她身後的林建新臉色是多麼難看。
在出大門之前,林舒月習慣性的往餐廳里看了看,見到隔壁公司那個對男人女人還有兩份面孔的晟達外貿的千金鐘佳麗也在,她正笑靨如花的跟一個四十來歲的外國男人共進晚餐。
林舒月沒有多看,直接出門。
西餐廳的對面就是一個麻辣燙的攤子,許多人圍坐在爐子邊,吃得熱火朝天。
一塊牛排真沒什麼份量,林舒月擡腳就朝麻辣燙的攤子走。
麻辣燙的串兒都是在鍋里煮好的,想吃什麼直接拿就好了,但蔬菜麵條之類的在保鮮櫃里,得自己選。
林舒月把選好的蔬菜苗遞給老闆娘,找了個地方坐下,從鍋里拿煮好的串兒吃。
在吃麻辣燙時,她尤其愛煮的又軟又糯的雞爪,吃到一半,她的身邊坐了一個人,林舒月轉頭去看:「杭隊?」
穿了一身便衣的杭嘉白笑著跟林舒月點點頭:「林記者。」
「出任務?」
「是,從早上就出來了,到現在還一口東西沒入嘴,正好路過這兒,看到你吃得正香,我實在是沒忍住,就也來了。不介意吧?」杭嘉白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是帶著笑的。
林舒月側頭看他,正好看到那雙好看的眸子里映著麻辣燙攤子上的燈光,如星辰入眼。
她抓起礦泉水喝了一口:「不介意不介意,這雞爪好吃,強烈建議你試一試。」
之後兩人便開始了狂吃模式,吃到有什麼格外好吃的,還互相推薦一番,最後杭嘉白被一個電話叫走,林舒月也捧著吃得有點撐的肚子回家。
婁鳳琴一直在家裡等她,得知她吃了飯後,便詢問起跟林建新出去的情況。
知道林建新要給她介紹對象,婁鳳琴直接冷笑出聲:「我就知道他打的是這個主意。」
「真他娘的不要臉!小時候你姐跟你生下來,他生氣得很,一直在跟我說丫頭片子有什麼用。還要聽你爺爺奶奶的話把你們姐倆送人。」
「要不是我跟你外婆說了,你舅舅打了他一頓,他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背著我把這事兒幹了!」說起這件事,哪怕過了這麼多年,婁鳳琴也依舊生氣。
婁鳳琴無數次都在想,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在知道林建新找茬的目的是離婚時,才會那麼冷靜的先進城查他那段時間都在幹什麼。
「以前對你們姐妹不管不顧,現在用得上了,就想來安排你們姐妹了,臉大如盆!別搭理他,以後他再去找你,別單獨見他。」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婁鳳琴的話,讓林舒月心中一動。
「媽,當年他對阿陽怎麼樣?」
「他重男輕女,對阿陽特別好。就是我跟他在鬧離婚的時候,他從外面回來都不忘給阿陽買東西。當初我讓阿陽的字跟你們排,他還生了很大一股氣。」婁鳳琴是一個開明的母親,但凡是兒女想要知道的,問到她面前了,只要她知道的,她都會詳細的給兒女說。
從婁鳳琴這句話,林舒月也知道了,林建新的反對在婁鳳琴這裡並沒有什麼卵用。林舒陽還是跟了她們排序。
林舒月繼續問:「那阿陽是怎麼被拐的呢?」
婁鳳琴嘆了一口氣:「那時候正好是中秋,他們一家回來過節,因為你弟弟是他唯一的兒子,他就把你弟弟帶了過去過節。」
「你大伯娘家的那三個纏著他要出去鎮上看,他就把你弟弟也帶著去了。那時候你弟弟年紀小,跟他去了個陌生的地方說想找媽媽跟姐姐,然後趁著他在買粉的時候跑了。等他買到粉,你弟弟就不見了。他們報警在鎮上找了一天也沒有找到人。」
「這麼多年他也不好過。我次次出去找阿陽他都會送錢過來。阿陽也是他的兒子,收這個錢,我收得心安理得。」
作者:
flclobb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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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3-20 11:17 AM
第028章
林舒月次日早晨起來,給自己化了個妝,戴了一頂大波浪的捲髮,穿上了掛在衣櫃里一直沒怎麼穿過的白色長裙。
等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才知道昨夜外面下了場大雨,到了現在也沒停。婁鳳琴沒有去工地,跟林舒星和曾小藝一塊兒在客廳里坐著看還珠格格。
見到化了妝的林舒月,三人都懵了。
林舒星是最開始反應過來的:「靚女,你什麼時候進來我家的?」
林舒月也不逗她們,把頭頂的假髮一摘,朝她們走過去:「姐,化個妝穿個裙子你就不認識我了啊?」
林舒星聽到林舒月熟悉的聲音,嚯了一聲,立馬站起來朝林舒月走過去,圍著她轉了好幾圈,十分的興奮:「阿月啊,你這個妝是怎麼化的啊,怎麼跟你本人一點也不一樣啊?」
林舒月會化妝這一點,林舒星已經從曾小藝的嘴巴里聽說了無數次。但每次聽到曾小藝說她妹妹化妝成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潛入網癮學校的時候,林舒星都覺得無法想象也不敢相信!
畢竟她妹子才二十歲,二十歲跟四十歲的差距那麼大,林舒月再怎麼化還能化妝成另外一個人?她覺得曾小藝肯定是誇大了。
所以林舒星就沒把林舒月這個技能當成一回事兒,甚至連問都沒問林舒月一句。直到現在,她看著完完全全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林舒月,不得不信了。
她捧著林舒月的臉嘖嘖稱奇:「阿月啊,你這個眼睛怎麼化的啊,你的眼睛不是這個形狀啊!」
林舒月跟林舒星一樣,都是瑞鳳眼,一娉一笑總是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勾人。但現在林舒月的眼睛完全成了個杏仁眼,又大不說還很圓。
林舒月也不急著出去了,她看著林舒星那一臉好奇的模樣:「要不我也給你們化一個?」
林舒星立馬就同意了。
她已經從服裝廠辭了職,跟羅正軍一起專門做賣盒飯的買賣,今天下雨外面工地不幹活,她也難得的有個休息。
剛剛她還跟她媽和曾小藝說一會兒要出去逛街呢。
但這會兒林舒月說要給她化妝,那街就可以不逛了。畢竟街上的店鋪她就開在那裡,也不會跑。她跟林舒月一起都有空的時候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行,化。走走走。」林舒星拉著林舒月就往她房間走,走了兩步,她又朝曾小藝招手:「小藝快來,機會難得,你阿月姐下次休息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呢。」
曾小藝也是個小姑娘,天性里也是愛美的,她聽到林舒星的話連忙跟了上去。
她對林舒月當初能化妝成一個中年婦女的化妝技術也好奇極了。
婁鳳琴看到三個小姑娘走了,也不耐煩看這個電視劇,起身關了電視也跟著去。
婁鳳琴對私人領域看得非常的重,從原主有自己的房間起,她便立下了輕易不能上對方房間去亂翻的規矩。
婁鳳琴上一次來林舒月的房間,都已經是去年的事情了。
進屋的第一件事,她就是看房間里陳列,見整整齊齊的,打掃得也很乾淨,她便笑了出來。
林舒月把林舒星摁在桌子面前,知道她早上已經擦過皮皮狗護過膚以後,便拿出隔離給她抹,之後將自己的化妝箱打開,拿出粉底刷子等化妝工具在她的臉上塗塗抹抹。
知道她也想有一個跟自己一樣的圓眼睛以後,林舒月便著重於她眼妝的刻畫,過了近半個小時,才將她的眼睛化好。
等她睜開眼,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時,止不住的驚呼:「阿月,原來改變一下眼睛,整個人的樣貌就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哎。」
林舒星驚奇不已。改變了眼睛後,林舒星的面容便跟之前的有很大差別了。化了妝的她跟林舒月有很大的相似之處,畢竟兩個人原本就長得像,林舒月在給她化妝的時候也是直接按照自己現在的妝容來的。
「是不是很神奇?」林舒月笑著說。
這一下,包括婁鳳琴在內的人都點了頭。
林舒月繼續拿起刷子給她化修容,半個小時後,完全變了一個模樣的林舒星在林舒月的鏡子面前照來照去,最後跑回房間去換了一條鵝黃色的連衣裙。
林舒月繼續給曾小藝化妝。
曾小藝本來便是很漂亮的長相,只需要加強一下眉眼,修一下容,讓她的山根更挺,臉頰更小,再塗一個不那麼紅的口紅,穿上白短袖跟林舒星貢獻出來的天藍色牛仔背帶褲,曾小藝瞬間就變成了元氣小甜妹。
林舒星嘖嘖稱奇。
林舒月要給婁鳳琴也化一個妝,婁鳳琴不願意。
用她的話說就是,她都一把年紀了,再化妝那成什麼樣了,不就是一個老妖精了麼。
她看著漂亮的兩個女兒,滿臉都是自豪的神色。她從她們小小的時候就把她們養大,那時候的她們還抱不滿一懷,時間過得真的太快了。她們都長成了今天這副大姑娘的模樣。漂亮得像一朵花。
那她的兒子呢,她兒子被拐走的時候那麼小,十四年過去了。他多高了,多重了,長得像誰呢,過得好不好啊?
婁鳳琴滿心傷感。
林舒月知道婁鳳琴又想起了阿陽,便走過去,抱了抱她。婁鳳琴把心裡的那些傷感全都丟開。
她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了。
這會兒林建新的那個飯店已經開始營業了。
她看了一眼還在臭美的林舒星,把她拽到一邊說悄悄話。
婁鳳琴看姐妹倆那個親密的模樣,笑著把曾小藝帶了出去。
林舒星知道林舒月要去林建新的店裡,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你去他店裡做什麼?林舒月我告訴你啊,你是媽一手帶大的,林建新一天沒有養過你,你要是貪圖他的錢想要跟他去過好日子,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前兩年林家想左右林舒星的婚事時,林建新是把昨天對林舒月的那一套一點不換樣兒的給林舒星來過了一遍的。
只不過事與願違,那輛幾十萬的豪車,那優雅的西餐廳不僅沒有讓林舒星對富貴生活有一絲嚮往,反而讓她覺得格外屈辱。
她覺得林建新就是去羞辱她的。
從那以後,她對林建新連最基本的禮貌都沒了。
早上知道林建新又拿對付她的那一套來對付林舒月的時候,林舒星是又氣又怒。
氣的是林建新這個老東西,招式都不知道變一下,他自己愛慕虛榮,就把別人也想得跟他一樣。
但氣怒過後,她心裡又是擔憂又是害怕。
她妹崽畢竟才二十歲,還小著呢。她又沒有見過林建新以前是怎麼樣嫌棄她們的,性格單純得很,要是被林建新的糖衣炮彈給打動了怎麼辦?
這會兒見到林舒月說要去林建新的餐廳,林舒星瞬間就著急了:「我跟你講啊阿月,你不能做那個沒有良心的人啊。你剛剛出生的時候,媽媽還在產房裡沒出來呢,他就說要把你送給別人養,甚至連養家都給你找好了。」
「要不是媽讓我去叫了外婆,你就見不到媽媽跟姐姐了。」
林舒月拉著林舒星的手:「姐你這話說的,我是那種沒良心的人嗎?我之所以想去林建新的店裡看,是我覺得,弟弟的被拐跟他有關係。」
林舒星對自家妹妹的人品還是很有信心的,聽到她的承諾瞬間就放下心來。
再聽到她後面的那句話,林舒星優雅的翻了個白眼,用手給林舒月的額頭探了探:「沒發燒啊,怎麼一直說胡話。阿陽被拐肯定跟他有關係啊。是因為他把阿陽帶出去了,阿陽才被拐的。」
林舒月把林舒星的手扒拉下來:「阿姐,我的意思是,阿陽被拐,可能是個幌子,阿陽或許是被林建新送人了。」
林舒月的一句話,讓林舒星怔在原地。
林舒月繼續跟林舒星分析:「阿姐,你想一想,阿陽被帶走之前,林建新有沒有經常回老家。回老家的時候,他也像那一次一樣,對大伯娘家那三個堂哥那麼有求必應嗎?」
林舒星順著林舒月的話去想。
林舒陽被拐的時候,林舒星已經十歲了,很多事情她都已經記得了。
林建新是一個十分自私的人。不僅是對她和阿月,他就是對他的父母也並不好。
且他十分痛恨偏心的林老頭兩口子,以前他沒有跟她媽媽離婚的時候,就連過年過節,他也是不過去那邊過的。
他對大伯娘家那幾個侄子的態度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可以說,整個老林家裡,除了弟弟阿陽外,根本就沒有林建新在乎的人!
那麼問題就來了。為什麼那年中秋林建新會破天荒的帶著張梅去林老頭家過節。要知道那個時候的張梅已經懷孕八個月了,即將臨盆。
為什麼那天他就那麼慈愛,非得要把阿陽一起帶過去?為什麼他還會因為大伯家的那幾個孩子要去鎮上,他就那麼好說話的帶著去?
但為什麼這麼多年沒有人有跟林舒月一樣的猜想呢?因為林建新重視兒子的事情整個村子都知道,因為他當時聲淚涕下,因為當年,他也不眠不休的找了阿陽一個星期。
也是因為這麼多年,他每年都會在阿陽被拐的這一天,過來這邊。
所以哪怕這麼多年他不像婁鳳琴一樣每年都出去找孩子,依舊沒有人指責他半點。
因為他跟婁鳳琴離婚了,而男人薄情是能被世人所寬容的,更何況,林建新不是給每年出去找孩子的婁鳳琴出了錢了嗎?這就已經很情誼了。畢竟他已經結婚了,已經有了新的家庭了。不是嗎?
林舒星的臉色一片慘白,渾身都在顫唞:「阿月,你的意思是說。阿陽也是被他送人的?」
林舒月點頭:「可能性很大。」
林舒星眼淚唰的一下就下來了。
如果,阿陽真的是被林建新送人的,那麼她媽媽這麼多年為了找到阿陽,全國各地到處跑,吃的那麼多的苦,受的那麼多的罪算什麼?
他每年借著找阿陽送過來那些錢的時候,他在想什麼?他是不是在心裡嘲笑她們一家子是個大傻子?他是不是在背後,得意於她們被他耍得團團轉?
那麼因為他這些年送的那些錢,被張梅堵在門口辱罵的她們跟她媽媽算什麼?!
被他的小女兒找上門來,說她們一家都是壞蛋,都是狐狸精的她們,算什麼?
林舒月眼疾手快的把門關上,把林舒星抱在懷裡,林舒星死死地瞪著牆壁,手緊緊地抓著林舒月的衣服,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流。
「姐,我需要你的幫助。」
告訴林舒星這件事情,林舒月昨晚上想了一晚上。
尋找阿陽,是原主一家這麼多年來一直堅持的事情。甚至原主當初選擇報考新聞系這個專業,也是想要用媒體的力量去尋找阿陽。選擇回到鵬城來工作,也是因為鵬城都市報與眾不同的薪酬模式。
但她的付出遠遠沒有林舒星的多。
林舒星的學習成績跟林舒月的不相上下,但為了讓婁鳳琴抽出更多的時間去賺錢,去尋找林舒陽,她小小年紀就擔起了照顧家庭的重任。
在發現兩個孩子一起上學太費錢以後,林舒星上完初中就不願意出去讀書了,她先斬後奏直接進了服裝廠,拿了一個月的工資以後才把這件事情告訴婁鳳琴跟原主。
哪怕被婁鳳琴狠狠地打了一頓,她也依舊不改初衷。哪怕婁鳳琴求她她也不願意再回學校去。
而她這麼做的原因,就是減輕婁鳳琴的負擔。
原主在初中畢業後也不想讀書的。她以為她跟林舒星說了,林舒星會支持她,結果林舒星給了她一巴掌。
那時候林舒星說的話,林舒月到現在都還記得,林舒星說:「阿月,我這一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去看過高中和大學的校園。我這輩子是沒有希望了,但是你可以,你得替阿姐去讀一讀,看一看。」
從那以後,原主學習更加刻苦,甚至在高二時就直接參加了高考。
在她考上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送到家裡時,林舒星抱著原主哭了一場。
她哭的,是她那一個無緣了的大學夢。
所以,林舒月覺得,林舒星有權知道阿陽被拐走的真相,她為了這個家,真的付出了太多太多了。
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阿陽的走丟。
如果阿陽一直都在家裡長大,或許婁鳳琴一個人養三個孩子會很艱苦,或許懂事的林舒星同樣也會輟學出去打工。但她的人生也多了另外一種可能啊。
婁鳳琴不是個重男輕女的媽媽,只要林舒星的學習成績足夠,她就是砸鍋賣鐵,也不會讓三個孩子沒有書讀。
林舒星用手擦掉眼淚,說:「好,阿月,我幫你,你說要做什麼。」
林舒月拉著林舒星坐下:「姐,正好你要結婚,你就跟正軍哥回去一趟老家,把老家的親戚請一請,然後你側面打聽打聽當年的事情。最好是問一問林永富,當年為什麼會忽然提起要去鎮上玩。」
林永富是林舒月這一輩兒最大的孩子,也是當年提議說要去鎮上玩的人。
「再旁敲側擊一下,如果當年阿陽是被林建新送人的,那奶奶對這件事情知不知情。」林舒月上輩子看了很多的被家中人賣到的案件,這些案件中,有一部分是就是被賣孩子的爸爸跟爺爺奶奶牽的頭。
林舒星仔細的記下了林舒月的話,林舒月給她一支錄音筆,教她怎麼用,然後讓她去洗了一個臉,將她重新化了妝。
這一次,林舒月沒有給她變妝,只是給她在她原本的五官上,給她往漂亮了化。
最後,她背著羅正軍去年過年時送給她的包包,昂首挺胸的往外面走,她對婁鳳琴的說辭,是她要回去請酒。
婁鳳琴沒有多想,畢竟林舒星跟羅正軍的結婚日期是已經定下了的。
只不過之前她沒有說要辦酒席,婁鳳琴本來就不同意她們不辦酒席,現在林舒星說要辦,她求之不得呢。
林舒月在林舒星走後,將大波浪假髮戴在頭上,重新補了一個妝以後,拉著曾小藝出門了。
這一回,之所以帶上曾小藝,是她覺得這孩子實在是太不愛出門了,整天就在家裡窩著,實在是太沒有年輕人的朝氣了。
帶上她去林建新的餐館給她打掩護只不過是順便的。
林舒月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租了車,她直接開車帶著曾小藝到了「還香樓」。
這還香樓原本是開在惠城的,但那時候鵬城這邊錢好賺,入駐到這裡的商家都會享受到鵬城政府的優惠。於是還香樓的老闆,也就是張梅的爸爸張振發就帶著全家人過來了。
這麼多年過去,還香樓已經成了鵬城本地的一張美食招牌。
張振發前年中風癱瘓以後,這個店鋪就到了女婿林建新的手裡。林建新重新在還香樓原有的基礎上裝修了店面,又重金從外面請來了好幾個不同菜系的廚子。
現在店裡的生意越來越好。
這還不到飯點,還香樓的堂食就已經坐滿了來吃飯的食客。包廂里也人聲鼎沸。
服務員忙碌的在打聽里走來走去,一會兒給這桌上個菜,一會兒給那桌加壺水。
林舒月找了個靠近收銀台的桌子坐下。
點了菜沒多久,林建新的車子停在了門口,從他的副駕駛上下來了一個兩百斤左右的女人,她挎著名牌包包,化著誇張的妝容,跟在林建新的後面走進店裡。
林舒月對著她,打開了善惡雷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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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clobb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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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3-20 11:28 AM
第029章
善惡雷達系統鎖定張梅,她的信息立馬出現在林舒月的面前,她的善惡值是15%,也就是說,這個女人有惡,但是這個惡還不到犯罪的程度。
林舒月不知道她到底對林建新所做的事情知不知情。
在一樓收銀台的後面,有一間顧客止步的小辦公室,林建新每次到店裡,都要在這個辦公室里坐許久。
林舒月看著他們夫妻進了辦公室,看准機會將紐扣攝像頭丟出, 攝像頭停在門縫處。
小巧的暗訪攝像機自動開啓錄像,因為角度刁鑽,正好將張梅跟林建新的臉照得一清二楚。
善惡分辨系統自動彈出,它在林舒月的指揮下,連接上那個正在工作的紐扣攝像頭,分出一個小窗口來,將暗訪攝像機拍攝到的內容被同步播放。
這是善惡系統升級後新有的功能,十分強大。
服務員把林舒月點的菜端上來了, 林舒月招呼曾小藝快吃,同時注意力一直落在她眼前的屏幕上。
曾小藝知道林舒月是來做正事的,也不多說,只是埋頭夾菜吃,她吃得不快, 但從來不空嘴。
善惡分辨系統的小窗口中, 張梅跟林建新對立而站,她質問林建新:「林建新你什麼意思,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
聽張梅話里的意思,兩人是從車上就開始吵架了。
林建新臉上掛著的笑容在張梅的質問中消失殆盡。
他看著張梅的臉上滿是不耐煩:「張梅,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你現在把我看得跟犯人一樣緊,有意思嗎?」
張梅人長得胖,站了這麼一會兒已經覺得很累了,便拉了把木頭椅子坐下,看著林建新的目光中早就沒有了當年的愛意,滿滿的全是仇恨:「林建新,你害得我母親慘死,父親中風,我的家產全都落入了你的手裡。你休想丟開我跟永一。」
「張梅,你能不能講點理?永一是個女孩兒,是遲早要嫁出去的女孩兒,我想要一個繼承我香火的兒子有錯嗎?」林建新看著張梅的目光滿是失望。
徬佛張梅做了多大的錯事一樣。
若是之前,張梅看到林建新對她露出這種失望的目光,她肯定內心惶恐,反思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事情。但她現在已經不這麼想了。
「我怎麼不講理?這還香樓是我張家的,永一是我的女兒,她以後繼承還香樓有什麼錯?到哪裡說理都說得通!你一個上門來的女婿,你還想要個繼承你香火的兒子,這句話真的是笑死人了,林建新。」
「林建新,說這句話的時候你的臉不燒得慌嗎?還香樓是我們張家的財產,不是你林建新的,更不是林家的!你配說這句話嗎?林建新!」
「再說了,繼承你香火的兒子你以前不就有嗎?被你送人了啊,林建新,你連這個都忘記了?」張梅作為林建新的枕邊人,林建新將自己的兒子送人的事兒張梅從一開始就知道,只是因為自己是既得利益者,所以她一直沒有說而已。
將唯一的兒子送人,這是林建新這輩子最大的痛:「我為什麼要把阿陽送人?張梅你自己心裡沒有數嗎?要不是你那個爹那個媽逼得太狠,我會把他送人?要不是你們一家三口都說你肚子里懷的是個男孩兒,我會捨得把他送出去?」
當年林建新跟張梅在一起,是未婚先孕,先斬後奏。張梅沒腦子,但她父母可並不是什麼好糊弄的人。
林建新當年的所做所為也並不是什麼查不著的秘密,一聽他在外面女人不斷,家裡還有二女一子,就知道他跟張梅勾搭上是為了什麼了。
但張梅當初不僅懷了孕,還在家裡哭著鬧著非林建新不嫁,張家父母又只有張梅一個女兒。最後他們到底拗不過她,同意了這門親事。
但同意結婚是一回事,讓林建新進還香樓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畢竟張梅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不好說,林建新可是有兒子的。
現在讓他進還香樓,以林建新的性格,再加上他有兒子,這還香樓以後是誰的還不知道呢。
於是張家父母便提出要看林建新的忠心。而這個忠心,就是讓林建新,把他唯一的兒子送走。婁鳳琴養著都不行,必須送走。
林建新只猶豫了三個月,便同意了。並且在中秋那一天就付出了行動。
張家父母覺得心冷的同時,又很得意。畢竟林建新多疼兒子他們是看在眼裡的,現在為了他們家,他連兒子都捨棄了,他們怎麼能不得意?
尤其是張梅,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她都把這件事情當做是林建新愛她的證明。
「別說那些沒有用的。現在小柔已經懷孕了,我帶她去醫院照了,她肚子里的是男孩兒。你要願意養,我就把孩子抱回去,要是你不願意,那就離婚。還香樓現在的法人是我,我們離婚,除了現在住的那套房子,你什麼也得不到。」
林建新說完摔門而出,張梅坐在辦公室里,捂著臉,一動不動。
林建新坐上車,開著車就走了。
林舒月則慢吞吞的跟曾小藝吃完這頓飯,這張家一家子人品不行,但開的飯館,菜的味道還是不錯的。對得起這一頓飯錢。
吃完飯後林舒月給錢曾小藝去結賬,去了趟衛生間,利用衛生間里的水,將臉上的妝卸了。
出來的時候,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正在跟曾小藝搭話。
曾小藝一臉戒備,那中年男人想必也看出來了,便不再糾纏,只是留下了一張名片後獨自離開了。
見到林舒月,曾小藝狠狠地松了一口氣:「阿月姐。」
不等林舒月說話,她便將剛剛那個中年男人的來意說了:「剛剛那個男人說,他是星探,他說我長得好,有紅的潛質,想捧我成明星。」
林舒月上輩子就聽過許多星探當街挖明星的故事,現實中卻是第一次見到。不過誰敢肯定那個人就一定是星探呢?這個世界騙子多了去了,上一世就有許多十幾歲有明星夢的小姑娘,被自稱是星探的騙子騙財騙色的新聞。
她從曾小藝的手裡拿過那張名片看了看,星達傳媒,盧竟方。林舒月沒關注過娛樂公司,她暗記下這個名字,準備有時間問問黃強。
林舒月將名片還給曾小藝,跟她說:「你確實有當明星的潛質,漂亮得很。不過小藝,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讀書。想當明星,讀完大學再當也是可以的。」
曾小藝從來沒有把自己跟電視里那些光鮮亮麗的明星扯上關係,更不覺得自己能當明星。她也不覺得自己漂亮,在她看來,林舒星跟林舒月比她漂亮多了。她將名片隨意裝進兜里。
輓著林舒月的胳膊往外走:「阿月姐,我們去哪裡?」
這是個好問題,林舒月一邊回答她,一邊給在家裡的婁鳳琴打打電話,同時抽出空回答曾小藝:「算個賬。」
婁鳳琴接到林舒月的電話時,整個人都是懵的,她抓著手機,茫然的看著還在下微微細雨的街景。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轉身,看著兩步遠外的高大男人:「老白,阿月剛剛打電話來說,有阿陽的下落了。」
婁鳳琴口中的老白叫做白文華,他是婁鳳琴加入的那個尋親隊的隊長。
聽到婁鳳琴的話,他面露喜色:「阿鳳,這是好事啊。咱們找了阿陽十四年了,都沒有一絲線索,現在總算有眉目了,你該高興才是。」
是啊,如果是平時,自己有了阿陽的線索,她應該是高興又激動的,可想到剛剛林舒月在電話里說的話,婁鳳琴高興不起來。
「我家阿月說,阿陽,是被林建新送走的。」
白文華臉上的笑容僵在了臉上,跟婁鳳琴一起結伴找了十年的孩子了,白文華對婁鳳琴的家庭已經瞭解得很清楚了。
被親屬送走的孩子,在這些年里,他見到的也不少。
沈默了好一會兒,他才說:「甭管怎麼樣,阿鳳,有孩子的下落就是好事。」
婁鳳琴到底是見慣了大風浪的人。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她已經整理好了心情:「對,你說得對,有阿陽的下落,就是好事。」
「阿月說,她去接阿星了。我們直接去林建新家門口等他。」
「好。」兩人一起往白文華的黑色越野車走去。
林舒月在林家村的村口接到了林舒星跟羅正軍。
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坐上車,羅正軍看了一眼林舒星,把一隻黑色的錄音筆遞給林舒月,林舒月打開錄音筆的開關。
林舒星跟林永富的對話在車內響起。
「阿富哥,阿陽走丟的那年,你為什麼會想要去鎮上玩呢?」
「也不是我非要去的,是二叔說鎮上的商店裡進了一種車子玩具。我說想看看,二叔就說帶我們去買的。」
「那他後面買車子玩具給你們了沒有?」
「買了。後來他說帶我們去粉店吃粉,我們去了,幾乎是一回頭的功夫,阿陽就不見了。」
對話很短,但從這幾句對話中,也能聽得出林建新的居心叵測。
哪怕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猜測得到了證實,林舒星卻依舊接受不了。
她靠著車窗,看著外面逐漸下大的雨,過了許久,才開口:「阿月,你說,到底是怎麼樣的人,才能冷心冷肺成這樣?他不喜歡我們就算了,重男輕女的人多得很,不差他一個。」
「那阿陽呢?他多喜歡阿陽啊。每次從外面打工回來,都會給阿陽帶好吃的,沒次都會給阿陽買新衣服,買玩具。」林建新不喜歡她跟妹妹,林舒星不覺得有什麼,因為她媽常常跟她說,她跟阿月和阿陽一樣,都是她媽媽的寶貝。
林舒星也從來不稀罕林建新的愛。
那阿陽呢,阿陽多喜歡林建新啊。他是對林建新是很崇拜的啊,在阿陽的心裡,會給他帶各種禮物的林建新就像是神一樣。
才三歲的阿陽,甚至會掰著自己的手,數著林建新會在什麼時候去看他。
那年中秋,林建新來了,阿陽特別興奮,特別高興。
林建新在把阿陽送人的時候,他不難受嗎?不愧疚嗎?
林建新開著車,同時讓系統將紐扣攝像頭錄到的內容轉移到錄音筆里。
她將錄音筆遞給林舒星,林舒星一字一句地聽完了張梅跟林建新的爭吵。
聽完後,林舒星捂著臉:「禽獸,畜生,自私自利。」
雨越下越大了,車里無一人說話。
到林建新家小區的門口的時候,婁鳳琴已經到了。
此時的雨已經停了,婁鳳琴聽了兩只錄音筆上的錄音,咬著牙再罵畜生。
一行人去了林建新家。
林建新現在居住的地方是張振發有錢以後買的別墅,跟柳老師家住在一個小區,只不過比起柳老師家,她家要小很多。
林舒月一群人走到他家門口,張梅正好提著個手提袋從屋裡出來。
婁鳳琴看到張梅,新仇舊恨就湧了上來,她擼起袖子就朝張梅奔過去,一巴掌直接拍到張梅那個跟發麵饅頭一樣的臉上。
張梅被婁鳳琴打蒙了:「婁鳳琴你有病吧?打我做什麼?」
她的聲音又尖又利,吵得人耳朵疼,林舒星走上去,把她的手摁住,不讓她的長指甲撓到婁鳳琴。
林舒月站到邊上保衛著林舒星跟婁鳳琴。張梅是知道阿陽被林建新送走的,甚至當年送走阿陽的提議就是她們張家出的。
林建新可恨,張梅也可恨!尤其是在那之後的很多年里,婁鳳琴在找阿陽的時候,她還去冷嘲熱諷過。別的不提,光憑最後一點,張梅這頓打就挨得不冤枉。
「做什麼?做什麼?你還有臉問!」婁鳳琴抓著張梅燙的十分精緻的短捲髮,說一句,拍一巴掌:「張梅,你的心怎麼那麼黑!十四年前,阿陽才多大?她才三歲啊!你們家怎麼連一個小孩子都容不下!他是判給我的,跟林建新有什麼關係?」
張梅尖叫著,嘴巴已經腫了起來。
「你們張家的心怎麼這麼毒?啊?」婁鳳琴想著自己乖巧聽話的阿陽,心裡一抽一抽的疼。
十四年了。這十四年里,她走了很多地方,見過了很多很多被拐賣的孩子。
他們有的過得還可以,但更多的是過得不好的。
無數次夜裡,婁鳳琴夢到阿陽被打得頭破血流,他一遍一遍的叫著,說著,他說,媽媽,我疼,媽媽我疼,救救我,救救我!
張梅原本掙扎的動靜小了下來,關於這件事,她不是不心虛的。
婁鳳琴又打了她好幾巴掌,最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張梅,你們一家,都是畜生。」
別墅區的富貴人家也不缺愛看熱鬧的人,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張家兩邊的人家已經走到院子里來看了。住得遠一些的人家也在朝這邊聚集。
張家的門也打開了,跟張梅長相相似也很胖的女孩子推著一個輪椅出來,一個乾瘦老頭坐在輪椅上。
張振發看著這一院子的人,心裡沈了沈,他知道當初讓林建新處理林舒陽的事情,無法善了了。他的大腦飛速得轉動。
最終,看著被林舒月姐妹扶著抹眼淚的婁鳳琴,他沈聲說:「婁鳳琴,當年的事情,是我們張家對不起你。但你的孩子被林建新送到哪裡去了,我們是不知道的。」
張振發中風兩年來,養得比較好,說話雖然還大舌頭,語調也怪異,但還是能清晰地聽懂他在說什麼。
「當年,我們只不過是說了幾回他有兒子,張家的財產不能落到外人的手裡。他就自己做主把你兒子送出去了。從頭到尾,這件事情我們張家都沒有在你兒子送人這件事情上插過手。」張振發或許是怕林舒月她們不相信,又重復了一遍。
作者:
flclobb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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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3-20 11:42 AM
第030章
婁鳳琴打完張梅,已經將心中的憤恨發洩出去了一些,此刻看著張振發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氣得笑了出來。
「你說這句話的時候, 你不虧心嗎?你不心虛嗎?我猜當年,你們一家肯定沒有說我阿陽礙眼吧?」婁鳳琴這些年來,跟張振發打交道的時候並不多,但僅憑幾次的相處,張振發是什麼人,她也清楚了。
張振發說話滴水不漏,並且格外擅長將錯處推到別人的身上。就像現在這樣,明明把阿陽送走的事情是他們一家在後面攛掇的,但是在他的嘴裡,他就跟那水塘里開的白蓮花一樣乾淨無暇。
婁鳳琴不恨張梅把林建新撬走。她是在懷阿陽的時候才知道林建新在外面的污糟爛事的。那時候她懷孕剛剛三個月,孕吐已經結束,知道那些事後,她又惡心得又吐了很久。
所以她跟林建新之間沒有張梅也會有李梅王梅,更何況, 從阿月出生後,她跟林建新也不過是為了孩子湊合過而已。
婁鳳琴不喜歡張梅的主要原因,是張梅那些年裡,常年對她兩個女兒的持續辱罵。她喪心病狂到什麼程度?
就是今天心情不太好了,就找到家裡來罵阿星跟阿月兩句。起先阿星阿月還瞞著她,後來被她撞見了,她打了張梅那張臭嘴好幾巴掌。後面張梅就學乖了,專門找她出去找阿陽的時候來,但她的阿星阿月也不是個任由人欺負的性子。阿星十二歲就敢拿大掃把跟張梅對著罵。
阿月性子軟一些,但長大以後,張梅也沒在她身上討到什麼好。
就算這樣,婁鳳琴也氣不過。她好好的女兒,她自己都沒有說過幾句重話,憑什麼讓張梅隨意辱罵?
她也曾找到張振發的面前來,張振發嘴上說著道歉的話,可話裡話外,卻將張梅罵阿星阿月的事情推到阿星阿月的身上。
他最常用的一句話就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張梅罵阿星阿月肯定是因為她們兩個做錯事情了。再一個,就是張梅是長輩,論輩分,阿星阿月也要叫她一聲媽,當媽媽的罵女兒兩句,怎麼了?
當初張振發說的那些話術,跟現在一樣,錯都是別人的,跟他張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當時婁鳳琴就把張振發罵了一通,她的阿星阿月就只有她這一個媽,最多以後她們嫁到婆家以後會多個婆婆媽,張梅想當她們的媽媽,也不撒泡尿看看配不配。
張振發眯著眼不說話,倒是他身後的林永一忍不住了:「你們有病吧,自己家孩子丟了就找去啊,找到我們家幹什麼?一窩子狐狸精。」
林永一的名字是當初張梅起的,寓意為林建新的唯一。林永一也一直以自己的名字為驕傲。每次去林舒星姐妹面前找茬兒,她都要提一嘴這個事情。
後來,她長大了,知道美醜了,對著如花似月的林舒星姐妹更加仇恨。
都是一個爹的,憑什麼林舒星姐妹就那麼好看,她就長得那麼普通?甚至因為吃得多加上遺傳,她越長越胖,偏偏她的五官又不精緻,發胖又先胖臉,她對林舒星姐妹的嫉妒之心就更重了。
林舒星直接走過去,一耳刮子扇到了林永一的臉上:「太久沒打你了,忘記被打的滋味了是吧?」
林舒星比林永一大了十多歲,她本來是不跟林永一計較的,後面林永一的嘴巴越來越髒,索性她就教林永一做做人,林永一就是個窩里橫,被林舒星打了只會哭。
偏偏嘴巴又賤,說真的,林舒星跟原主打起她來,都沒有任何成就感。就像現在,本來在嗷嗷大哭的,林舒星指了指她,她就自覺把嘴巴閉上了。
張振發看到這麼慫的孫女,再想想剛才被打得連反擊都不會的張梅,閉上了眼睛。想他跟他那老婆子都不是慫包,怎麼養出來的女兒孫女就慫成這樣了?不僅慫,還醜。
婁鳳琴看了一眼抽噎不止的林永一,再看看眼神已經陰沈下來的張振發以及連給自己女兒找場子都不敢的張梅,捋了捋自己的頭髮:「我已經報了警了,很快,警察就要來了。你們這些賣了我兒子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別想跑。」
婁鳳琴之所以衝進來,沒別的意思,就是打林建新電話打不通,她的憤怒壓不住,所以要拿張家撒撒她這口惡氣。她最想打的人是張振發,這個老頭最陰險,只是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婁鳳琴決定不動手了。
萬一這老頭不經打,到時候死了是算誰的?
婁鳳琴說完沒多久,警察就來了。張振發被帶走的時候,看著婁鳳琴的眼神格外的陰沈,張梅則臉色慘白,林永一也不哭了,一臉驚恐。
婁鳳琴曾不止一次的跟林舒星姐妹感慨,這張振發是個人物,偏偏張梅跟林永一連他一分精明都沒學到,蠢跟毒這方面倒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且林舒月說林建新現在拿到了張家的財產,張家一家三口都要看林建新的臉色過日子。
婁鳳琴根本不信,指不定那些都是張振發給林建新下的套呢。
林舒月則看著張振發的背影,目光中閃過深思。
她一進張家,就打開了善惡雷達,就張振發這個老頭兒,他的罪惡值可比林建新還要高百分之十呢。
高達70%!
林舒月就十分好奇了,這張振發到底都做過什麼違法的事兒。
問婁鳳琴,婁鳳琴什麼也不知道。
林舒月懷著好奇心到了公安局,一進門,他們就在公安局的大廳里見到了林建新。
林建新的臉色相當的差。他是在他的小情人小柔的住所被抓的。
在看到敲門的警察時,他下意識地反應就是想跑,是他僅剩的理智壓住了他。
在來公安局的路上,他知道了婁鳳琴報案時用的罪名,他拐賣兒童。
林建新就蠻想笑的,林舒陽是他的兒子,他想把他送人就把他送人,他最多就是道德上有瑕疵,哪裡就夠得上犯罪呢?
因為是這麼想的,所以他一點也不慌。他的惱怒是衝著婁鳳琴去的。在他看來,這是家事,把家事兒鬧到公安局就是丟臉,婁鳳琴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不懂事。
婁鳳琴看到林建新,那可真是新仇舊恨一起湧上來,她衝上去就朝林建新撓上去,林建新那張還算保養得不錯的臉瞬間就多了好幾道口子。
「林建新,你真他媽的不是個人。你就是個畜生!你不配當人。」
林舒月在進公安局大門的時候順手把人家打掃院子的掃帚拿了進來,現在她適時地將掃帚賽到婁鳳琴的手裡。見到白文華在看她,林舒月還朝他笑了笑。
婁鳳琴手裡有了工具,也不管是什麼,朝著林建新就舞了上去。
「老娘上輩子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才嫁給你這麼個東西。你沒良心嗎?阿星阿月你從小就不管,你嫌棄她們是女兒,但阿陽呢?」
「阿陽是你兒子啊。林建新,你這麼多年,晚上睡覺的時候不會做噩夢嗎?畜生,禽獸!」
廣粵省這邊的掃帚是用風滾草的老桿做的,根根都是小孩兒小拇指粗細的大小,扎在一起就跟女性的手腕那麼小,打在身上疼得很,現在又是夏天,林建新穿的是短袖襯衣,婁鳳琴這幾掃帚上去,他的手上背上,臉上就多了一條一條的紅痕。
婁鳳琴邊打邊罵,配合著林建新的慘呼聲以及公安們假意的勸導聲,整個公安局就猶如菜市場一般的熱鬧。
林舒月的關注卻放在了張家人身上。
林永一時不時地一臉擔憂的看著林建新,再時不時地看向她們一家子,神色憤怒。對上林舒星的目光後,又像是觸電一樣怕得挪開。
張振發坐在輪椅上,沈默地看著林建新被打,就像是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張梅呢,撇過頭,誰也不看,像是公安局的牆上有好幾朵花。
張振發跟張梅的情況明顯不對,尤其是張梅。明明在店裡,張梅說,她媽的慘死跟林建新有關。
那麼如果按照這個說法猜想下去,林建新倒了霉,他們不會是現在這個態度。
太平淡了,也太平常了,像是要刻意跟林建新撇清關係一樣。
婁鳳琴打了林建新十多分鐘,值班警察才「終於」將她勸下來。
此時林建新已經狼狽不堪,身上的衣服都被婁鳳琴打破了。
林建新疼得齜牙咧嘴,看著婁鳳琴的眼神又怨又毒:「警察同志,快把那個潑婦抓起來。」
警察同志一臉嚴肅。對林建新這樣為了榮華富貴,不惜把自己的孩子送走的人,正常人都痛恨、鄙夷,林建新被打,他們只有覺得痛快的份兒。要不是他們身上穿著制服,就剛才婁鳳琴暴揍林建新那一幕,他們都得拍手叫好。
「行了,這件事情等一下再說,現在,我們來說說你拐賣孩子的事情。」
警察同志明顯的偏袒讓林建新很不滿:「你這是拉偏架,我要去投訴你。」
剛剛說話的警察同志淡淡地看了林建新一眼:「去嘛,我的警號是83870,記住了,別投訴錯了。」他指了指自己胸前的警號,然後繼續問:「問你話呢,趕緊的,孩子被你送去哪兒了?」
「我一個朋友生病,生不了孩子,我把孩子給他們了。警察同志,阿陽是我的兒子,我當父親的,有權利把他送人吧?」
林建新的一句話,將他是法盲的事情暴露無遺。婁鳳琴一巴掌扇在林建新的頭上。
林建新朝她怒目而視:「婁鳳琴,差不多就可以了。老子給你臉了是不是」他朝婁鳳琴舉起手。
白文華將婁鳳琴拉到身後護起來。
林建新的注意力終於在白文華的身上了:「你是誰?」
「她未婚夫。」白文華的一句話,讓林建新的眼睛都瞪了起來。
「什麼未婚夫,她婁鳳琴什麼時候有未婚夫了!」林建新的一句話,讓大家把目光拉到了他的身上。
張梅聽到這句話,自嘲的笑了笑。
林舒月跟林舒星對視一眼,白文華什麼時候成了婁鳳琴的未婚夫這一點她們先不說。林建新在想什麼,姐倆用腳指頭都想得明白。
他無非是看婁鳳琴這麼多年沒有再婚,以為婁鳳琴還在念著他,還在等著他回心轉意。加上他的大男子主義,他覺得婁鳳琴是他的前妻,還給他生了三個孩子,縱然他們現在離婚了,但婁鳳琴依舊是他的人。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他對婁鳳琴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佔有欲。
現在婁鳳琴身邊居然一個男人,那個男人還自稱是婁鳳琴的未婚夫,這不是把他的自尊丟在地上踩嗎?
「婁鳳琴,你個婊子。你說,你是不是早就跟他勾搭在一起了?」林建新憤怒極了,喘著粗氣:「我就說嘛,當初說離婚你為什麼就同意了。連挽留都不挽留我,原來是在外面早就有姦夫!」
林建新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他想到了他常年在外面,並不經常回家,尤其是生阿陽的時候,他才回去一個月,等他回工地多久,婁鳳琴就打電話說懷孕了。
「你說,阿陽是不是我兒子!」這麼多年來,除了在給婁鳳琴送錢故意接近她的時候,林建新很少想起林舒陽。他現在連林舒陽的具體相貌都記不住了。只記得那是一個特別可愛的小孩子,說話奶聲奶氣的。
被他送人那一天,他還在他懷裡乖乖巧巧的叫爸爸。
婁鳳琴眼睛都在噴火,她越過白文華,一巴掌打過去:「放你媽的屁!林建新,你說我為什麼不挽留你?你自己心裡沒數是不是?」
「你自己說說,你從85年出去打工,那時候阿月才一歲多,連走路都走不穩當。你出去說是賺大錢,你給我交過一分錢沒有?」
「阿月阿星小時候哪次生病不是我滿村子的借錢治的,你這個當爹的是在外面打工,你花過一分錢在孩子身上嗎?你的錢你花哪兒了?」
「髮廊,迪廳,大姑娘小媳婦老寡婦的腰包!阿陽出生以後,你倒是個慈父了,今天買點零食,明天買套衣裳,後天買個玩具,我以為你真是變好了。想當個好爸了,結果呢,你轉頭就把他送人了。」
「林建新,你這樣的男人我為什麼要去挽留?我嫌你髒,我看見你我就惡心。你回去睡過的床單我都直接扯出來丟掉的。當年是我瞎了眼,被你的甜言蜜語迷惑。才會嫁給你之後過得那麼苦!」
「我告訴你,林建新,我跟你結婚的那幾年,我行得端站得直。不是我沒人要,是我不想我的孩子被人戳脊梁骨罵!」
「別你是個垃圾,就把別人也想得跟你一樣。」
林建新的皮被婁鳳琴扯下來,在地上隨意的踩。在幾個孩子的面前,在公安局警察的面前,林建新已經怒極了,他朝婁鳳琴衝過去,他已經聽不進去婁鳳琴說的話了。
他滿腦子都是婁鳳琴的那句我嫌你髒!嫌髒!林建新這一輩子,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生氣過。
白文華見狀不對,趕忙將婁鳳琴護在身後。在桌子後面寫筆錄的值班警察跟其餘幾個警察紛紛走出來。
林舒月一步躥到婁鳳琴的面前,稍稍一伸腳,林建新就被絆倒在地。摔了個狗啃泥。
做筆錄的警察看了一回熱鬧,對林建新這樣的男人更加鄙視,他也十分煩林建新這樣的傻逼玩意兒,因此把他從地上扯起來的動作就十分粗魯:「行了,這是在公安局,不是在你們的鄉村大院!嚴肅點。你,趕緊交代你把孩子送到哪裡去了。」
林建新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在警察同志的再三追問下,他忍下心裡的憤怒,說出了他曾經那個朋友的地址。
他暗自發誓,等一會兒從公安局出去,他一定要給婁鳳琴跟她那個狗屁未婚夫一點教訓!要不然他不發威,婁鳳琴還以為他是病貓呢!
十四年了,婁鳳琴終於知道了小兒子的具體下落,他的阿陽甚至都沒出省,就在三百公裡外的汕城。
婁鳳琴想也不想的就往外面衝。她太想念阿陽了,她恨不得下一秒就飛到阿陽的面前,把他帶到自己是身邊。
林舒月把她拉了下來:「媽,再等等,等警察們一起去。」
聽到林舒月的話,婁鳳琴勉強冷靜了下來。他們找孩子找了很多年了。她知道,如果光靠她們自己,沒有警察的介入,她們很難把孩子帶回來。
甚至有幾回在他們把孩子帶走的時候,哪怕有警察在,也要跟買孩子的人家發生衝突的。
白文華拍拍婁鳳琴的手,婁鳳琴看著這個高大有擔當的男人,他的孩子也丟了,這麼多年,他們一直在尋親的路上,他們做夥伴的時間比做戀人的時間要長得多。
婁鳳琴是信任白文華的。
林舒月跟林舒星對視一眼,兩人沒說什麼,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阿陽接回來。
警察同志在他說出孩子的送人地點後,朝林建新笑了笑:「林建新,你已經犯法了,恐怕今天你回不去了。」
警察同志放下筆掏出手銬,直接把林建新拷住了。
林建新瞪大眼睛:「我犯法?我犯什麼法了?」
「遺棄兒童罪。你以為你是孩子的親爹,把自己的孩子送人,你就不犯法了?要是所有人都像你,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法度可言?你以為你生活在一百年前嗎?孩子也是人,你就是他親爹,你也沒有權利決定把他送人。」
警察同志早就想給林建新普普法了,但他怕打破了林建新的幻想,他就一直憋著,現在孩子的具體地址套出來了,他終於可以暢所欲言了:「老實點,這幾天就安靜地在公安局待著吧,等我們找到孩子,再查查你當初有沒有收人家錢,你要是收了錢了,那性質就變了,拐賣人口罪,要多坐幾年牢的。」
林建新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
張梅對林建新的愛意早就消磨光了。尤其是剛剛林建新的所作所為,更是把她這個現任妻子的臉丟在地上去踩。
一聽林建新收了錢就是拐賣人口罪,還要坐牢,張梅就迫不及待了,她上前一步,道:「警察同志,林建新是收了錢的。收了5000。」
張振發臉色巨變,瞪著自己這個敗事有餘成事不足的女兒,只覺得當初生她的時候肯定是把胎盤抱起來養了,要不然就是她媽生她的時候忘記生腦子了。
林建新是什麼人,這麼多年,在他的嚴防死守之下,他依舊能找到機會把還香樓抓在手裡,要不是他當初那身體實在是不好,沒辦法強撐著處理還香樓的事情,他能讓林建新囂張這兩年?
這兩年他忍辱負重,就是想要把還香樓給謀劃回來。
他現在萬事具備了,就差最後幾步了,結果呢,他這個蠢女兒居然在這檔口說這個話,這不是純粹要激怒林建新嗎?
他手上有林建新的把柄,難道林建新手裡就沒他的把柄嗎?
他們當年鬥成那樣,他們也默契的沒有把事情鬧到警察面前來!!!
張振發氣得捏著輪椅扶手的手都在顫唞。
警察同志在聽到這句話時臉上露出了笑容:「哎喲,你還真收錢了?5000是吧?」
張振發只能盡力補救,道:「警察同志,林建新送孩子這件事情跟我們真沒關係。」
「當年他跟我家女兒在一起的時候心思就不純,那時候他跟他前妻也沒離婚呢。我們作為女方父母,就跟他說了幾句氣話。」張振發說道這裡,苦笑了一聲。
然後繼續道:「我們說,他是有兒子的,我們張家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但也小有薄產,我們說了我們家的財產是不會給他兒子的。」
「誰知道他就理解錯了,把他兒子給送出去了。以此來向我們表忠心,警察同志,我們真沒在這件事裡插手。我們當時知道這件事情以後也很震驚。」張振發一臉愧疚:「警察同志,在這件事情上我也有錯,當時我就應該來警察局說明情況的。」
「建新,你說說你,怎麼就那麼衝動,你要是當初跟我們商量商量,也做不成這件錯事,是不是?建新啊,都是一家人,你真是對我們一點信任也沒有!」張振發說這句話,是看著林建新說的。
他相信林建新明白他的意思,他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再怎麼鬧再怎麼爭,也是家裡事情,鬧到外面去,是徒惹笑話,也是惹麻煩。
林建新是個聰明人,他應該知道怎麼作才是對他最有利的事情。
他又一臉歉疚的跟去婁鳳琴道歉:「小婁啊,這件事情是我們做得不對,好幾次我們都想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只是我家那老太婆攔著。我們知道錯了,我們願意賠償這麼多年小婁找孩子的所有費用,以及補償一定的精神損失費。」
張振發發跡得早,早就習慣了用錢去衡量一切。他認為,沒有人不喜歡錢,尤其是林家這一家子人。婁鳳琴也不會例外,她要是不喜歡錢,這麼多年就不會收林建新送去的錢。
那些錢林建新嘴裡說的是給婁鳳琴找孩子用的,但婁鳳琴到底用沒用在找孩子身上,誰知道?
張振發在說這句話時,看了林建新好幾眼,他這句話用在林建新身上,也同樣的適用。
林建新為什麼不對他下手?為什麼不直接弄死他,不就是因為他手裡還捏著一部分林建新還沒有摸清楚的家產嗎?
林建新一直就是個愛錢的人,他能為了錢把孩子送走,今天就能為了錢,把嘴巴閉上。
婁鳳琴一口唾沫吐到了張振發的臉上:「老東西,誰要你的臭錢。那錢你就自己留著多買兩卷黃紙留著吧,別到時候你死了,連黃紙都沒有人給你燒。」
年紀大的人最聽不得的就是死字,張振發擦掉臉上的唾沫,眼神一瞬間便陰鷙了下來。
張梅為什麼會孜孜不倦的去找婁鳳琴一家的麻煩?就是因為他覺得她這個女兒太蠢了,做事情沒腦子,他不想女兒閒著沒事出去闖禍,便讓張梅把苗頭對準婁鳳琴一家。
在張振發的眼裡,婁鳳琴一家就跟張梅的玩具一樣。婁鳳琴會反抗已經讓他很不悅了。但他到底是覺得自己是長輩,跟婁鳳琴計較太失風度。張梅打不過婁鳳琴就算了,連兩個小娘皮都打不過,是他太沒用!!
林建新也沒用!他當初給林舒星可是找了一門「好」婚事的,結果林建新連一個女兒都控制不住,白白的讓那個「好女婿」給跑了。
現在好不容易又有一門親事了,他找了多少人才引導林建新跟那邊搭上線的,結果林建新還是沒有用。大的女兒控制不住,小的女兒也控制不住,還讓人搞到公安局來了。
廢物!!!!
婁鳳琴怕他個老東西?又賞了他一口口水。
張梅朝婁鳳琴衝過來,被警察喝住了。張梅不愧是欺軟怕硬的慫貨,被警察一說,就站在原地不動了。
別說婁鳳琴了,就連林舒星林舒月都沒眼看她。尤其是林舒月,她覺得要是誰敢給婁鳳琴吐吐沫,她高低得讓那人知道為什麼花兒那麼紅!
林建新則已經從張振發的那幾句話聽明白張振發是什麼意思了。他也在警察同志的普法下,知道遺棄罪跟買賣孩子罪的意思了。
他當初收了人家5000塊錢的營養費,那是1990年,5000塊錢的購買力不是現在的5000塊錢可以比擬的。他犯法了,且在孩子找回來後,他就會判刑。
他收錢的事情是張梅捅出來的,她們父子倆這是想要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他的身上,把他送進去啊!
更何況,看張振發現在這個模樣,林建新就知道,之前這老頭子在家裡不是昏迷不醒,就是有氣無力的樣子是裝出來的。
想到這裡,林建新就知道,這老東西一直防著他呢,他要是進去了,別說十天半個月,就是一天兩天,出來還香樓就得易主。
張振發是什麼人他還不知道?別說錢了,他敢保證等他出來,他一毛錢都拿不到!
林建新看著張振發冷冷一笑:「警察同志,我舉報,十三年前,張振發為了打擊競爭對手,在競爭對手雲翠餐館投了毒。」
有警察要跟去汕城解救林舒陽,林舒月他們要跟著去,林建新張振發現在狗咬狗,她還沒時間搭理。
但不管怎麼樣,這兩人一個有60%的罪惡值,一個有70%的罪惡值,全都是禍害,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監獄花生米才是他們的最終歸宿!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0 11:52 AM
第031章
從鵬城到汕城,三百五十公里的距離,在基建做得沒有後世發達的年代,她們從下午三點出發,從高速公路轉二級公路,再從二級公路拐進小公路,鄉間小路。
天越走越黑,路越走越偏。甚至又下起了小雨,最後,在晚上的十二點鐘,他們的車子停在了公良鎮的鎮上。
一行人找了家旅館住,旅館老闆看他們這一群人舟車勞頓風塵僕僕的,便詢問吃飯沒有,在知道他們沒吃後,熱情的幫忙安排飯菜。就在他們旅館隔壁的飯館。
飯館老闆被旅館老闆打電話吵醒的時候還有些不悅,但一聽說是做十幾個人的飯,還要吃得好,立馬便喜笑顏開, 帶著老婆準備起來。
飯菜上桌,吃到一半,林舒月的電話響了,她拿出來一看,是杭嘉白打過來的。
林舒月有些詫異,但還是放下筷子走到一邊去接聽。
鵬城公安局辦公室里,杭嘉白也剛剛回來沒多久,正好聽到有人在說今天公安局發生的熱鬧事兒,一時間有些失神,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給林舒月的電話已經撥通了,那邊也傳來了林舒月熟悉的聲音。
想再掛斷已經不成問題了,杭嘉白只能硬著頭皮跟林舒月說話,好在他也不是沒有話跟林舒月聊。
「林建新舉報的張振發一共三個罪證,一是給對家餐館投毒,二是從許多年前開始,還香樓用的部分牛肉、魚肉都是不新鮮的肉,三是張振發害死髮妻。」
這三個罪證一出,就已經涉及到刑事案件了。尤其是給對家餐館投毒那個,當年這個事情在鵬城鬧得很大。
有數十人食物中毒,其中有一名老人因為這件事情腎衰竭而死,有兩個小孩子因為這件事情殘廢。其餘中毒的人,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後遺症的。
現在對方餐館的老闆都還在監獄里蹲著呢。要是林建新不把這件事情爆出來,估計對方還要在監獄里蹲十年。
張振發哪怕一個勁兒的否認也沒辦法,這件事情鬧到警察面前,不查個水落石出是不行的。
尤其是張振發的身體現在並沒有大礙了。翁婿兩人現在都已經被關起來了。
張振發知道自己當年的事情爆出來,他已經沒有出去的可能了,當即就跟值班警察說要舉報。
「張振發舉報林建新在外面從事黑社會活動,但是他沒有證據。」張振發手裡捏著的林建新的唯一的證據就是林建新賣孩子這件事。
現在這件事情警方已經知道了。張振發說要花錢買林建新閉嘴,林建新也沒閉嘴,那張振發就只能說出他還沒有找到證據的事情了。
「我的同事已經去查了,很快就會有結果。還有就是,張振發說,他妻子去世跟林建新有關係,關於這一點,雙方各執一詞。」
林舒月表示已經知道,謝謝杭嘉白特地打電話告知。
掛了電話後,林舒月回到座位,林舒星盛了一碗湯放在她的面前:「誰打的電話?」
林舒月道:「一個公安局的朋友。」
林舒月也沒賣關子:「他跟我說,我們走了以後,林建新跟張振發互相攀咬起來了。」
「林建新舉報張振發給對手投毒,張振發舉報林建新從事黑道活動,然後雙方都說,張梅他媽是對方害死的。」
婁鳳琴聽到這裡,高興的神色是眼都掩不住:「對,就得這樣,狗咬狗一嘴毛,最好是把雙方都咬死才好!」
因為天色太晚,大家吃得便比平時快很多,吃完飯後,大家回到旅社,林舒月母女三人跟曾小藝住一個屋子。
剩下的男人們自由分配。
這一晚上,女人們這一屋,包括曾小藝在內的人都沒有睡好。
尤其是婁鳳琴,她一會兒想這麼多年過去了,阿陽多高了,多重了,一會兒又想買他的那家人對他好不好,有沒有虐待他,有沒有讓他讀書。
一會兒又想要是那家對他不好,他怎麼辦,一會兒又說,他要是過得不好,她該怎麼辦。
就這樣輾轉反側到天明。
天一亮,大家就起床了,洗漱好下樓,今天的天依舊在飄著毛毛細雨。
白文華、羅正軍並三個便衣警察也從樓上下來了。
在去林建新所說的三台村時,當地的公安也穿上便衣跟著去了。
比起昨天路上還有人說話,今天的這一路,便沈默居多。
車子終於到了三台村,這是一個平原村落。正值六月,道路的兩邊有很多的莊稼地,一叢叢的竹林在村落田頭隨處可見。
進了村了,前面的警察們停下了車,打著傘冒著雨往買阿陽的周龍祥家去。
周龍祥家門口有一棵柚子樹,此時鬱鬱蔥蔥的,拳頭大小的柚子結在樹上。
本地民警敲響周家的門,不一會兒,裡面就傳來了腳步聲。
很快,門打開了,一個十八歲左右的男孩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在他出現的那一刻,婁鳳琴的眼淚就下來了。
這個男孩跟婁鳳琴實在是太過相似了,跟林舒星、林舒月長得也很像。
男孩兒名叫周舒陽,他在看到婁鳳琴的那一剎那將到嘴邊的話咽回了嘴裡。
他再看看這一群人,聰明的他,已經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周龍祥家嗎?」
他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地說了一句:「是,你們進來吧。」
林舒月姐妹扶著婁鳳琴跟在警察身後走進去。
這是一個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的房子,屋裡屋外值錢的東西一樣都沒有。
一個七十來歲的老頭走出來,本地警察立馬上去說明情況。
老頭愣了愣,下意識地看向孫子。
半天後,他嘆了一口氣:「你們終於來了。」
老頭的這一句話,讓大家甚為不解。婁鳳琴一進門就拉著阿陽的手,此刻已經泣不成聲了。
阿陽低著頭,任由婁鳳琴拉著。
老頭去了房間,不一會兒拿出來一封信:「這是我兒子留下來的信。他十年前就走了。」
辦案民警接過信看,看完後,又將信給到婁鳳琴的手裡。
周龍祥在信上,將當年的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了。
當年,他跟林建新是同一個工地做工的朋友。
在林建新攀上張梅後,他們就極少見面了。
周龍祥再一次見到林建新,已經過去了大半年了,他來找周龍祥,說要送個孩子給他。但是他生個孩子不容易,要五千塊錢的營養費。
五千塊錢在那個年代簡直就是天價。周龍祥這麼多年一直在工地打工,一個月就掙那一百多塊錢的工資,上哪裡去拿這五千塊錢呢。
並且周龍祥已經決定等有錢了,去孤兒院收養一個孩子,他連收養的程序都打聽好了。
可是林建新說,他要是不要那個孩子,他就把他賣給工地的另外幾個人。
那幾個人是什麼人呢,周龍祥比誰都知道。他們得了孩子,孩子能過好?
於是周龍祥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存款,整整1000塊錢給了林建新。
然後他把林舒陽抱回來了。他只給孩子改了姓,沒給孩子改名。
並且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瞞著過林舒陽他的身世,林舒陽一直都是知道他原本的名字的。
只是當年的周龍祥不知道林建新的家在哪裡,他一走,林舒陽就更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周老頭跟民警說:「阿陽被接來的這幾年,阿祥一直都在外面打工,他去找過林建新好幾回,問他什麼時候把阿陽帶回去。他都說直接送給我們阿祥了。」
「造孽哦,造孽哦。」
婁鳳琴痛苦的閉上眼睛,她緊緊地握著林舒陽的手:「阿陽,當年你被送走的時候,媽媽不知道。林建新一直都在說你是被人拐走了。」
「這些年裡,我一直在找你,從來都沒有放棄。」婁鳳琴怕林舒陽不信,她從隨身的袋子裡,拿出了這些年她印的尋人啓事,從林舒陽丟的那年,一直印到今年。
除此之外,還有尋找他的海報。
「我們是昨天,才知道你是林建新送走的。」
林舒陽看著跟自己如此相似的女人,再看著自己手裡的這些尋人啓事,眼睛裡也漸漸地有了淚水。
他曾經,無數次的希望自己的親生母親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告訴自己,他不是被她丟掉的。
可他等了那麼多年,她們終於來了,可他,都長大了啊。
周老頭走到阿陽的面前,跟他說:「阿陽,你媽媽你姐姐來找你了,你跟他們走吧。」
林舒月跟林舒星已經給林舒陽介紹過了自己。
林舒陽看向周老頭:「爺爺!」
周老頭笑著說:「你姑姑天天都來,說要接我過去養老,你之前還小,我一直推,現在你媽媽來了,我也能去享幾天清福了。」
林舒陽哭了。這時一個胖胖的男人也走了進來。
這是三台村的村支書,他已經知道了婁鳳琴他們來的目的。
他走進來,笑嘻嘻的給白文華等人發煙,又道:「我們三台村的人都知道阿陽是阿祥的朋友寄養在這裡的。警察同志,我們村的人可不涉嫌人口買賣啊。」
這兩年來,幹部們經常下來村裡做普法宣傳,周老頭也知道人口買賣是什麼罪:「是啊是啊,我們沒有買賣人口。」
「對對對,這些年阿祥對阿陽可好了。阿陽還是我們村裡唯一一個考上民族中學的學生呢。」
聽了這些話,再結合林舒陽的話,婁鳳琴朝著周老頭跪了下去:「大叔,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好好的對阿陽。」
婁鳳秦走了很多地方,走丟的孩子,少有幾個能像阿陽一樣過得那麼好的。
甚至周家允許婁鳳琴把阿陽帶走,婁鳳琴既是慶幸又是知足。
她對周家滿臉的感激。
跟著來的公安民警們面對這個情況也很滿意。他們原本以為會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周老頭把婁鳳琴扶了起來:「阿陽是個好孩子。我們阿祥能有這麼個孩子送終,是我們阿祥的福氣。往後啊,好好對阿陽。」
周老頭的女兒就嫁在本村,聽到這件事趕忙跑了過來。
她很自來熟,拉著婁鳳琴便跟婁鳳琴說起了林舒陽的這些年的趣事兒。
婁鳳琴跟周大姑說著話,但眼神一直沒有離開林舒陽。
林舒月早就打開了善惡分辨系統,這個村子里的人,就是善惡值最高的,也沒有張梅高。
周老頭的善惡值甚至只有百分之三,周大姑的要比他高百分之二。
林舒月跟林舒星一起,一直拉著林舒陽聊天。林舒陽很靦腆,但是但凡是兩個姐姐問的話,他都一一答了。
聊著聊著,林舒陽說:「大姐,我記得你。」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0 12:05 PM
第032章
林舒陽的一句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尤其是林舒星。
她比林舒陽大了七歲,林舒陽丟的時候她才十歲啊, 一聽到林舒陽還記得自己,林舒星的手都在顫唞:「你還記得大姐?」
「那二姐呢?你還記得二姐嗎?」林舒月也上前去湊熱鬧。
林舒陽對著林舒月點點頭又搖搖頭, 然後抿嘴笑了笑,說:「我其實也記不清了,就只記得我有個大姐,還有個比我大一些的小女孩,我們經常一起玩。我大姐的耳朵上面有一顆痣。」
林舒陽的話,讓林舒星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左邊耳朵。她的痣就長在耳垂上,有米粒大小,羅正軍就老說她的這顆痣長得好看,遠遠的看過去像戴著一隻耳環。
林舒星說:「以前媽媽忙,我就帶著你,你二姐背不動你,你就讓我背著,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捏我的耳朵玩。比你大一點的那個小女孩肯定就是你二姐,小時候你們最愛跟在我背後,我去哪裡你們就去哪裡,有時候我覺得你們煩得很。」
林舒星還記得自己當年最煩阿陽玩自己的耳朵,每次背他都要警告他一番,偏偏三歲的孩子不懂事,越說越玩,她最生氣的時候還會打他幾巴掌。
他哭了,自己被罵。只是當時覺得生氣的事情,等後面阿陽丟了以後,這些事情再回憶起,只覺得珍貴得很。
林舒月並不覺得新奇,都說三歲以前的孩子沒記憶,但他們其實是有的,只不過比起大孩子的,小孩子的記憶太模糊而已。
林舒月想,林舒陽一直記得林舒星耳朵上的痣,肯定是因為經常看到,太過深刻。
「還記得什麼嗎?」林舒月輕聲問。
林舒陽說:「記得有個女孩子老是哭。我還要去哄。」
林舒星破涕為笑:「那是你二姐,咱們姐弟三個,只有你二姐最愛哭。不如意就哭,我小時候也煩死她了。」
姐弟三人又聊了起來,聊的都是這麼多年阿陽的生活。
那邊的婁鳳琴聽著林舒陽的話,又哭了一鼻子。
周大姑看她這樣,也十分心酸,她也是生了三個孩子的人,她特別理解婁鳳琴的心情。她大兒子剛剛上初中去住校的那年,她也是想孩子想得不行。
阿陽離開婁鳳琴,可是離開了十四年呢。周大姑現在還記得當初阿陽被抱回來以後的樣子,覺得十分感慨。
「阿陽被我弟抱回來的時候長得白白胖胖的,一看就知道不缺嘴。人也乖巧懂事,就是愛哭著找媽媽,找大姐找二姐。」
「當時我就跟我阿弟說,阿陽絕對是在他媽媽不知道的情況下被送走的。要是真想把一個孩子送走,不會養到那麼大,也不會養得那麼好。」汕城地區自來就重男輕女。周大姑從小到大見過了許許多多被送出去給別人養的孩子。
那些孩子大多都是女孩,她們要麼一出生就被送走了。最大的,也就被養到一歲。因為懂事了的孩子,就不好送了。
自從進了周家,這眼淚就像是水龍頭一樣怎麼也流不乾的婁鳳琴聽了這話,說:「我的每一個孩子都是我的心肝,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平時他們就是磕了碰了我這當媽的心都在疼。怎麼捨得把他們送人!都是他那沒人性的爹做的孽。」
婁鳳琴把當年林建新為了攀權富貴做的事情說了,在場的人聽了無不義憤填膺。尤其是周大姑,不重樣的把林建新翻來覆去罵了好幾遍。
罵完了,她拍著婁鳳琴的手,跟她道:「我弟弟去之前去鵬城找了你們好幾趟。只是當年他跟阿陽他爸爸一起做的那個工地早就解散了。那麼大個鵬城,工地那麼多,他一個個幹過去,當年認識的人倒是見著了不少,但是誰也沒有阿陽他爸爸的聯繫方式。」
「他也想去找你們,只是當年阿陽他爸爸從來不說家在哪裡,我弟也沒見過你們。他只能一邊幹活一邊打聽,這麼多年了,也沒下落。誰也沒有想過去找警察,要是早點找警察就好了。」自古以來百姓都怕見官,那時候也不像現在這樣,派出所公安局老下鄉來宣傳政策。
山台村又閉塞,大家的心理都是能不找警察就不找警察的。畢竟在那時候的他們看來,警察就是抓壞人的,哪裡知道警察還能幫孩子找家呢。
這句話周大姑能說,婁鳳琴卻不能講,她只是罵著林建新不是個東西,又感謝周龍祥把她家阿陽養大,最後才說:「我們這麼多年,為了找阿陽,全國各地都找遍了。汕城我們也來過,可我們從來沒來過公良鎮。你說說,當年要是來公良鎮多好。」
「骨肉相聚什麼時候都不晚。」身邊有三台村的村民勸道。
婁鳳琴擦了擦眼淚,親切的叫周大姑做姐,又提議兩家以後按照親戚走。這個事情她是深思熟慮過的,且熟慮了十多年了,她以前就想,如果阿陽的養家對他好,也願意讓她把阿陽帶走,那她也不是個不懂事的人,她願意讓阿陽兩家走。
她這麼做不是說她心多好。是因為她知道,她的阿陽離開她身邊太久了。十多年的光陰,足夠把一對親密無間的母子變成陌生人了。
只是以前她這麼想,是為了把孩子的心從養家那邊贏過來。多少帶了點不情願,但對周家,婁鳳琴是真心的。
周老頭眼睛瞬間就亮了,周大姑也十分開心:「謝謝你阿妹,我替我弟弟跟我爸謝謝你。」
周龍祥身有殘疾,從小就是長短腿,娶過一門媳婦,後面人家嫌棄他沒本事,跟人跑了。他出去工地打工,本來想賺到錢再娶一個的,結果把林舒陽帶回來了。他怕再娶一個,對林舒陽不好,就一直沒娶媳婦。
周大姑勸了很久,甚至提出過他娶了媳婦兒後把林舒陽帶回去養,他也沒同意。
周龍祥在外打工,林舒陽自打抱回來就在周老頭的面前長大,這周老頭是個男人,能把自己照顧好就不錯了,一個三歲多的孩子他哪裡照顧得過來。周大姑就嫁在本村,她一嫁過去就生了兩個兒子站穩了腳跟。
公婆也不是那種不好的人,她常年回來照顧爺孫倆也沒什麼人說什麼。因為林舒陽長得好,又乖巧懂事,長大了學習也好,不止周大姑,就連她男人家也很喜歡林舒陽這個侄子。
現在人家親媽找來了,於情於理,他們把孩子帶走,他們不是那種霸佔著人家孩子不讓走的,因為他們原本也沒有想過要買一個孩子。
養林舒陽,是周龍祥心善,怕林建新把孩子給了另外的那幾個人,那幾個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阿陽會走,周大姑跟周老頭早就做好心裡準備的,甚至周龍祥在彌留前夕,也是說讓林舒陽去找他親爹媽的話。
周家人篤定林舒陽不是白眼狼,哪怕找到親爹親媽,他們也不會忘了周家的養育之恩。但那跟婁鳳琴親口讓兩家認親還是沒有辦法比的。
一是光明正大,二是林舒陽不用在兩個家庭之間當夾板。
雖然鵬城和汕城離得遠,但也不是很遠,村裡的年輕人都是出門去打工的。周大姑家的兩個兒子就在鵬城的電子廠上班呢,林舒陽回了鵬城,他們見面比在家還容易呢。
周大姑跟周老頭要是想阿陽了,縣城裡就有去鵬城的班車。
「該我謝謝你們才是。要不是遇到了你們家,我們阿陽還不知道要受到多少罪。」婁鳳琴找了這麼多年孩子,對林舒陽的要求越來越少,從最開始的希望他過得好,有人疼他愛他,到現在的只希望他活著。
現在林舒陽跟她所希望的相比,已經好太多太多了。
婁鳳琴滿足了。
林舒月見雙方聊得也差不多了,便提出去鎮上請客吃飯。
周大姑不願意,去鎮上吃一次飯得多少錢,她回家殺兩只雞肉再買點肉做一頓就好了。
婁鳳琴不同意:「大姐,這是我們把阿陽找回來後吃的第一頓飯,也是咱們兩家的認親宴,更是對你們家的答謝宴,你們一定要同意啊!」
周大姑父也回來了,他拍板同意了,於是大家便往鎮上走。
從一出門開始,婁鳳琴跟林舒星便一左一右的緊緊地拉住林舒陽的手,不敢也不願放開。
村支書則去把村裡的拖拉機開出來,把周家的親戚一窩蜂的拉上。白文華作為婁鳳琴捅破了窗戶紙的准丈夫,跟他們坐上了拖拉機。
他的車子讓警察開著。
林舒月拉著周大姑、林舒星、曾小藝、林舒陽和婁鳳琴走在車隊最前面。
警察開著車走在他們後面。
一行人去了昨天晚上吃飯的那個飯館,飯館老闆一看來了這麼多人,樂得合不攏嘴,使出渾身解數做菜,勢必要把自己家菜館好吃的名頭打出去。
林舒月跟林舒星則在婁鳳琴的吩咐下,去鎮上的服裝店,給周老頭買了兩身衣服,都是在碼數合適的情況下,照著最貴最好的買。
周大姑跟周大姑父的她們也沒忘。
鞋子也是如此。
回到飯館,菜已經陸續上了。一共四桌子人,將餐館裡的大桌子佔了個全。
大家熱熱鬧鬧的聊著。
林舒月等人來,大家看她們的目光都看向她。周大姑更是拉著她的手一個勁兒的誇贊。
都是誇她優秀,能考上大學的,還是個新聞記者,這個職業一聽就高大上。
周大姑就喜歡讀書好的人,只可惜她生了三個孩子,各個都不是讀書的料,學歷最高二兒子也就讀到高一就死活不去了。
只有林舒陽有讀書的天分,高中老師都說他是個讀大學的好苗子。現在看來,他是遺傳了親爹親媽這邊呢。
吃飯吃到一半,婁鳳琴領著女兒兒子給周老頭磕了三個頭,周老頭受了,顫唞著把周大姑偷偷給準備好的紅包給四人。周大姑家也不富裕,紅包里沒多少錢,就是個心意。
磕了頭,再把衣服給了周大姑跟周姑父,兩家這個親,就算是認下了。
夜裡一行人在公良鎮又待了一宿,次日,他們帶著林舒陽往鵬城返。周老頭跟周大姑兩口子穿著昨天林舒月他們給買的衣服,也跟著過去認門。
在林舒陽跨進林家的那一刻,善惡系統發出通知。
【叮~限時任務:尋找被拐的弟弟已完成。】
【叮~任務結算中....】
【結算完畢,獎勵系統RMB2000,積分500。生命時長X6個月。】
這個任務下發時,給出的尋找阿陽的時間是12個月,也就是一年,現在不過短短三天,她就把阿陽找了回來。
林舒月還有點不真實感,現在生命時長增加了那麼多,再加上之前幾個任務的結算時間,林舒月的生命餘額已經有一年了。
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隨時隨地就暴斃的陰影總算是離她遠一點了。
除此之外最令林舒月驚訝的就是系統給的金錢獎勵了。
她抓段陶勇的時候獎勵了1000塊錢人民幣,但之後的兩個任務完成,獎勵都沒有超過一千,現在這個任務獎勵又是兩千。
根本沒有一點規律可言。問善惡分辨系統吧,這就是個會下發任務的AI,根本不智能,聊天什麼的就別指望了。最多也就根據它現有的功能,執行她給出的部分指令。
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的,林舒月就不去過多追究,能找回阿陽,她還是開心的。
婁鳳琴帶著周家三人在鵬城玩了幾天以後,他們就回去了,兩家互換了電話號碼,林舒月等人還見了周大姑的兩個兒子。
這兩個兒子跟周大姑她們一樣,善惡值都不高。他們也跟林舒陽一樣,有些靦腆。
白文華一直沒有回去,這些天無論是帶周家人玩,還是見周大姑的兒子,他都跟著跑前跑後的。
林舒月姐倆就這麼冷眼看著,是個好人,對林舒陽也好,他偷偷帶林舒陽出去了一趟,再回來林舒陽手裡就多了一堆電子產品,電子遊戲機隨身聽一樣不落,林舒月跟林舒星他也沒落下。
被婁鳳琴狠狠地瞪了一眼白文華一眼。
白文華陪著笑臉:「阿鳳,你看阿星跟阿月的手機多舊了,快報廢了都,我給她倆買一個不是浪費。」
白文華在羊城有兩個超市,都是請人管理的,半年理一次賬,他的手裡有不少錢。之前他就注意到姐倆用的手機了,那都是很多年前的老款了,雖然還能用,但到底不適合兩個年輕的小姑娘。
以前他是想給換也沒立場,現在他跟婁鳳琴的關係已經近一大步了,白文華覺得林舒月林舒星雖然不叫自己做爸爸,但也是自己的女兒,當爹的給女兒買部手機怎麼了?天經地義啊。
婁鳳琴也知道這一點。現在阿陽也回來了,她手裡也存了點錢,她本來是想過兩天帶三個孩子去買手機的,現在白文華搶先了,她想去拿錢給白文華。她不喜歡欠別人東西。
但是在看到白文華的眼神以後,她嘆了一口氣:「那也不能買那麼貴的啊,阿星阿月那兩部翻蓋手機得花多少錢啊。買個諾基亞不就得了麼?便宜還耐用。」
白文華眼中的忐忑散去,露出了笑容「那怎麼能比,女孩子就是要漂亮一點的。」
兩人就著這件事情進行了一場無意義的爭吵,等白文華回去他住的地方了。
婁鳳琴在家裡召開了一個會議。包括羅正軍在內的人都到齊了,曾小藝也來湊熱鬧。
婁鳳琴在會議上猶豫了好一會兒,在林舒月跟林舒星的催促聲中,鼓起勇氣問三個兒女:「我和你們白叔叔的事情你們的都知道了,你們是怎麼想的」婁鳳琴這麼問,主要看的是林舒陽。
兩個女兒她知道,她們對她再婚沒什麼意見,只要人正派,對她好就行。
婁鳳琴怕的是林舒陽有意見。
因為林舒陽的個人經歷,婁鳳琴無法完全不顧他的意願跟白文華在一起,她都想好了,要是林舒陽不同意他們的事,她就跟白文華把事情說清楚。
林舒陽在婁鳳琴的注視下笑著說:「白叔叔人挺好的。也大方。」
對於母親再婚這個事情,林舒陽是不介意的,他已經十七歲了,能被媽媽找回來,並且知道當年他並不是被她丟掉的,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被找回來的這幾天他也知道這些年在尋找他的路上,婁鳳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內心感動。
他有周龍祥這個爸爸的父愛,現在又感受到了婁鳳琴對他的母愛,他的內心十分滿足。
今天白文華帶他出去,跟他談了許多話,他對白文華這個人也初步認可了:「只要媽媽你願意,我就沒有意見。」
婁鳳琴眼圈含淚,卻笑了,她這半生淒苦,可上天終究待她不薄,她的三個子女聰明乖巧,孝順懂事,都是上天送給她的寶貝。
婁鳳琴跟子女們說起了白文華的事情。
他只有一個女兒,叫白萍萍。在她兩歲那年,上街時被人販子當街搶走,他的妻子在孩子丟了以後沒幾年就病逝了。為了找回孩子,他組建了一個尋親隊,如今十五年過去了,他的女兒依舊杳無音信。
婁鳳琴跟他結伴一起找了十年的孩子,兩人對彼此都已經很熟悉了。五年前白文華就跟婁鳳琴提過兩人在一起的事,但那時候林舒月正在讀高中,是個即將要高考的考生,正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候,婁鳳琴沒答應。
後面白文華一年問一回,婁鳳琴都以怕影響林舒月上學為由拒絕了。如今兩人說好了年底搭伙一起過,白文華已經在著手準備把羊城的產業搬到鵬城來了。
現在兩人的事情過了明路,白文華出入林家更加沒有顧忌,但他跟羅正軍一樣,也不在林家住宿。
找回林舒陽以後,家裡的事情也步入了正軌,林舒星跟羅正軍繼續做他們的盒飯賣,幾天沒出攤,再出攤兩人的生意好極了。
婁鳳琴跟白文華一起給林舒陽找學校,他們找的是平湖區教學質量數一數二的學校,白文華走的他戰友的關係。
順便把曾小藝上學的事情也解決了。
曾小藝知道自己能跟林舒陽一起去上高中的時候,直接就哭了。
她沒有說不去上學的話,因為上學,就是她的夢想之一,她只是在林家人面前承諾,她會給林舒月她們打欠條,等她大學畢業了,就還債。
林舒月跟林舒星是沒有想過讓曾小藝還的,尤其是林舒星,她現在賺錢了,手裡有錢,資助曾小藝上大學於她而言根本就不是個事兒。
但曾小藝要打欠條,她也沒有阻止。反而將欠條好好的收藏起來,然後悄悄地跟林舒月說:「以前我就看那些富豪天天在電視上做慈善,今天資助了幾個山區的孩子,明天又在哪棟山區蓋了幾家學校。」
「當時我就羨慕得很,現在我也是個能資助別人上學了,四捨五入,我也是個有錢人了。」林舒星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都眯了起來了。
林舒月笑著恭喜她,然後問:「阿姐,現在阿陽找回來了,你年紀也不大,你有沒有興趣去上個夜校啊?」
林舒星聽到讀夜校,精神恍惚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十七、八歲的時候想讀書,覺得當初沒有讀成,是個遺憾。現在二十多了,長大了,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太久了,讓我看小說我能行,讓我看正經的書我已經看不下去了。」
去上夜校的事情,羅正軍跟林舒星提過,林舒星也曾試著去圖書館看過書,數學語文還好,她有印象,但英語跟化學,她完全是兩眼一抹黑。
就不為難自己了。她也偷偷報了個培訓學校的班,結果去上了一個下午的課,剛開始她還能聽懂一兩個題呢,到後面她就只顧著犯困了。
精力集中不起來了,沒有小時候讀書的那個靈氣了。就不為難自己了,上好大學的事情就交給下一代努力吧。
「你正軍哥說,以後讓我倆的孩子好好讀書。」林舒星說起未來,滿眼憧憬。
「你們姐妹兩個在說什麼啊說了這麼久,快點出來,就等你們了。」婁鳳琴在外面叫她們。
「來了。」林舒月應著,姐倆一塊走出去。
今天天氣很好,太陽不大,微風不燥,她們一家四口,並白文華、羅正軍、曾小藝以及來湊熱鬧的阿豪跟周炳榮,要趁著阿陽跟曾小藝還沒有開學,去海邊玩一天。
玩到一半,林舒月接到了王貴全的電話。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0 12:24 PM
第033章
林舒月趕到醫院的時候,阿琴已經要出院了,她的病又重了,醫生說,讓她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做點什麼就做點什麼。
她想去看一場芭蕾舞演出,她的娜娜最喜歡跳這個舞,只可惜她才剛剛報上班,人就沒了,阿琴這輩子也沒有機會看女兒演出一次。
阿琴說話已經沒有什麼力氣了, 比起上回在鄧玲跟楊浩安被抓那天在警察見面的那次,她虛弱了很多,王貴全被她打發出去辦理出院手續了。
她找來林舒月,就是想讓林舒月幫她們夫妻拍兩張照片,她知道她們太麻煩林舒月了,會拍照的人很多,外面的照相館多不勝數,但是林舒月對她的意義還是不一樣的。
「林記者,我知道你是做大事情的,像給我們拍照這種事情,是辱沒你了。可對我們來說,你對我們夫妻的意義是不一樣的。」阿琴說這句話,就說了一分鐘,斷斷續續的,說幾個字,就要停下來喘喘氣。
當年的車禍, 傷到了她的肺,能活到現在,已經是王貴全對她照顧得很好了。
「怎麼會呢,我能給你們拍這個照,是我的榮幸。」林舒月坐在病房的凳子上,跟坐在輪椅上的阿琴說話。
阿琴笑了笑,看向窗戶外面的天空,今天的天意外的藍,一縷縷的白雲飄在上面,陽光也格外的明媚。
「我父母疼愛我兄弟,不疼我,我成年了,他對外面說要五百塊錢彩禮,誰拿得出來,就讓我嫁給誰。阿全就拿著他打了好幾年工的全部積蓄來娶我了。」
「阿全父母從小就沒了,是跟著他奶奶長大的,他奶奶早早的就沒了。我跟他結婚以後,我們是夫妻,也是親人。」
「孩子沒了,我也馬上就要去找孩子們了,這個世界上,就剩下阿全一個人了。」阿琴說:「我知道,等我走了,阿全唯一活下去的目的就是等待鄧玲跟楊浩安的下場。我聽警察說,鄧玲跟楊浩安手裡的案子太多,等待他們的只能是死刑。」
「等他們一死,阿全也活不下去了。我就想著,到時候請你幫忙,把我們埋在一起。我們對老家的那些人,不信任。」阿琴跟王貴全孩子沒了,這些年里,兩人的親戚多次帶著自家孩子到他們面前來走動,就是想要他們沒了以後,把家產給他們的孩子。
阿琴是不願意也不想給的。當年他們的娜娜剛剛沒了之後,那些人的嘴臉她至今都還記得,且永世不忘。
說來可笑,她不是無父無母的人,他家阿全也有近親,可到最後,她們兩口子能夠托付後事的人,只有這個幾面之緣的記者。
阿琴說不清是什麼原因,但她就是相信林舒月,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她就相信她。
這不是什麼大事,林舒月答應了。
阿琴笑了:「不白讓你幫忙,我們那個小漁村啊,這些年發展越來越好了,我跟阿全在離海邊比較近的地方買了一塊地,地不大,兩分。我們把那塊地給你。」
林舒月不是個無知的人,阿琴她們那個小村子風景秀麗,離景點也近,現在就有許多自發過去的遊客,再過幾年,旅遊業發展更加發達,到時候去的人就更多了,海邊旅遊區的地,寸土寸金。
兩分地,折算一下就是一百三十多平米。
「阿嫂,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幫你們,是我作為一個記者,該做的事情。你把地給我,性質就變了。你剛剛說的事情,我也就不幫你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不愛財,海邊一百多平米的地林舒月也想要。
但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她今天若是要了阿琴的這兩分地,那她丟掉的,是她作為一個預備役警察,一個記者該有的正直、善良。
她今天能收阿琴的地,明天,她就能收兇手的封口費。她走的不是娛樂口的路子,她若是真的收了兇手的封口費,那她就成了跟兇手一樣的人。
往後她再做報導,心就不會純粹了。林舒月不想成為那樣的人,所以她有她的底線。
系統給她的完成任務的獎金她要,公安局給她的見義勇為的嘉獎她要,報社發給她的獎金她也要,那是她應該得到的嘉獎。
受害者的感謝費、物以及兇手的錢、物,她這一輩子都不能沾。這是她作為一個人,作為一個記者的底線。
阿琴笑得格外開心。她是真心想把這塊地給林舒月的,林舒月收下了她會很開心,可林舒月不收,她更開心了。
「林記者,你是個好記者。人民需要你這樣的好記者。」
阿琴的這句話,無疑是對林舒月最好的褒獎了。
「你對我說這句話,比送地給我更讓我開心。」
兩個女人閒聊著,外面樹上的知了不知疲倦的叫著,給聽到她叫聲的人帶來了一絲說不出的燥意思。
芭蕾舞表演就在晚上,林舒月跟阿琴夫妻去吃了一個飯,這一路上,她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在王貴全和阿琴看不到的角落給他們拍照。
許多張照片里,他們夫妻默契對視,有時候會相識一笑,有時候阿琴在瞪王貴全。每一張照片都很自然。
芭蕾舞表演一共一個半小時,在演員們謝幕的時候,林舒月退後幾步,給阿琴跟王貴全照了一張相片。
這張相片的背景,是一個模糊的十五六歲的小芭蕾舞演員,在光影的折射下,像極了一家三口。
次日林舒月把這張照片打出來的時候,阿琴哭了一場。
她想,若是沒有當年的事情,她的女兒也該像昨天那些芭蕾舞演員一樣,在舞台上光芒四射。
阿琴她們租住的地方就離醫院不遠。今天的天氣很好,林舒月來的時候,阿琴跟王貴全正在下面散步。
林舒月坐在石頭上,問阿琴:「鄭忠福出來以後來見過你們嗎?」
阿琴搖搖頭,沈默寡言的王貴全說:「他帶著禮來看過我們,我們沒見他。」
阿琴說:「我知道當年的事情,他們也是受害者,他們一家的情況跟我們家相比好不了多少。甚至當年在出事之前,我們還是很好的朋友。可現在,我沒有辦法不遷怒,沒有辦法跟他們心平氣和的見面。」
「我最惡毒的那幾年,我甚至想,當初為什麼死的是我的女兒,不是他的女兒呢。」人都有惡性的一面,在阿琴想念孩子,在痛苦的深淵里翻騰不得的時候,她無法不惡毒。
現在,她平和了很多了,可她還是不想見鄭忠福。
林舒月沒跟她坐多久,阿琴跟林舒月說,王貴全在鵬城的墓地買了兩個墓,等她沒了,就把兩個孩子的骨灰放在他的跟前,等王貴全也下去了,他們一家就團聚了。
並且那個墓園會給墓園裡的墓掃墓,這樣,他們不擔心下去以後墳頭長草無人拔了。
林舒月在回去的路上,越走越難過,她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走到背著人的地方狠狠地哭了一場。
麻繩專挑細處斷。
阿琴一家,太淒慘了。
原本兩個不被偏愛的人湊做一對,積極努力的去生活,本來生活都應該很好的,但因為楊浩安因為鄧玲,阿琴跟王貴全的家庭遭受了滅頂之災。
這麼多年,當初的兇手終於被繩之以法,可阿琴卻等不了宣判的那一天了。
這個世界啊,怎麼總有人那麼苦呢。
林舒月從小巷子里走了沒多久,街對面的一輛吉普車也朝著相反的方向開走了。
趙友誠看著林舒月離開的背影:「杭隊,你不上去看看?」
杭嘉白專心地開著車:「上去做什麼?告訴人家姑娘,你哭我看到了,你為什麼傷心?你是傻子麼?」
趙友誠被訓了也不生氣,自己看著窗子外面撇嘴。
杭嘉白又不是傻子,他看到了,於是他道:「行了,請你吃飯,二十塊錢以內隨便吃。」
「杭隊你真摳門兒,我要吃豬腳飯。」
·····
林舒月沒有把林建新賣兒子的事情曝出去,但是她把張振發當年給對家餐館投毒的事情告訴了王明政。她家跟張振發的關係不是秘密,有心人一查就查得到,所以林舒月得避嫌。
接手這個新聞的是黃強,沒了楊寶宗的桎梏,他現在每一天都是精神滿滿,他把這些年壓抑的書寫慾望全都爆發了出來。
在林舒月不出報導的這些天里,他跟李偉生兩個人像是比賽一樣,撐起了整個報社的銷量。
王明政現在走路都帶風。
在給阿琴送去相片的三天後,林舒月又接到了王貴全的電話。她匆匆趕到醫院,急救室的燈還在亮著。
王貴全坐在急救室門口的凳子上,抱著頭等著,手在不自覺的顫唞。
林舒月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她們從早上等到下午,在兩點鐘的時候,急救室的燈滅了,醫生出來了,他遺憾地跟王貴全以及林舒月宣佈,搶救無效,但人還有意識,家屬可以去見最後一面。
王貴全踉蹌著奔過去,阿琴拉著他的手,死死地看著他,他朝阿琴一個勁兒的點頭。阿琴笑了,摸摸他的頭:「我先走了,去給你探探路。」
王貴全泣不成聲。阿琴的目光在急救室里尋找著,林舒月走上前去,阿琴殷切的看著她,林舒月拉上她的手:「我來之前,問過刑警隊的杭隊長了,他說楊浩安跟鄧玲的案件已經基本審理完畢,八月份就開庭了。」
現在已經是七月份了,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阿琴笑了:「可..可惜,我看不到了。真好啊,她們要下來,給我的...兒...女們贖罪了。」
阿琴走了,帶著笑容走的。她終於能見到她的孩子們了,她太想他們了。
林舒月感受到她的手慢慢地垂下、冰冷。王貴全哭到暈死過去。等醒來,他沈默地給阿琴進行了火化,然後帶著林舒月去看了他買的墓地。
墓地在山上,在半山腰,王貴全把阿琴放下去後,把兩個孩子的骨灰也放了進去。
邊上還有一個空墓,墓碑是他提前訂好的,很大,空墓那邊的字也都刻好了。墓碑上的照片,是一家四口的以前的合照,以及一張林舒月拍的空蕩蕩的芭蕾舞台照和一張孫悟空的貼紙。
王貴全說:「我兒子最喜歡孫悟空。」
林舒月覺得,自己這幾天的眼睛總是在下雨。
從山上下來,兩人在墓地門口分開,王貴全朝林舒月道了謝。
林舒月看著她的背影,她甚至不敢肯定王貴全會不會如同阿琴所希望的那樣,再次聯繫她。
但她衷心地希望王貴全能夠往前看。哪怕不可能,她也希望王貴全活著,人活著,總比死了好。
····
阿琴的離去,徬佛對林舒月的生活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影響。
她依舊每天上班,下班。然後跟著隊裡的其他記者整天滿鵬城的跑。
上到哪裡發生了車禍、下到哪個小區的住戶吵架了,打起來了,他們都會趕過去。
八月份的一天,婁鳳琴早上起床時覺得渾身冰冷,林舒月用溫度計給她量了以後,帶著她去附近的診所看病。
今天的診所格外的忙,來看診的大多數都是0-3歲的小孩子。
且症狀的高度相似,都是上吐下瀉,腹痛難忍。
林舒月問來給婁鳳琴掛水的護士:「靚女,今天怎麼有這麼多的小孩子來看病啊?」
護士熟練地給婁鳳琴扎針,順口回答:「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從前天下午開始就陸續有小孩子過來,症狀都差不多。還都是小孩子,現在市面上也沒有這樣的小兒傳染病,邪門得很。已經有好幾個小孩被送到醫院去了。」
「這麼小的小孩子,要說食物中毒也不能中毒到一起啊。」那邊又有小孩子哭了,護士把盤子一端,又急匆匆的忙碌去了。
林舒月看著那些焦急地家長,難受得嚎啕大哭的小孩子。在她的上一世,某個著名的食品安全案件映入她的腦海。
林舒月問起了邊上正在抱著孩子輸液的孩子媽媽:「姐姐,你們家孩子最近都吃了什麼啊?」
已經苦苦熬了半個月的孩子媽媽擡起憔悴的臉,睜著通紅的雙眼:「我家寶寶才一歲,除了吃我的奶,就是會給他吃一些米粉。別的我們都沒有給吃的。」
【叮~~觸達關鍵詞‘米粉’,限時任務:兒童無故腹瀉、疼痛、嘔吐?請找出原因。限制時長:105天。】
【兒童是人類的未來,是祖國的花朵。請關注兒童食品安全,為兒童的成長保駕護航。】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0 12:42 PM
第034章
婁鳳琴在打針,林舒月則跟了好幾個孩子家長聊了聊。
這些孩子年齡都是在1-3歲,他們有的吃母乳,有的已經開始吃飯,有的吃奶粉。
但多方瞭解下來以後,這些嬰幼兒無一例外的,都在吃一家名為「泰西達集團」名下的東西。
泰西達集團,是聞名全國的乳業集團。其前身,是1955年便成立的「美好乳業生產合作社」,到了70年代,合作社成為牛奶廠,主要經營鮮奶以及奶製品。
到80年代,改開了,這個合作社從國外引進先進生產線,在其他牛奶廠之前,研制、生產母乳化嬰兒奶粉。
到了90年代,同時這個產品在電視與媒體上面投放廣告,品牌影響力達到最大。
時至今日,泰西達已經成了國內乳業行業的龍頭企業。近年來,她們的產品也開始朝嬰兒輔食研發,旗下便有多款嬰兒輔食米粉。
泰西達的總部並不在廣粵省,但是在廣粵省卻是有他們的分廠的,並且這個分廠,主要就是生產米粉以及米製品零食的。
林舒月去超市,把今天詢問出來的泰西達旗下的各款米粉全買了一份,要出門前,她又拿了幾款賣得最暢銷的奶粉。送到跟黃強打聽到的檢測機構去做檢測。
回來時婁鳳琴也輸完液了,白文華過來陪她。
婁鳳琴的液已經快輸完了:「你白叔來了,你就上班去吧。別太耽誤了。」
白文華的超市已經在裝修階段,他整天忙得很,但無論再忙,他都會抽出時間來陪婁鳳琴吃飯,聊天。剛剛打電話得知她生病了,白文華便馬不停蹄的趕過來了。
有白文華陪著,林舒月沒什麼不放心的:「那媽你記得按時吃藥,多喝水。」
婁鳳琴笑著白了林舒月一眼:「你媽還沒老糊塗呢,這我還能不知道?」
「那我走了,白叔再見。」
「開車慢點。」白文華囑咐。
林舒月到報社的時候,黃強今天沒出去跑新聞。他端著一杯咖啡坐到林舒月邊上的凳子上跟林舒月聊天。
講的是剛剛林舒月在電話里說的事情。
聽了林舒月又描述看了一回後,黃強道:「我女兒前天感冒,我帶她去診所打針,也時間到很多小孩腹瀉肚子疼痛。當時我女兒在發高燒,我沒多想,原來現在這樣的孩子那麼多嗎?」
「都吃了泰西達的產品?」
林舒月點頭:「是,我分別詢問了不同年齡段的孩子。根據孩子的不同大小,要麼在吃泰西達的奶粉,要麼在吃泰西達的米粉,要麼是吃了泰西達的輔食零食。」
黃強的神情變得嚴肅了起來。
隨著時代的發展,人們在吃飽穿暖且身上有一定的錢財以後,下一代的生活品質也越來越好。
尤其是對嬰幼兒,從吃到穿,大家最捨得花錢。
泰西達,無疑的產品更是佔嬰幼兒食品的大頭,年年泰西達都要被國家點名表揚。去年更是獲得了「華夏馳名商標」的招牌。
可以這麼說,如果上街頭去隨機詢問路人,他們最有印象的嬰兒奶粉是哪個品牌。脫口而出的必定是泰西達。
如果這個產品真的出現了食品安全問題,那麼這無疑會在全國範圍內引起劇烈地震。這件事情的影響力可比網癮學校的藥大得多了。
網癮學校只是少部分學生家長的選擇,在全國範圍內佔比不算大。
但泰西達可不一樣,這是華夏範圍內,百分之八十的家長的選擇!這個報導一出,國民將會對國產奶粉的信任度降到最低!毫無疑問的說,國內乳業的行業前景,將會倒退三十年!
「阿月,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是泰西達的問題,那你報導出來以後,你會遭受到來自很多方面的攻擊。這些攻擊跟上回的網癮學校不一樣。」黃強覺得自己作為林舒月的師傅,他有必要跟林舒月說明這件事里的危險。
裡面的危險林舒月當然想過。泰西達如果真的像他上一世的那個奶粉事件是一樣的性質,那麼作為爆料的記者肯定是有一定危險的。
因為,她動的是一個行業的蛋糕。這些蛋糕的主人必定不會放過她。
就像上一世的那位爆料人一樣,哪怕他因為這件事情名聲大噪,以一己之力改善了國家的食品安全標準,但他依舊離開了新聞行業,甚至一度有人傳他已經被報復身亡。
「可是師傅,如果不曝出來,那受害的孩子得有多少呢?」光林舒月在診所的看到的就有十多個了,那別的診所呢,別的地方呢?醫療更為不發達的地區呢?
那將是一個多麼龐大的數據?!
「師傅,如果說我所猜想的是真的,那這個行業已經長了一個巨大的膿包。如果我不去當那個戳破膿包的人,受到影響的是成千上萬的嬰幼兒。」
「師傅,總要有一個人去戳破他們光鮮亮麗下的黑暗,是不是,不是你跟我說的嗎?不忘初心,實事求是。」
黃強看著林舒月一臉的認真,不禁想到了當年的陳建龍。
他拍拍林舒月的肩膀:「那你放心大膽的去,報社裡面,我幫你打通上層關係。」
這不是一件小事,這是撬動整個乳業行業的撬棍,他們報社也要面臨許多壓力。這件事必須得上報到大老闆的面前。
有大老闆護著,才能保證林舒月的安全。
「謝謝師傅。」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這個新聞,我幫你打下手。」
林舒月求之不得,她一個人的能力到底是有限的。鵬城那麼大,診所、醫院那麼多,她一個人就是跑斷腿也沒有辦法在短期內跑完。
兩人說話時李偉生在工位上聽著了,他姐姐前段時間剛剛生完一個小姪女兒,正是最可愛的時候,他一想到無數個像他小姪女一樣受到偽劣產品的侵害,便十分難受。於是他追上兩人,說要加入到這個調查裡面去。
「我也跟你們去。」
林舒月跟黃強對視一眼,然後同意了。
三人中李偉生跟黃強都有自己的車,李偉生的是家裡給買的,黃強的是他為了工作方便買的二手夏利。
林舒月租了一台車出來,三人兵分三路,去調查三個不同的區。
到了晚上,三人到公司附近的大排檔吃烤魚。
在等待烤魚上來的時間里,三人先做了個今天的走訪匯總;
最先開口的是李偉生:「我今天在台江區的大大小小診所以及醫院,這三天來,總共來就診的嬰兒大概有一百來人,症狀全都差不多。其中台江醫院給這些病人做了檢查,已經證實這些孩子都是食物中毒。並且他們已經將這些嬰兒吃的東西送檢。」
黃強道:「我走訪的平江區診斷的人數比阿生那邊的台江區要多一些,有近兩百的嬰幼兒,平江醫院已經個這些孩子吃的東西進行送檢,並且已經得到了成果。那些嬰兒吃的米粉當中,含有大量的黃曲霉素。」
「醫院正在對食用過這些產品的嬰幼兒進行下一步的檢查。」
林舒月他說完以後道:「平湖區這邊的人要多一些,有三百多的孩子,平湖醫院檢測出來的米粉、米餅等輔食中均有黃曲霉素。且超過了正常標準。平湖區醫院的化驗科已經化驗出,這批孩子的肝臟功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黃曲霉素,根據網上的查詢,它存在於土壤、各類植物、各種堅果中,特別是容易污染花生、玉米、稻米、大豆、小麥等糧油產品,是霉菌毒素中毒性最大、對人類健康危害極為突出的一類霉菌毒素。
米粉的主要原材料為大米,如果說,泰西達公司製作米粉以及米製品零食時用的原材料為發霉的大米,而發霉的大米,就會滋生黃曲霉素。
黃曲霉素人攝入量大時,可發生急性中毒,出現急性肝炎、出血性壞死、肝細胞脂肪變性和膽管增生。當微量持續攝入,可造成慢性中毒,生長障礙,引起纖維性病變,致使纖維組織增生。
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這種毒素都是不能適用於食物當中的,尤其是不能適用在這種嬰幼兒產品中。
烤魚上來了,黃強要了一瓶啤酒,一邊吃,一邊商量著怎麼辦。
林舒月吃了幾口寬慰了一下空空蕩蕩的五臟廟,拿出一份檢測報告來:「這是我上午買的泰西達的產品去檢測機構做的檢測,已經不僅僅是米粉出問題了。奶粉里,也出現了不能用於食品當中的化學物品。」
根據林舒月早上的調查,那些嬰幼兒都是吃了米粉或者米製品的,檢測奶粉,是林舒月的僥倖心理,但檢測出的結果卻讓她十分痛心。
三聚氰胺在這個時空的這個年代,依舊被這些利益熏心的產業用進了奶粉中。為的就是讓這些奶粉在出廠檢測時,其中的蛋白質含量高一些。
他們只想著用最小的成本去實現最大的利益,卻忘了這些人體無法排除的化學品聚集在人體中會產生什麼影響。他們更不會去想他們的顧客都是1—3歲的嬰兒,本身便脆弱。
林舒月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她成年後因為一個偶然的機會,遇到的那個「大頭人」。她們是同齡人,她健健康康,那位大頭人卻每年都需要洗腎來維持身體正常運轉,還要飽受別人異樣的眼神。
哪怕他們已經在很努力的生活,但在是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遭受著不同程度上的歧視。
可他們本來是健康的!與那些歧視他們的人,沒有什麼不同。
李偉生跟黃強也顧不上吃飯了,從林舒月手裡把檢測報告拿過來看。
看完後,黃強把報告遞給林舒月,道:「先吃,吃飯完咱們就回單位,你們兩個寫稿,我跟老王去找老闆,這個點,老闆應該還沒睡。」
黃強喝了一口冰鎮飲料:「咱們做好兩個準備。要是咱們的報導不讓刊登,咱們就發到網上去。現在的互聯網,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強大。」
走了這麼多的醫院看了那麼多因病痛苦的嬰幼兒以後,黃強跟李偉生再做這個報導,就不是為了錢了。他們是為了將正義灑滿人間。
黃強的說法跟林舒月的想法不謀而和,現在雖然不是後世那個人人都是自媒體的時代。但泡在網上的人卻不少。就拿上次吵翻天的網癮學校以及楊浩安的案件來說,那些帖子分分鐘就能翻好幾頁。
嬰幼兒食品安全,同樣能吸引很多人的關注。只要有人關注,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師傅,我想去泰西達的米粉加工廠去看看。我想趁著輿論發酵之前,去拍拍他們的糧倉,看看他們的心到底有多黑。」
泰西達的廣粵米粉加工廠在莞城,離鵬城不遠,開車兩個小時就能到。
李偉生立馬跟著道:「我也去。」
林舒月想看,李偉生也同樣想看。他想看看那些用發霉的大米做原材料的人都是什麼人。難道他們的親戚朋友中,就沒小孩兒嗎?難道他們自己就不生小孩嗎?
黃強透過烤魚氤氳起的煙霧,看著兩名義憤填膺的年輕人,道:「現在才八點,我給你們兩個小時寫報導,十點鐘,我們一起去。我在外面接應你們。」
當記者的,都有點熱血中二在身上的。哪怕是已經四十多歲的黃強也一樣。
林舒月跟黃強聞言,立馬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在回去單位的路上,三人分別給家裡打了個電話。
鼎生大廈的夜裡依舊有燈火燃著,林舒月三人找出工牌刷卡入內。
五樓還有兩三個公司在加班,報社里的加班人也不少。
王明政做作為主編,他也是要加班的。林舒月三人分工明確,林舒月李偉生去工位開電腦寫報導,黃強拿著檢測報以及今天的走訪報告去找王明政。
十分鐘後,黃強跟王明政一起匆匆往外面走。
一個半小時後,林舒月跟李偉生互相交換報導看,互相交流檢查一番後,將文案發到王明政的郵箱。
兩人關上電腦,拿上各自的包,朝樓下走去,王明政跟黃強站在樓下抽煙。
黃強看到他們下來,把煙掐滅:「上車。」
李偉生去做前面副駕駛,林舒月坐到後排,黃強打開駕駛座的車門坐上去,搖下車窗:「老王,我走了,我們的大後方就交給你了。」
王明政吐著煙圈,朝他擺擺手。
黃強一踩油門,車往前面開。
王明政也掐滅煙上樓,明天要出的內容已經定好版,現在得重新改過,還得跟印刷那邊交流。
事情很多,今夜,他們注定無眠。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0 08:59 PM
第035章
車子一路朝著莞城疾行,林舒月和李偉生抓緊時間補眠。
林舒月醒來,李偉生和黃強站在車子外面抽煙。
林舒月下車,一股風夾著些許熱浪撲面而來,李偉生朝林舒月丟了一瓶飲料,林舒月伸手一接,穩穩地接住,入手冰涼,是冰鎮過的茉莉花綠茶。
她擰開喝了一口,冰涼的水入肚,殘存的睡意立馬便消失得一乾二淨。
「咱們到了多久了?」
「十分鐘了。」
林舒月得了回答,看向馬路的對面。
高大寬敞的廠門,外面是四成樓的廠房,廠房的樓頂,矗立著「泰西達集團第二分廠」九個亮著白光的霓虹大字。
伸手看看手上的手錶,已經是十二點多了。
但廠子卻並不黑暗,從大門往廠子裡面看,每隔幾步便有一盞路燈,廠房的三樓四樓燈火通明,牆邊種著許多綠化樹。
明顯是宿舍樓的兩棟小樓也有零星幾個屋子的燈是開著的。
有些剛剛下了夜班的穿著月藍色制服的工人從裡面走出來,有的走向小賣部,有的去了夜宵攤。於是寂靜的午夜變得熱鬧了起來。
看林舒月徹底清醒,黃強便道:「時間緊迫,趕緊乾活。」
他們現在來,主要的是探訪廠裡的糧倉,那麼就要從源頭開始查,那麼就要知道泰西達的大米供貨商是哪一家。
而這些東西並不是什麼秘密。
林舒月就著燈化了一個妝,然後背著包包去離泰西達比較遠的那個人少很多的商店。
花了四十塊錢買了零食,又買了一包比較好的煙以後,林舒月把玩著手機,靠在櫃台跟守櫃台的老闆聊天。
長夜漫漫,守著店也無聊,林舒月買的東西多,她長得又好看,看起來並不是什麼壞人。
對於林舒月的問話,老闆也很樂意回答。
林舒月感慨:「老闆,我是剛過來這邊找工作的,走了好多地方了,這泰西達真大哎,裡面有多少人啊?」
老闆將店鋪開在泰西達的對面,對泰西達的基本信息是瞭解的,聽到林舒月這麼問,他就道:「這個泰西達是我們鎮上最大的廠子,有差不多一萬人呢。這個廠子招工條件高哦,要初中學歷。」
「靚女,泰西達你應該知道的哦?你看,電視上正在放廣告呢。」老闆指了指他正對面的電視,現在正好是電視播放完了以後的廣告時間。
「知道啊,哪能不知道呢?沒想到電視上那麼大的廠子,居然在這裡哦。」林舒月裝作十分驚奇地說。
林舒月這心裡也正常。上一世她就老看一些電視廣告,也會購買電視上播過廣告的產品,但是當她也有一天忽然路過其中一個產品的產區時,她就覺得十分驚奇。
那種驚奇的感覺要是真的形容出來,大概就是天天在電視上看一明星,結果出門就跟他來了個偶遇。
泰西達的第二分廠選址蓋在這個鎮上,無論是鎮上的原住民,還是一些商戶都十分驕傲。
老闆聽林舒月這麼說,談性大起:「那是啊。全國的泰西達嬰兒米粉都在我們這裡做出來的,每天光消耗大米就得一噸!我們這裡還有奶牛養殖區呢,就在鎮郊。那裡種了很多草,每天都能看到很多奶牛在那邊散步,就跟草原上一樣。好多人都把哪裡當成旅遊區去旅遊了。」
林舒月十分配合:「哇,一噸大米那不得兩千斤啊。那賣糧食的不得天天給他們送貨?」
「哪裡需要天天送貨啊,都是一個禮拜送一次的啦。天天送哪裡忙得過來,又不是蔬菜。諾,今天正好是送大米的日子。估計再過不久,車子就來了。」這也不是什麼秘密,老闆跟很多人都說過。
「靚女,你別看進泰西達的要求高,但是工資高,福利好哦。我朋友在裡面的裝卸車間工作,上個月就拿了三千多的工資。」三千多的工資,在這個年代,已經算是高薪了。
老闆說完,有人過來結賬,林舒月趁著他忙,便跟他打了招呼後走了。
老闆沒說什麼,就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林舒月去到車里,黃強跟李偉生都回來了。
李偉生道:「我打聽到的消息是今天會有大米供應商來送貨。」
林舒月也朝黃強點頭:「我查到的也一樣。」
黃強則搞到了三套廠裡的工服和工牌,三人找附近的公共廁所換上。
已經一點了,夜班出來吃宵夜的人也陸續回去了,廠門也關上了。剛剛林舒月和李偉生去打聽的那兩個商店也關上了門。
黃強把車子開到廠子的後門,關掉所有燈光,在原地等待。
後門附近就是一個居民區,偶爾有幾個喝多的人搖搖晃晃的從車子邊上走過。
林舒月三人分好工,每人值班兩個小時。
三點十分,林舒月叫起黃強跟李偉生。
三輛半掛車從巷子口駛來,廠子後後面的鐵門被打開,穿著工服的十多個裝卸工已經在等著了。
車子停下,負責人將幾個司機請進工廠食堂,裝卸工們開始搬運大米。
林舒月三人對視一眼,趁著黑走過去,加入到搬運大米的行列里。
已經是深夜,今夜的天上沒有半點月光,車子周邊也沒身亮光。林舒月三人穿的工服跟裝卸工的工服一樣。於是三人一人扛著一袋大米,就這麼混在裝卸公眾,進了廠子里。
三人漸漸走散,林舒月跟在前面兩個裝卸工的身後,扣子上別著的紐扣攝像頭已經開始工作。
林舒月聽著他們在聊天,左邊的中年男人小聲地跟右邊稍微年輕一些的男人道:「劉兵,你聞到沒有,這回送過來的大米里又有一股霉味了。」
叫劉兵的人小聲說道:「這麼大的味道我能聞不到?你說這廠裡的領導真夠黑的。天天賺那麼多錢,用點好的大米都不願意。」
「像廠裡要的大米那麼多,一斤估計五毛就有人賣。你說說,何必用發霉的?」
「發霉的便宜啊。上回我聽王總跟人打電話,這種米是陳米,又是發霉的大米,一斤只要一毛多錢。一罐米粉用得了一斤嗎?再加點那些都爛的不成樣子的蔬菜,一斤大米老闆可以掙多少錢?心黑得很。」
跟劉兵說話的中年男人說:「那是,心不黑能開這麼大個廠子?不過你可別出去亂說啊,咱們晚上扛大米一個小時多給五十塊錢,幹一晚上就是一百五十多塊錢。這一個月光乾這個就多了多少錢呢?」
劉兵道:「那我能不知道麼?不過我跟我家裡的親戚朋友說了,別吃這個米粉。發霉的大米做的東西,真不敢讓孩子吃。」
「張哥,你在廠子里幹這麼多年了,家裡起房子沒有?」
「起了,兩層樓。是我們村裡的第一家!」張哥很得意,兩人的話題從這裡徹底歪樓。
林舒月跟著他們兩人到糧倉,糧倉里的燈光很黑暗,林舒月將米袋子放下以後,飛快地從他們身邊走過。因為燈光太暗,天太黑,老張和劉兵也沒看到林舒月的長相。
老張只是道:「剛剛走過去的人是誰?是不是梁光那小子?」
「是吧?看身形有點像。這小子真能幹啊,你看他跑那麼快,真是不知道累。」
「年輕咯,我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幹活積極得很,現在年紀大了,就能偷懶就偷懶了。」
林舒月在兩人的談話生中,隱進了一顆樹後。等他倆走了,林舒月又飛快地原路返回,藏在一座座的糧袋當中。
夜晚的糧倉沒什麼人,或許是因為這裡有鬼,連攝像頭也沒有裝,除了那些來來去去的裝卸工,裡面更是沒有什麼人。
林舒月躲在角落,給李偉生跟黃強發信息,兩人回復得很快。
他們都混進來了。
林舒月將手機收進空間,順便從空間里拿出一把小刀,插進離得最近的米袋子里,大米瞬間從袋子中傾瀉而下。
林舒月伸手接住一部分。
這些大米都是正常的長粒米,霉味兒更加濃郁,湊近一看,米的質地是發黃的,部分大米黃中帶著點點黑斑。
林舒月深吸一口氣,繼續在米倉中抽查,抽了十袋,袋袋發霉,再往別的糧倉走,也都是這個。
林舒月出了米倉,大搖大擺的在廠子里走。
她這回去的,是一樓的泡米區。
李偉生已經在裡面了。
李偉生道:「我剛剛從拋光區過來,這些發了霉的大米會在那邊拋光,經過拋
光區後,這些大米再被打磨出來,就看不出半點發霉的樣子了。」
大米都是拋光以後再泡的,林舒月伸手從前面的泡米池里抓出一把米,白生生的大米刺痛了林舒月的眼睛。她湊近一聞,經過拋光、浸泡後,大米已經聞不出一絲霉味了。
「確實聞不到了。」
李偉生拿出一包磨好的米粉:「這個米粉,是我從那邊的打磨區拿出來的,帶著一股米香味兒。」
林舒月拿過來聞了聞,米香濃郁,說這個大米是剛剛從地裡收上來的新米也有人信!
「真畜生。」林舒月咬牙。
兩人邊說邊繼續往前面走,他們順著指示牌,到了果蔬處理區。
果蔬處理區很大,從外面便可以聽到裡面電器轉動和電扇轉動的嗡嗡聲。一籃籃的蔬果出現在兩人的眼前。
各種蔬菜因為天氣熱,腐壞得非常快,各種蔬菜的味道夾雜在一起,十分難聞。
林舒月眼睜睜的看著前面處理蔬菜的員工摘掉蔬菜的腐爛部分,切掉水果爛掉的部分,其餘的丟進果蔬清洗機,不一會兒便輸送到下一個流程。
夜晚沒什麼人,兩人的動作也很輕,又都是站在黑暗處,他們悄悄的來,又從果蔬處理區悄悄的離開。
黃強發來短信,兩人找了個地方翻牆而出,然後等了十分鐘,黃強出來跟他們匯合。
此時已經是六點鐘了,三人快步離開。
脫掉工衣返回後門,兩輛半掛車上的大米已經被卸完離開了。後門也被關上了。
三人上車後的第一時間,便是打開一瓶黃強買在車上備用著的礦泉水喝。
李偉生靠在靠背上:「你們有沒有覺得我們這一趟進去,太過於順利了?」
林舒月使勁兒揉了揉臉:「是我們來得太快了。我猜現在那些孩子因為食用他們的米粉出事的事情還沒有傳來。並且我剛剛去商店裡看了看。」
「一個生產米粉的公司所在地,超市裡居然沒有這個牌子的米粉賣!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們做了風險把控,他們把有毒的米粉都銷售到外地去了。要是外地有消息傳過來,他們有時間空間對這些東西進行清理。」
「再加上我們是半夜來的,這個時候是人最松懈的時候,我們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泰西達的這個做法實在是令人惡心,就像上一世的那個毒奶集團,把當年的毒奶粉專門往不發達地區銷售一樣。其心可誅!
「靠,真不是人。」李偉生已經忘了這是第幾次罵這句話了。
別的不說,光用發霉大米這一點,就足夠李偉生對他們痛恨異常。他現在只慶幸他的姪女還不到添加輔食的時候,要不然他的姪女必然患病兒童中的一個!因為他媽在家就說過一次這個話題!
但在慶幸的同時,他又深感痛心,為那些已經吃了泰西達米粉的嬰幼兒。那些孩子不是一個個冷冰冰的數字,他們是一個又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先說說,你們都查到了什麼。」三人交換信息,林舒月跟李偉生說完了,就到黃強。
黃強道:「我去了食堂,聽到了廠子里的領導跟送貨的人聊天。他們說,再送兩回,這些發霉的大米就沒有了。」
「工廠的領導對此表示十分遺憾。他們還說,自從要了這些發霉大米後,廠子里的效益比去年同期增長了百分之一百五。」
李偉生一拳頭砸在車座上:「這些人的心都是黑的。他們自己都知道,發霉的大米不能吃,但他們卻能夠把這些大米用在嬰幼兒產品上。」
林舒月道:「馬克思說過,資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會鋌而走險,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著被絞死的危險。說白了,就是利益動人心。現在我們該疑問的是,到底什麼地方,會有這麼多的發霉大米。」
一般的米廠,可不會有這麼多的發霉大米。
黃強啓動車子從泰西達分廠的後門離開,淡聲道:「是儲備糧,國家儲備糧。」
儲備糧,是指政府儲備的用於調節社會糧食供求總量,穩定糧食市場,以及應對重大自然災害或者其他突發事件等情況的糧食和食用油。
儲備糧對於國家安全意義重大。儲備糧是國家用來保命的!一旦出現大的災荒或戰爭,有足夠糧食儲備,至少可以保障民眾的吃飯問題。此外,國家還可以通過拋售儲備糧來調節糧價,平抑物價。
全國各地都有這樣的糧倉。但糧倉一多,蛀蟲便也多了起來。這批發霉的大米就是因為前段時間下雨,糧倉被淹以後的結果。
那麼糧倉為什麼會被淹呢?是糧倉在建造的時候偷工減料,是每年批下來的維修費被中飽私囊,還是倉儲管理人員沒有定期去檢查造成的呢?
這些都不得而知。
但是為了掩蓋錯誤,將有問題的倉儲糧流通到市場,就是不應該!
林舒月道:「早晨正是給奶牛擠奶的時候,我們去一趟鎮郊的奶牛養殖場吧。」
「正有此意。」
二十分鐘後,三人停在了「泰西達奶牛養殖區」。這是一片很大很大的平原,佔地面積粗略估計有五十畝。有的地方用鐵柵欄圍了起來,有的地方用的磚牆。
從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個位置遠遠地看,奶牛養殖區種了很多的清草,今天早上有風,青草便隨著風左右搖晃。
一頭頭黑白相間的奶牛在綠茵茵的草地間悠閒地吃著草。
林舒月三人裝成遊客的樣子,交了門票錢,往裡面走去。
門票不貴,一人三元。
走過長長的甬道,便到了擠奶區,一群穿著工作服的擠奶工正在牛欄里擠奶。還有員工往牛槽里放青草。這一排的奶牛有三十多頭,一共三排,這寫奶牛看著多,但絕對達不到給泰西達供貨的數量。
林舒月三人混在一群帶著孩子來玩的家長中,小聲商量。
林舒月道:「我進來的時候仔細觀察過,這裡的圍欄很大,比現在我們所看到的地方,還多一半。」
「有貓膩。」
三人分頭行動。
林舒月邊走便逛,慢慢的走到了掛著遊客止步的牌子的地方,她往裡面看了看,沒有人。
她張嘴問:「你好,請問廁所是從這裡進去嗎?」
她靜靜地等待兩分鐘,無人應答,林舒月從大門走了進去。
走過了明顯是員工宿舍的地方,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個木門,輕輕推開木門,她看見的是另外一番場景。
跟隔壁的草原牧歌相比。這裡是一個巨大的棚子,棚子里養著一頭頭瘦骨嶙峋的奶牛,一個牛欄里有五十頭左右。總共十個牛欄。
這裡散髮著難聞的氣味,牛的糞便就在牛欄中,牛每動一步,都是踩在糞便上。蒼蠅蚊子漫天飛,牛吃的草也不是外面的青草,而是發黃的稻草,稻草被踩得哪裡都是。
林舒月忍著臭味,將這裡的環境拍了又拍。
讓後在聽到腳步聲後,迅速閃出門外,走到員工宿舍區,相機手機都已經被她放到了空間。
兩個穿著草鞋皮裙的擠奶工提著奶桶走進來,看到正在這裡閒逛的林舒月,立馬就緊張了起來。
「你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
「我想去上個廁所,找著找著就找到這兒來了。大哥,你們這裡的廁所在哪裡?」
兩個擠奶工聽了林舒月的話,瞬間就放鬆了下來:「廁所還要在前面,你從這個門出去,再走兩分鐘就到了。」
林舒月趕忙道謝,急匆匆的往他們指路的地方跑。
而兩個擠奶工在他走了以後,還在聊天:「這老劉在做什麼?讓遊客摸到這裡來了都不知道。這都多少次了!!」
「肯定是又躲在什麼地方打電話唄。早就跟他說過了,塑膠廠的那個女的跟他在一起根本就不是喜歡他,就是為了要他的錢。他根本不信,你說有什麼辦法咯?」
「瞎說什麼,人家都四十歲了,好不容易有個女人跟,要錢就要錢,他願意你管呢?就是咱們得跟組長說了,不能再讓他這麼下去了。得扣工資!」
「對,要不然出事了怎麼辦?他又不是第一回 了,我們都給他多少機會了。」
兩人的對話漸漸地被隱在門後。
林舒月去了一趟廁所,去前面的擠奶區集合。
跟宿舍區後面的棚子相比,這裡的擠奶區環境可太好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吃的是青草,住的棚子環境好,看不到一點的糞便,甚至連棚子的牆上都被刷成了大白色。
環境對比太過明顯,明顯到讓人刺眼。
李偉生在給奶牛拍照,黃強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三人在外面集合。
此時已經是十點多,三人坐上車子,離開莞城。
進了鵬城,路過報刊亭,林舒月下去買了三分報紙,鵬城都市報紙的頭版頭條,發表的是林舒月昨夜寫的文章《多名嬰幼兒腹瀉住院,疑吃「泰西達米粉」》。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0 10:55 PM
第036章
2004年7月16日,星期五。
這是一個十分平常的工作日,但今日注定不平凡。
隨著鵬城都市報投入銷售,因標題引得一大群人紛紛購買。
有的人在上班路上邊走邊看,看完怒罵出聲,有的人在看完報導後飛奔回家,有的人拿起手機給家裡人打電話。
有的人是在家裡看到這份報導的,他們在看到這篇報導時正在看電視,電視里的廣告時間段正在播放泰西達的廣告。廣告中的「泰西達,四十年來,專做做華夏人民放心的好奶粉、好米粉。泰西達,百分之八十華夏媽媽的選擇。」
裡面的廣告詞搭配著林舒月所寫的報導來看,諷刺意味十分充足。
無數看到報紙的民眾前往診所、醫院進行求證,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他們將憤怒的打到了他們能想到的政府單位。
因為吃了泰西達旗下產品的家長們驚怒之下將電話打到了鵬城經銷商總部。
·············
鵬城經銷商總部。
黃天英像往常一樣來到公司上班,她先將總經理盧正天喜歡的富貴竹發財樹綠蘿都澆上水,又把工位擦了一遍,把辦公室的地拖了拖,眼看著就要到上班時間了,她趕緊去把公司的電閘打開。
她們經理特別節儉,只要一下班,就會把公司的電閘關掉,等早上來上班時,再把電閘打開。
她剛剛開閘回來,工位上擺放著的電話便響了,黃天英立馬走過去,深吸一口氣後坐下,用上崗之前培訓過甜美笑容,溫柔的語氣接起電話:「您好,泰西達鵬城經銷部,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您?」
「幫助你你媽幫助。你們泰西達真是缺德冒了煙,用毒大米做米粉賣出去給小孩子吃。你們那麼能耐,怎麼不自己吃毒大米?我*****,你們全部都不得好死!」一連串的詛咒讓黃天英懵在當場。
她們經理盧正天沒有什麼文化,也不要求員工的文化多高,像報紙這樣的東西盧正天是從來不會看的,因此公司里也沒有報紙這種東西。黃天英更是沒有看報紙的愛好。
於是她至今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電話那頭威脅黃天英要去打官司告他們後就掛了電話。黃天英都還沒反應下來,電話又響起來了。
黃天英接起來,同樣是辱罵她的,她的溫聲安撫後,罵聲更加難聽。
黃天英幾乎是含著淚掛掉的電話。她的同事此時終於姍姍來遲:「天英天英,出事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黃天英抹了眼淚走到同事面前,詢問:「出什麼事情了?」
她的同事把報紙給她,第一眼,那個標題便映入了黃天英的眼簾。黃天英連哭都忘了。
公司里的電話依舊響個不停,黃天英的同事們接起來,辱罵聲透過聽筒傳在辦公室里。黃天英哆嗦著手給公司總經理盧正天,也就是她姐夫打電話,但一直都在佔線中,根本無人接聽。
鵬城的一棟別墅內,盧正天正拿著一個手機一個電話,瘋了一樣的給莞城泰西達打電話,但不是佔線中,就是無人接聽。
今天陽光那麼好,但對於盧正天來說,無異於陰雲密布。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花了極大的代價代理了泰西達這個產品。
剛得意沒兩年,就出現了這種事情,盧正天想死的心情都有了。他根本無暇顧及公司,拿起車鑰匙,便往莞城而去。
·········
在盧正天焦頭爛額的同時,鵬城政府的各級部門接到群眾的舉報電話後,別管心裡怎麼想,依舊派出調查人員去調查核實。各大檢測機構接到了許多單檢測生意。
鵬城電視台也反應很快。他們的記者帶著攝像找到了當事孩子們的主治醫生,同時他們將市面上能買到的米粉都買了一份,在攝像機的面前,送往檢測機構加急檢測。
且一直在檢測機構的化驗室面前等待。結果出來,記者第一時間將其呈現在了鏡頭面前。
上面的清清楚楚的標誌這這些批次米粉的合格與不合格之處。其中黃曲霉毒素超標的字樣只要認識字的人都能認出來。
且黃曲霉毒素超標的米粉,大多數出現在了泰西達兩個月內生產的米粉上。在兩個月前的日期生產的米粉,是不含黃曲霉素的。
兩個月的時間看著不久,按照老闆說的泰西達一天一噸的產能來算,從開始的日期到現在一共是65天,那消耗的大米將是一個天文字數。但泰西達一天的產能是絕對做不到一噸的。可就算是一天按照一千斤、五百斤、300斤的消耗來算,那字數也依舊龐大。
米粉分袋裝分灌裝,貴的賣十幾塊錢一罐,便宜的賣幾塊錢一袋,分量從500g到200g不等,一斤大米能磨出多少斤粉,這一斤粉又能做出多少斤米粉?
全市有多少個嬰幼兒因為泰西達的名頭選擇泰西達?那麼全國範圍內呢?
王明政早就接到了黃強的電話,他親自在樓下等三人回來。
一見面,一行四人便匆匆地往樓上走。
「從早上到現在,公司的電話被打爆了,就連做保潔的阿姨也接了很多個來詢問真假的電話。老闆來了。」前行的同時,王明政給黃強三人介紹著從早上到現在,這幾個小時間發生的事情。
林舒月對鵬城都市報的老闆十分好奇。她曾經瞭解過鵬城都市報後面的老闆荀恆的資料。
他是首都荀家的子孫,他的爺爺是當年跟著偉人打天下的將軍,在那十年中也沒有被迫害。
現在的荀家,全家都在軍政界發展,荀恆是所有孩子中的例外,他從小就喜歡經商。於是在八十年代改開後,他獨自到鵬城來打拼。他的投資眼光極其的好,早早的就投資了鵬城的房地產企業。
他的鼎生房地產跟之前楊浩安名下的利民房地產並稱鵬城房地產之首。林舒月他們所辦公的鼎生大廈,就是鼎生房地產旗下的房子。也正是因此,鵬城都市報這個已經日薄西山的報社才能在寸土寸金的鵬城平湖區租下這麼大的寫字樓,甚至寫字樓的邊上還有一個專門的食堂。
但跟利民房地產不一樣,鼎生房地產早就轉型成了鼎生集團,它旗下的產業除了房地產外,還涉及了娛樂行業,電器行業。
鵬城都市報也隸屬於鼎盛集團的羽翼之下。
據說,鵬城娛樂報是當年的荀恆跟朋友一起做起來的,因為富家少爺出生的荀恆從小就有一個記者夢。後來,因為種種原因,當初一起辦報社的朋友紛紛退出了報社,去做起了別的生意。
荀恆成了鵬城都市報的唯一老闆。而鵬城都市報也成了他旗下最不賺錢甚至還要虧錢的公司。但就算如此,荀恆也依舊沒有放棄鵬城都市報。
因為荀恆的背景強大,所以當年楊寶宗才不敢對黃強痛下殺手,哪怕知道黃強手裡有他走私的證據,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在鵬城對黃強怎麼樣,反而是在黃強進了羊城後才對他出手。
後來黃強被救回,楊寶宗甚至不敢讓黃強直接從新聞行業里消失。
林舒月早就對他很好奇了。
他們到的時候,荀恆正在王明政的辦公室的窗戶邊上站著。
他跟黃強等人年紀差不多,都是四十多歲,他長相俊朗,穿著白襯衣黑西褲,站在窗戶面前往下看的樣子十分迷人。
尤其在轉身過來時,他沒有笑,開口說話的聲音也是最讓女孩子上頭的氣泡音。
但跟上一世網上那些夾子男孩們兒夾出來的氣泡音不一樣,他的聲音十分自然而有磁性,在跟人說話時,他十分認真,給足了別人尊重。
在領導們進行一番你來我往的寒暄過後,林舒月三人將攝像機遞給黃明政,王明政將攝像機里的卡插入到電腦上,再關掉窗戶,投影到辦公室的幕布上。
沈默地看完三人的採訪。荀恆道:「這個報導,你們放心報,出了事情,我在上頭給你們擔著。」
荀恆說這句話是很有底氣的。他爺爺那輩兒正逢國難之時,他們荀家本來是個商人之家,在那當口,荀家總共五個青壯年外出救國。只有他爺爺一個人活了下來,到了他們這一輩兒,他已經有兩個兄姐為國犧牲。
「毒米粉事件」犯了國法,觸犯了國家的根基。這是國家不能允許的,更不用說這批毒大米是從倉儲部流出的!
儲備糧對一個國家的重要性有多重?能到倉儲局上班的人會不知道?他們在知道儲備糧對國家的重要性的情況下,依舊選擇對儲備糧下手!他們是監守自盜,是玩忽職守。
但無論是哪種,他們,都是國家的蛀蟲!一經發現,國家絕不對這些人姑息!
昨夜荀恆便給在首都的大伯打去了電話,他們交談了十分鐘,他大伯跟他說,這件事情,敞開了去報導。有些膿包,總得去戳破,若不然,再任其發展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有荀恆的這句話,王明政跟黃強便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荀恆將暗訪視頻全都拷貝一份後走了。
他一走,王明政便對林舒月三人道:「知道你們昨夜累了一晚上了,但都走了九十九步了,接下來的這一步,也得你們來走。我已經跟鵬城電視台新聞部的主任張雄峰約好,很快他們就要來了。」
說曹操,曹操便到。王明政話音剛落,前台小何便來說張主任來了。王明政立即迎出去。
張雄峰伸手握住王明政的手:「阿明啊,多餘的話咱們就不多說了,這馬上就要到中午了,這個新聞是打算在中午播出的。沒有時間啦,晚上完事兒了,我請你吃飯。」
「理解理解,那咱們快開始吧。」
一行人去往王明政的辦公室。被電視台採訪,所謂是一回生二回熟,這一回,林舒月已經輕車熟路,同樣是背對著攝像機,她跟黃強、李偉生三人分別接受了這個採訪。
拿到了採訪素材以及暗訪素材,張雄峰等人便馬不停蹄的走了。
現在是十點鐘,距離午間新聞播出還有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全部都是後期工作,他們要在有限的時長里,盡量將這件事情講述完整。
林舒月三人終於能回家去睡覺了。
就在三人睡得天昏地暗之時,他們所帶來的輿論再一次發酵。
央媒的午間新聞用了鵬城電視台的採訪,全國人民都知道了泰西達的這個「毒米粉事件」。無數吃過泰西達米粉的嬰幼兒家長抱著孩子飛奔醫院。
患有腹瀉、腹痛、嘔吐的嬰幼兒確診人數以坐火箭一般的速度往上飆升,同時,許多孩子被確診肝功能受損,生長發育受損。
國家衛生部派遣了八個專案組,前往泰西達的各個廠區,包括總部進行調查。同時,也在全國範圍內,將對所有的奶粉、米粉企業所生產的東西進行抽查。
而在莞城的第二分廠,分廠各大領導早被警方刑事拘留,他們工廠糧倉里還沒有來得及清理銷毀的十噸發霉大米還沒來得及清理。
拋光區的機器被摁下了暫停鍵,米斗中還沒有拋光打蠟的大米還沒成為成品。
泡米區中的米中以及打磨好的米粉中檢測出了黃曲霉素。
果蔬區在炎熱的白天味道難聞!腐爛的蔬果上蒼蠅滿天飛,有些甚至會掉進果蔬處理機,被果蔬處理機一起帶走,最終流向下一個生產環節。
蒼蠅跟蔬果一起被打成汁,與米粉混合在一起,經過殺菌、烘乾等一系列操作後,成為成品出現在包裝區。
這一切都被攝影機記錄,完美的呈現在廣大民眾的面前。
泰西達名下的奶牛養殖場也被無數人進行突襲錄制,跟莞城周邊的那個奶牛養殖中心一樣,這些奶牛飼養殖場除了部分的需要像外人展示的區域外,環境十分堪憂。
其曝光的視頻中,甚至有糞便掉入牛奶中的情節。讓無數觀眾又吐了一吐。
將發霉大米賣出去的廣粵地區倉儲局負責人從上到下在昨日夜裡就被人秘密帶走審問,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然而這件事情還沒有完,第二天的早晨,又一則新聞出現在了中央日報的頭版頭條。
報導上說,經過抽查,現在市面上的嬰兒奶粉,在檢測時,均發現了劑量不同的三聚氰胺。而泰西達的奶粉中,三聚氰胺的含量是最高的。
經過調查,三聚氰胺能在沒有味道的情況下,提高奶粉中的蛋白質含量。因為其成本低廉,於是泰西達的董事長王新華親自下令,在牛奶中多加這類化學物品。
含量最高的一批奶粉在銷售出來當日便運往了全國貧困地區進行銷售。
國家食品安全部得知這一消息,立馬下達指令,將市面上含有黃曲霉素的米粉、含有三聚氰胺的奶粉全部追回。
各地各級各政府在接到命令後積極響應。曾喝過泰西達奶粉的偏遠農村地區的孩童已經被醫院集中帶走檢查。所幸運的是含有三聚氰胺的毒奶粉剛剛流入市場,喝過的嬰幼兒並不多,喝過毒奶粉的嬰兒病情也在可控範圍內。
泰西達以及其餘含有違禁品的奶粉廠領導層全部別刑事拘役。
事情到這裡,徬佛告了一段落。
但在林舒月報導出泰西達毒米粉一周後,她收到了一個包裹。
包裹一打開,裡面是一隻被虐殺之死的貓,打開箱子時,貓的眼睛都還睜著的,就那麼直勾勾的看著林舒月。
跟林舒月一起拆包裹的李明芳的尖叫聲響徹整棟樓。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0 11:09 PM
第037章
整個辦公室都因為這個死貓事件轟動了。
他們開報社這麼多年,報導的新聞不計其數,記者收到的信也有很多,甚至收到的包裹也不算小,但收到這種東西還是第一次。
王明政直接打電話報了警。鼎生大廈是平湖區的中心,他們的歸公安局管,公安局那邊很快就來了人,來的警察里就有何玉玲。
何玉玲是文職,一般情況下是不出外勤的,但是最近事情實在是多,能抽調的都抽調出去了,何玉玲只能過來,等到了報社,才知道收到這種恐嚇包裹的人是林舒月。
何玉玲瞬間就想到了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毒米粉事件,她看過那篇文章的報導了,報導者就是林舒月。
在盡心盡職的做完筆錄後,她把林舒月叫到一邊說話:「嚇著沒?」
林舒月點點頭,在做這個報道之前,林舒月就做好了被人恐嚇的準備,但當真的直面這一幕的時候,林舒月還是有點不適應。她想,如果這個包裹裡的不是貓會更好一些。
何玉玲拍拍她的肩膀:「最近這段時間多注意點,要是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你就給我們打電話,我的電話號碼跟杭隊的號碼你都是有的。我們二十四小時開機。」
何玉玲對林舒月特別有好感,兩人私底下已經加了企鵝好友,平時閒著沒事兒也會在網上聊聊天。林舒月管何玉玲叫姐,何玉玲也真的把林舒月當成妹妹看。
最近林舒月報導出來的幾篇文章,都很讓何玉玲很敬佩。尤其是泰西達這件事。
現在的記者已經不像以前的記者了,現在的記者越來越向資本屈服,許多報導里,發現問題也不敢直說公司名字,就怕得罪人。
像林舒月這樣的敢說實話的記者是越來越少了。
「好,謝謝玉玲姐。」林舒月朝何玉玲道謝。
何玉玲想了想,說:「阿月,我有一個朋友,她是部隊出身,現在開了一家武館,你要不要去學兩招?」
何玉玲是知道林舒月是練過的,但林舒月的水平怎麼樣,她們誰也不知道。何玉玲覺得,林舒月沒有接受過正規訓練,會的武功也有限。
她覺得以林舒月的這個性子,這個工作,還是很有必要加強一下這方面的訓練的。別的不說至少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有保命的手段不是?
林舒月眼睛一亮。她正有這個打算!原主不像她,她從小就經受她父母的訓練,到了警校以後也正經學過武術。原主的習武經歷就是大學時的武術社,雖然她在裡面的成績很好,但跟正經科班出身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林舒月正打算在學完配音以後去找個武術班「進修」,把自己拿一身武功的來歷放到明面上呢,何玉玲這一番話,是給林舒月送上枕頭來了。
「謝謝玉玲姐,我正有這個想法呢。你那朋友的武術館在哪裡啊?我這兩天就過去一趟。」
何玉玲就喜歡上進的人:「晚上我來接你下班,到時候順便帶你過去。」
「好,謝謝玉玲姐。」
何玉玲朝林舒月擺擺手,走了。
黃強跟李偉生朝林舒月走過來。
黃強是經受過別人的威脅的,他伸手拍拍林舒月的肩膀:「這兩天,你上下班我來接你。」
李偉生在邊上也立馬說道:「我跟黃師傅一起。」
暗訪是三人一起去的,但就因為第一篇報導是林舒月的,所以林舒月成了那些人打擊報復的對象。黃強早就預料到了,他只是沒想到那些人這麼肆無忌憚,居然把東西就這麼眾目睽睽之下寄到單位。
經過一起暗訪的這一出,李偉生自覺跟林舒月也是一個戰壕里的戰友了,他覺得這件事情裡他也出了力,沒道理林舒月被威脅,他就在邊上看著。
「謝謝師傅,謝謝阿生。」林舒月跟黃強等人一樣,管李偉生叫阿生。
李偉生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來。但又被他壓了下去。
裝有貓的屍體的包裹已經被警方帶走調查,但林舒月還記得這個包裹上面寫的寄信地址。這個信件,是從莞城寄過來的。
原主在莞城那邊沒有仇家,她穿越過來後,除了這一回泰西達毒米粉事件,她也沒跟莞城人結果仇,那麼能幹出威脅她的事情的人,就是那幫被抓走的泰西達高層的人無疑了。
她坐到工位上,像往常一樣打開郵箱。一封未讀郵件出現在郵箱的第一條。
不用打開,林舒月都知道這必定又是一封威脅信。
因為這是她穿越過來後新申請的郵箱,平時是用來工作的,並未朝外公佈過。平時的郵件都是工作上的來往,一般這樣的信件都是自帶標題和發件人的。像今天這種陌生的郵件,她還是第一次見。
林舒月做好了心理準備,點進去,沒有文字信息,全是圖片,圖片里全是沾了血的各種物品。
林舒月呵了一聲,她從小就愛看鬼片,愛聽她家老林講各種刑偵的故事,像這種發恐嚇郵件,寄恐怖包裹的事情,電視劇里都演了多少遍了?
她就不帶怕的,她點開回復按鈕,編輯好回復內容,在點擊發送的前一刻,她給何玉玲打了個電話,何玉玲剛剛踏入單位的門,聽到林舒月的話後,眉頭皺起:「阿月,你把郵件抄送一下發給我。」
「行。」
林舒月將寫好的回復郵件放進草稿箱,將這份文件抄送一份,發給何玉玲。
兩人在企鵝號上聊了起來。
公安局中。
何玉玲打開林舒月發過來的郵件,皺著眉看著。趙友誠下來拿個東西,無意間看了一眼何玉玲的電腦,嚯了一聲:「玉玲姐,你這是從哪兒找來的圖片?怎麼血淋淋的,還真別說,怪嚇人的。」
趙友誠他們最近在忙一個案子,已經連著兩天沒睡好了猛地看到這種照片,還真別說,人瞬間就精神了。
何玉玲把郵件地址抄下來,發給技術部的同事,隨口回答:「這不是發給我的,是發給林舒月的。就是那個曝光了泰西達毒米粉事件的記者。」
趙友誠點點頭,拿了東西回二樓的辦公室後把這事兒一說。杭嘉白想了想,給林舒月又發了一個信息。
林舒月收到杭嘉白的信息時還有些驚訝。
她跟杭嘉白的聯繫並不多,上一次聯繫還是在阿琴去世的那一天。她這段時間每周都去柳老師那上課,但一直都沒有碰到杭嘉白。
柳老師會在上課之余跟林舒月說一嘴杭嘉白的境況,比如他最近很忙,已經有大半個月沒有回家這樣的話。
林舒月回了杭嘉白一個信息,之後便將手機放到一邊。
忙碌到下班才看到杭嘉白回了信息,兩人便在短信里聊了起來。下班後,黃強跟李偉生等她一起離開,聽說她要去何玉玲朋友的武館學幾招以後,黃強沒說啥,倒是李偉生十分感興趣。
兩人跟林舒月一塊兒在樓下等何玉玲來。
何玉玲來得很快,見李偉生也要去,她還挺高興,畢竟她那朋友開的武館,生意不太好,能多拉一個人去報名,學費就多一份不是?
何玉玲是騎摩托上下班的,李偉生便開車在後面跟著,林舒月則戴上頭盔,坐上何玉玲的車後座。
何玉玲的朋友開的武館在平江區,離林舒月家的平沙村不算遠,坐公交車兩站地就到了。
她租的是一個很舊的廠房,從大門口進去,一邊的沙地上有七八個小朋友在嘿嘿哈哈的打著軍體拳,一個穿著綠色訓練服的女人站在邊上看著。
何玉玲停下車:「姜欣欣。」
那名穿著綠色訓練服的女人轉身,見到何玉玲還有點高興,朝著她們走來:「玉玲。」
「給你帶了兩個學生。」何玉玲笑著,給姜欣欣介紹了林舒月,李偉生也把車子停在外面走了進來。
何玉玲跟林舒月道:「我跟欣欣是多年的朋友了。只不過後來我去上大學了,欣欣高中畢業後入了伍。後來我當了警察,欣欣成了一名偵查女兵。要不是之前出任務受了傷,她也不會退伍。」
何玉玲說起好友退伍的事情,十分遺憾。
能做偵察兵的,其各方面的素質都是百裡挑一的,女偵察兵更是稀少。不說李偉生,就是林舒月對她也十分好奇。
姜欣欣對於自己退伍的這件事情倒是接受良好。
何玉玲在來之前就跟姜欣欣聊過天,姜欣欣看了李偉生一眼,對林舒月道:「玉玲說你有武學基礎,來,跟我過兩招。」
林舒月欣然應允。
系統獎勵給林舒月的強身健體丸改善了她的身體,她的力氣變大了很多,平時也極少有生病的時候,她往常在家裡也會做一些訓練。但她除了段陶勇外,還真沒跟人交過手。
說實話,手癢了。
她跟著姜欣欣到邊上的沙地,姜欣欣讓幾名正在練軍體拳的小朋友到一邊坐著休息,跟林舒月下了場。
林舒月的包包讓何玉玲拿著。
一下場,兩人的眼神都變了。
林舒月是進攻型的選手,她先朝姜欣欣攻去,姜欣欣側身一閃,兩人便纏鬥在一起。
姜欣欣不愧為偵察兵,近身實戰能力非常強,且她今年三十多了,她在部隊已經服役了十多年,其戰鬥經驗不是林舒月這個小菜鳥可以比的。
林舒月確實學了很多年不錯,但她的實戰經驗實在是少。半個小時後,她被姜欣欣摁在地。
很快,姜欣欣松開她的手,把她從地上拉起來:「不錯不錯,你的力量、反應、招式都很不錯。就是體力沒有跟上,要是你的實戰經驗不夠,我也很難贏你。」
在部隊幹過的人,就沒有不愛人才的,尤其是姜欣欣,她在退伍前,已經是偵查排的排長了,很多男兵都是打不過她的。
這會兒見林舒月這麼好的苗子,那對林舒月的喜歡都要化成實質性的了:「這麼好的苗子,當什麼記者啊,直接入伍多好!」
何玉玲把林舒月的包包遞給林舒月,聽見姜欣欣這話,說:「當記者有什麼不好,一樣為人民服務。」
「對,沒錯。」姜欣欣很痛快的點頭,看向一邊的李偉生:「來,你也來跟我練練。」
李偉生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李偉生不是新聞專業畢業的。他上大學時學的就是文學專業,從本質上來說,他就是個文弱書生。雖然平時也會跑跑步健健身,但是,他打不過部隊出生的姜欣欣啊!
他可能在姜欣欣手底下都過不了十招!
但是,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李偉生上了。
然後他就被姜欣欣翻來覆去的虐了半個多小時。
等他最後躺在沙地上的時候,他第一次覺得鵬城傍晚的天空是那麼美。
霧蒙蒙的,還真別說,跟他現在的心情一樣。
這時候,何玉玲的手機響了,她接起來,嘴邊的笑容立馬就落了下來:「西江河邊發現女屍?行,我這就過去。」
作者:
flclobb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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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3-20 11:31 PM
第038章
李偉生迅速從地上蹦起來,何玉玲也顧不上騎摩托車了,三人坐上李偉生的車子,朝著西江發現屍體的地方去。
何玉玲在車子上揉了揉眉頭,道:「這段時間真的是太忙了。你們是不知道,那些吃過泰西達米粉奶粉的家長現在憤怒之心沒處發,全都上當初買米粉的地方去鬧,特別是鵬城那個總經銷商的家裡,就短短幾天,被家長打砸了四五波了。他的分公司也被砸了好幾回。我們這些文職都被抽調出去了不少。」
這個情況林舒月已經知道了,這幾天的報紙一直在持續報導這件事情。
對於這些家長的憤怒,林舒月理解。在全國各地,泰西達的公司門店這樣的事情發生,並且不算少。
「辛苦了,辛苦了。」林舒月朝何玉玲笑笑。
何玉玲朝林舒月擺擺手:「倒也還好。刑警隊那邊才忙呢,一年到頭也不見他們怎麼休息。」
兩人說著話,李偉生專心開車,很快就到了西江湖畔。
西江是一個特別大的江,江面有十來米,西江湖畔種了很多樹,平日里西江湖畔也有很多人過來乘涼,吹風,也有垂釣愛好者會過來這邊釣魚。
這個漂浮於岸邊的屍體,就是來釣魚的人發現的。
林舒月他們到的時候刑警隊也到了,發現屍體的地方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屍體也被擡上了岸邊,法醫、刑警正在附近摸索排查。
岸邊有許多人在圍觀。
林舒月跟李偉生隨身都是帶著相機的,兩人站在警戒線外,遠遠地對著屍體拍了一張照片。
林舒月跟圍觀的群眾攀談起來。
知道林舒月跟李偉生是記者,圍觀群眾很是熱情:「現在不是天氣熱嗎?我們每天都會在吃飯後來西江邊上走一走。今天走到這的時候,就看到那個釣魚佬連滾帶爬的上來,我們湊過來看了,才知道這裡有具屍體,趕緊報警。」
「是哦,那個人是臥在水里的,身上一件衣服都沒有,應該是在水里被泡了好幾天了,身上全都腫起來了。哎喲,嚇人得很。」
....
圍觀群眾們七嘴八舌,很快便將當時的情況說了個清楚。
此時又有一輛車開來,杭嘉白邊帶上手套,邊聽過來的民警說話。
杭嘉白的目光一掃,便看到了在跟圍觀群眾聊天的林舒月,目光停留一瞬,後又移開,走到屍體面前,掀開白布看了看,這一看,他的目光便皺了起來。
天色漸漸黑了,屍體被法醫拉走,杭嘉白走到林舒月的邊上,跟她熟練地說起了話。
林舒月問起情況,他道:「是名女性,身上的女性特徵被切掉了一邊,是他殺。這樣的案件已經不是第一起了。」
林舒月的臉色一下便嚴肅了起來,她看向杭嘉白。
杭嘉白繼續道:「兇手都是挑落單的女性下手,作案手法很老練,並且作案的對象十分隨性,落單的女性有白領,有工廠女工,有清潔工,這已經是第四起了。作案的時間相隔極短。並且從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他應該是從外地逃竄過來的。」
「在一周前,湘省的潭州也有四起這樣的案件。那邊的被害人有五個,從我們發現第一個被害人到現在,只有第四天。」
林舒月臉色徹底變了:「也就是說,這個人一天,就殺一個人?並且全都是女性?」
杭嘉白搖頭:「也有男性,那名清潔工就是。」
「這人也太喪心病狂了。」林舒月皺著眉頭。
杭嘉白點頭:「我們跟潭州那邊的警方聯繫過,他們已經基本確定了兇手的身份。我們這邊也摸清了他的作案地點,差不多就是在西江沿岸這一塊兒。所以林記者,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林舒月看向杭嘉白,她腦子轉得快,她幫杭嘉白的事兒不多,只有那一手化妝術。
林舒月點頭:「我回家拿東西。」
化妝品林舒月的空間里也有一份,但誰會在上班時間背那麼多化妝品呢?
「我送你。事不宜遲。」杭嘉白在來時便已經跟上級請示好了這件事,本來準備給林舒月打電話說,卻接到了這邊的電話,他只能先過來,看到林舒月,倒是意外之喜了。
林舒月上了杭嘉白的吉普車,林舒月有刑警送,就沒他什麼事兒了,他也要回家了,他身上現在疼得很,他得回去擦個藥。
林舒月被杭嘉白送回來,正好碰到跟白文華出去外面散步回來的婁鳳琴,林舒陽跟曾小藝去找阿豪跟周炳榮玩兒去了,這四個人現在已經成了很好的朋友。平時曾小藝在林家的活兒,都是他們幫著曾小藝在幹的。幹完後四人要麼一起學習,要麼一起出去玩。
自從找到阿陽以後,婁鳳琴就在林舒月姐弟三人的強烈建議下,從建築隊辭了工作,現在她也閒不住,在附近的工廠裡找了個班上,每天早上七點半上班,下午六點下班。對比起以前,整個人都清閒下來。
這一清閒,她的目光就落在了林舒月的身上,讓林舒月找男朋友這種話她也說了兩回了,林舒月一直都不接茬兒,這今天猛地把一個又高又帥的男性找回來,她一下就興奮了。
除了最初的詢問林舒月有沒有吃飯後,就把目光放在杭嘉白的身上,對杭嘉白十分熱情,林舒月一看她那樣便知道她想多了。
但她現在也沒啥時間解釋,天快黑了,按照杭嘉白他們的偵查,那名兇手,他的作案時間就是在十點到淩晨三點這段時間。
她給了杭嘉白一個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後,飛快地回房間去收拾東西,很快便搞出了一個小箱子。
婁鳳琴一看,臉色就變了,趕忙把她拉進房間里:「阿月啊,你跟外面那小伙子認識多久了啊?那小伙子是幹什麼的?家在哪裡?有幾口人啊?」
林舒月被婁鳳琴這幾個問題問得哭笑不得:「媽,他是刑警隊的,因為有任務,讓我幫著化下妝。我們沒別的關係。」
婁鳳琴仔細看著林舒月的表情,見她沒有半點說謊話的樣子,想到她那手化妝的技術,松了一口氣。但趁著這個機會,有些事兒她也要跟林舒月說一說。
「阿月,媽媽不是不開明的人,但是婚前的某些行為,我是建議最好不要發生,當然了,想要發生也是可以的,要做好保護措施。」
林舒月的臉蹭的一下就紅了。她一直都知道婁鳳琴開明,但是她這也太開明瞭。開明到林舒月都有點招架不住。
在上一世,還有很多家長接受不了婚前性行為呢,她媽是個六十年代的人,這思想也太開明瞭。絕對是家長中的個例了。
「媽!」林舒月無奈喊道。
婁鳳琴把自己的話說了,便不再為難她了,把她的箱子提著,客廳中杭嘉白坐在沙發上跟白文華聊天。
一個是曾經的軍人,一個是現在的刑警,兩人聊得十分投緣,就這一會兒的功夫,杭嘉白已經管白文華叫白叔了,白文華叫杭嘉白也一口一個小杭。
見婁鳳琴母女出來,白文華笑著道:「阿鳳,我跟小杭的二叔還是在一個部隊服役的戰友呢。」
「喲,那真是有緣啊。」婁鳳琴看杭嘉白的眼神更加滿意了。找了十多年的孩子,她對軍人、警察的好感最高。杭嘉白在她眼裡又是警察,家裡又有軍人,好感度直接在她這裡拉滿。
見到林舒月提著箱子出來,杭嘉白起身告辭:「是很有緣,阿姨,白叔,我們就先走了。」
「行,你們有事兒我就不留你啊。小杭啊,下次來家裡吃飯啊。」婁鳳琴熱情地把他們送出門。
杭嘉白則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林舒月,然後笑著點頭:「等有時間一定過來叨擾。」
「叨擾什麼,不叨擾。」
寒暄中,兩人上車。
杭嘉白開車出去好遠,林舒月還能後視鏡里看到跟鄰居聊天說話的婁鳳琴跟白文華。
想起婁鳳琴問的那些話,導致林舒月現在再看杭嘉白,就覺得有點怪怪的。
不可否認,杭嘉白的外形是很優秀的,身高腿長,相貌也極好。為人穩重,說話也好聽,但天地良心,林舒月是真沒跟他發展別的關係的想法。最起碼現在沒有。
杭嘉白也發現了林舒月的不自然,他從後視鏡里看了林舒月一眼,然後跟林舒月說起了工作上的事情。
一說工作上的事情,林舒月那點不自然便沒有了。過了十分鐘左右,林舒月再看杭嘉白,就沒有剛剛那股彆扭的想法了。
到了公安局,林舒月提著化妝箱跟著杭嘉白上二樓。
二樓的辦公室里,杭嘉白的隊員們全都在等待。
他手底下一共有五人,趙友誠、江州、王明、葉雪玉、吳冬艷。
但這回引蛇出洞的人是王明、趙友誠跟江州。不是說看不起葉雪玉跟吳冬艷,是這名兇手太凶殘了,那些被查出來的屍體,不論是潭州的,還是鵬城的,每一個身上都要要少點東西。
有的是被完整割下來的,有的,卻是用牙齒撕咬下來的。
葉雪玉是今年剛剛從警校上來的,經驗和反應能力都不太行。吳冬艷倒是可以,她的能力甚至在王明和趙友誠身上。
但是前幾天她因為抓捕一個罪犯剛剛受過傷,這一次誰也不敢讓她上。就怕有個萬一。
趙友誠跟江州、王明看到跟在杭嘉白身後的林舒月,只覺得絕望極了。
他們又要扮女人了。
說實話,以前他們不是沒有化妝偵查過,但是那化妝出來的樣子明顯就不對勁兒,有眼睛的人看都看得出來他們是男人。
他們自己化好裝以後看鏡子里的自己都想嘔。
但有啥辦法,再醜不也得繼續幹?他們只希望林舒月的化妝技術好點,讓他們不要那麼醜,多少得讓他們的犧牲有點用不是?
林舒月看了杭嘉白的三個男性隊員,問:「衣服準備好了嗎?」
三人雖然特別不願意,但對任務還是很認真的,三人都把衣服拿出來了。
這衣服是他們剛剛去服裝店買的,但剛一拿出來,林舒月就絕望了。
玫紅、亮橙、螢光綠,三色的連衣裙簡直閃瞎了林舒月的眼睛。
「這衣服是你們自己選的?」林舒月問他們仨。
趙友誠跟林舒月最熟悉,當即便回答:「是啊是啊,我們自己選的。服裝店的老闆還誇我們眼光好呢,說這都是她們店裡的鎮店之寶。」
林舒月的臉上簡直一言難盡,這衣服可不是鎮店之寶麼?估計人老闆拿回來好些年都沒賣出去,碰上這仨冤大頭,不好好哄著不買了怎麼辦。
她一轉頭,就跟葉雪玉吳冬艷對上了眼。
吳冬艷深吸一口氣,道:「我們勸了,但是不管用。」
趙友誠一臉尷尬的撓撓頭:「咋了,不好看嘛?」
林舒月展開衣服看了看:「款式是很好的,但是顏色太亮了,一般情況下,要不是特別白,這種飽和度太高的衣服,是穿不出去的,你們想想,你們平時在外面遇到的人里,遇到的人中穿這種顏色衣服的人多不多?」
趙友誠一想,還真是沒有。
「不過問題不大。」林舒月一想,便知道要給他們化什麼妝了。
打開化妝箱,林舒月從兜里拿出三幅特大號的矽膠胸墊出來,遞給他們:「去把衣服換上吧。」
矽膠胸墊一到手,三人便忍不住捏了捏,實在是手感太好了。但捏過後,三人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紅了,像是被什麼東西燙到了一般,三人趕忙出去換衣服。
杭嘉白頓了頓,跟林舒月道:「那啥,林記者,麻煩你給我一份。」
林舒月得目光落到杭嘉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特別爽快的又拿了一份給他:「杭隊。給。」
杭嘉白也拿著矽膠胸墊走了,葉雪玉跟吳冬艷湊到林舒月身邊,研究起了她化妝箱里的東西。
林舒月給她們介紹起了化妝用具的用處。
很快,包括杭嘉白在內的人都扭扭捏捏的進來了。
別說,那死亡的螢光色穿到他們的身上,一如想象中的那麼醜。
三人本來就不白,這下子更黑了。
倒是杭嘉白,他選的是黑色的連衣裙,穿上以後雖然有點過於健壯,倒也還是中規中矩。
趙友誠率先坐到林舒月的身邊,林舒月拿起化妝品,給他們化妝。
幾人的連衣裙都是到小腿肚子處的。
林舒月給他們化的是舞台妝,就一個字形容,濃!
林舒月先給他把過於雜亂的眉毛修了修,一層層的化妝品刷在臉上,很快就遮住了他原本的皮膚,連脖子上露出來的皮膚林舒月也沒忘記。
之後貼雙眼皮,化眼妝,等完成最後一步,又選了一頂大波浪長髮給他戴上,塗上口紅後,趙友誠整個人都變了樣。
圍觀的眾人驚呼出聲。
尤其是葉雪玉,圍著趙友誠看了好幾圈:「老趙啊,你這妝一化,簡直就是除了健壯一點以外,就是個女人啊。」
吳冬艷給捧過來了鏡子,趙友誠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十分不敢置信。
現在的他走出去,絕對不會有人認為他是男人了!!!
江州一把把他推開:「趕緊的,到我了。」
江州排斥化妝成女性的原因主要是因為他們沒啥化妝手法,除了大口紅抹腮紅外就啥也沒有。林舒月那一通操作下來已經徹底折服了他。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自己女裝化妝以後的模樣。
他沒有特殊癖好,但哪個男人沒好奇過自己穿女裝後的樣子呢?
趙友誠站起來還在照鏡子,林舒月站到江州面前,給他化起裝。
一個半小時後,牆上掛著的指針指向八點半,林舒月給杭嘉白也化好妝了。
杭嘉白長得好,就是化妝成女性以後也比其餘三人要好看一些。並且他也不知道怎麼保養的,皮膚狀態比其餘三名男同志好多了,化出來的妝容都服帖了很多。
林舒月沒忍住看了又看,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肆無忌憚。葉雪玉則已經徹底瘋狂了,她對林舒月的崇拜簡直如長江水一般滔滔不絕。
她拉著林舒月的手要跟她學,林舒月答應了,她當場就喊了一聲師傅。
刑偵大隊的大隊的大隊長孫志傑佈置好警力後上來看了一眼,看到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樣的杭嘉白四人啊,目瞪口呆之余,朝林舒月竪起了個大拇指。
「厲害啊小林同志。」
林舒月朝他笑了笑,孫志傑朝林舒月道了謝後,轉身便嚴肅了神情:「下去吧,大家都準備好了。」
「是!」鏗鏘有力的聲音在辦公室內響起。
林舒月提著箱子跟他們下樓。
四名化妝偵查的警察抓起了包包,他們的包包里,放有一把手槍。
樓下,公安局的後院停車場裡,全副武裝的警察們排成一排,手裡拿著武器。
隨著孫志傑的一聲令下,他們上了在一邊待命的車,葉雪玉上車後還朝林舒月擺了擺手。
林舒月看著車子走遠,目光羨慕得很。
上警校時,她最期待的就是打靶這節課,但到她穿越的時候,她也沒打幾次。
這輩子啊,她是沒有光明正大的打槍的機會了。
何玉玲又被迫回單位加班,這會兒也下班了,她跟林舒月一起出公安局,兩人都還沒吃飯,正好附近就有夜市,兩人過去買了份重慶小面吃。
重慶小面麻辣鮮香,裡面的肉臊香而不膩,吃完後,何玉玲回家,林舒月也回去。
她沒開車來,這會兒也不是太晚,她是走著回去的。
手裡拿著的化妝箱被她在無人之處放進了空間里。
已經九點多了,走過繁華的地方後,四周便安靜了下來。
林舒月的電話聲響起,是婁鳳琴打來詢問她何時歸的電話。
掛了電話後,林舒月的內心忽然惆悵了起來。
她現在用的手機是白文華送給她的翻蓋手機,白色的,很小敲,很漂亮,在換了手機以後,她用的鈴聲依舊是那首丁香花。
那是她家老林最喜歡的歌,據她家老林說,那首丁香花是她媽媽最愛的歌曲,他們在一起後,這首歌就成了兩人的手機鈴聲。一直到林舒月長大了,他們的鈴聲也沒有改變。
林舒月想他們了。
婁鳳琴很好,她也把婁鳳琴當成自己的親媽。可林舒月依舊會想念他們。
【統子,你說,我的父母現在是不是都投胎了?】也許是這些昏黃的燈光太過於溫柔了,把林舒月的懷念放到最大,她忍不住跟善惡分辨系統說起話來。
她並不期待善惡分辨系統的回復,但是這一次,善惡分辨系統回復了:【是。】
林舒月停住了腳步:【這世間真有投胎轉世一說?】
【是的,宿主不也是投胎轉世之人麼?只不過到了宿主這裡,事情出了點差錯而已。】
善惡系統的話讓林舒月驚愕地擡頭,她正想繼續詢問,她的耳邊徬佛傳來了一陣呼救聲。
呼救聲很微弱,要不是林舒月被系統的強身健體丸改變過身體,她也聽不出來,她立馬住嘴,側身仔細聽,這一回她聽清楚了,確實是有人在呼救。
【叮~~檢測到犯罪現場,請宿主立馬前往查看,並將罪犯抓捕歸案。】
【叮~~檢測到犯罪現場,請宿主立馬前往查看,並將罪犯抓捕歸案。】
【叮~~檢測到犯罪現場,請宿主立馬前往查看,並將罪犯抓捕歸案。】
善惡分辨系統的這則消息播報了三次,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林舒月的臉色格外嚴肅。
她看了一眼自動跳出來的系統屏幕,打開善惡雷達,朝著呼救的方向走去。
那塊板磚被她拿在了手裡。
走了十步,善惡雷達上出現了紅點,紅點一出現,便直接站在了90%的那個格子,這是林舒月擁有善惡分辨系統後的第一人。
她想起了杭嘉白今晚跟她說的那個連環殺人案的兇手,她猛地停住腳步,拿出手機,飛快地把自己的位置發送到杭嘉白的手上。
在一聲聲微弱地呼救聲中,邁著堅定的步伐朝著紅點所在的方向走去。
一個漆黑的巷子中,垃圾箱邊的男人聽到有微弱的腳步聲,他緩緩地站起來,擦掉嘴邊的血,邁著如貓一般的步伐,朝著巷子口緩緩移動,林舒月將右手背到後面,不讓燈光將自己手上拿著的板磚暴露在影子上。
她深吸一口氣,步伐不停地走過巷子,然後往邊上一閃,躲過從後面襲來的匕首......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0 11:47 PM
第039章
男人一刀未中,很快便調轉方向繼續朝林舒月攻擊而去。
這是林舒月第二次和罪犯交手,這個男人,他的招式、武學意識,都不是段陶勇可以比的。短短交手兩招,林舒月便確定,這個男人,肯定是學過的,並且武功不低。
林舒月從不小看任何人,更不敢小看這個短短一個月內,就犯下九起命案的人!她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應對。
男人橫劈過來的匕首被她再次側身躲過,她打過去的板磚被男人擡手臂格擋。
經過這兩招的交手,男人已經確定林舒月不是可以任他魚肉的女人了,他舔了舔唇角,已經乾涸的血腥味兒又傳入他的口腔,讓他瞬間便興奮了起來。
「警察?」他嘴裡說著話,腳朝林舒月攻去,林舒月也踢起腳,兩人的腳在空中相遇, 同時朝後退了一步。
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方的女人,又有這樣的身手,除了警察外,不做他想。男人早就知道警察會用釣魚執法這一招,但他一直覺得,警察局那群男人,肯定不會讓真正的女人出來。沒想到還真的是女人。
可以,這鵬城的警察,比潭州的警察要有種一點。不愧是發達地區!
林舒月因為腿疼面色猙獰了一瞬,面對男人的詢問,她始終一言不發。
她疼,對面的男人也不好過。但越疼,他反而笑了出來了:「夠辣,不愧是警察,我喜歡。看在你這麼辣的份上,我讓你多活幾天。」
「你放心,等你死的時候,我一定把你送到公安局面前,畢竟這麼好看的臉,要是被水泡了就不漂亮了。讓人心疼。」
林舒月沒有接他話茬兒,她知道這個男人之所以說這些話,是想要激怒她。人在憤怒之下,總會做出一些衝動之舉來。
林舒月是中二了點,但絕對不是衝動之人。
她在緩解了腿部的難受後,立馬又攻了上去,腿直朝男人的面門而去,在男人伸手格擋的縫隙,迅速收回腳,換成板磚朝他的頭去。
同樣被躲開了,林舒月的手被男人手上的匕首划了一道,鮮血瞬間從林舒月的手臂湧出,鮮紅的血跟她白皙的手臂成了鮮明的對比。
男人被這一幕刺激得渾身都在抖。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女人漂亮的臉上。他這段時間,弄過的女人有很多,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像眼前的女人這樣漂亮。
那精緻的眉眼,窈窕的身材、白皙的皮膚,每一樣都能讓無數男人矚目。加上她的職業,讓這份美麗更加勝了一籌。
男人的目光黏膩又惡心,讓林舒月生理心理都很不適。
男人已經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地朝林舒月衝過來,他要速戰速決,將這個女人,帶到他找好的地方,用盡一切方法去折磨她!
林舒月也不想跟他糾纏下去了,裡面巷子中躺著的女生已經沒有聲息了,她怕再晚一會兒,這個女生也活不下。因此必須速戰速決。
這一回,兩人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近身纏鬥。
林舒月的板磚一板磚一板磚的拍在男人的身上,男人手裡的匕首也划了她無數刀。
冒出的鮮血已經將她白色的短袖染成了粉紅色。
疼痛讓林舒月越發的冷靜,她打起萬分精神去應對。終於,她發現男人的體力已經不支,他划過來的力道明顯沒有之前的大。
這個發現讓林舒月精神一震。她開始不著痕跡的躲閃,男人已經開始喘粗氣,發現林舒月的躲閃,眼中更是興奮,他同樣認為林舒月已經力竭。
他改划為刺,準備一擊將林舒月拿下,林舒月等的就是這個,她直接迎上去,匕首刺入她的肚子,她的板磚直接拍在男人的腦門上。
巨大的疼痛與眩暈讓男人失去了動作,林舒月已經疼得臉色發白,她一個闊步,繞到男人的身後,又是一板磚打在他的後腦勺。
「砰」的一聲,男人直接倒在地上,林舒月松了一口氣,她用力踢了踢男人,毫無動靜。她捂著肚子,將化妝箱從空間隔空取出來放在巷子拐角,然後捂著肚子,往巷子里去。
巷子盡頭的垃圾箱邊上,一個二十多的年輕女性倒在地上,身上有數處刀傷。
林舒月蹲下身,去探她的呼吸,善惡分辨系統在此時出聲:【宿主,她還有呼吸。】
林舒月笑了。
她伸出一隻手捂住肚子上的傷口,另外一隻手去拿手機,撥通了120的電話。
然後靠在牆上,等著電話接通,然後用虛弱無比的聲音朝那邊的接線員說自己的地址,受傷的人,以及傷勢。失血過多讓她的腦袋一陣陣的眩暈,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在這一刻,林舒月十分慶幸自己遇到的這個接線員十分專業,不像上一世網傳的那名接線員一樣。
掛了電話,林舒月的眼前有些模糊,她用力摁了摁自己身上的傷口,疼痛讓她眩暈的大腦清醒了一些。
她注意力全倒在燈光下的男人身上,一隻手穩穩地拿著板磚,做出防禦的姿態。
此時的杭嘉白正在趕來的路上。
他們掌握的情況,兇手只會在西江一代活動,因此他們便將大部分的警力放在西江沿岸。在那邊佈置了天羅地網,卻萬萬沒想到他如此不走尋常路,躥到了市中心來。並且已經開始犯案。
杭嘉白一路上將車子開到最快,闖了四五個紅綠燈,終於即將抵達林舒月所發的地址。
他身上穿的連衣裙早就被他扯下來丟掉,他跟著同事們往巷子里跑,林舒月的化妝箱就放在路邊,他的心跳如同鼓聲一邊,幾乎從胸膛跳出來。
他強裝著鎮定拐進那條小路,滿地的鮮血像是灑在杭嘉白的心上。
他們率先的看到的是倒在地上的兇手,兩名警察直接跑過去,先將兇手的手銬起來,翻過面來後,其中一人道:「杭隊,是賈永
常。」
杭嘉白點頭,四下尋找林舒月,同時摁下林舒月手機號,他的手都在顫唞。
鈴聲響起了,他飛快地往巷子裡面跑,林舒月拿著手機,朝他看來。
見到是杭嘉白,林舒月笑了笑,指了指自己邊上躺著的女人。
杭嘉白這才看到這裡躺著的人,這對杭嘉白的職業來說,這無疑是不專業的,可他現在已經顧不得了,他的眼中只有林舒月。
「你怎麼樣?」杭嘉白的聲音都帶著不自覺地抖。
「我沒事。她的傷比我的重,讓醫生先救她。」杭嘉白來了,這是百分百可以信任的人,林舒月只覺得上眼皮跟下眼皮在打架,腦子暈乎乎的,已經什麼也想不到了。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看到杭嘉白臉色大變地朝她撲過來。
救護車的鳴笛聲響起。從外面馬路到這個巷子這五分鐘的等待時間,是杭嘉白有生以來最難熬的時間。
他一遍一遍的確認林舒月跟另外一名女性的脈搏,直到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杭嘉白扯著嗓子:「醫生醫生,傷員在這裡,傷員在這裡。」
醫護人員進來了,他們擡著兩副擔架,急救醫生先檢查了兩人的傷勢,然後讓人將兩人擡出去。
杭嘉白緊跟其後,急救醫生安撫他:「警官,兩名傷員都是失血過多,其中一名肚子上有傷口,創口多大需要進一步檢查。」
「你們一定要全力救治。」一行人疾步從巷子裡走出。
得了消息的刑偵大隊隊長等人也到了,杭嘉白看到他們,停下腳步:「江州,你帶著幾個人,跟著急救車走。」
「是!」江州臉上還化著濃妝,但誰也顧不得了。他快跑幾步,跳上了急救車。
杭嘉白看著車子走遠,到鄭志傑面前,跟鄭志傑彙報情況。
「我在九點四十受到林記者的信息,信息上說,她在回家的路上,路過一個小巷子,聽到有人在呼救。她決定先去看看,並且給了我詳細的地址。」杭嘉白拿出手機,給鄭志傑看。
「我立馬給她回復信息,但一直沒有收到回信。又過了兩分鐘,我接到線人的線報,說有個從潭州來的男人進了市區,在一個商店,買了一把匕首和一捆麻繩。」
「從線人的線報中,那名男子的外貌體徵都跟7.6案兇手賈永常完全吻合。四十歲左右,一米六八左右的身高,右邊眉骨有一塊疤,說話帶著明顯的潭州口音。」
「我立馬帶上警員朝這邊趕,到的時候,有個男的倒在巷子邊。經確認,他就是兇手賈永常,林記者跟另外一名受害者都在巷子中,兩人都失血過多,已經送去救治。」
鄭志傑點點頭,松了一口氣,接著又十分惱怒:「這個孫子,就是看著咱們抽調出去了大部分警力,所以才把作案的地點放在平湖區。這裡離警察局那麼近,他打的就是燈下黑的主意。」
鄭志傑跟犯罪分子打了半輩子交道了,犯罪分子打的什麼主意,他一琢磨就琢磨出來了。他們警察局里當然是留了人的,全城的警力都在各個巷子,各個路口進行巡邏。
交警那邊也盯著城裡的各大監控。
唯有警察局附近,因為離得太近,所以警力就疏散了一些。他們想著,這個賈永常就是再大膽,能大膽到在警察局邊上犯事兒?
事實證明,他就是敢!膽子很大!足以包天!
杭嘉白想得就更多了一些,他道:「他是在挑釁警方。」
從他們掌握的賈永常的信息來看,賈永常是個反偵察能力特別強的人。在潭州犯案五起,潭州警方加班加點的查,一個城的警力派出去了也沒查到他。等把他的信息查出來的時候,他已經逃出潭州,來到了鵬城。
他是下午到的鵬城,夜晚便開始犯案。鵬城的警方在第二起案件才把潭州的案件跟發生在他們這裡的這起案件串聯起來。
還沒等他們查清楚賈永常的活動範圍,又有新的受害者出現,根本不給警方反應時間!
這是杭嘉白入職多年來,遇到的第一個這麼棘手的案件。別的案子兇手在殺完一個人以後總要潛伏一段時間,只有這個賈永常,他一點潛伏時間都沒有,一天必須死一個!
杭嘉白他們在明,賈永常在暗,這麼大的鵬城,流動人口這麼多,一個人有心想要藏,他們就是神,這麼短的時間內,也實在是難找出他蹤跡。
好在無論如何,這個人落網了!!
「給潭州那邊的警方打電話過去,讓他們把那邊的資料傳過來,然後把那小子弄醒,連夜審訊,一定要把他的嘴撬開。」
一天殺一個人,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喪心病狂可以形容的了。新華夏史上這種案件都不多!
從第二例案件發生開始,鵬城市局就面臨著巨大的壓力。好在人終於抓到,他們這些人的壓力可以松一松了。
「是!」杭嘉白去忙去了。
好不容易有兩分鐘空閒,他給跟著林舒月一起去醫院的江州打去電話,得知林舒月是因為流血過多陷入昏迷,肚子上的那個最大的傷口也沒有傷害到內臟以後。
他放下了心。
只是在掛了電話,他望著地下因為這件事情來來往往的同事們,苦笑了一下。
很快他便拋開思緒,又返回去,繼續忙活。賈永常已經醒過來了,他身上的傷口都是板磚弄出來的,又青又腫,連腦門跟腦後兩個最大的傷口也沒有出血。
對比起林舒月那血葫蘆一樣的傷痕,杭嘉白覺得太便宜他了。撇開職業身份,作為一個人,杭嘉白恨不得林舒月那時候拿在手裡的武器是刀,最好直接把這孫子剁掉,只要留一口氣給他們審訊就好了。
賈永常的嘴很硬,已經一個小時過去了,無論怎麼問,一句話也不說。
······
醫院裡,林家全家人都在醫院,婁鳳琴望著床上躺著的臉色蒼白的小女兒,眼淚又掉下來了。
她現在腦子都是懵的,她見天色已晚,阿月一直沒回來,便打了個電話,誰知道電話是一個警察接的。
那個警察說,她的阿月遇到歹徒了,現在在救護車上,他們要去醫院。
婁鳳琴驚得連手機都掉在了地上,還是白文華在身邊,撿起電話,詢問了情況,又將她們一家拉到醫院。
從接到電話到現在,婁鳳琴的眼淚就沒斷過,林舒星林舒陽跟她一樣,眼睛已經腫成核桃了。
在婁鳳琴過一會兒就詢問一遍護士林舒月什麼時候醒來時。
林舒月陷入了一個夢境中。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1 12:29 AM
第040章
林舒月以旁觀者的心態過著自己上輩子的一生,從她呱呱墜地,到她牙牙學語,上幼兒園了,上小學了。
夢境中的那個小小的身影從懵懂無知的孩童,到經歷喪母之痛,然後父親也沒了,再接著爺爺奶奶也相繼離世。她成年了,也成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孤家寡人。
後來,便是她遇見人販子,最後她犧牲了。人販子被攔下了。她的事跡被廣為流傳,她被授予了人民英雄的稱謂,她身披紅旗下葬的那天,無數人來參加她的葬禮,她父母的警號被永久封存。
還不等她多看一眼,時光一轉,她又入了婁鳳琴的肚子,她整日昏昏沈沈,睡著的時候比醒著的時候多,她在婁鳳琴的期待中降生,在林舒星的愛護中長大。
她將原主的一生都過了下去,最後,她的記憶定格在歲山村附近的菜市場中的一幕。
直到此刻, 她才知道, 原來她的系統在她出生起便已經綁定, 只不過這麼多年, 它一直都在積攢能量,直到前幾個月才徹底覺醒。
原來「原主」並不是原主,而是她自己。
直到這一刻,林舒月才知道,為什麼她會對「原主」的一家人接受得那麼快,為什麼她會對婁鳳琴林舒星那麼親近。
因為,原主本就是她啊!只不過是因為她在系統覺醒時出了點差錯,失去了這一世前二十年的記憶,於是以為自己是穿越過來的而已!
林舒月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潔白的世界,轉動視線,她的目光落在了婁鳳琴的身上。
幾乎在她活動的瞬間,婁鳳琴就醒了,見到睜著眼睛的林舒月,她喜極而泣:「阿月,你醒了?餓不餓?渴不渴啊?」
林舒月不餓也不渴,她朝婁鳳琴搖了搖頭,婁鳳琴卻還是給拿棉簽,給她沾了水潤了潤唇。
「媽,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睡了多久了?」
婁鳳琴說:「睡了一晚上了,現在九點多了。」
「跟我一起送來的那個小姑娘呢?」林舒月一聽,立馬關心起了昨天晚上呼救的那個姑娘。
婁鳳琴把棉簽和水杯放到床頭的櫃子上:「她昨晚就醒來了。醫生說她沒多大的事情,就是失血過多,養一下就好了。」
跟那個姑娘相比,自己阿月身上的傷口可多多了,婁鳳琴的埋怨到了嘴邊,又被她咽了下去。
她家阿月從小主意就大,小的時候別人寫「我的夢想」的作文,人家的夢想天天在變,就她的阿月,從頭到尾都是我想做警察,我想為人名服務。
那年高考,她都做好了阿月考公安的準備,誰知道她沒上公安大學,反而去了羊城大學,學了新聞專業。
婁鳳琴知道為什麼,正是因為知道,她才覺得心酸。於是那些到了嘴邊的埋怨她不能說,不能做。
因為她的阿月已經為了家裡的事情折斷了一雙翅膀,她現在又生出了夢想的羽翼,她不能再折斷了。
她希望她的女兒做翱翔天上的鳳。
她默默擦眼淚,道:「警察同志在給那個女生做筆錄,應該很快就過來看你了。」
婁鳳琴已經知道,昨晚林舒月她對付的是個什麼樣的惡魔。
她害怕,她後怕,但她無法說出責怪阿月的話。她想,若是她遇到這種事情,若是她有她家阿月的能力,她也是要去幫的。
因為良心不允許她袖手旁觀。
婁鳳琴話音剛落,門便被敲響了,婁鳳琴過去打開門,來的是葉雪玉跟吳冬艷。
兩人見到醒來後的林舒月,高興中也十分敬佩。
婁鳳琴把兩人迎進來,走到另外一邊,把床頭凳子的位置讓出來。
葉雪玉覺得她們跟林舒月已經這麼熟悉了,她便招呼吳冬艷坐下:「吳姐,你身上還帶著傷呢,你快坐下,快坐下。」
「坐吧,吳警官。」婁鳳琴一聽吳冬艷身上有傷,也趕忙讓她坐下,還拿出熱水瓶,給兩人倒了一杯水。
這都是白文華今早離開之前準備的,為的就是接待來看林舒月的客人。
吳冬艷也不見外,坐在了凳子上。葉雪玉給林舒月說起了吳冬艷受傷的過程。
「前段時間下沙村出了個盜竊殺人的案子,那個盜竊者膽大包天,行凶後沒有離開。被發現後才逃跑,吳姐的傷就是在追捕的過程中受的。這還沒過幾天呢。」
葉雪玉是去年剛剛參加工作的刑警,分到刑警隊的第一天就跟在吳冬艷的身後,她對吳冬艷特別推崇。
吳冬艷今年二十八歲,她已經從事刑偵工作六年的時間了,跟杭嘉白一樣,她是杭嘉白這個小隊中的副隊長。
她升不成隊長不是因為她能力不夠,是她的資歷比杭嘉白要少一年,而刑警隊的晉升,對資歷是有嚴格要求的。
如果二人同時入隊,這個隊長花落誰家,還真說不一定。
吳冬艷十分謙虛:「當警察的,受傷是家常便飯。別聽這丫頭瞎說。」
對林舒月,吳冬艷是特別有好感的,她詢問起了林舒月現在身上的傷是否要緊,在林舒月回答沒多大事情後,詢問起了昨天夜裡,她發現賈永常的前後關係。
說起正事,剛剛還嘻嘻哈哈的葉雪玉也嚴肅起來,兩人一人問,一人做筆錄,很快便完成了工作。
葉雪玉自來熟的搬了個凳子,坐到了吳冬艷的邊上。
「阿月你不知道,這個賈永常的嘴巴特別緊,從昨晚上到現在,他的嘴巴一直都撬不開。」審訊賈永昌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但都沒有收穫。
林舒月皺著眉:「他作案的人都有什麼共同點嗎?」
林舒月是記者,也是本次案件的受害人,於是葉雪玉道:「他是隨機作案的,選的人都是女性居多。但也有男性,比如那個清潔工。但是按照潭州那邊傳來的資料看,那邊的男性死者有三人,都是青壯年。除了有兩一位跟他有關聯的人外,剩下的,都是跟他素不相識。」
「他們的死相淒慘極了,手腳被砍掉,男性特徵也被切掉,挖了眼睛。致死他們的,是手腕上的傷。他們是被折磨以後,活生生的被放完血死的。」手段實在是凶殘,葉雪玉說起時,表情十分不適。
每個人殺人,都是有殺人動機的,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殺人。但這些話,不應該由林舒月來說。因為她現在不是警察。身份,就決定了言論。
她相信,她能想到的東西,警察也同樣能想到。
林舒月相信,警察們總會將這個事情查個水落石出。需要的,只是時間問題。
吳冬艷道:「潭州那邊的警察已經從潭州連夜趕來,算算時間,馬上就要到了。他們帶著卷宗過來的,等他們一來,很多事情就都知道了。」
在潭州警方沒有見到嫌疑人是否是他們那個案件的嫌疑人之前,潭州警方是不會把他們卷宗的具體細節給透露出來的。這是規定。
三人就著這些事情又閒聊了一會兒,吳冬艷的手機響了,她走到外邊接電話,然後便要離開了。
但在臨走前,她跟葉雪玉都要了林舒月的聯繫方式。
林舒月看著兩人挺拔的背影,想著,或許從今往後,她會多兩個好朋友了。
看兩人走後,林舒星來了,她給林舒月做了紅棗粥:「快吃,這個東西最補血。」
林舒月看著碗里散髮著甜香味的黏黏稠稠的粥,估計自己接下來的這一段時間里,都要與各種「紅」菜飯做伴了。
林舒月的想法是沒有錯的,接下來的幾天裡,來看她的人有很多,但每一個人都給她準備了補血益氣的東西。
就連柳老師跟姜欣欣也是如此。
柳老師跟林舒月多待了一會兒,姜欣欣來看了她一眼,確認她現在沒事以後,也走了。她開的武館裡只有她一個老師,實在是走不開。要不是實在是欣賞林舒月這個人,她都不會走這一趟。
除了他們外,報社的同事們也都來了,李明芳一看見她身上包著的繃帶就開始哭。走的時候還眼淚汪汪的。從那之後每天下班都要來看林舒月一眼。
林舒月見到這個案件的第十位受害人,也是賈永常案件的除了她以外的唯一一個幸存者,是在她入院的第三天,這位受害者渾身包扎著繃帶,在家人的攙扶下到的林舒月的病房。
她朝林舒月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大概率是已經活不下來了。」
這名受害者叫袁淑珍,她跟林舒月在一棟樓里上班,但並不在同一個樓層。
那天晚上,因為公司加班,她回去的路上便抄了個小路。
在路上遇到個男人她也沒有多想。在昨日之前,她回家的路上,遇到過無數次這種男人,誰知道那晚,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她就被拖到了巷子中。
那晚上的遭遇,她現在醒來都頭皮發麻。
那個男人,他就是個惡魔,他不圖財不圖色,就是給她放血,然後趴在她的傷口上吸。
種種姿態,像極了小說里寫的吸血鬼!
在許多個瞬間,袁淑珍都恨不得自己就那麼死去。
太疼了,被放血吮吸的感覺太疼了!
林舒月也能下地了,她接受了袁淑珍的感謝,兩人就坐在病房前的陽光底下聊起了天來。
袁淑珍很敬佩林舒月,兩人交換了聯繫方式。成為了朋友。
在住院的第四天,林舒月見到了來探望的杭嘉白。
他應該是剛剛從局里出來的,他身上的衣服都還沒換,鬍子也沒刮,眼中還有許多紅血絲。
婁鳳琴知道她家阿月受傷跟杭嘉白沒多大關係,只是作為一個母親,她好端端的女兒跟著杭嘉白出門,在見到的時候躺在病床上。
她心裡過不了那個坎兒,但到底知道自己沒什麼理,林舒月會成現在這樣,都是她自己逞能得來的。實在是怪不了別人。
她把屋子讓給兩人,自己出了門,今天是阿月出院的日子,哪怕她有心再讓阿月多住幾天,醫院也不讓了,她要去給她辦出院手續,還要出去外面買個大袋子,她家阿月的人緣好得出奇,這些天的收到的禮品病房都要擺不下了。
林舒月讓他坐在凳子上。
林舒月其實沒什麼大礙了,但婁鳳琴依舊不讓她多活動,她沒辦法,拗不過婁鳳琴,只能多躺。
杭嘉白有些沈默,他拿起床頭櫃上擺著的蘋果,拿起小刀給她削起了皮。
許久,他跟林舒月道歉:「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
杭嘉白覺得林舒月受傷,他是有責任的,他當時要是多想一些,多考慮一些,找人把林舒月送回去,大概率就不會出這件事情了。
尤其是剛剛看到熱情不再的婁鳳琴後,這份自責達到了頂峰。
林舒月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杭隊,你道歉什麼啊?誰能想到兇手會出現在那個地方呢,要怪只能怪他太狡猾。再說了,這件事情也不是你的錯。我受傷,主要還是太勇敢了。 」
「當時的那種情況,但凡是慫一點的,都不敢去看。」
杭嘉白看林舒月神色當中確實沒有一絲責怪他,心裡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他是很矛盾的,他一遍自責與自己想得不夠多,但一面有慶幸於他想得不夠多,如果他想的多一些,當天夜裡賈永常不會落網,袁淑珍不會被救下,死的人會更多。
林舒月自己也是警察預備役,她一打眼就知道杭嘉白在想什麼。
頓時十分好奇:「杭隊,你今天這表現,可不像我印象中的你啊。」
杭嘉白已經削好一個蘋果,他將一根完整的蘋果皮放到垃圾桶中,將蘋果遞給林舒月:「那在你的印象中,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杭嘉白看著林舒月的目光格外的認真,認真得林舒月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但她還是一邊咬杭嘉白送過來的蘋果,一邊朝他竪起大拇指:「一個好警察。人民的好公僕!」
這句話就跟阿琴當初評價林舒月是個好記者一樣,無疑是對杭嘉白畢生信仰的最高贊美。
他頓時也不糾結了,想了想,跟林舒月道:「林建新的調查結束了。」
林舒月跟剛剛推門進來的婁鳳琴以及林舒星林舒陽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等待杭嘉白的後續。
杭嘉白也不賣關子:「張振發對他的指控是正確的,他確實從事著黑社會會活動。已經十多年了,他甚至是這個組織里的頭目之一。」
「你還記得他有個小柔的情人嗎?那個小柔,就是被他們團伙控制的女性之一。因為小柔長得好看,性格溫柔,被他看上了,從十六歲開始,就一直跟著他,成了他的情人。」
短短的幾句話,讓病房裡的人臉色巨變。
她們都不是傻子,包括才十七歲的林舒陽也是。
小柔是林建新的情人,卻是他們團伙控制的女性之一,那之一外的女性呢?他們是做什麼的?
被迫MY!只能是這個!
杭嘉白接下來的話,無疑也驗證了這一點:「從他的供述中,我們在平湖區的一高檔小區別墅內,解救了十五名女性。這十五名女性,在一處城中村中的樓房裡,解救了三十名女性。」
「這些女性,除了個別人員外,都是林建新的團伙從各個地方招工來的。」
林舒月閉上了眼睛,若是林建新在她的面前,她會控制不住,上前給他幾板磚,直接將他敲死在當場。
怪不得是60%的善惡值!逼良為娼的畜生!
婁鳳琴一想到自己跟這種人同床共枕多年,就格外的想吐。
杭嘉白看見他們,道:「他加入這個團伙,是在他跟張梅結婚以後。據他交代,是因為張梅的父親張振發覺得他沒有本事,只會靠女人吃飯。他為了證明自己,才在朋友的牽線下加入進去的。」
「他是皮條客,主要是介紹他們還香樓中有這種意向的顧客去小別墅中消費,從中賺取傭金。這些錢他用來購置了兩套房產,寫的都是他的名字。還有一部分已經被他去澳城賭了。」
杭嘉白看了門口的林舒陽一眼,繼續道:「在他得知你們已經找到林舒陽以後,他從看守所里遞話出來,想要見林舒陽和你一面。」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林舒陽的身上,林舒陽直接搖頭:「我不想見他。」
林建新是把自己丟掉的罪魁禍首,如果不是他,自己不會與父母姐姐失散這麼多年。他媽媽跟她姐姐不會為了尋找他吃這麼多苦頭。
林舒陽沒有半點要見他的意思。
婁鳳琴忍不住拉了拉林舒陽的手。
林舒月也不想見他:「跟他說,開庭審理他的那天我們都會去的,我們會在旁聽席上,看他會落得怎麼樣的下場!」
「好,我會轉告。」
杭嘉白今天就是來看林舒月的,將林建新的調查結果以及林建新在監獄里的請求告知林舒月一家只是他們順便的事情。
現在兩個目的都達到了,他就該回去了。
他這四天里,只睡了四五個小時,是在是熬不住了。
林舒月看著他疲憊的神情,道:「別開車了,打車回去吧。」
杭嘉白深深地看了林舒月一眼,欣然應允。
他禮貌地跟婁鳳琴等人道別,大步從病房離開。
他下樓時下意識地想往停車場走,卻想起林舒月的話,於是腳步一轉,直接出了大門,在門看口打了一輛計程車。
他走後沒多久,婁鳳琴她們也出院了。
回到家,躺在熟悉的床上,林舒月點開善惡分辨系統。
她昏迷之前,任務已經完成,她的生命值從之前的一年已經增加到了一年零十個月。
從這獎勵的十個月中,便可以看出這個賈永常的罪惡有多大,在未來,又會死去多少人。
她包里的現金,也多了三千,而除此之外,便是她的積分了,這一次直接多了1500的積分,系統當場升級。
已經四天過去了,升級還沒結束。
現在的系統面板上,光禿禿的只剩下「泰西達毒米粉事件」這個任務還沒有完成,因為這個案子不同於別的案子,有關部門還沒有審理完成。
林舒月這幾天啥也沒法乾,已經養成了睡下午覺的習慣。
一覺睡醒,已經月上中天,林舒月看著漆黑的房間,有種不止今夕何夕的茫然感。
她坐起來,打開床頭的燈,然後赫然發現,自己的枕頭邊又多了一份報紙。
報紙的頭版頭條映入眼簾,標題令人驚恐:【史上最惡吸血魔:他短短數月連殺數十人,竟全是為了吸血!】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1 12:48 AM
第041章
報紙的配圖為賈永常入獄後的照片。
林舒月看下面的內容。
賈永常,潭州梁水縣屋恩村人,小時候家裡窮,被送到梁水縣的寺廟去當和尚。十八歲那年,下鄉還俗。
回家後的賈永常和父母兄弟感情不好一直在外面打工。到了要結婚的年齡,家裡沒錢出彩禮,也沒有房子,在當了三年的上門女婿後,因脾氣不好,跟妻子離婚。從那以後便一直單身。
因少時學過武術,賈永常有一把力氣在,他一直在工地上班,無家無業的他自己掙錢自己花,日子過得十分瀟灑。
一直到2004年的七月初,他感覺到渾身乏力,眩暈、還伴隨著惡心頭痛等症狀。他上醫院檢查,被確診為慢性白血病。
醫生告訴他,這種病沒有治癒的可能。
在腫瘤醫院,賈永常看到了白血病患者晚期的患者, 他們瘦骨嶙峋,頭上一根頭髮都沒有,化療後痛苦不堪。
醫生要給他開藥,一瓶藥就要花幾千塊錢。他在工地幹一年也賺不了這麼多。
他沒有錢,給父母兄弟打電話,每一個人都說沒有錢,他父母說他有病死在外面,別回去死,家裡的祖墳不收他這種病死的人。
賈永常恨啊,他太恨了。於是當他發病難受得受不了的時候,他想起了人們常說的缺什麼補什麼。
他第一次作案,是個陰雨天。他們工地的人在下雨天的時候喜歡打點小牌。
賈永常從醫院回來,宿舍里就有他的一個工友蔣志軍在,蔣志軍跟賈永常關係很好,在聽賈永常說一起出去喝兩杯時想也沒想的就同意了。
出去的路上,蔣志軍一直在關心賈永常的病。還問賈永常身上的錢夠不夠花,不夠他可以借一些。但是借不了多少,他還有父母老婆孩子要養。
要是平時,聽到賈永常的這些話肯定很感動。但那時候的賈永常已經左了心性,他只看得到蔣志軍健康的身體,蔣志軍關心的話在他的心裡,就成了炫耀。
蔣志軍在跟他炫耀。因為這幾句話,讓賈永常還有些猶豫的心瞬間就定了下來。
從工地到前面飯館,要經過一個小樹林,樹林中有許多灌木叢。
賈永常趁著蔣志軍走在前面,用跟棍子雜碎了蔣志軍的腦袋,將其打暈後拖到樹林中央,將其綁好,放血而食。
在放血的過程中,因為蔣志軍掙扎,他用斧頭剁掉了蔣志軍的手和腳,到後面,賈永常為了享受虐待別人的筷感,於是割掉了蔣志軍身上的男性器官。
就因為蔣志軍曾經嘲笑過賈永常,他看起來高高壯壯,牛子卻小小,連他剛剛上高中的兒子都比不上,跟他的身高體型不匹配。
蔣志軍死的那晚上下了一場大雨,將賈永常的作案證據全部衝刷乾淨。
或許是心理作用,賈永常覺得十分有用,再加上虐殺的快感讓他欲罷不能,於是他在第二天的夜裡,又開始了第二次犯案,這一次,他選擇的是夜裡下夜班回家的一名女性,他的方法也一直簡單粗暴。將其打暈後帶到隱蔽的地方虐殺吸血取樂。
等人死了,他再將人丟到路邊的水溝、水塘里。
潭州的警方發現蔣志軍的屍體,是在他殺了第四個人後。也是從蔣志軍的身上,潭州警方查到了賈永常的身上。
賈永常還是有點害怕的,於是他在知道警察在查這個案件時便準備跑路。但在跑路的途中,他又沒忍住,殺了第五個受害人,那是一個夜裡喝醉在外面遊蕩的醉鬼。
從潭州逃走後,他先去的鵬城,在鵬城連殺五人後,他又在警方抓到他前,去了隔壁的惠城。
每到一個地方,便不停的犯案。沒有片刻停歇。每一個受害人的性別特徵都會被他割掉。這成了他標誌的作案手法。
短短一個月之間,已有三十多條人命在他的手裡。
因為抓他,兩名出去釣魚的女警犧牲,一名男性警察身受重傷。
被抓後,賈永常一直不開口認罪,但在見過當年養過他的少林寺老方丈後,他交代了他所有的罪行。
在報導的最後,寫這篇稿子的記者用了採訪他的原話。
賈永常說:「你們這些人,身體從小就健康,家庭從小就幸福。沒有被拋棄過,沒有被萬般嫌棄過。我都那麼努力生活了,但命運還是不放過我。」
「我得了白血病。剛開始吧,我覺得吸了人的血就能把我身上的壞血排出去。但是在殺蔣志軍的時候,我喜歡上了那種掌控別人命運的感覺,那種滋味太美妙了,尤其是他身上那種痛苦的表情。我看著,覺得太痛快了。」
「到了後面吧,我殺人雖然還是會吸血,但我的主要目的已經不是為了吸血了。我就是體驗那種虐殺的感覺。那滋味,太美了。」
林舒月氣得砸牆。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賈永常這種變態?!因為他得了病,他就要報復社會?因為他注定活不了,所以他要拉那麼多人給他賠命?
那麼多無辜的生命啊!他手上沾了那麼多血,他不害怕嗎?他不愧疚嗎?尤其是被他第一個殺掉的蔣志軍。
他這種人怎麼就得了慢性白血病?就應該生個今天得了,明天就死的病!
林舒月決定下次遇到罪惡值超過百分之六十的人,他絕對不會再手軟。她現在就恨自己那晚上怎麼就那麼仁慈!她就應該奪過賈永常的刀,在他的身上捅個百八十刀!
最好是把他牛子也割下來!讓他也體會體會那種痛!
報紙散了,林舒月氣得睡不著,她從床上爬起來,系統升級還沒結束,進度卡在百分之九十九已經很久了。
林舒月深恨自己無用。要是她再厲害點就好了,可惜現在想要鍛鍊也沒有辦法,她現在肚子上的傷口還沒好全,平時走路什麼的沒關係,但劇烈運動是做不了的。就因為現在太生氣,她肚子上的傷口在一陣陣的疼。
緩了好一會兒,她才出門,全家都在等著她回來吃飯。林舒星跟正軍也回來了。自從林舒陽被找回來以後,他每天都會跟著羅正軍二人出去賣盒飯,有他的幫忙,兩人每天回來得更早了。
曾小藝現在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她偶爾也會跟著林舒星去賣盒飯。
婁鳳琴給林舒月煲了排骨湯,裡面放了很多紅棗,甜滋滋的,味道還不錯,但林舒月連著吃了小半個月了,真是有點受不了了這麼清淡的飯菜了。
她看著羅正軍炒好的濃油赤醬的菜,饞得要死。
婁鳳琴還不知道自己女兒,她給林舒月夾了一塊除了鹽以外什麼調料都沒放的排骨:「別老盯著那邊看,你吃這個,喝湯。」
林舒月苦著臉,是真的不想吃:「媽,我能沾點生抽嗎?」
「不行,生抽是發物,吃了對傷口不好。」林舒月渾身都是傷口,其中肚子上那一道傷是最大的,現在已經結痂。但婁鳳琴卻還是不讓她沾半點發物。
連魚蝦都不讓林舒月吃。
林舒月這幾天已經體會到婁鳳琴有多執拗了。她嘆了一口氣:「行吧。」
那可憐兮兮的模樣,讓林舒星看了十分不忍心,有心想給她吃點有滋味兒的東西吧,又怕婁鳳琴。只能朝林舒月露出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林舒陽給她夾了一塊蓮藕:「二姐吃蓮藕,這個蓮藕好香。」
曾小藝端著碗朝林舒月笑,羅正軍更是不敢得罪未來丈母娘,低頭吃著自己的飯,頭也不敢擡。
白文華的超市已經裝修好,到了最後的擺貨階段,今晚有人要送貨過來。因此他沒過來吃飯。於是全家就婁鳳琴最大,誰也不敢反駁她。
林舒月喝了一碗湯,吃了好幾塊排骨,裡面的蓮藕也沒少吃。
然後她成功的把自己吃撐了。
飯後,一家子出去散步,婁鳳琴出門前裝了一個飯盒的飯菜。他們徑直往白文華的超市去。他的超市就坐落在平沙村的村口,進村出村都要從他的超市門口路過。
超市很大,紅色的霓虹燈上是四個尋親超市四個大字。
雖然只有一層,但佔地面積有四百平米左右,此時燈火通明。白文華正帶領員工在整理貨架上的商品。
婁鳳琴這幾天不上班的時候也經常過來幫忙,她擡步朝店裡走。林舒月幾人也跟了上去。
白文華店裡的員工都知道婁鳳琴跟白文華的關係,婁鳳琴一進來便一口一個婁姐的叫著。
婁鳳琴笑著應著,白文華聽見動靜,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從貨架後繞過來,看了林舒月他們一眼後,問婁鳳琴:「你怎麼過來了?」
「吃完飯過來散散步。知道你這裡忙,是不是還沒吃飯?我給你帶了飯,你快去吃。」婁鳳琴出門的時候就用食盒裝了飯菜,這會兒直接遞到白文華的手上。
白文華笑意盈盈地接過,他們的店鋪是管兩頓吃,每個人有六塊錢的餐補。員工們已經輪流去吃過飯了,只有白文華一直在忙沒有顧上。
婁鳳琴不給他帶飯還好,一給他帶飯,問到那股飯菜的香味,他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
他拿著飯盒到了收銀台吃,婁鳳琴則接過他手裡的活兒幹了起來。
林舒月幾個也沒閒著,林舒月走到婁鳳琴的身邊,跟她說起話:「媽,白叔的女兒叫什麼啊?」
林舒月一直都忙,對白文華丟失的女兒關注還真的不多。現在他們成為一家是必然的,白文華那麼關心她姐弟三人,林舒月覺得自己再不關心關心,就不合適了。
婁鳳琴說:「叫白萍萍,你白叔那有照片,等我明天問他要來給你看看,長得特別漂亮,一點也不像你白叔,長得跟她媽一樣。」
婁鳳琴對白文華的前妻,分外唏噓:「你白叔跟萍萍媽是青梅竹馬,萍萍媽身體從小就不好,生了萍萍以後身體特別不好,出了那件事情後,沒撐兩年,就沒了。」
在婁鳳琴這麼多年遇到尋親人里,像萍萍媽那樣的不在少數。也正是因為這樣,婁鳳琴恨死人販子了。
「我跟你白叔都說好了,等到超市這邊開好,我們就要上路了。」算算年紀,白萍萍十七歲了,在某些地區,這個年紀是已經能當媽的年紀了,白文華這幾年越來越著急。他們怕找到白萍萍時白萍萍有了孩子。
但比這個更怕的,是他們這輩子也找不到白萍萍。
婁鳳琴愁著眉去搬貨了。林舒星走到林舒月的邊上,對白文華女兒的情況,林舒星早就問過了。只不過,她也沒看到照片。
看婁鳳琴朝另外一邊去,林舒星跟林舒月小聲地說起了事兒:「阿月,我跟你正軍哥準備開一個店了。」
他們賣了兩個月的盒飯了,賣盒飯很賺錢,但是太辛苦了。林舒星跟羅正軍都有點吃不消了。
兩人想要開個開餐店的事情商量了好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這樣天天在外面跑,甭管是林舒星也好,還是羅正軍也好,都瘦了一圈。兩人都很心疼對方。
之前一直沒定下來,是因為現在租個店面不便宜,買的話又有點貴。現在下定決心,是因為前段時間賈永常的事兒實在是嚇到她們了。
尤其是羅正軍,當時在醫院,拉著林舒星好一陣後怕。要知道他們賣盒飯的工地邊上,也有一片比較偏僻的地方,每次林舒星賣完盒飯都要從那裡路過。要是真的出個什麼事兒,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羅正軍真是哭都沒地方哭!
「開在哪裡?」林舒月是不反對林舒星開店的。
「就工地對面的村子里。有一家人要賣房子,房子不大,只有咱們家的一半,也很破,但是整理整理開店還是可以的。」離商定的結婚日子越來越近了,羅正軍迫切的想要一個房子,總不能結婚了住在丈母娘家吧?
他家裡是幫助不了他什麼的,在他父母看來,能把他送去學廚就已經是給他找了一條生存路了,就跟他大哥被送去學瓦匠,小弟被送去學木匠一樣。
現在羅正軍的大哥贍養父母,繼承家裡的家產,學木匠的小弟娶了師傅的女兒,跟上門沒什麼兩樣。羅正軍結婚,他父母不會給他出彩禮,同樣的,也不會要他養老。
羅正軍特別渴望有一個自己的家。
林舒月想了一下林舒星說的那個工地邊上的村子,跟平沙村一樣,估計這幾年也要拆遷,林舒星要買那裡的房子她是很支持的:「要多少錢?」
「要六萬。」林舒星說的那個村子跟平沙村不太一樣,等村子對面的商場跟居民樓蓋起來,絕對會有很多人流量。
六萬塊錢不是一筆小數目,羅正軍多年的積蓄,跟這兩個月掙的錢都在林舒星的身上,加上林舒星以前存下來的存款,買了這個房子,他們就不剩下什麼錢了。
兩人要買房子,但又有些糾結。畢竟這麼大一筆錢給出去,心是真的疼。
林舒月問:「錢夠不夠?不夠我這裡有。」
林舒月身上的錢不少,善惡分辨系統的獎勵金、她的工資跟報社的獎金以及公安局那邊給的見義勇為獎金。
她手上的錢已經有了一萬多了。她吃住在家裡,掏生活費婁鳳琴也不要,完全有能力贊助林舒星。
林舒星聽到自己妹妹這麼無條件的信任自己,笑得特別開心:「我們有錢呢。」
林舒星整理架子的手都快了一些:「我跟你正軍哥準備提前領證,到時候買房子,就寫我們兩個的名字。」
林舒星跟林舒月說起自己的打算:「那個房子有房間住,我們打算結婚以後就住那邊,等以後有錢了,就蓋個兩層,上層住,下層當店面。到時候你姐夫炒好菜,我在家裡賣,他再出去外面賣盒飯。」
「阿月,日子越來越好過了。」
林舒月忍不住抱了抱林舒星。林舒星是個特別傳統的廣粵地區的女人,她很通透,因為通透,所以她活得特別累。
從小就特別累。
「姐,你開心嗎?想到以後的生活,你開心嗎?」
林舒星愣了愣,不懂得林舒月為什麼要這麼問,可看到林舒月眼中滿滿的心疼,她眨了眨眼睛,可心裡卻不由自主的湧出淚意。她不知道為什麼想哭。
「阿月,我開心啊,怎麼不開心呢?」她對現在的生活很滿足,有疼愛她的媽媽,有從來不跟她吵架,會關心她開不開心,累不累的妹妹。有心疼她會每天跟著她一起出門賣盒飯的弟弟,有事事以她為先的男友。
她對未來的每一天都充滿憧憬,可在林舒月問她開不開心,她卻想哭。
她是委屈的,對於過去的這二十年里的付出,她是難過的。
可她的付出不是沒有回報的。
林舒月這些天深恨自己覺醒前世的記憶晚了,要是她覺醒的記憶早那麼幾年,林舒星就不會這麼辛苦了。
在沒有做那個夢之前,林舒月覺得林舒星是個好姐姐,但在做了那個夢以後,她是愧對林舒星的。
「阿姐,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好好的。」
「廢話,肯定會好好的。快幹活兒吧,都多大了還要抱著我。還以為你是小孩子呢?」林舒星拍拍林舒月的肩膀。
徬佛這是個小插曲,姐妹倆繼續乾活,到了九點鐘,一群人往家裡走。
回去的路上,林舒星把要買房子的事情跟婁鳳琴說了。
婁鳳琴很贊同他們買房子,她一直覺得,房子是一個人安身立命的地方,有了房子在那裡放著,無論什麼時候都有個退路。
也正是因為這個想法,她在來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個偏遠鄉村買了一間房子。現在的鵬城變化多大啊,以前這個村子到處的是田,是地,現在都成了一個個工廠了。等邊上的商場蓋起來,平沙村人就多起來了,會更家繁華。
她家這塊不大的地值錢著呢!
下沙雖然偏僻了一些,但是她斷定那片很快就會發展起來。因此這個房子是得買的。
一回到家,婁鳳琴就去了房間,不一會兒出來時手裡就拿了本存折。
「阿星,這是我這麼多年給你存下來的錢,不多,只有幾千塊,但是個心意。」婁鳳琴這些年來幹的都是力氣活,能賺不少錢,但她大部分都花在了找孩子的路上。這麼些年,林舒星給她的錢她都存下來了,一分沒花過。
廣粵地區確實是重男輕女,但婁鳳琴很幸運,她是婁家唯一的女兒,沒出嫁前,她的父母很疼愛她,她哥哥弟弟有的,她就也有。
也正是因為這份疼愛,婁鳳琴並沒有重男輕女的這個念頭。對三個孩子,婁鳳琴都是一視同仁的,她不會因為要找兒子,就把兩個女兒的付出當成理所當然。
她愛兒子,但也愛女兒!
林舒星看著婁鳳琴,婁鳳琴拍了拍林舒星的肩膀:「拿著,媽媽這些年對不起你。」
婁鳳琴覺得自己的這一輩子,最虧欠的人就是兩個女兒。因為要找兒子,她虧錢她們太多了,尤其是林舒星。
可有什麼辦法,林舒陽也是她肚子里掉下來的肉啊,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兒子。手心手背她都一樣疼。只是那個時候,她只能顧一頭。
然後告訴林舒月和一邊看著的林舒陽:「我也給你們存了,沒你們姐姐的多,得再存存,等你們結婚或者買房子的時候,我再給你們。
「行。」林舒月滿口答應。
林舒陽不想要,他知道為了找自己,林舒星付出了什麼,他能回家就已經很開心了。並且作為一個男人,林舒陽一直覺得想要什麼要自己伸手去賺!
拿父母的錢算是什麼好男人?但看看婁鳳琴,他張了張嘴,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這一夜,林舒星睡得格外香,醒來時嘴邊都還帶著笑。
次日是楊浩安案跟鄧玲開庭審理的日子。
林舒月早早的便去了庭審現場。
跟之前的每一次一樣,鄭忠福全家、王貴全跟那對瘸腿父子都來了。他們看著兩人帶著手銬腳銬被法警押進來。
目光深沈,尤其是鄭忠福一家。
他們實在是無法相信那個對他們那麼好的老闆居然就是當年殺害梁海慧的人!尤其是鄭忠福。
他這些年來是真的感激楊浩安的,楊浩安是除了他的父母家人外,唯一一個相信他不是殺人兇手的人。
現在回想,楊浩安每次去監獄里看自己的時候,心裡都在想什麼?是不是很得意?
楊浩安會不會想:我侵害了你的老婆,你替我坐牢,我還來看你,看你在監獄里痛苦不堪,看你對我感恩戴德?
鄭忠福越想越恨,這些年對楊浩安多感激,他就有多恨!
楊浩安在站到被告席時,看了一眼鄭忠福的方向,在看到鄭忠福滿臉的恨意時,他甚至朝鄭忠福笑了一下。
鄭忠福就要從旁聽席上站起來,被他哥哥死死地摁住。楊浩安見了心裡十分遺憾。
沒有鄭忠福的鬧事,庭審進行得很順利。
在審理完案件,法官宣判:鄧玲犯謀殺罪、故意殺人罪、肇事逃逸罪,數罪並罰,被判處死刑。
楊浩安犯強姦罪、故意殺人罪、不正當競爭罪,洗錢罪,數罪並罰,被判處死刑。
從法院出來,林舒月繞過採訪受害人以及受害人家屬的記者們,從一邊安靜離開。
剛剛出法院的大門,林舒月就接到了何玉玲的電話:「阿月,給你寄包裹的人找到了。」
不等林舒月問,那邊的何玉玲又道:「阿月,看守所那邊傳來消息,賈永常要見你。」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1 01:00 AM
第042章
林舒月雖然還在休假中,但她還是去了警察局一趟。
葉雪玉跟何玉玲在一樓的接待大廳等著林舒月。
見到林舒月來,葉雪玉跟兩人道:「你們先聊,我去開車。」
葉雪玉出去後,何玉玲便先跟她說起了給她寄包裹跟發郵件的人。
「給你寄包裹的人挺聰明的,他用了假名字假地址,還專門坐車到另外一個鎮的郵局去寄。要不是當初那個收包裹的快遞員對那個人還有印象,還真是不好查到他。」何玉玲真的覺得那個人聰明:「給你發的郵件也是專門翻牆到外網,從外網發過來的。」
林舒月挑眉:「這個人這麼處心積慮的,就為了寄一個包裹,一封郵件恐嚇我?」
何玉玲道:「當然不是。從莞城那邊同事傳過來的消息,在他們抓到那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已經打算從莞城過來了,我們同事從他的包里搜到了一瓶硫酸。」
林舒月的神色嚴肅了起來:「他是誰?」
「莞城泰西達分廠廠長的獨生兒子劉柏旭。一個剛剛滿十八歲的高中生。」何玉玲在十八歲這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林舒月一下就明白何玉玲的意思了,滿十八歲了,成年了,可以追究刑事責任了。
但林舒月也知道,像這種傷害未遂的,最多也就拘留個幾個月。想要再往多了判, 應該很難。
何玉玲拍拍林舒月的肩膀:「那邊的同事說, 這個劉柏旭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他們在前年,就用硫酸潑過一個女孩子。是他爹拿了十萬塊錢把這件事情壓下去的。在劉柏旭被抓了以後,那個小姑娘過來報案了。」
「並且不止一個。阿月,你恐怕不知道,一個孩子,一個有錢人家的孩子,如果教得不好,對社會的危害有多大。從那邊傳來的消息來看,這個劉柏旭,恐怕得被判好幾年了。」
林舒月心情沈重的嘆了一口氣。有錢人家的孩子有多惡,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上一世她看了多少案子了?國內的,國外的,有錢,有權,變養成了唯我獨尊,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校園霸淩,在什麼時候都不會少!
「阿月,這段時間你還是小心一點,你捅出去的案子太大了。現在看不慣你的人很多很多。」這個劉柏旭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我知道。謝謝玉玲姐。」
「謝什麼謝。阿玉開車過來了,你快去吧。那個賈永常還是不願意開口,你小心點。」提起賈永常,何玉玲一臉嫌棄。
她從警十多年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為了殺人而殺人的,還吸血!簡直就是變態!
「行,我走了。等過幾天你休假,我請你吃飯。」上次林舒月跟何玉玲出去吃飯,是何玉玲搶著付的錢,林舒月怎麼也得請回來。
朋友之間,你來我往才是相處之道。友情就是在你來我往中逐漸加深的。
葉雪玉的車就在門口停著,林舒月拉開車門上車,葉雪玉掉轉車頭朝外走,並且跟林舒月說起這段時間對賈永常的調查。
「賈永常很小心,除了第一次作案,每次他都是帶著手套進行的,並且在殺完人後,會將受害人丟進水里。受害人的身上、體內都提取不到他的DNA。現在哪怕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他也只承認自己傷害了袁淑珍和你。」
一般的這種報復社會型的案件里,女性受害者多多少少都會被性侵,賈永常案件卻沒有。男人女人在他的眼裡都是一樣的,他既不性侵男人,也不性侵女人。他主要就是為了虐殺。
現在的刑偵技術是有限的,在後世許多科技在現在還是研究階段。像賈永常這樣的案子,賈永常對之前那九個人不認賬,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也只能告他故意傷害罪。
袁淑珍沒死,身上的傷痕很多,但是都不致命。到法院判決,最多最多也就三年,要是判得少的,也就半年到一年。
林舒月點頭,能夠想出吸別人的血來換掉自己身上的壞血這種主意的人,必定是很想要活命的。他會負隅頑抗實在是太正常了。
慢性白血病無法治癒,但從得病到晚期也是有一定時間的,這段時間是三年、五年誰也說不准。
這一波要是不能判賈永常的死刑,罪犯的犯罪手段只會一次一次的升級!等賈永常從監獄出來,死的人就不止林舒月看的那份報紙上的二三十個了!
林舒月道:「你們調查過他的家庭背景嗎?」
「調查過,他從小被送到少林寺長大,跟父母的關係並不好。他得了病,他的父母兄弟都很冷漠。他的前妻跟孩子現在已經從新有家庭,我們打電話過去,他前妻一聽到他的名字就掛電話。」從家人身上找突破口的事情,警察早就想過了,但是實在沒有突破口。
要不然上面的領導也不會病急亂投醫,找到林舒月的頭上了。
「那他的孩子呢?」根據那份報紙上的說法,賈永常的孩子都有十多歲了吧?
「他好一些,但是聽到我們說,賈永常疑似殺人兇手後,就說跟他沒有關係。並且再也不接電話了。」葉雪玉嘆氣。
這個案子兇手是抓到了,但是兇手不認罪,並且案件已經傳的沸沸揚揚的,記者更是經常堵在公安局門口要案件進展,警方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林舒月看著外面的車流,問:「那你們有沒有找過他們養大的少林寺里的人呢?少林寺里,或許有他在意的人呢?」
「吱....」的一聲,葉雪玉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她立馬拿出手機給局里打電話。
林舒月說的方向確實是他們沒有想過的。他們在遇到這種案子的時候,第一想法就是找兇手的父母兄弟老婆兒子來破開兇手的心理防線。
這個法子一般情況下都是適用的。畢竟是人,就有感情,就有牽掛。而大多數人的牽掛都是親人,在不濟也是情人、兄弟!
以往這個法子無往不利,他們還是第一次在賈永常身上碰了壁,賈永常好像人厭狗嫌,他家人避他如蛇蠍,他出來打工多年,唯一的朋友還是蔣志軍,還讓他給殺了。別的人跟他也就是泛泛之交。
提起他,大多數人的影響都是樂呵呵的,不愛說話,幹活賣力,除此之外別的就沒有了。
但誰也沒有往少林寺那邊想過。
葉雪玉飛快地給電話那頭的人說完自己的結論,很快她便掛了電話。
然後把手機一扔,抓起林舒月的手:「阿月啊,你可真是我的一字之師啊!要不是你,我們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到少林寺那邊去。」
這個功勞林舒月可不敢要,她連忙道:「你們只是一時間走進了思維誤區,沒拐過彎來。在給你們點時間,你們一定能想到。」
葉雪玉重新發動車子往前開:「謙虛,太謙虛!阿月你就是太謙虛!」
短短三面,葉雪玉已經親切的叫起了林舒月的小名,又讓林舒月叫她阿玉。林舒月從善如流。
葉雪玉開始詢問起林舒月化妝技巧,林舒月傾囊相授。
很快到了看守所,兩人意猶未盡的下車,葉雪玉朝看守所的警察出示了自己的證件,登記過後,兩人跟著看守所警察到了會客室大廳等著,沒過幾分鐘,她們被帶到了會見室。
隔著看守所的鐵柵欄,賈永常見到了林舒月那張這幾天讓他光想一想,就興奮異常的臉。
「真遺憾,你不是警察。」賈永常的口音是湘省那邊的,說話的尾音總會拉得很長,配合著說話的語調與黏膩的目光,讓人聽了就感覺到不適應。
葉雪玉的眉頭皺得緊緊的,進入戒備狀態。
「你要見我就是要說這個?」林舒月同樣皺著眉,她覺得自己一個正常人,真的理解不了變態的想法。
賈永常柵欄外面兩個女孩嫌棄的目光視而不見,他舔了舔嘴唇,已經好幾天沒嘗到血的味道了,他有點饞了,道:「我要說的是,我很快就能出去了。林記者,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
「上次打架輸給你,下次再見面,我不會輸了。」他直勾勾地看著林舒月,徬佛在說。上次大家我輸了,於是我成了警方的階下囚,下次你輸了,就是我手裡的玩物了!
賈永常已經得知了林舒月的身份了。雖然林舒月不是個警察讓他有點遺憾,但是很快他就興奮起來。記者啊!多麼高尚的職業啊!聽說這個林記者還是記者行業中的佼佼者。
賈永常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跟她交手了!他現在已經殺膩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賈永常覺得,像林舒月這種又能打,又漂亮的女人就是上天專門為他而創立的玩具!
看在這個玩具這麼合他心意的份上,他一定會讓他多活幾天!
葉雪玉也聽出賈永常的言外之意了。他們都知道,賈永常就是殺死那些人的兇手,但他們沒有證據,賈永常也同樣知道他們沒有證據。沒有足夠的證據,法律就定不了賈永常的死罪!
賈永常甚至不怕警方知道他的想法!
林舒月呵呵一聲冷笑出來,她算是聽出來了,賈永常對自己的作案手法是十分自信的,他甚至是十分懂法的。他的囂張出乎了她的意料!
林舒月覺得,那份來自未來的報紙還是沒有把賈永常這個人寫全!賈永常的犯罪絕對不是偶然!甚至他的殺人原因也根本不是因為報導上說的那個!
臨時起意的殺人,不會去研究作案手法,不會去研究刑法。
林舒月更相信,賈永常本來就是想犯罪的,得了慢性白血病,只是他釋放出自己心中的惡魔的一個理由罷了。
她看著賈永常,一字一句地道:「那恐怕很難了,畢竟隆安少林寺的方丈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賈永常的臉上本來是帶著笑意的,但在聽到林舒月說的話以後,瞳孔劇烈得縮了縮,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他的反常林舒月跟葉雪玉都看在眼裡,兩人對視一眼。
林舒月提著包:「下次我們見面,應該就是在法庭了,賈永常,我是真的很好奇,到時候你的嘴巴,還會不會像現在一樣硬!」
林舒月跟葉雪玉一起出門了。
賈永常也被帶走了。
跟來的時候的得意不同,他走的時候,明顯精神恍惚。
葉雪玉將這一情況上報,十分鐘後,潭州警方出發,前往隆安少林寺。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1 01:25 AM
第043章
林舒月對就賈永常在少林寺的那些年的生活十分感興趣。
能讓賈永常這種變態這麼怕的,要麼是個特別正氣的人,要麼,就是一個禽獸。
這個問題,在第二天得到瞭解答。
她正好在公安局,見到了跟潭州警方匆匆而來的隆安少林寺方丈。
他大概六十多歲,身材健碩,哪怕穿著灰暗的僧袍也無法掩蓋他的一身正氣。杭嘉白等人在跟他會合後並沒有過多交談便帶他往看守所去。
早上八點多他們從公安局去的,十點多,在林舒月剛剛到報社時,就接到了葉雪玉的電話。
葉雪玉說,賈永常開口了,把他的作案動機,作案手法、時間,以及作案細節都交代了。
葉雪玉跟林舒月說起當時兩人會見時的場景,道:「賈永常在看到方丈的時候就掉眼淚了,那方丈甚至都沒跟他多說一句話,只雙手合十,垂眸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他就什麼都招了。還哭了。」
葉雪玉顯然覺得特別不可思議:「從看守所出來,我們問方丈,方丈給我們講了他養賈永常的事。」
賈永常被送上山時不滿一歲,他父母將他丟在寺廟的門口,然後就走了。當時的方丈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武僧,下山挑水回來見到他,便將他抱了回去。親自將他餵養長大。
方丈於賈永常而言,不是父親但勝似父親。賈永常十八歲那年,他在寺廟附近的樹林里看到了一對偷情的男女。正處在血氣方剛的賈永常第一次有了「女人」這個概念。
有一天, 他實在是沒有忍住,下山找了一個開暗門的女人。
因為第一次沒有經驗,他的身上留了痕跡,破了寺院的色戒,於是只能還俗回家。
從寺廟出來至今二十多年,賈永常沒有再回去過隆安少林寺,只是會在逢年過節時,給待他如親生子一般的方丈寄些穿的用的東西。
賈永常沒臉回去,他想過無數次自己再見到方丈時的場景,但從來沒有過一次是此時的場景,他們隔著一道鐵柵欄,他是殺人嫌疑犯,他是來勸他招待罪行的親屬。
賈永常一下子就破防了,從小到大,方丈都教導他善良、正直、寬和。
他沒有做到。方丈就那麼站在哪裡,失望的看著他,再念一聲佛。他就受不了了。
葉雪玉很快就掛了電話,林舒月則是坐在電腦面前,感慨人性的複雜。
賈永常是個十成十的殺人狂魔,他以為自己囂張自信到連警方也抓不住他。卻在看到把他養大的人時,心理防線崩潰,挑釁警方的姿態消失殆盡。
報社里跟蹤這個報導的是李偉生,林舒月把這件事情告訴他,李偉生正愁這兩天關於這個案子的報導太過泛濫,沒有什麼好素材呢,聽了林舒月的話拿著相機就走出去了。
林舒月百無聊賴的翻看著這幾天的報紙,就在這時,隨著叮的一聲脆響,善惡分辨系統跳了出來。
一個多星期了,它終於升級好了。
這一次升級,在面板上便能直觀的看出來。
透明面板的下面的任務欄中,除了背包外又多了一個「商城」。
林舒月點開商城,商城中空空如也,但商城的上方有個餘額顯示,林舒月點了一下,餘額便是每次昨晚任務後獎勵的積分。
林舒月挑眉,她之前一直以為積分就是只能用來升級系統的,沒想到還能用來在系統商城中消費。
那麼系統商城中會刷出什麼商品呢?她點開商城按鈕,屏幕上卻空無一物,這出乎林舒月的意料。
她詢問善惡雷達系統,觸及到系統內部問題,善惡雷達的話就多了起來:【宿主,系統商城週四淩晨將會刷新,顯示時間為半小時,刷新物品隨機,請宿主注意查看。】
林舒月沒想到這個系統商城這麼任性,現在已經是週三了,林舒月拿出手機,給自己定了個23:30的鬧鐘。
她倒是要看看,系統商城裡的東西到底都有什麼稀奇的。
空空的商城實在是沒什麼好看的,於是林舒月又點開了系統背包。
系統背包一共有五個格子,其中第一個格子是系統獎勵她的武器--板磚。第二個格子放著的是她的重要證件,第三個格子放的是她的換洗衣物合雜物,第四個格子放的是她十分寶貝的攝影機等電子產品。第五個格子之前一直空著。
但這幾天,林舒月已經給它填滿了,各種市面上能夠買到的道具,從削筆刀到西瓜刀,應有盡有,除此之外,裡邊還放著兩根電棍,四五瓶防狼噴霧以及她自己做的辣椒水。
之前林舒月知道當記者危險,當一個調查記者更加危險。但她顯然是低估了危險的程度,同時她也低估了那些犯罪分子的凶殘。
她這一次跟賈永常交手,是她慘勝對方,但下一次呢?林舒月不認為自己會有這樣的好運。更何況她若是遇到的罪犯不是一個人呢?她再能打,雙拳也敵不過四手。
因此借助一些冷兵器跟高科技的東西,林舒月覺得是完全有必要的。
要不是國內禁槍,她都想搞一把放在系統背包里防身了。
林舒月朝空中一伸手,點了懸浮系統屏幕上的那個X,以前一次便能點擊關閉,這次卻彈出了提示框。
【檢測到宿主積分充足,請問是否升級武器?】
這一句話,讓林舒月來了興致。
她點擊升級,而後出來一個升級說明,她的武器是板磚,現在的升級方向有兩個,一個是一擊必中,另外一個便是自帶眩暈功能。
也就是說,在有了這個自帶眩暈功能後,只要她在跟人對戰時,板磚只要碰到對方的頭,無論是力度輕重,對方便會陷入十秒鐘的眩暈狀態。
林舒月想也不想的就選擇了第二個選項。
十秒鐘的眩暈是什麼意思?參考一下上一世某遊戲中的蔡文姬跟妲己的二技能便能全部明白了。
十秒鐘,足夠改變戰局了。
升級武器需要兩百積分,升級完畢後,她的積分餘額還剩下一百。林舒月覺得一百積分已經不算少了,她心滿意足。
「林記,你們趙主任叫你。」林舒月對面的校對組的劉曉娜站起來拍了拍林舒月的工位。
林舒月立馬叉掉善惡面板,擡起頭:「謝謝啊,最近身體不好,總是走神。」
劉曉娜對此表示理解:「林記快去吧,你們趙主任可一點也不好說話呢。」
林舒月又朝她道謝,然後往新聞部趙主任的辦公室走去。
她從覺醒至今,跟趙主任的接觸並不是很多,尤其是在林舒月越過他直接跟王明政聯繫後,兩人的關係就是屬於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像現在這樣單獨找林舒月的,還是頭一次。
林舒月過去的時候,趙主任並沒有像以前一樣裝模作樣的在忙,而是上下看了林舒月一眼後,道:「今天晚上有一個商業晚會,鵬城商業上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去參加,你回去換身衣服,準備準備,晚上跟我去。」
林舒月沒想到自己做個記者,還需要去做這種應酬,這不在她的工作範圍內。
當下就拒絕了:「主任,我是記者,去參加這種商業晚會不合適吧?你要不找別人?」
趙主任皺皺眉頭,對林舒月這樣的反骨仔下屬實在是不喜歡,但他前天作為報社代表去參加了總公司的年中會,大老闆當時便表揚了他們這個小報社,林舒月還被重點表揚,要不是她當時還在養傷,恐怕當時就得在全公司負責人的面前講講話,露露臉了。
那天老闆剛剛誇獎完不久,就有不少其他兄弟單位的朋友過來跟他們套近乎,這是趙主任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待遇。畢竟他們報社日薄西山,實在是入不了那些人的眼。
趙主任是個很有事業心的人,他從進入個報社的夢想,就是把王明政從主編的位置上拉下來,自己上去。
他覺得這次的商業晚會就是一個好機會!他決定帶上林舒月一起去。
雖然不想承認,但林舒月確實是公司里最漂亮的小姑娘,他帶上她,不僅面上有光,沒准還能讓大老闆對他另眼相待!
「小林啊,要我說你就是太年輕,很多彎彎繞繞你實在是不懂!這個商業晚會三年才舉辦一次,並且晚會中謝絕記者入內!要不是這次咱們總公司是主辦方,我們還進不去呢!」
「小林啊,前幾天咱們公司的大老闆還在會議上點名表揚了你。你現在不去,實在是有愧於公司的培養!」
「我這是為了你以後的職業生涯考慮,是為了你好,小林,你要分得清輕重緩急。」
趙主任把搪瓷杯子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對林舒月的拒絕表示十分不滿。
要是趙主任沒有說後面這一句話,林舒月還是想要去見識見識這個商業晚會的。但是趙主任打著為她好的旗號,林舒月就不樂意了。
「我傷還沒好,不去。」
趙主任臉色鐵青。
林舒月翻了個白眼就走了。
跟上司去參加商業晚會也不是不行,她不耐煩的是趙主任的態度,徬佛帶她去參加晚會是個多大的恩情一般。反正現在的她又不是剛剛畢業的時候,她的報導不靠他審核,也不靠他吃飯,拒絕了就拒絕了,他能拿她怎麼辦吧!
林舒月關上電腦拿上包就走了。
在電梯里,她遇到了同樣已經回來上班的袁淑珍。
袁淑珍是要去公安局的,剛剛公安局的人打電話給她,讓她去補錄一個筆錄。
她跟林舒月已經很熟了,便跟她說起了話。
然後詢問起了林舒月去不去參加這個商業晚會的事兒。
「剛剛我們主任要帶我去,我沒答應。」
袁淑珍往林舒月又靠近了一些:「你們主任是不是叫趙兵?」
「對,你認識他?」林舒月有些詫異,袁淑珍的公司是做出口貿易的,並且整個鼎生大廈,有上幾百家公司,按理來說,袁淑珍不應該認識趙主任才對。
袁淑珍小聲地道:「我知道他是誰,但是跟他沒有交集。林記者,你們這個趙主任不正派。」
出電梯了,袁淑珍的工作還沒有完成,她急著要走,便加快語速把自己要說的話說完:「你們這個趙主任每次去參加這個宴會,都會帶著長相漂亮的小姑娘去。這些小姑娘在晚會結束後,都會被老闆們帶走,有的是自願的,也有不是自願的。你小心點。」
袁淑珍匆匆離去,林舒月卻在原地琢磨起了她說的話,合著這個趙主任,不僅在工作上喜歡吃拿卡要,還兼職拉皮條?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1 01:41 AM
第044章
林舒月是個好奇心特別重的人,她也不急著走了,轉身回單位。
整個公司里,她跟李明芳的關係最好,且李明芳是個特別善於交際的人,整個五層樓甚至別的樓層都有跟她一起講八卦的朋友。
林舒月登錄企鵝賬號,給正在埋頭乾活的李明芳發了條消息。
李明芳過了兩分鐘才回復她。
之後朝她這個地方看了兩眼,跟林舒月對上眼後,她率先朝外走。
林舒月跟她已經很有默契了,便也跟著走出去。
兩人在公司邊上走廊的角落說話,小何湊頭看向她們,朝她們比了一個Ok的手勢。這是在說有領導過來,會給她們提示的意思。
「趙主任說要帶你去參加晚會了?」一出門, 李明芳就問。
林舒月點頭:「他說要帶我去,我拒絕了。」
李明芳松一口氣,而後道:「這件事情其實知道的不多。趙主任經常參加這種商業性質的聚會,他們在聚會時,都會帶一些漂亮女孩。」
「趙主任帶的大多是從外面找的姑娘,但也有咱們公司的。」李明芳小聲地道。
「那是發生在三年前的事情了,咱們公司來了個特別漂亮的前台,是川省的,白皮膚大眼睛,笑起來嘴角有個小小的梨渦。」李明芳至今對那個姑娘的記憶還很深刻,因為她有一個特別好聽的名字。
「她叫容梨水。在她被趙主任帶去參加晚會後不久,就從公司辭職了。我後來遇見過她一次,她跟以前已經一點兒也不一樣了,她穿著一件緊身裙子,頭髮捲成了大波浪,就跟八九十年代的香江明星一樣。」就是因為前後反差太大,李明芳才會在三年後,對她記憶依舊很深刻。
「我交友廣闊你是知道的哦。我聽別的公司的人講。趙主任點去的那些小姑娘,大多都是幫那些老闆帶的。他在把那些小姑娘帶走後,多多少少都會得到一些好處。」個人有個人的活法,李明芳對趙主任這樣的諂媚小人十分看不上。
但她只是美術部的一個小員工,報社的工資比她在外面的公司工資高很多,正常情況下,李明芳並不想跟這種人對上。
更何況她來公司三年了,趙主任帶去參加晚會的公司姑娘只有容梨水這一個。
但這次他要帶林舒月去,那李明芳就得把這些事情跟林舒月好好說一說了。
林舒月以前便聽說過職場皮條客的事情,但她還是第一次遇到現實中的,她現在生氣的不是趙主任把主意打到她身上的事。
林舒月比較在意的是袁淑珍剛剛跟她說的那句話。
「阿芳,你能不能幫我打聽打聽,這些姑娘是不是都是自願的?」林舒月堅決維護女性的所有權益,她反對以任何目的、手段違背意志的人。
李明芳點了點頭:「你等等,我幫你問一問。」
兩人隨即一前一後的進辦公室。
李明芳有一個企鵝群,裡面的人都是在鼎生大廈上班的熱愛八卦的女孩子,她們的群添加的人並不多,但幾乎每一個公司的人都有。
此時已經十一點多,正是忙完一個上午的工作,正是輕鬆筋骨的時候,李明芳的消息一發出去,便得到了許多回復。
很快,李明芳就將這些回復截圖發到林舒月的企鵝號里。
在別的公司,趙主任在外面兼任皮條客一事並不是什麼秘密。
甚至鼎生大廈里某些公司的老闆,跟趙主任的來往也十分密切。
林舒月一張張的看著這些截圖,不願意的姑娘,佔了大部分。
林舒月朝趙主任的辦公室看了一眼,趙主任正在跟人打電話,他用的是私人手機,打電話時滿臉含笑,時不時地點點頭頭。
林舒月的手放在鍵盤上,一行字出現在她跟李明芳的私人聊天對話框中。
遠山的月:知道這些姑娘是從哪裡找的嗎?
芳芳芳芳:大多數是藝術學校,也有少部分,是從各行各業物色出來的。
林舒月正想說話,李明芳又發了一串數字出來,李明芳說,那是容梨水的企鵝號。她們三年前就加過好友。
在容梨水離職後,這個企鵝號就再也沒有亮過了。但是李明芳說,她曾經看到過兩三回,容梨水改日誌。
林舒月點擊了添加賬號。但一直沒有驗證通過。
午休時間到,她跟李明芳一起去食堂吃飯。
趙主任已經從公司離開,並且下午沒有回來上班。
在下班前,林舒月發給容梨水的賬號被通過了,林舒月斟酌再三,發了個消息過去。
那邊幾乎是秒回信息:見面聊,我在冰淩咖啡等你。
冰淩咖啡就坐落在這一片,比起林舒月上回跟杭嘉白去過的那個咖啡館,要高檔許多。
林舒月跟她約了時間,就在五點半。
現在已經五點,從這個地方走到冰淩咖啡,正好是五點半。
林舒月記下容梨水發來的電話號,便從公司離開,李明芳今晚要加班,無法跟林舒月一起下班。
林舒月推開冰淩咖啡的玻璃門,一股咖啡香味傳入鼻腔。
穿著西裝的男服務員走上來,十分禮貌地問:「請問幾位?」
林舒月環顧一周,這裡的環境極好,屋內綠植格外的多,每個座位之間都離得有些遠,並且還有竹子隔著,最大限度的保證了談話的隱私,店的中間有一個圓形的舞台,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子正專注地彈著鋼琴,悠揚的音樂傳遍咖啡館的每一個角落。
「我找人,姓容。」
「好的,這邊走。」服務員做了個請的手勢,帶著林舒月上了二樓。
二樓靠牆的卡座中,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漂亮姑娘正百無聊賴地靠著,她染了紅色指甲油的指間中夾了一根白色的香煙,她將香煙放到紅唇間輕輕一抿,隨後吐出一陣白色的煙圈。
男服務員把林舒月帶到地方後,林舒月點了單,他轉身下樓。
她對面的容梨水一直沒有說話,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
等服務員走了,她才開口:「你長成這副模樣,趙兵就沒有要帶你去參加晚會?」
聲音柔美。
林舒月給容梨水發過去的驗證消息里便說了自己的名字,單位跟職業。
「他今天想帶我去。我拒絕了。」林舒月道。
容梨水怔了怔,定定的看了林舒月好一會兒,才似笑非笑地開口:「拒絕了啊,挺好的。」
她又抽起了煙,纖細的手指將煙圈彈在桌子上的煙灰缸里。
按理來說,咖啡館是不許抽煙的,但容梨水是特例。
「你找我,是想問什麼?跟趙兵有關?」容梨水不耐煩跟林舒月打機鋒,直奔主題。
「是。我的一個朋友跟我說,讓我小心他,遠離他,他每次帶去參加晚會的姑娘,最後都被人帶走了,有一些姑娘是自願的,有一些姑娘不是。」
林舒月繼續道:「我問了一個同事,她說你是公司里唯一一個被趙兵帶走的姑娘,所以我就想來問問你。」
頓了頓,林舒月道:「當然,如果你不願意說也沒關係。」
容梨水將煙頭摁滅:「沒什麼不願意說的。也不是什麼大秘密,但在說之前,我有些話想問你。」
「林記者,我看過你寫的文章,就是在電視台的‘說天下’播的那篇文章。你真的覺得,一個女孩被男人侵犯,不是她們的問題嗎?」
容梨水稍微坐直了一些,目光直視林舒月,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
到此刻,林舒月終於知道為什麼容梨水會來見自己了。她看著容梨水的目光:「對,我真的這麼覺得。」
容梨水笑了,嘴角的梨渦露了出來,但很快又隱回去:「情婦跟二奶,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吧?」容梨水問。
林舒月點了點頭。
容梨水又像是沒有骨頭一樣的靠回沙發上,看著天花板上有些昏暗的燈。
說話的聲音又輕了兩分:「我就是這種情婦跟二奶。我們都是。」
三年了,容梨水第一次在一個陌生人面前,說自己的私事兒。
「三年前,我讀完高中,從老家來到鵬城打工。我心氣高,不想進廠,在找工作的時候看到了鵬城都市報招聘前台的廣告,我就上門去應聘了。」
「應聘我的行政部張敏說,我長得好看,氣質好,學歷也足夠,就錄取了我。」
「我應聘下來的時候,看著大廈裡面來來往往的光鮮亮麗的都市麗人,你不知道我當時多麼高興。」
「我上班很努力,不會的我就學,報社里誰有什麼忙我能幫的我都幫。我雖然忙得團團轉,每天從上班到下班都沒有停歇的時候,可我依舊很快樂。我覺得我找到了生命的價值。」
「那天下班之前,趙兵找到我,說他晚上要參加一個晚會,但是缺少一個女伴,要我跟著一起去。不算公司的行程。」容梨水的目光逐漸深遠。
徬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她當時上班才兩個月,剛剛過試用期,正是對工作熱情最高漲的時候,也正是最單純的時候,趙兵是新聞部的主任,多少算是個領導,新聞部又是報社最核心的部門,於是他的話,容梨水聽了。
「他帶著我,在附近的商廈里買了一條晚禮服,帶我做了頭髮,到了晚上九點,我跟著他去了位於郊外一個別墅。」容梨水說到這裡,從隨身帶著的碎鑽小包包里,拿出了一盒煙,放在嘴邊點燃。
「來參加晚會的都是大老闆,有些大老闆還是熟面孔,經常出現在財經報紙上。除了那些大老闆外,很多都是像我這麼大的小姑娘。」
「我們一進來,那些大老闆就看了過來,你知道我那一刻的感覺嗎?我感覺我就是砧板上的一塊肉,是馬戲團里的猴子。」
「我被名妝日化的老闆挑中了,趙兵把我送到了他的邊上。那一晚上,我被灌了很多很多酒,第二天我醒過來的時候,渾身赤裸,身邊躺著的就是名妝日化的老闆。」
容梨水抽煙的速度都快了很多:「我當時又氣又怕,名妝老闆老闆見我這樣,從邊上的包里拿出了兩千塊錢給我,說很滿意我,問我願不願意跟著他。」
容梨水的眼神飄忽:「我怎麼會願意呢?他四十八了,比我爸爸還大幾歲。我拒絕了他,名妝老闆沒說什麼,只是讓我洗完澡再出去。」
「我怎麼會願意呢,我沒要那兩千塊錢,我去找趙兵算賬。趙兵說,我一個農村來的女孩子,能攀上名妝日化的老闆,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他讓我不要不識好歹。他說,他手上有我當天晚上的視頻,我要是不乖乖聽話,這些視頻跟照片,就會被寄到我的家裡。到時候我的父母、兄弟都會看到我那麼不知羞恥,那麼不要臉的樣子。」
「我的老家十分傳統,我的父母也都是傳統的人,他們也要面子,我害怕了。後來,我就成了他手裡的一張牌,我在他的身邊,輾轉於一個又一個男人的身下。」
「大概半個月後吧,我又遇到了名妝日化的老闆,他問我願不願意跟他,這一回我同意了。於是我成了他的第三個女人。」
容梨水輕輕地笑著:「在我之上有兩個,在我之下,有一個。」
容梨水說:「我馬上就要換老闆了。因為只有生了孩子的女人,才能長久的跟著他,我不願意給他生孩子。」
容梨水在笑著,可眼中全是諷刺,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我才二十一歲,我為什麼要給一個五十歲的男人生孩子呢?」
林舒月的內心難受極了。
容梨水看了許久手指頭,然後說:「林記者,像我這樣的女人很多很多。自願的是少數。」
「林記者啊,我們這樣的女人,把柄在別人的手裡,這輩子都逃不掉了。哈哈哈。」容梨水捂著臉,眼淚水流入她的指縫里,很快便消失不見。
林舒月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容梨水,林舒月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的語言能力如此匱乏。
過了許久,林舒月問:「你們沒想過報警嗎?」
容梨水又笑了:「想過啊,怎麼沒想過。但是你知道她們的下場是什麼嗎?被丟到郊外的一個別墅里,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
容梨水至今都還記得那年,一個小姑娘性子太烈,不信這個邪,她去警察局報了警,卻連個水花都沒有激起。她的老闆跟她說,那個姑娘被送到郊外的另外一個別墅去了,那個別墅裡面專門關的就是這種不聽話不信邪的小姑娘。
或許是心情好,或許是想要嚇唬容梨水,她的老闆帶著她去了一次那個郊外。
當初光鮮靚麗的小姑娘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模樣,她們的美麗依舊在,卻沒了半點靈魂,她們就像是一句句活著的屍體。
她跟她的老闆在隔壁,看著那些姑娘在另外的房間里,被男人們折磨,被一鞭子一鞭子的摔在身上,像是狗一樣的在地上爬。
為了更好的折磨她們,她們還有專門的人去管理,她們逃不出來,也死不掉。
容梨水閉上眼睛,看了一眼林舒月。她的企鵝號一直都掛在電腦上的。她今天下午兩點鐘就看到了林舒月的好友申請。
她看著那個好友申請看了一個下午,在五點時,給了她回復。
她來見林舒月,只是想看看為女性發聲的記者長什麼樣。她沒想過要跟林舒月說什麼的。
可她太難受了,這種高級小姐的日子太難受了。在面對林舒月溫柔的目光時,她忍不住將自己的事情說了出來。
她剛才一直在看林舒月的表情,但凡在她的敘述中,林舒月露出一點鄙夷的眼神,她都不會繼續再把這件事情講下去。
林舒月眼中的心疼和無措讓容梨水啼笑皆非。
她覺得林舒月真不愧是為女性發聲的記者,真好啊,她沒有讓她失望,她的這一趟,來的蠻值得。
「林記者,謝謝你願意聽我今天說這些話。但這些事情,你聽過,就忘了吧。小心點趙兵,他不是個大度的人。」趙兵是容梨水長這麼大,最恨的一個人。
曾經的她,也有過雄心壯志,也想通過名妝日化的老闆給趙兵一點教訓。
但她太高估自己了,她這樣的女人,在名妝老闆的眼裡,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玩物,沒了她,還會有千千萬萬個。
趙兵是給他們物色新鮮和玩物的人,他們又怎麼會因為一個玩物,而去為難一個人呢?
三年了,容梨水的善心早就在消磨完了。但她想著,像她這樣的玩物夠多的了,還是越少越好些吧。
容梨水的電話響了,她拿起來一看,說:「老闆叫我了,我得過去了,去晚了,我的日子不好過。林記者,後會無期。」
容梨水提著包包下樓了。林舒月跟在她身後,看著她開著白色的捷達,消失在咖啡店的門口。
林舒月要去付款,卻被告知錢已經被容小姐付過。
天還沒黑,天邊的夕陽將雲彩染成了大紅色。
林舒月拿著手機,給黃強打了個電話,黃強已經回家,在接到林舒月的電話以後,匆匆趕來。林舒月就一直站在咖啡館門口等他。
他來,林舒月便問:「師傅,你知道趙兵是什麼樣的人嗎?」
黃強以為林舒月找他是有什麼事情呢,聽了這個問題,他松了一口氣道:「小心眼,睚眥必報,死要錢。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找別的公司的老闆獻殷勤。」
林舒月看著黃強:「那趙兵為什麼能當新聞部主任呢?」
「因為他是公司二股東的妹夫。」黃強已經有小一周沒有去過單位了,他聽到林舒月這麼問,下意識地開口:「他欺負你了?又卡你新聞了?」
話一出口,黃強就道:「不對啊,咱們的稿子都不通過趙兵啊。我跟你講啊阿月。你現在已經不是實習生了,趙兵要咋樣跟你其實沒多大關係了。你發新聞不用通過他。」
林舒月看著他:「今天,趙兵想要帶我參加一個商業晚會,我拒絕了。然後我聽說,趙兵經常參加這樣的晚會,每次都會帶一個不一樣的女孩子去,這些女孩子有的是自願跟著去的,有些不是。」
「我找到了其中一個女孩子,這個女孩子跟我講,她當初是被趙兵騙去的,在晚會上她喝了酒,第二天一早,她是在一個男人的床上睡醒的。」
「趙兵跟她講,讓她不要鬧,他手裡有她們的裸照,有她們的視頻。他手裡捏著這些視頻,把這些女孩子控制在手裡,輾轉於各個老闆之間。」
「師傅,這些事情,你知道嗎?」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1 08:21 AM
第045章
林舒月一動不動的看著黃強。
不得不說,在開始知道趙兵的所作所為時,林舒月對鵬城都市報的所有人都是充滿了失望的。
趙兵是新聞部的主任,他的所做所為鼎生大廈的那麼多人都知道,黃強跟王明政他們知道嗎?作為媒體人,他們知道趙兵在犯法嗎?他們是不是知道,但卻在包庇他?
但站在路邊好一會兒後,被冷風吹了吹,林舒月到底是冷靜了下來,因此她打電話給了黃強,她要親耳聽黃強的解釋。
黃強聽聞林舒月的話,十分詫異,然後搖搖頭:「我們只知道趙兵喜歡參加各種聚會。也知道他會帶小姑娘去參加,但你說的這種情況,我們是不知道的。」
「趙兵這個人從以前就很花心,因為他花心,這些年來,他老婆來報社鬧了很多次,不管他們當時在報社打得多兇,過後趙兵都不會管,他該帶女人還是帶女人。我們都習慣他換女人了。我們是真沒往別的方向想過。」黃強看到了林舒月眼裡的不信任,他苦笑著解釋。
鵬城新聞部的記者大多都是不坐班的,一般情況下都是到公司點個卯然後便各自出去跑口子,他們交稿子都是直接發到趙兵或者王明政的郵箱的,有時候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上司的面都是正常的。
黃強跟林舒月說:「你等我給阿明打個電話,我問問他知不知道這件事情。」黃強覺得王明政對此是不知情的,若是知情了,以他跟荀總的性子,絕對不會任由趙兵這麼亂來。
但黃強也有點不確認。
林舒月站在原地看著黃強打電話,不可置否。她拿出手機來,點開手機自帶的企鵝。
因為用慣了智能機,她對這個時候的手機癮頭並不大,除了接電話發短信極少用,連音樂都很少聽。
企鵝也從來沒有登陸過。但今天,她覺得這個通訊工具,很有用起來的必要了。
企鵝號一登錄,便是一陣陣的消息提醒,手機也出現了幾秒鐘的卡頓。林舒月等了一會兒,才將消息聲音提醒關閉。
容梨水的聊天框還在前排,她們的聊天信息只有那麼幾句。李明芳還在加班,企鵝一直在線。
黃強很快打完電話,他跟林舒月道:「阿明也不知道這件事情。」
怕林舒月不相信,黃強跟她說起了鵬城都市報最開始時的規模。
「咱們報社最開始,是由荀總跟覃總一起創建起來的。那時候還是84年。荀總在報社開起來,步入正軌後轉向了別的產業,公司就是覃總在管。我跟阿明是一起進來的,趙兵比我們晚進來兩年。他是覃總的妹夫,打從一開始進來,就是新聞組的組長。」
「後來荀總把工作的重心轉移到別的項目,他人也從報社離開之後,趙兵就成了新聞部主任。到了86年,覃總也走了,荀總跟他商量過後,阿明成了報社的主編,趙兵成了新聞部主任。」
黃強現在說得是挺輕描淡寫的,但當年因為這個主編之爭,荀總跟覃總是鬧了很大的不愉快的。後來雖然一笑泯恩仇,但來往到底不如以前密切了。
現在覃總依舊沒有從報社撤資,只不過他的股份已經從以前的百分之三十銳減到了百分之十五,但因為報社的股東本來就少,因此他是二股東。
趙兵作為他的妹夫,這些年在報社里作威作福,一般情況下,王明政都是忍他的。他也很有分寸,卡手底下記者的文章也沒有卡得太狠。因此私底下,兩人的感情是不太好的。
再加上趙兵來來往往的都是跟他興趣相投的,王明政身邊的朋友都為人正派,極少有私生活如此喜歡混亂的人。
林舒月聽明白黃強的言下之意了。
他跟王明政,是荀總的人。趙兵跟他那幾個在公司里並不起眼的小跟班,是覃總的人。因為歷史遺留原因,兩方人馬很疏遠,雙方私生活極少有交集的地方。對趙兵的所作所為,他們有所耳聞,卻絕對不知道內情。
就像李明芳等人,她的消息就是再靈通,也就知道趙兵經常帶人蔘加各種晚會,並且有的姑娘並不是自願的。但那些姑娘被拍視頻、照片控制的事情,她們是不清楚的。
或許袁淑珍會知道一些,若是她不知道,她也不會在電梯里就提醒她了。回想起當時袁淑珍的表情,林舒月覺得,或許袁淑珍知道的事情,會比她想的要多得多。
畢竟趙兵要帶她去參加這個商業晚會的事情,她都是在下班前才知道的。袁淑珍又是從哪裡知道的呢?
只是單純的問一問?提醒提醒?林舒月覺得事情不會是那麼簡單的。
林舒月決定明天問一問她。
黃強跟林舒月道:「阿明已經去問荀總了。要是真的有這種事情,可是違法的!阿月,我們需要找到證據。荀總跟覃總現在雖然是面子情,但他們從小就是朋友的,證據不足的話,這件事情不好處理。」
黃強不說,林舒月也是知道這些事情是需要證據的:「師傅放心,我會把證據找出來,展現在大眾面前。」
黃強看著林舒月,不說話。他的意思林舒月明白,他是想讓林舒月把自己手上的證據教到荀總的面前,這件事情,交給荀總來解決。
林舒月給的回答,是她會把證據直接公佈到報紙上,讓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她當然知道這件事情若是報道出去,對於報社的名譽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甚至可能會導致鵬城老百姓對彭城都市報喪失信心,就跟現在的群眾不信任國內奶粉、米粉一樣。
但難道要因為這個就不報導這些事情了嗎?
換而言之,林舒月不信任他們。林舒月就得他們,跟趙兵一樣,都是一丘之貉。
黃強嘆了一口氣,作為一個記者,他欣賞林舒月的這番舉動。但是作為師傅,他是有點擔心林舒月的。
她的性格太過於剛強,膽子也太大,這樣好也不好。
如果在十五年前,黃強也會跟林舒月一樣,天不怕地不怕,敢把天都捅個窟窿出來。
過去那十五年楊寶宗對他的打壓還是有成效的,在面對許多新聞時,他會下意識地瞻前顧後。他已經被磨平了稜角,成了記者界的老油條。但他始終記得他當記者的第一天,帶他的師傅說的話。
新聞記者,實事求是。他的初心撿起來了一些,但是不多。黃強在反省自己。
「行,你放心大膽的去做。」黃強在思索,如果林舒月被報社辭退,有沒有別的報社能夠符合她的理念,敢招收她。
林舒月露出了自從黃強來了以後的第一個笑。
黃強的妻子打來電話,家裡有點事兒,黃強只能先回去,回去之前,他一再叮囑林舒月小心小心再小心。
把黃強送走,天已經黑了下來。街道四周燈火通明。天氣越來越熱後,許多商店開始賣起了冰西瓜,林舒月買了一牙,花了五毛錢。
紅潤潤的西瓜被削掉了皮,放在白色的透明白袋子里,林舒月一邊走一邊咬,冰冰涼涼,渾身舒爽。
她在企鵝上給何玉玲發了信息,何玉玲正好在公安局值班,她直接找過去,她又給容梨水發了個信息,一直到她走到公安局,也沒有收到容梨水的回覆。
在門口遇到了外出的杭嘉白,兩人打了聲招呼後,杭嘉白匆匆離開。
夜晚只有何玉玲一人在大廳值班,林舒月跟她打聽起容梨水說的那個案子。
都不用翻卷宗,何玉玲就能說出當時的情況。因為那天是她接的警。
「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那天早上我剛上班,就有個叫閆友蓮姑娘來報案,說是被人迷奸,我按照正常的接警流程,給她做了筆錄,提取了她身上、體內的dna。然後我們讓她回去休息。但到了晚上,她就給我們打了個電話,說她早上是開玩笑的,因為她跟她男朋友吵了架,所以氣不過,就想要陷害他。」
「她男朋友跟她道了歉,她已經原諒了。」何玉玲從事了很多年的警察,像這種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何玉玲本身也是不在意的,但是那天晚上她下班前曾不小心按到了回撥電話,閆友蓮的電話已經關機了。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撥通過閆友蓮的電話。我跟刑警隊的吳冬艷一起去她居住的地方去找過。當初租房子給她的房東說她已經很久沒有回去。她的衣服、貴重物品全都還在。」林舒月會在這麼晚過來詢問兩年前的舊事,就代表著她知道些什麼。
何玉玲跟吳冬艷私底下對這個案子追查了很久,但一直沒有任何進展,說真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何玉玲的內心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覺得林舒月的出現,會是一個突破口。
林舒月問:「她當初有沒有說迷奸她的人是誰?」
「說了,是興隆達電子的老闆錢元康,我們私底下去查過他。他和閆友蓮唯一的一個交集,就是在報案的前兩天,他們參加過同一個商業聚會。但私底下沒有過別的接觸。」
「閆友蓮的體內跟身上不是提取了dna嗎?有沒有比對過?」兩年前是2001年,dna比對技術已經運用在刑偵方面了。閆友蓮是攜帶者dna來報案的,不可能查不到。
「比對過,閆友蓮身上的dna不是興隆達電子的老闆錢元康。」線索到這裡就中斷,她們現在除了會定期撥打閆友蓮當年留下來的電話,跟給閆友蓮老家那邊打電話外,沒有別的一點辦法。
「阿月,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林舒月點點頭,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跟何玉玲說了一遍。
何玉玲聽完後,神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你等等,今天冬艷正好值班,我給她打電話。」何玉玲撥通了吳冬艷的電話,兩分鐘後,吳冬艷出現在了林舒月的面前。
何玉玲用最簡短的語言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告知吳冬艷。
吳冬艷的臉色十分難看。
她聽完後,問林舒月:「阿月,你能不能再跟你朋友問一問,那間別墅在哪裡,那些小姑娘都是通過什麼樣的渠道送到那些老闆面前的。」
「我已經問過了,我朋友還沒有回覆我。」
吳冬艷想了想,跟何玉玲道:「玉玲姐,你收拾收拾跟阿月出去吃點東西,逛逛街。然後今晚你先回家。」
吳冬艷作為刑警,她知道的東西要比當年何玉玲要多得很多。她當年在被叫停調查後,是跟了錢元康一段時間的,但是錢元康那段時間很正常,都是家裡公司兩點一線的生活,偶爾有個聚會也很正常,連女伴都沒有帶過。
跟蹤了一段時間後,吳冬艷手裡的事情越來越多,她就把這個案子放下了。但那段時間的調查,還是給了吳冬艷一個濃濃的違和感。
如果事情真的是如林舒月所說,那麼這就是個有這完整生意鏈的違法犯罪活動。背後牽扯到的人背景必定不一般。在吳冬艷看來,這件事情怎麼小心謹慎都不為過。
吳冬艷的想法跟林舒月的不謀而合,何玉玲一聽就知道吳冬艷的意思了。她當下便收拾東西:「走吧,阿月。」
兩人在公安局邊上的夜市逛了一圈,吃了點東西,然後各自回家。
在半路遇到了散步過來的婁鳳琴等人,一家人說說笑笑熱熱鬧鬧的往家裡去。
洗漱完後,林舒月遲遲沒睡著,一個是因為明天0點的商城刷新,二是因為容梨水一直沒回復她,第三是她覺得善惡分辨系統多少有點不正常,從上午到現在,居然一直沒有提示過新的任務。難道這不是個大案子嗎?
林舒月懷疑這個系統是不是卡頓了。
林舒月這個想法剛剛從腦海中掠過,很快又被林舒月否定,按照之前的經驗,基本上每個任務的觸發,都是有一個關鍵詞的。
那麼這個案子的關鍵詞是什麼呢?
林舒月琢磨了起來。
手機有震動聲傳來,林舒月把手機摸過來看分,屏幕上的粉紫色小企鵝在一閃一閃的跳動。
林舒月點開,容梨水回覆她了,她迫不及待地點進去看。
祈盼黎明:藝術學校里有個姓於的老師,他手裡有個花名冊,裡面會記載長得漂亮或者有才藝的女生,在花名冊里的女生被老闆挑中以後,趙兵會負責去接觸這些女生,並且把她們帶到聚會上。
祈盼黎明:在睡覺之前,他們會對這些女孩子進行驗貨,貨好,趙兵他們得到的錢就多,要是貨不夠好,這些女孩子他們也不會放過。總有次一等的老闆會要這些姑娘的。實在不行,還有郊外的別墅。
祈盼黎明:女人在這個世界上活得特別不容易,因為想要或者,所以哪怕被人拍了L照,被人威脅著過這種生不如死的生活,還是想要活下來。
祈盼黎明:女人在他們這群人的眼裡,從來都不是人,是寵物是玩物是工具。林記者,你不要再查了,我這是為你好。他們的背景很深,你貿然闖進來,只會讓你也沈進來。
【叮檢測到完整關鍵詞‘□□+花名冊+驗貨’,限時任務‘被威脅的花季少女’開啓,任務限制時長:15天。】
【請宿主在規定時間內查明真相,將犯罪者繩之以法,解救被困少女。】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1 08:25 AM
第046章
林舒月覺得難受極了。
她只是覺得這個世界為什麼要對女孩子那麼不友好。明明女孩都已經那麼努力,那麼艱難的去生活了,為什麼還要遭受這麼多的不公平?
男性佔了大部分的資源,卻依舊在擠壓女性的生存空間,這些人站在高位, 便將取樂的魔爪伸到比他們弱勢的女性身上。
垃圾禽獸人渣畜生這種話從林舒月覺醒至今,已經罵了無數次了,但她還是要罵!
林舒月坐在床上想了許久,回復容梨水,卻顯示容梨水已經把她刪除。
林舒月頹廢的將手機扔到床上。
容梨水會刪除她,在她的預料之中,從容梨水的那些話中就可以看出來。容梨水現在的生活並不自由,或許她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
那麼容梨水為什麼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見她呢?是單純的想找人傾訴,還是她即將遇到危險,來見她是在求救,也是在破罐子破摔?
想起容梨水說的她或許要換老闆了,再想起她曾數次提到過的那個郊外別墅,林舒月噌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情不能再等了,這個調查不能再等了,她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個事情查清楚。
林舒月思索起容梨水說的那些話,一字一句的翻來覆去的琢磨,時間不知不覺到了午夜十二點。
林舒月精神一陣,全神貫注的看著眼前的系統商城。
00:00:00分,系統商城好一閃,原本空無一物的系統商城內出現了四件物品。
第一件,是一個電腦,秒殺價格是80個積分,第二個物品是十張平安符,秒殺價格20個積分,第三個,是百變裝束,秒殺價格五十積分,最後一件商品同樣是五十個積分,林舒月剩餘的積分剛好足夠,她想起善惡分辨系統曾說過的一周秒殺商品只有一次。她立馬全部下單買下。
在積分清零的那一刻,系統商城內剛剛刷新出來的四件物品全都變成了灰色。
沒有了那種倒計時的急迫感,林舒月開始看起這四件商品的介紹。
她將第一件也是最貴的電腦拿出來看。
這個電腦跟現在市面上流行的筆記本電腦是一樣的,15.6的尺寸,還搭配了一個黑色的雙肩電腦包,摁下開機鍵,電腦一秒開機,再點開電腦試了試,絲滑無比,市面上的筆記本跟這個根本就無法比。
查看系統的商品介紹,這是個不需要網卡,不需要網線,不需要WIFI甚至不需要充電,這一行介紹,完全就是把筆記本電腦的弊端完美解決!
林舒月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
這個年代的筆記本跟台式機一樣,都屬於高奢侈產品,一台配置過得去的電腦咋也得幾千上萬。
林舒月家裡是沒有買的,她這段時間正琢磨著要不要買電腦呢,現在善惡分辨系統的商城就給她送來了。
她把電腦放進系統背包里。有了這個電腦,她就算是進了荒山老林,也不用擔心電腦沒網沒電了!!林舒月簡直就要喜極而泣。在這個時候,有時候那手機是真沒信號啊,沒網沒信號的時候,總是讓人絕望得很。
心滿意足地把電腦塞進背包。她拿出第二件商品,出現在她的手上的是是個翠綠色的玉石吊墜,林舒月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也沒有發現這跟普通的翡翠玉石有什麼不同。研究不透她索性就不研究,直接看商品介紹。
這十塊平安符來自於修真世界,是那個世界裡修為最高的符師刻的,在那個世界,這一塊平安符,能夠抵擋化神修士的全力一擊。換算到她們這個普通世界時,則是可以抵擋住炮彈了,有了這個玉石吊墜,就是遇到地震都能毫髮無損。
這正是林舒月需要的東西。她已經充分地意識到了當一名好記者的危險。那些危險她不怕遇到,但她怕那些人在發現無法傷害她以後,傷害到她家人的身上來。
這個平安符來得正是時候,林舒月決定明天就把這些平安符給家裡人都安排上。
第三個物品是一件銀色的衣服,像水桶一般的直筒型,只有五個洞洞能夠勉強分得出哪個是上身哪個是下身哪個是衣領。林舒月把這件衣服拿在手裡看了又看,也沒看出來這是什麼材質做成的。不像棉布也不像麻的,有點像尼龍但更像是塑料。
林舒月放棄研究,轉而去看商品介紹,這是來自星際世界的納米衣服,穿上衣服後,便可隨著想象,變換款式。
林舒月都來不及去看第四件商品,她把身上的睡衣換下,穿上這套衣服,在穿上的一瞬間,衣服自動變換成適合她的碼數,林舒月站在鏡子面前,腦中想了想一個衣服的款式,下一秒,她就眼睜睜的看著衣服變成了那個款式。
這簡直就是奇跡暖暖照進現實!林舒月完換裝遊戲玩得不亦樂乎。古代的現代的男裝女裝乞丐裝非主流裝晚禮服,只要是她能想象的,她都變了一個遍。
這個遊戲一直玩了一個多小時,她這才戀戀不捨的把衣服脫下來,整整齊齊的疊好放進背包空間。
她覺得這個衣服跟上一次做任務時獎勵的那個百變糖果搭配在一起,效果肯定炸裂!
林舒月決定明天就試試。
她去看第四件商品,點擊一下,兩個瓷瓶便到了她的手裡,一白一紅,入手冰涼通體清潤,林舒月實在是看不出來這倆東西是什麼,索性直接看商品介紹。
這兩瓶藥同樣來自於修真世界,白色瓶子里的是保命丸,只要有一口氣在,服下一顆藥就能活。
紅色瓶子里的是迷藥,溶於水跟火中,小小的一顆便能藥倒白頭大象。
這全都是林舒月需要的!她將這些東西全都小心翼翼的放到背包種,此時已經一點半。
林舒月關了房間的燈,蓋上毛巾毯,閉上眼,一秒入睡。
次日睡醒時是早上,白文華也過來吃早餐,林舒月洗漱完假裝回了一趟房間,很快便把昨天在系統商城秒殺的平安符拿出來,數出六根給婁鳳琴。
「媽,我朋友的玉石店前兩天開業,我照顧她生意,從她哪裡買了幾塊項鍊,她說是在寺廟裡面開過光的,能保平安。」
廣粵地區的人,對拜神一類的事情總有一種透在骨子裡的執著,林舒月一說是開過光的,婁鳳琴立馬就嚴肅了起來:「行。我一定好好戴上。你們都戴。」
婁鳳琴將玉石項鍊分給家裡人。曾小藝也有,她拿著玉石項鍊看看林舒月,又看看婁鳳琴,有些不知所措。
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過飾品。
林舒月見她神色忐忑,端著碗坐到她邊上:「安心拿著。」
曾小藝用力點頭,低下頭喝粥的時候,一滴淚水低落到粥裡面。
曾小藝把那碗粥都喝完了。她從小到大嘗過無數次的眼淚,唯有這一次,她沒有覺得眼淚苦,反而覺得她是甜的。
白文華跟羅正軍也將玉石項鍊掛在了臉上,林舒陽把脖子上的銅錢取了下來,跟玉石項鍊掛在一起。
那枚銅錢是他養父周龍祥送給他的,他一直戴著,現在他姐姐也送了他一根項鍊,他就他們掛在一起。誰的心也不辜負。
吃完飯,大家上班的上班,回店裡的回店裡,林舒月也往報社去。
才剛剛出門沒多久,林舒月就接到了黃強的電話。
荀恆要見她。
林舒月跟著去了。
鼎生總公司離鼎生大廈不遠,是一棟單獨的十層的寫字樓,從二樓到頂樓,都是鼎生公司的地盤。
像所有小說里一樣,總裁這樣的人物,都是在最高一層樓辦公的。林舒月跟黃強坐著電梯一層一層的往十樓去。
黃強也是第一次獨自面對大老闆,說實話,他是有點害怕的,在電梯光標顯示到第十層時,黃強轉頭像是對著林舒月說,又像是給自己打氣:「別害怕,老闆挺隨和的。」
林舒月不怕。
跟電視里一樣,總裁辦公室的門口是有一個秘書辦公崗位的,穿著藍色上衣,黑色A字裙的秘書優雅地站起來:「黃強先生跟林舒月小姐是麼?這邊請。」
「是。」黃強跟在秘書身後,示意林舒月快點跟上。
林舒月將善惡系統的面板調出來,將善惡雷達打開。
林舒月上一次毒米粉案件時,就監測過荀恆的善惡值。在百分之十以內,好人是肯定的。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決定再測一次,萬一短短幾天,善惡值變了呢?
畢竟罪犯在還沒犯罪的時候,也不一定是壞人啊。
林舒月二人一言不發,跟著秘書進了總裁辦公室,辦公桌對面的待客區,荀恆正在跟王明政一起喝茶。
秘書識趣兒的出去工作,王明政朝林舒月二人招招手,兩人走過去,在柔軟的真皮沙發上坐下。
荀恆喝了一口上好的明前龍井,朝林舒月看去:「小林記者,又見面了。」
林舒月的目光在荀恆的身上看了看,善惡值還在百分之十以內,她輕輕地舒了一口氣:「荀總。」
荀恆點點頭,直接步入主題:「跟我說說,對於趙兵這件事情,你是怎麼想的。」
這根本就不用想:「我的想法就一個,世間因為法律而變得完整、有度,趙兵犯了法,就應該讓法律去審判他!」而她,已經下定決心,在法律審判他之前,給他一點‘小小’的教訓。
荀恆本就很欣賞林舒月,現在就更欣賞她了:「好!好一個世間因法律而變得完整。但是小林,你不怕嗎?這個案子跟當初的毒奶粉案又不一樣,這個案子背後的人,能量很大,或許出了事情,連我也保不了你。」
荀恆家的根基大多都在北方,這麼多年南方這邊雖然也有了些人,但到底根基還是淺薄。
荀恆從小就喜歡記者這個職業,他開的第一家公司就是報社,但他在跑了大半年的新聞後,發現自己的心不夠純粹,他是做不了這一行的。
他最喜歡的就是有血性有能力的記者,就像當初的陳建龍、黃強跟王明政一樣。
只不過當初的他在知道陳建龍的事情時陳建龍已經殞命,若不然,他必定不會讓陳建龍的慘劇發生。
林舒月當然怕,沒有一個人不怕死,她要是不怕死,當初在覺醒之時,就不會接受善惡分辨系統的任務,在短短三個小時內把段陶勇抓回來了。
「怕,但是荀總,我覺得那些正在受苦受難的女孩子們,比我更怕。」
荀恆看了林舒月一眼,道:「好!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小同志。但是,說話做事是要有證據的,小林,你只要把證據找出來,我就保你跟你一家子無虞。」
要是沒有證據當然好,證明林舒月得到的不過是一個假消息,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但若是有證據,那麼荀恆也不會讓別的人,把手伸到自己的地盤上來。
覃達這些年越來越不像話!覃心是他的親妹妹,趙兵是他的親妹夫,要是林舒月說的這些事情是真的,那他也不會手軟。
因為當年的交情,他已經很多很多很多次,放過他了。
王明政看著等待在總裁室外面的西裝革履的人,說道:「那荀總,我們就不打擾你了。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上報到你這裡。」
「行,那你們慢點走。」
林舒月三人離去,跟總裁辦外面的人擦肩而過,王明政朝他們打了招呼,然後帶著林舒月師徒二人往電梯口走。
在三人到一樓,出門前,荀恆處理完剛剛遞交過來的工作,拿出手機給遠在首都的人打電話:「梁阿姨,上次你說,你想找一個徒弟是嗎?我這裡有一個好的人選...是,她是女的,上一次網癮學校的案子就是她捅出來的...好的好的...」
下樓後,王明政跟黃強回單位,林舒月則轉身進了隔壁的商場。找到衛生間,她將一顆百變糖果含在嘴裡,再從衛生間出來時,她變了一副模樣,雖然依舊漂亮,但穿著土氣,頭上原本披散的頭髮也被她扎成了大波浪。
她從衛生間里出來,在商場門口打了一個電話,不一會兒,她就等來了一個邋里邋遢的社會青年,互相打量一眼後,林舒月遞了二百塊錢過去,那人給了林舒月一個假的證件。
各自分開後,林舒月打車前往鵬城職業學校的門口。
這裡有商店林立,接下來,這就是她的上班地點了。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1 09:49 AM
第047章
鵬城職業學校門口商鋪林立,招聘的也非常多,林舒月前往了學校對面的美妝店。她長得好看,哪怕她穿著土裡土氣,美妝店的老闆娘顧姐也立馬拍板定下了她。
底薪三百塊,其餘的收入,是按照提成來算的。
店裡包吃包住,住宿區就在店鋪樓上,林舒月放下帶來的行李就能上崗。
顧姐讓另外一名叫王芬的店員給林舒月梳頭髮,化個妝。王芬明顯不太高興,林舒月也沒讓她上手。
王芬臉上是化了妝的,她的妝容是現在流行的妝容,藍色帶著珠光的眼影,泛著珠光的粉紅色嘴唇,以及用摩斯打成雞窩形狀的頭髮。林舒月實在是欣賞不來。
「顧姐,我也會化妝,我自己來吧。」
林舒月的話,讓顧姐來了興致:「行,那你化一個給我看看。」
顧姐的美妝店也是會幫人呢化妝做造型的,林舒月看了一眼化妝台上的東西,先去給自己洗了個臉,上了水乳防曬做打底後才開始化妝。
她喜歡清透的底妝,眼影用的是大地色,腮紅用的是淡淡的粉色,頭髮雖然還是兩根大辮子,但她只需要把大辮子給拉一拉,本來略微土氣的大辮子立馬就變得慵懶起來。
顧姐看著變了一副模樣的林舒月,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小林啊,你這個妝畫得不錯啊,那你為什麼之前沒有化妝?」
林舒月辦的這個證件,她依舊姓林,名字叫做林小月。林舒月對此早有說辭:「我一直都喜歡這個,之前在工廠上班的時候,看了很多時尚雜誌,自己研究了很久。但我父母不太喜歡這個,他們說不正經。」
「在家我都不敢化妝的,會被父母罵。」
顧姐對林舒月所說的這個話可太理解了,現在的父母輩的人對於女孩子化妝的態度確實是不太好的。她有時候化妝回去,都會被她媽說呢。
顧姐自己回家都經常素顏回去。她看著林舒月臉上的妝容,越看越喜歡。
「來來來,小林,你給我化一個,就跟你這樣的。」顧姐的妝容跟王芬的如出一轍,原本顧姐覺得自己挺美的,但人嘛,總是追求最美,林舒月的這個偽素顏妝一下子就俘獲了顧姐的心。
「行。」顧姐去店後面的衛生間化妝,林舒月把剛剛用過的梳妝台收拾乾淨,王芬看著林舒月這幅模樣,撇了撇嘴。
顧姐很快回來,且十分迅速的做好了打底工作,林舒月看了一下顧姐的臉型,她的臉型也很漂亮,但是眉目深邃,臉頰下放的骨頭比較突出,林舒月給她化了個更適合她這種臉型的歐美妝。
「顧姐,我覺得你的臉型特別適合歐美妝哎,你要不要試一試?」
顧姐還真不知道歐美妝是什麼樣的,但歐美這個詞一聽就十分時尚,顧姐立馬就同意了:「行你給我化化。」
得了顧姐的允許,林舒月便拿起化妝刷,開始化妝,歐美妝都比較濃,並且著重於五官的刻畫,林舒月把重心用在修容上頭,眼妝也著重描繪,選的口紅是大紅色,化完妝,林舒月又把她的長髮捲成大波浪。
等林舒月放下燙髮棒,顧姐便站了起來,在鏡子面前不斷地來回照:「小林啊,你這個手法絕了啊!我以前就覺得的臉不好看,現在你這麼一化,我就覺得我跟外國人似的,美得很!」
林舒月作為下屬,此時立馬機靈接話:「顧姐這話說的,你還不好看啊,你五官多好看啊,立體大氣。」
顧姐顯然是這麼一說,她當然知道自己是漂亮的,但越是好看,對自己的要求就越高,現在聽到林舒月誇她,立馬臉上帶著笑:「就你嘴甜。」
王芬這個時候也湊了過來,圍著顧姐不住地打量。
顧姐覺得自己身上的牛仔褲跟紅色的衣服實在跟這個妝容不太搭配,蹬蹬蹬的上樓去了,這個店鋪的二樓是顧姐跟員工的宿舍。
王芬現在一點也沒有剛才的傲慢,在林舒月邊上不停的問。
王芬本來對林舒月的感官不好,是因為林舒月土裡土氣的,看樣子從來沒有接觸過化妝,得她手把手教。她實在是不想教人了,前段時間她們店裡來的那個女孩子,真的是怎麼教都教不會,讓王芬對教導人都有了心理陰影。現在林舒月還會化妝,並且水平還在她之上,王芬當人就沒有了剛剛的情緒。
林舒月不是個以德報怨的包子,剛才王芬對她翻了多少個白眼她都還記得呢,面對她的詢問,臉上的表情便敷衍得很。王芬也知道自己剛才的態度是什麼樣的,沒有生氣也沒有氣餒,反而更加殷勤了。
顧姐很快下來了,她換了一身豹紋的連衣裙,整個人更加時尚。
顧姐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出去逛街了:「小林,你以後就是咱們店裡的化妝師,每化一個妝我給你提五毛,你賣出去的產品我給你提十分之一。我現在有事兒要先出門了,事情就這麼訂了,阿芬,你是店裡的老員工了,多帶帶小林。」
顧姐拿上包就走了。王芬也出去了,不一會兒就買了兩個冰淇淋回來,笑著遞給林舒月:「小林,剛才是我態度不好,我給你道歉。」
王芬能屈能伸,她在這個美妝店幹了兩年了,知道在這個美妝店幹,最重要的還是手藝。化妝的手藝好,工資就高,還有機會攀上高枝兒,之前她們店裡就有一個長得特漂亮的姑娘,剛剛在店裡幹倆月就被人看上了,帶回了家裡。每天穿金的戴銀的,日子好極了。
王芬是很羨慕的。
林舒月看她都道歉了,便接過冰淇淋:「那以後就勞煩阿芬姐照顧了。」
「好說好說。」
王芬很盡心,兩人吃著冰淇淋,她就跟林舒月說起了店裡的一些注意事項。
雖然美妝店店員對林舒月來說是個跳板,但她的生性認真,無論是做什麼事都力求坐到最好,她學得很認真,且她聰明,那些物品的價格王芬都不需要多教林舒月就記住了。
她教得輕鬆,對林舒月的態度越來越好。
眨眼間就到了下午五點,職業學校里的學生們放完學吃了飯出來閒逛了,林舒月主動站到門口去迎賓,她身材好,化妝好,身上的白色碎花上衣被她錯開扣著,增加了一股設計感,再加上她清透的妝容跟髮型,一下子便吸引到了職業學校小姑娘們的目光。
職業學校附近有個溜冰場,每到夜裡,溜冰場就對女孩子們免費。因為這個免費政策,附近工廠的女工跟晚上沒課的學生都會過去玩。
夜晚出去玩,肯定是要打扮得好看一點的,手裡不差錢的就喜歡在外面的美妝店化妝。手裡差錢的就自己化或者同學們互相化。
李小蘭就是手裡不差錢的女孩子,她本來是想要去離學校遠一點但是化妝技術更好一點的美妝店化妝的,但是在仔細觀察林舒月的妝容後,她改了主意。
「靚女,我想化你這樣的妝,一次多少錢?」
「加上頭髮造型,三塊,但是如果用了店裡的飾品的話就要另外給錢了。」這是美妝店的普遍定價,李小蘭是美妝店的常客,林舒月說的飾品要重新加錢的規則她是知道的。
「行,那你給我化吧,我要個跟你差不多的。」
林舒月引著李小蘭往店裡走,等她坐在化妝鏡面前後,便開始了今天化的第三個妝。
因為在聊天的過程中知道李小蘭要去溜冰場玩,於是她在李小蘭的眼皮眼角點上了一點細閃眼影做提亮,頭髮她辮成蓬松的側馬尾。
李小蘭對自己的這個妝容十分滿意,尤其是在被同伴誇獎化完妝的皮膚特別嫩滑以後。
從李小蘭往後,林舒月的生意便好得不行,從五點到十點,林舒月就沒坐著過,連口水都喝不上。
顧姐看到自己店裡的生意這麼火爆以後,也不出去跟朋友們玩兒了,就在店鋪里幫忙。
因為來化妝的人多,王芬也出了不少業績,這一晚上的笑容都沒落下來過。
十點半,林舒月終於能休息,她坐在凳子上,仰頭喝了一大瓶水。
顧姐盤著今天的帳,笑得見牙不見眼,到十一點,王芬已經打掃完店面,三人關上店門,上樓去睡覺。
樓上一共四個房間,因為人少,林舒月也有一個單獨的小屋子。裡面的被子褥子都是有的,林舒月洗了澡躺在床上,從空間里取出手機開機。
信息如潮水一般的湧來,林舒月先回了婁鳳琴林舒星林舒陽的,才開始回別人的,吳冬艷估計不是很忙,林舒月的消息一回過去,她的回復就過來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吳冬艷再三讓林舒月注意安全。
等把所有人的消息都回完了,林舒月才睡覺,她估計自己的名字,最遲明天,就會傳到那名姓於的老師耳朵里。
次日白天的生意並不那麼好,零零散散的沒有幾個客人,但從五點過後人就多了起來。
到七點左右時,林舒月便看見對門的職業技術學校的門口,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一邊跟門衛聊天,一邊朝她這邊看。
林舒月耳朵尖,聽到有人管他叫於老師。
同樣忙碌的第二天過去,第三天,林舒月穿上了一條白色的裙子,化的妝同樣是偽素顏妝,這一身搭配下來,清純感十足,林舒月在擦門外玻璃時,有閃光燈一閃而過。
林舒月恍若未覺,將玻璃擦完,回去跟王芬閒聊,閃光燈一共閃了三回。
魚兒上鈎了。
在美妝店打工的第四天,林舒月見到了趙兵,他的穿著一如既往,他是領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來的,他沒有認出林舒月來。
那名姑娘在買護膚品時,他就在邊上站著,目光時不時地打量林舒月,臉上帶著一股說不出意味的笑容。她帶來的小姑娘買了很多護膚品,合計下來總額超過三百塊,是趙兵付的錢,臨走前,林舒月跟那名叫做唐鮮艷的女孩子互留了聯繫方式。
不到一個小時,林舒月就收到了唐鮮艷的短信,短信中都是詢問起護膚品的使用方法的。為了符合自己的人設,林舒月用了十二萬分的心去回復。
一來二往中,兩人漸漸地聊天記錄從最開始的護膚品,聊到了生活中,從這裡過後,唐鮮艷聊天的風格瞬間轉變,一股濃濃的趙兵味兒撲面而來。林舒月當做不知道,依舊跟拿著唐鮮艷的手機的趙兵聊得火熱。
並且從這一天起,唐鮮艷每次都會來店裡化妝,趙兵一次不落的陪同。
趙兵耐心,林舒月也很耐心。
一直到林舒月在美妝店上班的第十天,唐鮮艷在讓林舒月化完妝以後,對她發出了邀請:「小林,今天我們有一個聚會要參加,你想不想去看看啊?」
林舒月心中一凜,面上卻不露神色:「不用了吧,你們那個聚會的人我都不認識,去了多尷尬!」
唐鮮艷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趙兵,趙兵依舊是那副樂呵呵的模樣,唐鮮艷不敢再看,對著林舒月依舊柔聲細語:「那有什麼,多去幾次就認識了嘛,走吧走吧,我們聚會在海天會所呢,你上回不就跟我說想去看看?」
海天會所是鵬城本地的一個高級會所,裡面有KTV、台球廳等娛樂設施。來來往往的都是鵬城上流社會的人,在披著唐鮮艷皮的趙兵數次提到裡面的設施服務之後,林舒月適時地表現出了自己的嚮往。
林舒月沒忘了自己的人設,看向顧姐,唐鮮艷已經是店裡的大主顧了,這幾天光彩妝和飾品就買了上千塊,顧姐對待這樣的大客戶,一向都是和善的:「小林你都來了半個月了,還沒休息呢,要不今天晚上就放你個假。」
現在已經是九點多了,該化的妝也已經化完了,給林舒月放假也影響不了什麼。
林舒月還是猶豫,唐鮮艷立馬加了一把力:「顧老闆都這麼說了,你就去吧。」
「那好吧,等我上樓去換一件衣服。」林舒月穿的是短T牛仔褲,穿著去聚會顯然不合適。
趙兵給了唐鮮艷一個眼神,唐鮮艷立馬道:「就穿你前兩天穿的白色長裙吧,我覺得你穿那條裙子特別漂亮。」
林舒月在唐鮮艷過來的第三天又穿了那個白色長裙,當時趙兵眼睛都亮了,唐鮮艷更是大肆誇贊她。
結合那天被偷拍的照片跟容梨水的話以及現在唐鮮艷的話,她就知道自己已經上了於老師的「花名冊」,並且已經有大老闆挑中她了。
林舒月上樓,在進了房間後,納米衣瞬間變換成林舒月穿過的白色連衣裙,她拿出化妝品,把臉上的妝容補了補,而後換上小白鞋,拿出手機給吳冬艷發了信息後,下了樓。
唐鮮艷穿著一身粉色的禮服裙,跟趙兵一起站在門口的奔馳轎車前等她。
林舒月跟顧姐和王芬道別,在王芬羨慕的目光中,上了趙兵開的車子。
從上車後,趙兵便開始跟林舒月搭話,這是認識近一周以來,趙兵跟林舒月說話最多的一次,唐鮮艷在邊上時不時地插了一句嘴。
很快,就把林舒月編造的家庭環境說了個遍。
父母都是西南山區的人,家中有三個弟弟妹妹,家裡還有個重病的爺爺奶奶,十分缺錢。趙兵越聽越滿意。
缺錢啊,缺錢就好,這樣的人好拿捏,也好控制。
聊天間,海天會所已經到了。
海天會所位於平江區,整個海天會所是一個四層的建築,建築裡裡外外都有許多的燈帶,五顏六色的霓虹燈閃爍,照亮夜空。門口豪車林立,大門邊站著兩個穿著紅色修身旗袍的迎賓美女。
趙兵領著林舒月跟唐鮮艷下車,一個穿著白襯衣黑褲子的門童便跑了出來,趙兵將車鑰匙丟過去,門童拿上鑰匙,將車開到地下停車場。
趙兵十分紳士的對著林舒月道:「林小姐,請。」
現在的趙兵,絲毫沒有在報社里的頤指氣使,紳士得不像他自己。唐鮮艷自從下車後,臉上便掛起了職業性的微笑,話也變少了。
「趙總請。」
三人一道往會所里走,門邊的迎賓美女說了一聲歡迎光臨,三人沒有理會。
從金碧輝煌的一樓大廳走過,在電梯口,一個穿著旗袍的漂亮姑娘站在這裡,她在林舒月三人未到時,便摁了電梯按鈕,三人走到電梯口時,電梯門剛剛好打開。
三人進入電梯內,電梯內還站著一個美女,她詢問了趙兵要去的樓層,摁了電梯。輕柔的音樂響起,電梯緩緩上升,停在了三樓。
從電梯出來,裝修跟一樓一般無二,但走廊中鋪的全部都是柔軟的紅毯。每一個包間的門口,都有一個穿著旗袍裝束的美女在門口站著。
趙兵帶著林舒月到了其中一個包廂門口,推門而入。
包廂很大,靠著牆的邊上擺著價值不菲的黑色沙發,沙發麵前的玻璃長茶几上擺滿了小吃、果盤跟酒。啤的白的洋的紅的都有。
沙發上有七八個男人坐著,他們的身邊坐著風格不同的女人。有兩個女人站在茶几前面的空地面前,一邊唱歌,一邊跳舞。
趙兵三人進來,她們也當做沒看到一樣,一點也沒被打擾到。
趙兵找了個沙發坐下,其中一個四十五六歲的男人便看著林舒月道:「趙總來得有點晚啊,我們這都開始一個小時了。」
趙兵立馬舉起杯子:「劉總見諒,劉總見諒,今天主要是陪女朋友吃飯化妝用了點時間。」
趙兵身邊的唐鮮艷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不好意思了劉總,我自罰三杯。」
唐鮮艷不等劉總說話,三杯酒便下了肚。
劉總笑了:「小唐還是一如既往的海量。請問這是?」
「這是我朋友,叫林小月。」唐鮮艷說完,嬌笑著:「劉總,我這朋友才十八歲,還是個剛剛步入社會的小姑娘呢。小月,這是劉總,家裡是做礦產生意的。」
唐鮮艷給林舒月介紹,林舒月時刻謹記自己的人設:「劉總好,劉總好。」
劉總座位上起來,坐到林舒月的邊上,目光在她白皙的脖子、耳垂、以及紅潤的唇上流連:「小林是吧?第一次見面,你十八了?真年輕啊!」
劉總十分自來熟,這就開始回憶起了往昔,但話里話外無不是在說自己的成功,林舒月心中不耐煩,臉上卻是一臉崇拜。劉總說到一半,便開始給林舒月灌酒。
幾種酒混著灌,其目的昭然若揭,就是想要把林舒月灌醉。一個女人被灌醉會發生什麼?有腦子的都知道。
其餘的幾個人也在邊上起哄架秧子,不一會兒的功夫,林舒月就喝了七八杯酒。
昏暗的燈光下,林舒月每一口酒都含了,讓自己的嘴中沾上酒氣,剩下的全部轉移到了背包中。
隨著喝的酒越來越多,包廂里的人也換了一副模樣。有跟身邊女人喝交杯酒的,也有嘴裡喝了酒然後往邊上的女人嘴裡灌的,大多數的男人都將手伸到了身邊女性的胸膛中,那些女人習以為常,並不反抗。
唐鮮艷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去到了一個叫王科長的身邊,此時正被禁錮在他的懷裡,被迫承受著他的親吻,在仰頭被親吻脖子的瞬間,她的眼角似有一滴水光閃過。
趙兵身邊的女人已經換成了林舒月進來時在跳舞的姑娘,兩人划起了拳,誰輸就脫一件衣服,趙兵的上衣已經沒了,女人身上的白色襯衣放在一邊,露出裡面的白色小背心。
林舒月沒有再看,因為身邊這個劉總的手,已經搭在了她的腿上。林舒月裝作已經迷糊了的樣子,靠在椅子上,兩側的手握成拳頭,她裝作喝醉的樣子動了動,將腿從劉總的手下挪開。
劉總湊到林舒月的邊上,叫了好幾聲,溫熱帶著酒臭的氣息籠罩在林舒月的身邊,林舒月胃里一陣翻滾,幾欲作嘔。
劉總又猛的湊上來,林舒月強忍著,沒有躲避。
劉總笑了起來:「趙兵,我先上樓休息了,等一會兒給你電話。」
趙兵穿上衣服站了起來:「行行行,劉總,來我幫你搭把手。」
兩人將林舒月架了起來,往樓上的休息間走。
樓上有一個供趙兵等人長期驗貨的房間,刷了卡進到裡面,一進門就是一張白色的床,床的四周有紅色紗幔,電視就在床對面的牆上,燈光昏暗,床頭亮著一盞紅色小夜燈。
趙兵把渾身酒氣爛醉如泥的林舒月放下,而後對劉總道:「劉總驗貨愉快。等一下有什麼不滿意的,你隨時聯繫我。」
劉總笑著點點頭:「行,下去吧。」
趙兵關上門,劉總看著昏睡不醒,穿著清純的少女,將自己的衣服脫掉,又到邊上的衛生間洗了澡。
浴室的水聲響起,林舒月睜開眼睛,從背包里拿出攝像頭檢測儀,迅速在這個房間內掃一遍,這個攝像頭檢測儀是她在上週四的0點秒殺到的,需要三個積分,為了得到這個東西跟另外一個美夢符,林舒月還跟善惡分辨系統借了高利貸,接二十個積分還三十個積分的那種。
確認屋內沒有攝像頭,林舒月又躺回床上,剛剛躺好,劉總就出來了。
他迫不及待地朝林舒月撲了上去,就在要壓倒林舒月的一瞬間,林舒月翻了個身,手裡的匕首頂在了劉總的脖子上。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1 12:21 PM
第048章
劉總名字叫做劉子中,是南方礦業鵬城分公司的總經理,南方礦業專營石材生意,這幾年因為鵬城四處都在開發,南方礦業的生意也是一天比一天好,他們集團便承包了鵬城各區的道路建設的石墩以及需要用到石材的地方。
劉子中作為分公司的總經理,參加趙兵這種類型的聚會不在少數,糟蹋的女人沒有三十也有二十五。還從來沒有翻過車。
他此刻趴在床上,此刻汗毛一根根的立起來,尤其是當不小心碰到脖子邊上的匕首時,皮膚一陣刺痛,血珠子冒了出來,他的額頭起了冷汗:「林小姐是吧,有什麼話好好說,有什麼話好好說,動刀動槍的多不合適,是吧?你就直說,你是要錢還是要權,我都能滿足你。」
林舒月看著劉子中這滿頭大汗的模樣,眼中冷色更甚,匕首往里一壓,離他的脖子更近:「我需要什麼都能滿足我?」
劉子中大氣都不敢喘,就怕動作大了脖子再受傷:「對,什麼都能滿足你,錢、房子、車子,都可以。」
林舒月呵一聲:「那我要是要你的命呢?」林舒月輕輕滑動匕首,鋒利的刀刃很快就划破了劉子中的脖子,鮮血順著匕首流到潔白的床單上。
劉子中最喜歡的就是未經人事的少女,在給少女驗貨時,他就會把人領到酒店去,處子血落在潔白色的床單上,猶如雪中紅梅,劉子中每每看到,都覺得美極了。
劉子中的家中甚至還收藏了二三十張落了女人處子血的床單。劉子中從來沒有想過,有一日自己的血會落在白床單上。
更沒想過是以這種方式落下。他聽著林舒月冰冷的語氣,心中一沈:「小姑娘,你年紀還小,很多事情你都不懂。你知道海天會所是什麼地方嗎?這棟樓里四處都是攝像頭,每個樓層都有很多保安,你傷了我,你逃
不出去的。」
劉子中的目光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在床頭櫃邊上的一個紅色圓形按鈕。那是報警器,只要他打開,警報就會響起,屆時無數保安都會湧過來,林舒月根本就逃不掉。
林舒月也注意到了那個奇怪的按鈕,她以手為刀,飛快地在打在劉子中的後腦勺上,劉子中的頭一歪,就閉上了眼睛。
林舒月從空間里取出繩子,忍著惡心把劉子中擺成跪著的姿勢。
好在這貨還有點節操,浴袍裡面穿了褲衩子,否則林舒月真的是覺得用一桶眼藥水都洗不乾淨她的眼睛。
待用死豬結把劉子中綁好了以後,林舒月從背包里取出小巧的數碼照相機,朝著劉子中拍了幾張照。
拍完後,林舒月看這個姿勢實在是不方便一會兒操作,便將野豬結打開,以正常的姿勢給他五花大綁。
接著,林舒月從衛生間里接來一杯燒到最熱的水,澆到劉子中的臉上。
一般情況下,酒店的熱水沸點都不太高,頂天就六十來度,林舒月這一杯熱水澆在劉子中的臉上,除了燙紅他的皮膚意外,傷害並不高,但劉子中養尊處優慣了,就這一點點的燙他都忍受不了,哀嚎著醒過來。
海天會所作為鵬城比較高檔的會所之一,隔音效果槓槓的,就劉子中這豬叫一樣的聲音,根本就沒有引起任何外面人的注意。
林舒月被吵得煩得不行,她的善惡雷達是一直打開的,眼前這個劉總的善惡值是40%,壓根就不是什麼好人,林舒月十分不耐煩聽他破鑼一樣的嗓子,一覺踹過去,腳徬佛有它自己的意識,就這麼隨意一踹,就踹到了劉正中的子孫根。
破鑼一樣的豬叫聲再次響起,劉正中在這一刻,徬佛看見了自己的死去了多年的爺爺奶奶來看他。
「別嚎了,再嚎我直接給他割下來。」子孫根對於一個男人的重要性不需要言語,僅僅一秒,劉正中就閉上了嘴巴,只是面部猙獰得格外厲害。
林舒月嘖了一聲,不愧是當老闆的,果然很識時務。
劉正中看著眼前這個依舊單純青春的女人,眼中又怒有恨。他劉正中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吃這種暗虧,等明天早上,他出去了,他一定要給這個女人好看!不光是她,就是她的家人,他也一定不會放過!
林舒月見到劉正中不服的樣子,隨手從地上抄起一雙高檔拖鞋,咔咔咔的對著劉正中的身上就是幾個大逼鬥。臉是暫時不能抽的,她一會兒還得讓他把她帶出去呢。
從上次在網癮學校抽肖長鑫那次林舒月就發現了,用鞋底子抽人不僅不髒手還效果特別到位,用著十分順手!
「現在,我問,你說。老實點兒,否則今天晚上你身上的零部件兒,可能就會少那麼幾個了。」幾鞋底子下去,劉正中就老實了,林舒月放下鞋底子,拿著鋒利的匕首在劉正中的兩腿之間比劃。
劉正中剛剛被抽過的地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腿中間疼,身上也疼,劉正中疼得一門兒翻白眼。
林舒月問:「你們是怎麼跟趙兵進行交易的,或者說,是誰,把你們組織起來的。」
劉正中雖然疼得厲害,但還是很詫異,他以為林舒月這麼大費周章的逮住他,是為了錢財,沒想到居然是問這種問題。
難不成林舒月是警方?劉正中心中暗自思襯,大腦飛速轉動,他現在被綁在床的中央,四周是柔軟的棉被,子孫根疼得受不了,他想要夠到房間內的報警器更是難上加難。
他在思索自己說出海天會所背後的人的後果是什麼,也在思索自己跟林舒月談判的可能。
劉正中腦子裡想的東西林舒月是不知道的,但她現在並不想跟劉正中虛以為蛇。
她的手朝前去,鋒利的刀尖碰到了劉正中的子孫根,一陣刺痛,劉正中臉色巨變,腦中的萬般思緒跟硬氣土崩瓦解:「是覃達跟錢元康。」
劉正中這個人除了愛財愛權外還愛美色,不算他在趙兵這種聚會外,他固定的女人就有兩三個,年齡跨度從原配的40多到剛剛上大學的十幾歲,這些年下來,生出來的孩子更是有八九個。
他這輩子最得意的除了自己的事業外,就是自己的這些孩子。有孩子代表什麼?代表他能力強,能生!他平日里對自己的子孫根寶貝得很,連毛髮都是要定期修剪。沒了子孫根,那比他沒了命還讓他難受。
錢元康這個名字,林舒月不陌生,前段時間她在在何玉玲的口中聽到過,到了現在林舒月總算是知道為什麼閆友蓮去報案後,從閆友蓮身上提取出來的DNA跟錢元康的不一樣了。因為這個錢元康跟趙兵一樣,根本就是中間人!糟蹋閆友蓮的不是他,因此哪怕警察去查他,他也半點不慌亂。
覃達這個名字,林舒月就更加不陌生,鵬城都市報的二股東,趙兵的大舅哥。
聽到覃達的這一刻,林舒月就知道為什麼趙兵拉皮條的事情荀總那一派的人不知道了。
趙兵頭上有覃達罩著,且覃達怎麼說也是報社的二老闆,二老闆帶頭搞這種權色交易,知道內情的人誰不得閉嘴?也就李明芳不知道其中的內情,只以為這一切都是趙兵的所作所為,才敢跟林舒月說實話。
那為什麼是趙兵來做這個拉皮條的中間人,現在有兩個解釋,一個是覃達不放心把這種違法犯罪的事情交給別人,只能讓他萬分信任的趙兵來辦,二就是趙兵在覃達邊上並不得臉,但是為了親戚關係,不得不給趙兵一個事情做。
但是甭管是那種,覃達跟趙兵,都該死!
林舒月看了眼自己小白鞋上的暗訪攝像機:「哦?你的意思是說,覃達跟錢元康是強迫婦女賣淫的組織者?」
反正說一件事也是說,多說幾件也是說,劉正中跟覃達的生意平時也是沒什麼交集,兩人之所以能夠認識,也是在這種晚會上,劉正中不怕覃達的報復:「對,這個海天會所的幕後老闆就是覃達。錢元康是他最忠心的手下。我們看的花名冊都是在錢元康那邊看的,看中了什麼人,錢元康再通知下去,約定好時間後,再由趙兵把人送來。」
「那除了這個海天會所,你們還有別的聚會地點嗎?」林舒月問。
隨著這句話而動的,是林舒月又往前用力的匕首,劉正中立馬道:「還有望江別墅那邊,我一般很少到那邊去,因為那邊玩兒的都不太正常。」
劉正中喜歡搞男女之事就是正常的那種,望江別墅那邊他去了三四回,就不願意再去了。
劉正中看林舒月低頭沈思,哪怕自己淪為階下囚,他也看不起林舒月這樣的女人,或者說,劉正中看不起女人。
他不屑的嗤笑一聲:「林小姐,你是長得很漂亮,但恕我直言,你的漂亮還不夠進望江別墅。」
這就是劉正中不愛去望江別墅的另外一個原因了。在海天會所,甭管是會所里的姑娘也好,還是趙兵按照花名冊帶來的女孩子也好,頂天了就兩三萬一回。在望江別墅那邊可就不一樣了,兩三萬連最低等的姑娘都玩不起。
想要玩點特殊的,一晚上沒有個十萬八萬的根本就下不來。
當然了,這是針對商人的價格,若是正科以上的政府官員,那玩望江別墅的姑娘,是不需要花錢的。
林舒月並不生氣,她並不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漂亮是什麼好事兒。她看著哪怕被野豬結捆得像牲口一般,卻依舊不掩飾自己的高高在上的劉正中,淡淡一笑:「那就有勞劉老闆,帶我去一次了。」
劉正中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他陰沈的看著林舒月:「我憑什麼帶你去?」
林舒月走近他,從被子下面拿出一台數碼照相機,然後走到劉正中的面前:「就憑這些照片,你說,如果這些照片流落到記者的手裡,明天的新聞頭條是什麼?」
照片上的劉正中穿著一條紅色大褲衩子,被擺成跪著的姿態五花大綁,在這種氛圍下,閉著的眼睛也徬佛是在享受這種被捆綁的感覺一般。
林舒月故作驚訝:「我猜,一定會是‘驚!南方礦業總經理居然有如此特殊愛好’這種標題吧?劉總,你說這些照片流傳到你們南方礦業總公司那邊,你這個鵬城分公司總經理的位置,還能不能坐得安穩呢?」
女人怕裸照威脅,難道男人就不怕了嗎?不,男人也一樣是怕的,尤其是像劉正中這樣的所謂成功人士!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1 12:54 PM
第049章
劉子中看林舒月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林舒月並不害怕,她一張張的給劉子中划著照片看。照片尺度之大,讓劉子中覺得無比羞恥。
他是南方礦業在鵬城分公司的總經理不錯,但是這個總經理的位置並不是非他不可的,對他這個這個位置虎視眈眈的不止一個人。
劉子中花了二十多年的時間才坐到這個位置來,他才享受這樣的好日子沒幾年呢,絕對不可能前功盡棄!
劉子中閉了閉眼,隨後他睜開眼睛,沈聲道:「我帶你去。」
劉子中在猜測林舒月想要去望江別墅的目的。是為了錢,還是為了復仇?他把林舒月帶過去,會不會對他往後的生活有什麼影響。
林舒月不怕劉子中耍花招,她當著劉子中的面把數碼照相機放到綁在大腿上的包包里,這個包包是她剛才想象出來的,其靈感源自於上一世的吊帶絲襪,只不過絲襪的部分她換成了一個包。
劉子中看著林舒月的這一幕,在思索一會兒被林舒月解綁後將照相機搶過來的可能性。
林舒月一眼就看出來他在想什麼了,她並不害怕:「劉總,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已經將這些照片發給了我的朋友,要是我一個小時後沒有報平安,這些照片明天就會出現在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
林舒月當然沒有把這些照片交給朋友,但是她是已經上傳到了善惡分辨系統秒殺來的電腦裡了。這玩意兒她多得是,劉子中毀掉她手裡的這一份,還會有無數份。
「當然了,你也可以在權衡利弊後,不帶我去望江別墅,但劉總你會不會缺頭少手的在這個房間里永眠,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林舒月說這話時,滿臉都帶著笑。她說這話是帶著十二萬分的真心說的,要不是她從小受到的教育,劉子中這種男人於她而言,那真的是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就應該挫骨揚灰才算得上解氣!
劉子中的打算被林舒月無情打破,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陰沈來形容了。他不敢賭林舒月話語里的真實性,命就只有一條,他賭輸了怎麼辦?在性命面前,所有的權衡利弊都得往後靠。
林舒月懶得看他那青了又紫紫了又青的臉色,伸手拿過床頭櫃上的大理石煙灰缸,雙手輕輕一掰,煙灰缸就成了兩半,脆得就像是在掰巧克力一般的輕巧。
劉子中臉色大變。他們公司就是做石材生意的,海天會所的煙灰缸還是他們公司提供的,重、沈、堅固是它的特點。放在會所四樓房間里的大理石煙灰缸有八寸,跟正常人家裝菜的盤子一樣大,一個煙灰缸的重量便是沒有五斤也是有三斤的。
至此,劉子中心裡的小九九徹底的消失不見,林舒月將大理石碎塊丟進垃圾桶,而後又趁著劉子中不注意,將大理石煙灰缸的碎塊收進空間。在還沒有打探好望江別墅那邊的情況
之時,不能節外生枝。
看劉子中老實了,林舒月給他解了綁,看著他穿好衣服,然後挎上他的胳膊,手上的匕首抵著劉子中的腰子,但凡他有點異動,匕首就會毫不猶豫的扎進去。
劉子中不敢動。在他的心裡,自己便是珍貴的瓷器,林舒月是粗狂的瓦礫,他此時走路下身還一跳一跳的疼,脖子間的划痕也火辣辣的,劉子中是一點傷也不想受了。
更何況只是把林舒月帶到望江別墅罷了,沒要錢也沒要車更沒有要房子,就目前來看,這於劉子中而言並沒有什麼損失。至於林舒月去到望江別墅後會做什麼事情,那都是之後的事情了。
兩人從房間出去,四樓的各個角落都站著一名穿著黑色西裝二頭肌格外發達的保安,見到兩人出來,保安們看了他們一眼,默默的挪開目光,並未多說話,電梯口的依舊有人專門在按電梯,電梯內的美女已經換成了另外一個,就連門口的迎賓跟門童都換了人。
出到外面,熱風吹來,劉子中的心思又動了,他道:「美女,我的車在停車場,我們開車去?」
劉子中決定等一下子開上車後就往前衝,這個叫林小月的女人上不上車都無所謂,他有那麼多錢,還在鵬城有那麼點臉面,一條人命而已,他付得起這個錢!
林舒月將匕首往前送了送:「老實點,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
林舒月兩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一輛黑色的桑塔納停在海天會所門口,何玉玲搖下車窗朝林舒月招招手。
林舒月在美妝店工作的這幾天,跟吳冬艷幾人的聯繫一直沒有斷過。對於今天的行動,幾人已經模擬過無數次。在林舒月跟著趙兵和唐鮮艷往海天會所時,吳冬艷那邊也沒有閒著。她們已經在海天會所樓下等林舒月一個小時了。
劉子中內心一凜,覺得事情大條了,他實在是沒有想到林舒月還有同伙!在這一刻,他的把腦海中浮想聯翩,最近在全國範圍內廣為流傳的一起劫車殺人案湧入他的腦海,劉子中頓時腿肚子有點發抖。
「走。」林舒月挾持著劉子中往車上去,一開車後座的門,看到車子裡邊坐了三個風格各異但衣著時尚的女人後,劉子中是真的慌了。上個月的新聞有過報道 ,在祖國的東北部,有那麼一伙搶劫犯,其成員全部都是女性 ,所用的手法就是其中一個先在路邊打車或者在某些地方跟男人相遇。
之後用美人計讓男人上了鈎後,這些女人劫車劫財不說,還要人命。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有許多個老闆上了這些女人的當,成了她們手裡的亡魂。
前段時間的報紙上還說在緊急布控抓這伙人,難道這伙人現在逃到了鵬城?他還成了這伙人的目標?劉子中只感覺一股熱流湧向小腹,頃刻間便通過依舊還在疼痛中的子孫根流在車子上。
一股尿騷味兒傳來,車里的林舒月、吳冬艷、何玉玲、葉雪玉紛紛無語。
在性命面前,劉子中到了這會兒是一點花樣也不敢耍了:「姑奶奶,幾位姑奶奶,你們要多少錢?或者你們要幾輛車?只要你們開口,我立馬就給你們準備好,並且保證不報警,你們放我一條狗命行不行?」
劉子中怕死啊,他這拼死拼活二十來年才有今天的身份地位,賺的錢還沒花出去呢。他是真的不想死啊!
林舒月跟前面開車的吳冬艷對視一眼,吳冬艷開口道:「我們的目標不是你,但是你要是不聽話,那就不一樣了。」
四人都知道劉子中把她們當成了誰,但在這種時候,為了達成目的,裝一裝劫匪徒也不是不行。
劉子中倉皇朝林舒月幾人看過去,林舒月淡淡朝他一笑。劉子中立馬就像是被燙到了一樣,將頭轉開。
原本他是沒那麼怕林舒月的,哪怕林舒月又是綁他,又是威脅他,又是刺傷他的,他也不害怕,因為打從他的內心深處起,他就沒有把女人放在眼裡。
在他的心中,女人根本就夠不成威脅。哪怕林舒月手裡有他的照片他也不怕,今天過後,他有無數種能夠報復林舒月的方法,但這一切在知道林舒月是東北劫車悍匪後他害怕了。
別的女人或許是軟腳蝦,但是這個團伙里的女人,他們殺人是真的殺啊。
葉雪玉皮笑肉不笑:「老實點哦。」
葉雪玉的聲音矯中帶軟,劉子中卻像是聽到了陰間引路的黑白無常一樣,嚇得渾身都在發抖。
車子往望江別墅的方向開,開到一半,吳冬艷停下車子,這裡是一處正準備開發的荒地,荒地四周野草有人那麼高,林舒月用繩子將劉子中的手反綁在後,下車打開後備箱。
毫不誇張的說,在這一刻,虎劉子中的渾身都是軟的,因為太過驚恐,他的瞳孔都撐的大大的。
半夜、荒野、一個被反綁著的男人跟四個一看就心狠手辣的女人,劉子中光用膝蓋想都能想得到她們把他帶到這裡的目的。
他固執的認為,去望江別墅什麼的都是林舒月的幌子,為的就是讓他放鬆警惕,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把他帶到這裡來,殺了他。他的車鑰匙就在褲兜里,等他一死,跟著他從海天會所出來的林舒月再去把他的車子一開,他那輛剛剛從德意志空運過來到手沒兩天的大奔就得落入別人之手!
等警方找到他的時候,估計他都要成一堆爛肉了,就像東北報紙上面報導的那樣。
劉子中哭了!他從來沒想過他只是工作之余正常的出來找樂子,就遇到這種事兒。他太倒霉了。
他哭出了聲,何玉玲實在是太煩了他了,拿出家裡的鑰匙頂在劉子中的脖子邊:「把嘴閉上。」
有驚又怒的劉子中根本不敢分心思去看頂著他脖子的是什麼,因為這個熟悉的、冰涼的觸感,他便下意識的以為這是匕首。頓時動都不敢動,嗚咽聲也被憋了回去。
吳冬艷也下車了,就著汽車尾燈的燈光,林舒月用最快的速度給吳冬艷化了個妝,妝化完後她上車後座去把葉雪玉換出來,看著完完全全變了一個樣的吳冬艷,劉子中覺得今晚上,就是自己活著的最後一個晚上了。
給葉雪玉跟何玉玲化了妝,時間已經指向了午夜十二點。此時此刻,正是鵬城這個地方,夜生活開始的時候。
換了模樣的人開始繼續往望江別墅方向開,一路上車子越發多了起來,劉子中見到身邊來來往往的車子越來越多,以及越來越熟悉的建築,熱淚盈眶。
他特別積極地給四人指路,車子最終停在瞭望江別墅的最裡面,這裡是望江別墅一號,也是望江別墅的樓王。根據劉子中的介紹,望江別墅一共由三棟小別墅組成。
三棟別墅呈c字形,c字的最中間那棟,是主樓,主樓中主要是娛樂區,無論是k歌還是賭錢 ,抑或是吃飯玩遊戲,在這裡都能夠得到滿足。
副樓1號,是客人休息的地方,這棟樓裡服務的服務員們都是頂漂亮的,為了滿足男人們的喜好,這裡面的女人不僅能歌善舞,還各個都十分有學問,精通八國語言的人才在這裡比比皆是。
副樓2號,則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獄。能在這裡玩兒的,各個都有點見不得人的愛好。裡面的女人越生不如死,男人們則越高興。
在三棟樓的邊上,還零零散散的有不少低矮的建築,這是這裡的工作人員住的。
三棟樓的c字型前的空地上,是一個園林噴泉,四周重著高高低低的綠化帶,綠化帶中埋了燈帶,暖黃色的燈光將綠植照映得越發翠綠。
別墅區的門口站著兩個高大健碩的男人,他們核對了劉子中的會員卡,又對著林舒月四人的臉掃了又掃後,將會員卡遞給劉子中:「劉總,祝您玩得愉快。」
劉子中的兩邊分別被林舒月和何玉玲用匕首頂著,他高冷的嗯了一聲,然後搖上車窗。
吳冬艷將車子開向別墅內。拐彎時,吳冬艷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輛黑色麵包車上。那輛車上坐著的都是她的同事,帶隊的是杭嘉白,同時,車上也坐有四五個從首都來的調查組人員。
而別的地方,數十個同事在今天下午已經喬裝進入到望江別墅群,此刻正在隱蔽的角落中靜靜待命。
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氣,下車時,她的手在黑色的鋯石鑽耳釘上輕輕一掠。何玉玲與葉雪玉則一個轉動手上的水晶珠串,一個摸了摸自己的粉鑽戒指。
林舒月則拉了拉衣領,將垂下的黑色水晶天鵝吊墜藏得更深。
「劉總,我們走吧?」
話音落,一個禿著頭頂的中年男人也從車子上下來,看到被四美環繞的劉子中,眼中的羨慕都快化為了實質:「喲,劉總,今晚上是想體會點不一樣的啊?」
能到這個別墅區來玩兒的人,都是見過大世面的,別說是四女一男了,就是十個女的五六十個男的那種坦誠相見的遊戲他們也是經常玩。要是遇上別墅區的人在懲罰不聽話的女人,就是上百個男人,一個女人的遊戲,他們也不是沒玩過。
劉子中這種在他眼裡根本就不是事兒,他羨慕的只是劉子中居然敢帶四個女的過來這裡玩兒,要知道從外面帶女人過來,那價格跟在這裡面點女人的價格差不多的,都要四五十萬,一套鵬城本地的房子就出去了。
劉子中想到那個從自己會員卡上划走的四十多萬,又想起要是能見到明天的太陽,他又必須得給出去的五萬塊,只覺得嘴角都在發苦。是在是笑不出來,但是被四個奪命女人圍繞著的劉子中不得不笑。
「何總這話說的,我也就偶爾玩玩,哪裡像你們!我都聽說了,上個月何總一擲千金,包了二號樓的頭牌青綠一周。那錢不比我今天晚上花得多?」劉子中勉強的笑容,在他那張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又滿臉橫肉的臉上,勉強看不出來,倒是格外猥瑣。
何總湊近劉子中:「老劉啊,你這就不知道了吧?規劃局的吳廳就喜歡青綠這一款有文化又清冷的女人。我花了一百多萬包了一周,但吳廳也大方啊,新鎮村邊上那塊地知道吧?吳廳划給我了。」
這件事情已經跟政府簽了合約,何總這幾天走路都帶著風,他跟劉子中沒有什麼競爭關係,甚至因為劉子中是做石材生意的,兩人還是合作夥伴。因此說這件事情給劉子中聽,何總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說起生意上的事兒,哪怕是死亡的陰影就籠罩在頭頂,劉子中的大腦也是下意識地在轉動:「喲,恭喜何總恭喜何總。何總吃肉,也別忘了給小弟喝點湯啊。」
劉子中從兜里掏出煙來,親自給何總點上,何總最喜歡劉子中這種上道兒的人,臉上的笑容足足的。
他笑眯眯的抽了一口煙,然後絲毫不避諱林舒月四人在場,道:「前些年被老趙搶險帶走的那個叫做容梨水的姑娘你還記得吧?她跟來老趙三年,前些天懷上了,還沒等老趙說什麼呢,她就自己去把孩子打了。老趙很是憤怒,把她退了回來。估計再過兩天,就是教導她的日子了,據說很多人都要來參加這個聚會,你來不來?莞城跟惠誠那邊的人都要來。」
劉子中顯然對這個消息一無所知:「老趙不是說特別喜歡那個小姑娘?怎麼還要把人退回來?他捨得?」
「哪兒能捨不得呢,老趙家的那個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得了先天性的白血病,這麼多年了老趙兩口子也沒等到合適的配型,這些年老趙的孩子生出了一個又一個,各個跟他家老大都配不上。這些日子他家老大的身體是越來越不好了。那個姓容的懷上了,這對老趙兩口子來說不亞於一個驚喜。結果兩口子沒驚喜兩天呢,就出了這事兒,兩人能受得了?」
「嘖嘖嘖,當年看上那個姓容的小姑娘的人那麼多,老趙花了快三百萬才把那個姑娘拍下來。因為不夠聽話,還讓人調教了那麼久。本來還以為安分了呢,結果還是那個性子,老趙這段時間都要氣死了。」
兩人就站在停車場周邊旁若無人的聊了起來,聊的內容讓林舒月四人恨得牙齒癢癢。尤其是林舒月,她就說為什麼容梨水會來見號不認識的她,又把自己的私事兒跟她毫無保留的說出來呢。她就是在求救!
林舒月閉上眼睛,覺得這個世界啊,有時候真的是特別的惡臭,尤其是這些男人,跟部分女人!這種為虎作倀的女人鄧玲算一個,何總跟劉子中口中的老趙的老婆算一個!
她們的兒子是人,難不成容梨水就不是人嗎?
「說起這個,劉總,前段時間的花名冊你有沒有看?那個叫林舒月的記者長得是真好看啊!可惜可惜,趙兵沒能把她帶過來,否則不要說是三百萬了,就是五百萬,我也得把那個女人拿下。好看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就是她那一身正氣。迷人,太迷人了。我真是想看像太陽一樣的女人墮入黑暗中的樣子。」何總叼著煙,眼神迷離。
林舒月在他的身後,眯著眼睛看他。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1 02:39 PM
第050章
吳冬艷湊近林舒月:「等會要是打起來,你把這個人廢了。」
做了多年刑警,吳冬艷可太知道這些男人對女孩子的惡意了。像何總這樣以作踐女人為樂的人不在少數。因為身份原因,她沒有辦法對那些男人怎麼樣。
但今天可就不一樣了,能夠到這裡來消費的,個頂個的都是禽獸。一會兒要是亂起來,一個人出點什麼意外可太正常了。
林舒月朝吳冬艷點點頭,說實話,她也是這麼打算的。
活了兩輩子,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男人對她抱有這種覬覦之心呢,實在是,該死。
何總跟劉子中聊了一會兒,已經等不及了,就先走了。
劉子中臉上還帶著笑容,但一轉頭,就看到這四尊女煞神,臉一下子就綠了。
作為四人中年紀最大的人,何玉玲只是目光深沈的看了一眼劉子中:「走吧,進去吧。我們要去三號樓,記住了?」
劉子中真的覺得自己命苦。平白花出去幾十萬不說,還要帶著這幾個人上那棟他去了一次就不想去第二次的樓。
但被四人目光灼灼的看著,劉子中心裡再苦也不能說出來。
一行五人先去主樓。主樓的裝修跟海天會所差不多,都是一樣的金碧輝煌,但裡面的服務員不論男女,相貌都屬上乘,要林舒月來說,這些服務員的相貌放在上一世的娛樂圈,是能吊打許多從某韓流水線上製造出來的愛豆的。
一樓是登記的地方,但登記台的另外一邊是個台球室,許多愛好台球的男人拿著球桿你一球我一球的打得熱火朝天,贏了一球,便有身邊的美女奉上一個香吻,若是輸了球,身邊的美女便跳舞的跳舞,唱歌的唱歌。
場面極其熱鬧,又及其荒誕。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個戴著眼鏡,身材保養得十分不錯的男人身上,他通身是名貴的西裝,手上戴著的是一塊上千萬的名表,身邊帶著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她二十多歲,長得極其漂亮,她略施粉黛的站在那裡,便將台球廳那一邊的所有女生比了下去。
葉雪玉湊到林舒月身邊:「那個女人,叫做白選婷,是前兩年的香江選美冠軍。但她不是香江人,而是鵬城本地的,當時她得了選美冠軍時,所有人都覺得她會像以前所有的選美冠軍一樣進娛樂圈,大陸這邊的報紙狂吹了她在香江的人氣,跟受到的青睞。」
「但奇怪的是,從得了選美冠軍以後,她就從大眾的視野里消失了,沒想到她跟在了覃達的身邊。」葉雪玉十分唏噓。
美女誰都愛看,白選婷的美是清冷的,是超凡脫俗的,她就站在那裡,不動不笑,就好像自帶了一身的仙氣,她若是穿上白色古裝,說她是天上下來的仙女也會有人相信。
當年大陸各地喜歡白選婷的人不在少數。白選婷的消息現在還時不時的會在三流小報流出,每當這個時候,三流小報的銷量就會飆升一個台階。
「她多大?」林舒月小聲地問。
「選美的時候好像是十五歲吧?」葉雪玉也有點不確定。
林舒月嗤笑一聲,十五歲選美,選美結束就銷聲匿跡,現在兩年過去,她最多也就十七。華夏法律規定,十八歲才屬於成年,現在白選婷還是個未成年呢。
覃達都多大了?他就算是跟荀恆一樣大,今年也四十二了,當白選婷的爹不過分吧?要是放在古代,男人十來歲就結婚,他都能當人爺爺了吧?
「不要臉!真惡心。」林舒月道。
劉子中這會兒已經從前台那開了一間三號樓的房,正朝著林舒月她們這邊走,正走到林舒月這邊時,門口來了一群人。
林舒月等人望去,為首的,是荀恆。
林舒月挪動腳步,靠近吳冬艷:「冬艷姐,荀總怎麼來?你們的計劃里有這麼一環?」
吳冬艷摁了摁耳朵上的耳釘,道:「杭隊說,荀總之所以會過來,是他們收到線報,覃達有一個武裝保安隊。光憑咱們四個,是沒有辦法完成這個任務的了。」
「荀總是把咱們的人帶進來的。」吳冬艷臉色嚴肅。
武裝保安隊代表的是什麼意思?是覃達的保安隊裡有熱武器!並且今日的聯合行動,是在覃達的犯罪證據已經確鑿的情況下發起的。她們四個的到來,是為了讓這份證據更加的充足。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發現覃達有武裝保安隊之前,她們的作用很大,但在發現這件事情後,她們的重要任務就變成保護好自己。且不需要別的物證或者視屏證據了,光他非法持槍這一點,就足夠讓他吃十次八次的槍子。
林舒月的目光隱晦地朝大廳四周站著的保安看去,他們的胸前、腰間確實有不規則凸起。
還不等林舒月細看,吳冬艷又在她耳邊小聲地道:「杭隊還說,他們決定在現在逮捕覃達的另外一個原因,是今晚覃達準備在三點時懲罰叛徒,並且他要把三號樓里的姑娘全部弄死。」
林舒月臉色大變。根據他們的調查,三號樓里的姑娘,保守估計就有二十個!二十多條人命,覃達說弄死就弄死了?
「查醒他了?」醒在軍警界,尤其是警界,是個行業黑話,意思就是打草驚蛇。
吳冬艷嚴肅點頭:「大概率是的。」這十多天來,荀恆也好,警方也好,都對望江別墅多有關注。覃達能夠在望江別墅開這種地方長達數年不被舉報發現,肯定是有別的消息來源。
他會醒在警方的意料之中。只是警方沒有想到覃達會這麼的瘋狂。就是冒著這樣巨大的風險,也要拉那麼多人下水。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覃達的身上,覃達剛剛贏了一個球,正捏著白選婷的下巴親吻,他周邊的人有的在起哄,有的也來了興致,也不管身邊的女人是誰的伴,抓過來便親。
有的人眼尖,認出了荀恆,叫了覃達一聲。
覃達皺著眉,十分不高興地松開白雪婷的下巴,把球桿丟在一邊,從台球廳走了出來。
白選婷在覃達看不見的角落,用手狠狠地擦著嘴唇。
覃達帶著他的一眾狗腿子走到了荀恆的對面:「荀恆,好久不見啊,什麼風把你吹到我這兒來了?」
荀恆看著一臉紈絝之相的覃達,他實在是無法把想在的他跟當年和他一起打架,一起談理想的那個覃達聯繫在一起。
「覃達,你怎麼變成了這樣?」荀恆的話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凝重。
十多天的時間,足夠荀恆把覃達這些年做的事情查個底朝天了。之前荀恆不查,是因為覃達跟他一起長大,他對覃達的印象始終停留他們小的時候,他一直以為覃達就算是變了,小時候受過的教育是留在骨子裡的,他做不出違法亂紀的事情。
直到調查覃達的資料擺在他的面前,那一晚,他一夜未睡。
從把覃達的資料遞交到首都,首都再派遣調查員下來的這段時間,荀恆無數次想要到覃達面前,問問他,他怎麼就選擇了這條路。
荀恆的這句話,讓覃達愣了愣,而後他忽然笑了出來,且笑聲越來越大,接待大廳都安靜了下來,他的笑聲回蕩在整個接待大廳,終於,他笑夠了,他擦了擦眼角留下來的眼淚水,終於開口:「荀恆,恆哥,你這句話說得好好笑。我怎麼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你不知道嗎?」
「你是荀家的小公子,你想要做生意,你家的人就全力支持你,你錢不夠,他們就把省了多年的錢拿出來支持你。你做生意需要打通什麼渠道了,都不用你開口,你的父母爺爺甚至大伯二伯就會給你把路鋪好。所以你順風順水,想開報社,報社就紅紅火火。想做房地產公司,就有無數的好地皮供你選擇。」
「我呢?明明我們小時候家世差不多,你爺爺是元帥,我爺爺也是元帥。你憑什麼比我強?哦,是因為你爺爺聰明,於是他在十年動蕩時能全身而退,還讓你的父輩在各種職位上更上一層樓。我爺爺呢,他固執,一根筋,被人抓住了把柄,下放到了大西北,我的爸爸叔叔們跟著被連累,於是死的死,逃的逃。後來他平反了,我活著的爸爸輩的人身體也大不如前。」
「平反後的他們回到了原來的崗位,但也沒用了,我爺爺退下來了,他們沒有上升渠道了。越往後,我們的差距就越大。就拿現在來說,你們一家子,都在華夏的上層社會活躍著。我們覃家呢?你仔細想想,誰身居要職啊?」
「我呢,當初被你們家保了下來,我就像個小跟班一樣跟你去了大西北插隊。有人跟你鬧矛盾了,我在前面幫你衝鋒陷陣,誰讓你不舒坦了,我大半夜的不睡覺都要去幫你套麻袋。」
「恢復高考了,你沒考上大學,你不想復讀,所以哪怕我已經拿到了平城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我也得在父母的逼迫下放棄讀大學,跟著你從北方來到南方闖蕩。」
「你說你想當記者想開報社,所以我明明不喜歡這種奔波的日子,我也得表現出感興趣的樣子。因為我們家需要你們家。」
「你一直問我,怎麼和你疏遠了,我們能不疏遠嗎?我不用在你身後給你當小跟班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覃達說完,將眼睛取下來,從兜里掏出眼鏡布擦了擦:「你一向看不上我的娛樂公司,娛樂會所,現在忽然過來,是查到了什麼了?」
覃達的目光,落在荀恆身後的人身上。他跟荀恆一樣,都是部隊大院出身,荀恆身後的那些人固然穿著便服,但在軍警系統待過的痕跡卻依存在。從他們的站姿,神色、著裝便可看出來。
從開始幹違法產業開始,覃達就料到了自己會有跟華夏公檢法機關對上的一日,這一日的到來是早是晚,覃達都無所謂,他半點不慌。
「你以為我會束手就擒嗎?你太小看我了,荀恆。」覃達一招手,原本站在接待大廳的各個保安們從身上掏出了搶,一個主管走到收銀台後面,摁了一個按鈕,尖銳的警報聲響徹夜空。
男男女女的尖叫聲被尖銳的警報聲淹沒,林舒月幾人順勢蹲在牆邊。
覃達掏出槍,指著荀恆:「恆哥,從小我打架就打不贏你,一直被你打到服,所以我一直跟在你的身後,給你當弟弟。但你說說,那年我爸爸出了事情,你明明能幫我,你怎麼不幫呢?」
荀恆一直都知道自己跟覃達之間疏遠的主要原因,他雖心痛卻無可奈何,他曾多次找到覃達企圖恢復曾經的友誼,但都一直沒有成功,慢慢的,他也就不跟覃達來往了。
一直到那年覃達的爸爸出事,覃達大半夜的闖進他的家裡,跪在他的面前,求他幫幫他爸爸。
今日覃達再次提起,荀恆依舊是當年的那個想法:「你爸爸犯法了,我怎麼幫?」
當年面對覃達的請求,荀恆也是這一句話把覃達堵回去的:「你爸爸如果犯的罪是小事也就罷了,看在多年認識的份上,能幫的我一定會幫。可他身為監獄系統的最高長官,利用職權,給已經判了死刑的人數次減刑,用流浪漢代替被執行死刑的人去死。被執行死刑的人因此逍遙法外。有好幾個出來後繼續犯案,這是多大的罪,你不明白嗎?」
覃達當然知道他爸爸犯的是什麼罪,就是因為知道,他才恨:「可是你大伯是軍長,你爸爸也在司法系統身居要職,你為什麼不能幫?我的要求不高,我爸爸活著就行,哪怕是坐牢坐到死呢,這要求高嗎?」
覃達想不明白,他只是想讓荀恆說句話,讓他爸爸的罪行緩期執行而已,這荀恆都不能幫嗎?
「這要求高啊,怎麼不高」荀恆看著舉著槍的覃達:「你爸爸當初收受賄賂,殘害了多少無辜的人?要是讓你爸爸活著,那些人的在天之靈如何告慰?你從小就跟我一樣,在爺爺的身邊長大,爺爺一直教導我們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法律,是不可觸碰的底線。」
「當年我們一起上學,你的法律學得比我還好,這些你不明白嗎?」
覃達不想明白,他只是看著荀恆道:「如果你當初幫了我,我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所以,荀恆,是你逼我的,我變成今天這樣,都是因為你。」
覃達緩緩扣動扳機,一個人從斜對方撲出來,將覃達撲倒,他的手槍中射出的子彈打中了接待大廳的玻璃燈,玻璃碎了一地,接待大廳昏暗下來,無數人捂著耳朵尖叫。覃達這邊的保安朝荀恆帶來的人開槍,荀恆帶來的人都是從部隊退伍下來的公檢法機關的人,他們立馬回槍應戰。
槍林彈雨中,林舒月四人逮著機會便將被嚇傻了的女孩子們摁在地上。
別墅外圍的也響起了槍聲,吳冬艷三人耳機里傳來杭嘉白的聲音。葉雪玉拉著林舒月的手順著牆根走出別墅,飛快地在槍聲中跑向三號樓。
三號樓是昏暗的紅光,這邊也格外混亂,衣衫淩亂的男人們因為槍聲抱頭靠著牆蹲著,有幾個人應該是喝了酒,他們被人從房間里拖出來,此刻十分羞惱,正在用語言辱罵穿著特警服裝的警察。
這裡沒有一個女性,特警們在大廳持槍看著那些男人,誰罵得髒了,便走過去踢一腳,見到林舒月幾人過來,他們朝著裡面的房間努努嘴:「你們去看看吧。」
三號別墅的大廳很小,只有十個平方,紅色的地毯上坐落著兩個三人位的沙發,幾棵綠植坐落在沙發大廳的四個角落。往前走幾步遠就是房間,林舒月推開第一個房間門。
這個房間里甚至沒有床,一個類似於手術台大小的床擺在最中央,牆邊立著一個架子,上面擺著各種各樣的刑具,手銬皮鞭這類東西到這裡,都是最正常的。
一個女生躺在最中間的手術床上,她全身沒有一塊好肉,她迷瞪著眼睛往外看,很快又閉上眼睛。林舒月強忍著眼睛酸澀,從地上找出一件件衣服,手忙腳亂又小心翼翼的往她的身上套,她全程沒有喊痛。
直到林舒月把她扶起來,說:「警察來了,我們來救你們了。」
女人猛地睜開眼,沒有焦距的眼睛努力去看林舒月的方向,然後她顫唞著聲音:「真的嗎?」
直到這一刻,林舒月才發現,她原來已經看不見了。
「是。」聽到林舒月的回答,女人笑了,她伸出手,顫唞著去摸索林舒月的臉:「我沒見過你,你不是這個樓裡的姑娘。」
「對,我不是。」林舒月扶著她往外走。
吳冬艷、葉雪玉、何玉玲以及另外幾個趕來的女警將樓里的姑娘都扶了出來。就算穿了衣服,可是在她們的身上,卻依舊看得到傷痕。
有的是被刀划過的,有的是被煙頭燙過的,有的是被鞭子反復抽打過的。像林舒月扶出來的第一個女生一樣身上有殘疾的,更是比比皆是。
林舒月心中像是堵著一塊厚厚的石頭,她猛地看著那些蹲在地上的男人。能來這裡消費的,能來三號樓消費的,善惡值都不低於40%,甚至有兩個已經高到了80%!
但就算是被抓住,被拷著手蹲在地上,他們臉上也沒有半點惶恐,因為能來這裡消費的,大多都非富即貴,他們來這裡就是找樂子的,哪怕出了事情,他們的家族也依舊有能力把他們保下來。他們的怒罵聲甚至都沒有停下來過。
外面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歇,警察們押著三號樓聚集起來的男人們往外走,林舒月幾人也領著女人們往外面走。
走到外面的噴泉區時,其中一個女生踉蹌一步,走在她前面的葉雪玉被推了一下,碰到了前面的男人,這人的善惡值就是80%中的一人,他立馬回身,看到碰到他的是葉雪玉,戾氣付上臉頰。
他朝著葉雪玉一腳踹過去:「狗東西,死條子,老子讓你們拷,是給你面子,你他媽居然敢砰疼我,你嫌活得太長是不是?」
葉雪玉俏臉一擰,根本就不怕他,她拍了拍被腳上被踹到的地方,擡腳就踹過去:「老子?你是誰的老子?要不是身上穿著這身制服,你爹我早就想弄你了,現在就是拼著這身衣服不要,我今天也要把你這個畜生搞死在這裡。」
林舒月也早就不想忍這這些男人了,她趁機踹到另外一個善惡值到百分之八十的男人,踹到他後直接一腳踹到他的子孫根身上。
葉雪玉沒有穿警服,林舒月本來也不是警察。在別人看來,她們就是望江別墅里的女人。這裡聚集著一百來個來這裡找樂子的男人,服務他們的女人也高達上百個。
這些女人裡本就有很多不是自願的,她們看到林舒月和葉雪玉的做法後,將仇恨的目光落到了身邊男人的身上,其中一個躲在人群中的女人揮出了高跟鞋砸到了對面蹲著的男人的身上,接著,丟出來的高跟鞋越來越多,有的女人跑了出來,她們手裡沒有任何工具,於是丟出去的高跟鞋就成了她們的武器,她們用高跟鞋的鞋跟一腳一腳的踹在男人們的身上,且和林舒月一樣,她們的目標大多也都是男人的下身。
於是痛呼聲響徹天際。
邊上看著的警察們就是象徵性的管一管。
望江別墅之事,沒有一個人會不憤怒。
【叮~~檢測到善惡值總和超過1000,系統商城特殊物品被激活。】
【叮~~商城系統已刷新,請宿主前往查看。】
林舒月打開系統商城,系統商城中有且只有一樣商品:絕孫藥。售價為0積分。
林舒月點開商品介紹,而後大喜,立馬點擊大範圍使用。
【叮~此物品為大範圍性使物品,請宿主設置適用範圍。使用此產品後,來過__的男性,善惡值高於__者,將終身不舉且無藥可醫。】
這是一個填空題,林舒月在第一個橫線上填上了望江別墅,第二個橫線上的善惡值填了20%。
填完後點擊確認,善惡分辨系統又刷新出另外一個提示:【因宿主第一次使用大範圍增效物品,成功觸發附帶產品:夢境符。請宿主選擇符紙效果。(提示,此物品同樣為大範圍增效物品,且只對善惡值高的人有用,請宿主謹慎使用。)】
【一、噩夢符,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此物品觸發後,善惡值高的人將會變成受害者,在夢境中無限循環曾經所做下的壞事,直到靈魂消亡,方能停歇。)】
看完第一個選項,林舒月根本沒去看第二個選項,直接堅定不移的選擇了一。
她的想法很簡單,這些男人,尤其是善惡值低於40%的男人,來望江別墅,屬於嫖,在沒有查到他們的別的罪行之前,公檢法機關最多只能按照法律,把他們拘留半個月。
但系統的懲罰就不一樣了,在系統的懲罰下,他們終身不會再舉,這對於愛嫖的男人而言,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不僅如此,每日每夜,只要睡著,他們就會做噩夢,他們的一生都不會得到安息。
林舒月的心在這一刻,豁然開朗。
在這一刻,林舒月真正的感覺到了善惡系統存在的意義。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1 02:51 PM
第051章
這一夜的救護車響徹整個鵬城,鵬城大大小小的醫院都被住滿,休假的不休假的警察同志們滿大街的跑,已經睡下的媒體工作者被一個個電話叫醒,緊急奔赴到望江別墅區。
這一夜,注定不平靜。
林舒月跟著吳冬艷等人忙到了天光大亮,她在鵬城軍區醫院,見到了當年報警了卻無故失蹤的閆友蓮。
此時的她除了臉蛋外,渾身是鞭傷,燙傷,她看到何玉玲跟林舒月時,笑了,又哭了:「何警官,好久不見。」
何玉玲搬了張凳子,跟林舒月一起坐在閆友蓮的床邊:「好久不見,對不起。」
作為一名警察,何玉玲覺得她是欠著閆友蓮這一聲對不起的,閆友蓮來報案那天,她再謹慎一點,把閆友蓮留下來一個晚上,或許閆友蓮就不會遭受這三年的苦難。
閆友蓮搖搖頭:「不必說對不起,何警官。誰能想到他們的膽子會那麼大呢?何警官,謝謝你跟吳警官一直堅持找我。」
閆友蓮被關在望江別墅內,但她對外面的事情並不是毫不知曉。她剛剛被抓進去,飽受折磨之時,錢元康去找過她好幾次,雖然錢元康去找她的目的是為了折磨她,可當她在得知有兩個警察一直在堅持不懈的找自己時,她的內心是喜悅的,是充滿希望的。
於是她每當被折磨得痛不欲生之時,一想到在外面還有人在尋找自己,她就又有了堅持下來的動力。
三年了,哪怕她自己都知道警察已經放棄尋找她了,可她還是抱著渺茫的希望。當今天晚上,有槍聲響起時,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她等了這一天,等了三年了。
何玉玲跟閆友蓮介紹了林舒月的身份,閆友蓮只看了林舒月兩秒鐘,便同意了林舒月的採訪。在林舒月給她拍了不露臉的照片以後,跟林舒月講述了自己在望江別墅里的生活。
她的講述十分沈重。從她被帶入到別墅區三號樓後,她就從來沒有踏出過三號樓。三年時間,吃喝拉撒睡都在三號樓內解決,她們沒有任何電子產品,也看不了電視,她們甚至連出門望風,都是奢侈。
這三年的時間里,她見過許許多多的姐妹被折磨而亡,她們甚至連一副棺材都得不到,死了的人,保安們用麻袋一卷,要麼沈入望江別墅後面的西江裡,要麼就埋在了望江別墅附近的山裡面。
四十分鐘後,閆友蓮累了,她睡著了,林舒月二人出了她的病房。
病房外站著容梨水,她化著精緻的妝容,穿著一套白色的休閒西裝,她依舊在抽煙,見到林舒月出來,她把煙頭丟在地上踩滅:「林記者,我要走了,我定了明天天亮離開的車票,廣粵省這個地方啊,我再也不會來了。林記者,我祝你一生平安,前程似錦。」
容梨水朝林舒月深深地鞠了一躬,走了兩步後,她又轉身回來。昨天晚上她沒有在望江別墅,而是在名妝日化的老闆張富春的家裡。他兒子昨天又犯病了,他跟他的妻子李彩霞覺得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她應該為他們兒子遭的罪付出代價。她被押著跪在張富春家的地上,張富春拿著皮鞭,一鞭一鞭的抽她。
李彩霞端坐在沙發上,像個優雅貴婦一般的品著茶,若是張富春的力道小了,她便開始念叨她兒子所受得罪。在疼得受不了的那一刻,容梨水真的想不顧一切的衝到廚房,拿出裡面的菜刀,把這對狼心狗肺的夫妻給全部殺掉。
但在後半夜,張富春接了個電話,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她受的刑法終於結束了。但像她這樣的女人,是不能留在張家過夜的,因此她只能拖著一身的傷痕來醫院上藥。
她就是在醫院,見到的望江別墅的那群女人的。在看到她們在醫院的這一刻,她就知道,在她頭頂那把空懸著的刀,落下來了。
她上了藥,聽說有記者在採訪,她便在病房外面等著,在看到從病房裡出來的林舒月的那一刻,她那一刻的激動無法言說。
本想一走了之,但她還是想把她這些年的生活跟林舒月說一說,她想,作為一個記者,她的事情,林舒月是想知道的。
林舒月的確想知道,她們返回了閆友蓮的病房,閆友蓮已經陷入了沈睡,何玉玲則去忙去了。
容梨水背對著林舒月,把自己背上的傷露了出來,這些傷,有嬰兒巴掌那麼寬,哪怕上了藥,也有些傷口在往外面滲血。
容梨水示意林舒月拍照,拍完後,她說:「林記者,你是不是覺得那些上望江別墅去消費的男人很可惡?但其實並不完全。可惡的男人身後,總會站著一個隱藏在他們背影後的女人。」
「就像張富春的妻子李彩霞那樣。」容梨水把衣服穿上,衣服接觸到傷口,疼得她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李彩霞啊,是一個標準的大婦。她就像是從古代出來的女人一樣,對男人在外面有幾個小老婆毫不在意,對小老婆有幾個孩子也不在意。她只在意的她張家的財政權在她的手上,她兒子的繼承權不被動搖。」
「是不是很不可思議?在我明確表示跟張富春的第二天,我被他帶回張家,看到張富春的另外兩個女人也在張家,她們還伺候李彩霞吃飯的時候,我驚呆了。我感覺我像是活在一百多年前。」直到此刻,容梨水說起這件事,也依舊不可思議。
她的父母是因為愛情而結合在一起的,到了她離家出來打工時,都已經是二三十年的夫妻了,有時候她爸爸出門久不回來,她媽媽會因此擔心,不僅擔心他的安全,也擔心他在外面跟別的女人勾搭。她媽媽若是跟哪個男的多說幾句話,她爸爸也會陰陽怪氣許久。
她的哥哥嫂子姐姐姐夫也是如此的,所以在知道世界上還有李彩霞這樣的大婦的時候,她整個人的三觀都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李彩霞啊,她對我們這種女人,就像是對待小貓小狗一樣,平時充耳不聞,若是她心情不好,生氣了,或者她兒子犯病了,就會把我們叫過去訓斥一番。在張家,有一塊浴室墊子,每當她不高興的時候,我們就得跪在那上面。」容梨水提起褲腳,她的膝蓋上面,有一塊縱橫交錯的規則形疤痕。
「她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嗎?」惡心的男人林舒月見得多,林舒月原本以為李彩霞跟鄧玲一樣,都是男人殺人她遞刀的貨色,結果現在聽容梨水的話,她不是?
「她不在意的。我聽姚姐說,李彩霞有特殊愛好。在她剛剛跟張富春的那幾年,李彩霞還年輕,她跟張富春行房時,李彩霞會在一邊看。」容梨水的表情一言難盡。
林舒月也沒比她好到哪裡去。
她一直都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個神奇的NTR心理障礙,簡稱綠帽癖。但一般情況下,有這種心理障礙的都是男人,她是第一次聽說女人有這種病的。林舒月覺得她現在的心情就跟那句歇後語一樣,小刀戳肉里,開了眼了。
「但她的手法越來越變態。你敢相信嗎?我跟現在張富春的新歡,都是她選中,她砸錢,買回來給張富春的。她現在已經不愛看張富春跟女人行房了,她喜歡看張富春打我們。每次張富春對我們動手,她都會到現場。像個傻逼,像個神經病。」
「跟了張富春的女人,但凡懷了孕,就會被接到張家去養,孩子一生下來,就會被送去做配型。但無論是配型成不成功,那個孩子都不會留在親生母親的身邊,他們會被李彩霞集中放在一個地方養。像養狗一樣,給口飯吃,給件衣服穿,別的什麼都不管。姚姐的女兒十八了,連小學文憑都沒有。」
「她被送到了望江別墅,去了三號樓。人已經沒了半年了。」
「剛剛姚姐給我發信息,說她已經去公安局了。她跟了張富春三十年,她蒐集到了很多很多張富春跟李彩霞違法犯罪的事情,她之前是為了孩子一直忍著,從她女兒被送走以後,她就被嚴密的監視了起來。電話手機碰不到,門也不能出。」
「今晚望江別墅出了事,李彩霞跟張富春因為這件事情方寸大亂,姚姐趁機跑了出去。」
像是即將要看到張富春跟李彩霞的下場,容梨水眼角都帶著暢快的笑容。
「林記者,你不知道吧?李彩霞跟張富春啊,他們在海天會所里還有股份呢。」而海天會所的上一級單位是望江別墅,望江別墅出事情,海天會所也撈不著好。
作為海天會所的股東,海天會所出事,李彩霞跟張富春可不就害怕了麼?畢竟兩人在海天會所的佔股可不低呢!姚姐手上掌控的那些證據,足夠李彩霞跟張富春進去很多年的了。
容梨水光想想,便覺得暢快,她在說完張家的事情後就走了,她訂了離開廣粵省的車票,從今往後,廣粵省,她是再也不會來了。
林舒月等她走後,想起了之前之前在望江別墅用的噩夢符,根據噩夢符的效果,李彩霞也是跟望江別墅有關的且善惡值不會低於百分之20的人,噩夢符的效果,她也是可以體會到的。
但林舒月不確定,她特地詢問了善惡分辨系統,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後,她松了一口氣。
此時已經天光大亮,林舒月想了又想,回了報社。
報社同樣燈火通明,黃強等人已經在著手寫報道,林舒月打開電腦,寫了閆友蓮跟容梨水的故事。
這是她在經過兩人的授權後,模糊了她們的姓名年齡著手寫的。
寫完後,將報導發到王明政的辦公室,林舒月往家走。一路上碰到許多閃著紅燈拉著警笛的警車呼嘯而過。
望江別墅涉及到的人十分多,其中商界政界的人都不算少,望江別墅管理人員的嘴也不都是緊的,他們每供述出一個人,就會有一個還在睡夢中的望江別墅參與者會被抓。
經此一事,林舒月猜想,鵬城政界應該會嚴重缺人,今年的事業單位應該特別好考。
林舒月在路邊買了一杯熱豆漿喝,豆漿醇厚清甜,她邊喝邊給職業學校對面美妝店的顧姐發了辭職短信,不等她回復,林舒月就進了村。
她的家門口圍了一群人,林舒月心裡咯噔一聲,望江別墅案任務完成的提示音傳來林舒月都顧不上看。
林舒月趕忙跑過去,還沒到門口,她就聽到一個中氣十足的女聲:「林舒星,你沒心肝沒心肺,建新他做得再不對,他也是生了你的親爹,你連諒解書都不願意給他簽,你妄為人女!林舒月呢,趕緊讓她滾出來,她還是個記者呢,我倒是要問問她,她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孝!」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1 03:02 PM
第052章
林舒月擠開人群走進院中。婁鳳琴等人在原地站著,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太婆坐在地上拍著大腿一邊拍一邊哭。一個膀大腰圓的中年婦女站在她的邊上。
這就是林建新的媽,林舒月姐弟三人的親奶奶。
一個偏心到了極點的老太婆。
「我就在這站著呢。你要去找電視台也好,去找記者來曝光我也好,你儘管去,怕一個算我輸。」林舒月冷聲道。
婁鳳琴幾人聽到林舒月的聲音,立馬一改剛剛看猴戲的狀態,紛紛朝林舒月走過來:「阿月回來了,餓不餓,吃飯沒有?」
「不餓,喝了一杯豆漿,有點餓了。」林舒月回答著婁鳳琴的一個個問題。
婁鳳琴一聽林舒月還餓:「那媽去給你下碗麵條吃。」說完她便往廚房去,不一會兒,就聽到了煤氣灶打火的聲音,竟是半點也沒把坐在地上破口大罵的林老太婆放在眼裡。
林老太婆看見這一幕也有點傻眼了。她跟婁鳳琴做了十年婆媳,她雖然不疼林建新,但林建新特別賤,林老頭跟林老婆子越不疼他,他就越想讓他倆對他另眼相看。明明自己整天都在家裡抱怨林老婆子跟林老頭偏心,但當婁鳳琴跟林老婆子起爭執以後,他永遠站的都是林老婆子那邊。
在村子里的那幾年,林老婆子三不五時的就要上她家來坐一坐,罵一罵。罵得最多的,就是她生了倆女兒沒兒子的事兒,還口口聲聲說她的家底日後都是林老大一家子的。
林建新面對他媽的這些話,屁都不敢放。婁鳳琴為了這件事情跟林老婆子打了好幾架。但婆媳打架,男人站在婆婆那邊,換成任何一個兒媳婦兒都會憋屈。
跟林建新離了婚,三個孩子加上房子地都被她爭到手,婁鳳琴不知道有多開心。終於不用再忍受林老婆子的氣!
原本離婚後,她的生活本來應該一片坦途,但因為林建新想要榮華富貴,把她的兒子送了出去,所以她這一生蹉跎。要不是不允許殺人,婁鳳琴早就提著刀子給林建新捅穿了。
她一邊在房間里燒水,一邊朝著外面的女兒兒子道:「把這個老太婆給我丟出去,簽諒解書,簽個屁的諒解書。他犯罪了,就該受到法律的制裁。」
「林老太婆我告訴你,你有這個時間來找我,還不如先跑去張梅家,趁著張梅還沒搬走,多摟點家財。」
婁鳳琴的話清清楚楚的從廚房傳出來。林大伯母跟林老太婆對視一眼,林老太婆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蹬蹬蹬的就往外面跑。林大伯母扭著她那過度肥胖的身軀也跟著跑。
一場鬧劇就這麼散了,虎頭蛇尾。
林舒月問林舒星:「她們來很久了?」
林舒星搖搖頭:「你回來前兩分鐘她們才到。但她們老早就來了,從街頭跟人聊到街尾,說的都是我們不孝順,要把親爹送進牢的事。」
林舒星手裡還拿著一把瓜子:「你要是不進來,媽也是要把她們撅出去的。」
林老太婆婆媳走了,這場戲的主演都沒了,門口聚集起來的看熱鬧的人也走的走散的散。林舒陽跟曾小藝背著書包匆匆往學校去,羅正軍在他們買的店鋪居住,今天沒過來。
婁鳳琴在屋子裡道:「她知道個什麼諒解書,肯定是張梅攛掇她來的。」
把掛面放到鍋里煮著後,婁鳳琴擦著手走出來:「張梅那個女人還真是對林建新不離不棄,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在想盡一切辦法要保林建新。她爹她都不管了。」
在林舒月不在家的這段時間,張梅找到家裡好幾次,次次說的話都差不多,什麼孩子不能沒有爹,林永一還小云云。簡直就跟瘋了一樣。
林舒星想起張梅那朵大奇葩,嘖嘖稱奇:「她說這話的時候怎麼沒想想當年她逼著林建新跟媽離婚的時候我們還小呢?她知道她家林永一不能沒有爸爸,卻攛掇著林建新把咱們家阿陽送走?合著這個世間的道理,對她有用的時候她就用,對她沒有用的時候就當做不知道唄?」
林舒月十分不可思議:「當初她不是很恨林建新?她現在還幫林建新開脫?」
上次她們在公安局,張梅對林建新的種種痛恨、厭惡都還歷歷在目呢。這才過了多久,張梅就維護上林建新了?
婁鳳琴從廚房把煮好的麵條端在葡萄樹下的桌子上,又回廚房給林舒月拿辣椒油。
「你以為張梅是什麼人呢?」婁鳳琴坐在葡萄架子下,跟兩個女兒說起了當年的往事。
「張梅當年跟林建新是在舞廳認識的,那時候林建新身邊還跟著別的女人。張梅看中了林建新的皮相,主動去追。為了得到林建新,認識不到一個星期,就給林建新花了幾十塊錢。」幾十塊錢在現在看來不多,但那個時候是八十年。幾十塊錢是一個工人一年的巨款。
張梅就是通過這種砸錢的方式,得到了林建新。
「等她跟林建新在一起後,哪怕知道林建新有老婆有孩子,她也沒放棄。為了留住林建新,她還主動懷了孕。林建新跟我離婚,跟她結婚以後,她生出來的女兒,本來應該姓張的,但她這個人腦子有病,去給孩子上戶口的時候,直接讓她女兒姓林。」婁鳳琴說道這裡,冷笑幾聲。
「你別看她這個人嘴上跟表現出來多麼痛恨林建新,等林建新真的出事了,她又捨不得了。就是可憐她爸爸了,把她捧在手心裡那麼多年,成了個叉燒。你白叔說,她給林建新找了好幾個律師,她爸那邊她是管都沒管。」
林舒月覺得自己真是天天都在見世面。生張梅這種女兒還不如射牆上,真是戀愛入腦。
婁鳳琴看林舒月一臉無語,笑著道:「張梅為了討好林老婆子跟林老頭,從跟林建新結婚那年起,每年都要給林老婆子跟林老頭送大禮,要不然你以為林老太婆會給她出這個頭?」
林舒月吃著麵條,婁鳳琴又繼續道:「林建新跟張振發的案子,明天就要審理了。你去不去?」
「去。」結束了一個暗訪,林舒月閒著也是閒著,林建新的這個案子,她咋也得去看看的。
「那我早上叫你。」
吃完飯,林舒月回房間去睡覺,林舒星也收拾收拾,去了她跟羅正軍開的店鋪。婁鳳琴把屋子打掃乾淨,關上門去了白文華的超市。
半個月的時間,白文華的店鋪已經步入正軌,白文華跟她,又要踏上去找孩子的的路程了。
林舒月一覺睡醒,已經是下午,家裡一個人也沒有,她肚子餓得很,起身去了廚房,廚房的灶台上有一鍋煮得粒粒分明又出了粥油的白粥。
白粥配著羅正軍揉的蘿蔔乾榨菜,林舒月吃了三碗才飽。她抱著肚子出去外面走了走,報刊亭的報紙已經上新了,望江別墅一事,霸佔了各大報紙的頭條。
林舒月的報導也佔據其中。她採訪到了此次事件的受害人,這就在眾多報紙中脫穎而出了。
林舒月將市面上有的報紙都買了一份,拿回家去慢慢看。
然後她在房間的床上,看到了張無比眼熟的,來自未來報紙。看到這張報紙,林舒月才想起早上她來不及細看的任務完成播報。
點進善惡分辨系統,幾條未讀信息就飄在首頁。
【叮~現實任務‘被威脅的花季少女’已完成。獎勵宿主人民幣X4000,積分800,生命時長:5個月。】
積分剛剛到賬,餘額就少了80,林舒月是一點也不心痛,她的生命時長也被加到了兩年一個月。林舒月光看著就覺得很高興。
【叮~~此次任務觸發特殊商城物品以及特殊物品伴生獎勵,幸運大轉盤開啓,抽獎字數X1,請問是否抽獎?】
一個PXX版本的幸運大轉盤出現在林舒月的面前,林舒月很詫異:【統子,你們還有幸運大轉盤呢?】
善惡分辨系統:【是的,宿主,只有在任務觸發到特殊商城物品以及特殊物品伴生品時才會有哦。】
善惡分辨系統這麼一說,林舒月就懂了。她點了大轉盤下面的抽獎二字,大轉盤飛快轉動,幾秒鐘後,指針停留在其中一個格子上,格子翻開,上面寫著,是痊癒藥。
林舒月看物品介紹,這也是個大範圍的增效藥品,但跟之前的絕孫藥和夢境符不一樣,這個物品是給善惡值低於20%的人使用的。使用後,身體受到的內傷,會在後續的現實治療中,慢慢痊癒。
林舒月便想到了望江別墅三號樓的那些姑娘。那些姑娘在望江樓里飽受折磨,她們的外傷不少,內傷也很多。尤其是婦科,昨晚送去醫院的望江別墅和海天會所的女生,十個中有九個都患有嚴重的婦科病,還有一個特別嚴重。
這種大幅度增效藥品,也是需要手動填入的,林舒月在空白的橫線上填入瞭望江別墅案女性七個字,白光一閃,幸運大轉盤選項慢慢褪去。
林舒月關掉善惡分辨系統,拿起枕頭上的報紙來看。
這一份報紙,標題為:【月牙灣縱火案兇手落網,牽扯出銷金窟望江別墅】
報導中的兩名兇手一名為容梨水,一名為姚含君。其案發時間為五年後。
容梨水費盡心思從望江別墅內逃出來,她沒有第一時間選擇報警,而是跟被關在月牙灣別墅內的姚含君取得聯繫,兩人買來汽油,在月牙灣張富春的家中四周都淋上一圈後,點燃了火。
事後,兩人逃離現場,兩個月後,兩人在首都被抓,被抓後,姚含君將自己多年調查到的事情全盤告知首都警方。警方在知道望江別墅的存在後,派遣專員前往鵬城調查。
在調查期間,與望江別墅的武裝保安隊發生劇烈衝突,派出的調遣專員全部陣亡。
此事在全國範圍內引發劇烈震動!首都方面又派出調查專員,並且勒令鵬城公檢法機關以及武警部隊全力支援,在耗時三天後,終於將望江別墅的相關涉案人員全部抓住,解救出包括海天會所中在內的女性四百餘人。
在報導的末尾,寫出這篇報道的記者說:這是新華夏史上最臭名昭著的一起涉黑事件,歷年來,其受害人高達上千人,且都為女性。
林舒月看著報紙上統計的那幾行數據,久久無言。
她拿起手機給吳冬艷打去電話,歷時一天,警方終於統計出了受害者,去世的有五十人,受重傷的有30人,被脅迫的有兩百多人,總共加起來有三百多。
對比起五年後的高達上千人,這三百不多,可這些數字的身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啊!
林舒月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太黑暗了,明明已經是新華夏,卻還是又那麼多喪心病狂的人。
報紙在她的手中消散,婁鳳琴也回來了。
她揚聲叫林舒月,林舒月從房間走出去,婁鳳琴手裡拿著一張像片,朝林舒月招手:「阿月,上次你不是說想看看萍萍的照片嗎?我給你帶過來了。你瞧瞧,是不是很漂亮?」
林舒月接過婁鳳琴手裡的照片,一張是白萍萍的正面照,兩歲多的孩子,胖嘟嘟的,可愛極了。另外一張,寫的是白萍萍的生長特徵。
林舒月看著其中大腿內側有水滴形黑色胎記時,愣了愣:「媽,這個大腿內側的黑色胎記,我知道有誰有,歲數也對得上!」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1 03:54 PM
第053章
林舒月的一句話,無異於一個平地驚雷,把婁鳳琴震得暈頭轉向:「阿月,那個人是誰?你是在哪裡看到的?」
婁鳳琴緊緊地抓著林舒月的手。
白萍萍丟的時候兩歲,現在十五年過去,她十七歲了。從她丟了的那天起,白文華就踏上了尋找女兒的路程,這十五年來,他走遍了祖國的山山水水。越是偏僻落後的大山,他去得就越多。
他救出來的被拐婦女不計其數,他幫助的尋親家庭多不勝數,可多年來,他卻沒有白萍萍的絲毫訊息。
希望如此渺茫,每當有尋親家庭找到孩子,白文華高興之余,都會難受許久。
如果白萍萍就在鵬城,那他這些年受的這麼多苦,算得了什麼?
「昨天晚上, 在望江別墅。」林舒月神色複雜。昨天晚上槍擊案發生時,有不少人被嚇得呆愣在原地,林舒月跟葉雪玉、吳冬艷、何玉玲在拉這些人躲避時,曾躲到台球室,白選婷那時候就在台球室的角落里蹲著,驚鴻一瞥,林舒月看到了她大腿內側水滴形的黑色胎記。
在望江別墅那個地方,男人虐待女性、毆打女性都不是什麼常見的事情,林舒月當時沒當回事兒,只以為那是被人掐出來的淤青。
現在想想,也是不對勁的,白選婷昨天穿的是吊帶短裙,身上白白淨淨,身上除了那個拇指大的水滴形印記外,並無其它傷痕。
「是右腿大腿內側,阿月,這不是開玩笑,你確定你沒有看錯嗎?」婁鳳琴再次確認。
林舒月仔細回想,然後點頭:「沒錯,是在右腿。」
婁鳳琴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自從林舒月當了記者以後,她對報紙的關注度比以前大了很多很多,但凡是林舒月寫的報導,她都買了,剪了放到一個相冊里去做了珍藏。
雖然林舒月不說,但她也知道林舒月時不時消失的這段時間去了哪裡。尤其是這一次望江別墅的事兒!
望江別墅的事情大量上報紙,她那出差了十多天不見人影的女兒就回來了!!她不敢細思。
她拿出手機,抖著手給白文華打電話。
白文華正在店裡點庫存,聽到婁鳳琴在電話里說的話,他腦袋嗡的一聲,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先往外跑。
他匆匆趕到林舒月家的時候,人已經冷靜了下來。
「阿月,你看到的那個女孩子,叫什麼名字,是哪裡人?」他語調急切,眼中滿是期盼。
「叫白選婷,是兩年前的香江選美冠軍。她是鵬城本地人,我昨晚在望江別墅看到的她。我剛剛已經給我公安局的朋友打過電話了,她現在在東方小區居住。」昨晚上的體檢,白選婷也去了,因為她是覃達的女伴,她在檢查完就被刑警叫去詢問,詢問完後,她就被父母帶回了居住地。
白文華沒開車過來,他的車子停在了超市門口,他現在的狀態也開不了車,因此開車的人是林舒月。
平沙村離東方小區不遠,這個小區是近兩年新蓋成的,地段好,小區內設施好綠化好,小區內不僅有商品樓房,也有獨棟小別墅。
白選婷家在東方小區的後排別墅。
林舒月根據葉雪玉的地址,敲響了一排三號的房門。
很快裡面就傳來了腳步聲,來開門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白文華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臉色大變。
中年男人也看到了白文華,他下意識地就想關門,被林舒月眼疾手快的頂住了。
中年男人暗中用勁,卻怎麼也關不上門,他只能訕笑著看白文華:「是阿華啊,你怎麼來了?」
白文華看著中年男人,想笑,卻笑不出來:「阿武哥,我把工作挪到了鵬城這邊,我問阿平要了你的地址,今天來拜訪拜訪你。」
聽了白文華的話,中年男人抵門的動作輕了些:「這樣啊,我都不知道你來鵬城發展了,現在做什麼?還是開超市嗎?開在哪裡啊?」
沒等白文華回話,一個中年女人緩緩從家裡走出:「誰來了?你怎麼開門開了那麼久還不回去?」
那個中年女人在看到大門外的白文華後,臉色都沒變一下。
「這是阿華吧?好多年沒見了,快進屋來坐。阿武你真是的,阿華來了你怎麼不讓進屋來?」中年女人一邊熱情地招呼白文華,一邊朝白文武使眼色。
林舒月婁鳳琴跟在白文華後面,跟中年女人一起往屋裡走。
這個別墅很大,光院子就有四十多平米,靠牆的地方種滿了花花草草,從大門一進屋,就是個透亮的客廳,客廳裝修華麗,牆上還掛著價值不菲的世界名畫。
白文華被中年女人引到沙發上坐著,沙發麵前的茶几上拜訪著一張全家福,白文武跟中年女人的身邊圍繞著三個孩子,兩兒一女。女兒並不是白選婷,而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身上穿著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公主裙,頭上帶著一頂鑲滿了鑽石的皇冠。
中年女人讓白文武去沏茶,自己則跟白文華和婁鳳琴聊了起來。
她語氣熟稔,對白文華的事情也比較瞭解,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詢問白文華跟婁鳳琴的婚事什麼時候辦。這一句話,讓婁鳳琴跟白文華對視了一眼。
白文華是家中獨子,由母親撫養長大,在白萍萍丟了以後,白文華的妻子先去世,白文華的母親沒過幾年也走了。
白文華這些年只有清明和七月半的時候回回去祭祖,跟村裡的人來往並不密切。
中年男人名叫白文武,是白文華的同村堂兄,雖然同姓,也以哥哥弟弟相論,但關係都出快出五服了。跟白文華不一樣,白文武在改革開放之初就到了鵬城闖蕩。白文華跟他可以說就沒有聯繫。
那麼問題就出現在這裡了,白文武為什麼會對白文華跟婁鳳琴的關係這麼熟悉?
白文華跟婁鳳琴確定結婚的關係也沒多久!白文華老家所在的白屋村也就只有白文華的兩個近親堂兄知道而已!
婁鳳琴笑著說道:「現在還不打算辦,等過了年再說。」
白文華跟婁鳳琴都是二婚,兩人之間有感情,但都這把年紀了,也沒有年輕時候的衝動了。他們是不打算辦婚禮的,但是這並不妨礙婁鳳琴拿出來忽悠白文武的妻子錢守雲。
錢守雲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問的那句話暴露了自己,她繼續問:「哎喲,還要等過年啊,那過年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們啊。我們在鵬城的親戚不少,到時候大家也能給你們捧捧場。」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婁鳳琴臉上的笑容都沒變過:「三嫂是吧,文華就老跟我們提起你們,說你們這些年成功得很,瞧瞧這房子裝修的,不便宜吧?」
說到這棟房子,錢守雲臉上的笑容都大了幾分:「是啊,光裝修跟傢具就花了一百來萬。好多材料都是從外地運過來的。」
林舒月坐在邊上的單人沙發上,聽著錢守雲吹噓。雖然不知道錢守雲是做什麼的,但東方小區的房價是鵬城的天花板級別,別的地方的房價最貴也就一平米四千多,東方小區的房價是5500起,這棟別墅佔地沒有三百平米也有兩百八十平米,光買毛坯的價格就得上百萬。
剛剛的白文武林舒月也看見過了,也不是什麼有大本事的。那麼問題就又來了,錢守雲一家這購買別墅的錢跟裝修的這百來萬是從哪裡出來的呢?
聽錢守雲的意思,她們是兩年前買的別墅,去年剛剛裝修好住進來。林舒月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手背上有青筋暴起。
兩年前,白選婷參加完選美大賽,得了冠軍後銷聲匿跡的時候也正是兩年前。
錢守雲跟白文武是怎麼買的別墅,林舒月用腳指頭都想得到了。
林舒月打開善惡雷達,200米的雷達範圍內,除了她、婁鳳琴跟白文華外,總共有三個人,面前的錢守雲,罪惡值有百分之四十,另外一個為白文武,善惡值有百分之三十,還有一個,善惡值不超過百分之十。
她看了一眼白文武消失的方向,又盯著茶几上沒有白選婷的照片看了好幾眼,然後在錢守雲吹噓完他兒子現在開的工廠訂單有多少,一個月賺多少錢後,突兀開口:「阿姨,我還沒來過這麼豪華的別墅呢,我能在你家逛逛嗎?」
錢守雲聽到林舒月打斷她的吹噓,有點不高興,但是聽到林舒月誇她家豪華,她立馬又高興了起來。
「行,那你去逛吧。」錢守雲很大方的揮揮手。林舒月便站起來,像是閒逛一樣從一樓慢慢的走像後院。善惡雷達顯示,白文武跟另外一個善惡指數不超過百分之十的人來後院了。
林舒月猜測,那就是白選婷。
林舒月邊走邊逛,後院同樣種滿了花,爬藤月季爬滿一牆,奼紫嫣紅的花爭相鬥艷,後院裡唯一的一個屋子就是位於牆角的鐵皮花房。
林舒月悄悄地朝花房靠近,她側耳傾聽,花房裡沒有一點動靜,林舒月擡頭去看別墅的二樓,二樓的窗簾無風而動。
林舒月低下頭,像是真的在欣賞花一般,將周圍的各個角落都轉了轉。同時拿起手機,手指飛快地在按鍵上盲打,給婁鳳琴發信息。
像是欣賞夠了,林舒月進門就誇:「阿姨,你家後院佈置得真好啊,那月季花開得都爬牆了。地上種的是什麼花,紫色的那個。」
「是大麗菊,我最喜歡種花,這院前院外的花都是我親手種的。我的愛好不多,這就是其中一個。」
婁鳳琴已經看到了手機短信,便適時地說要告辭,錢守雲再三輓留,最後只能無奈把三人送走。
出了門口後,白文華一拳頭打在別墅邊上的院牆上。
他道:「我家萍萍被搶走的時候,正好是清明節前後。」廣粵地區的習俗,清明節祭祖是大事情,非常熱鬧,一般情況下,在外地工作旅遊的人都會回家去。
也正是因此,清明節前後,家附近的鎮上人就會特別多。兒童被拐走在那個時候也是有的。也正是因此,白文華才會一直把尋找白萍萍的目光放在人販子身上。
林舒月跟白文華道:「媽,白叔,你們跟我來。」
林舒月帶著兩人繞到後院,然後踩著後院邊上的榕樹爬到了樹上,她上來得正是時候,她剛剛看的那個房間的窗簾被拉開了,一個長相漂亮的女生站在床邊,白文武背對著她,正言辭激烈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她像是察覺到林舒月在看她,她朝林舒月的方向看來,在看清楚林舒月的臉後,朝她微微一笑。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1 04:04 PM
第054章
白選婷跟林舒月對視了好一會兒,然後輕輕地說:「在下面等我。」
林舒月看懂了她的口型。她下了樹。
白文華跟婁鳳琴在下面等著。
她一下來,白文華便迫不及待地問:「阿月,你看見什麼了?她是不是被白文武兩口子關在家裡了?」
如果說,在來這裡之前,白文華對白選婷是他女兒萍萍的希望只有百分之十,那麼在看到住在這裡的人是白文武後,這個可能性就飆升到百分之十六十,剩下的,還需要他去求證。
林舒月說:「看到了, 她在二樓的房間里。她跟我說,讓我在這裡等她。」
白文華鐵骨錚錚的一個男人,就這麼紅了眼圈,婁鳳琴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人在樹下等,白文華拿起手機給同村的堂兄弟打電話。
打完後,他站在榕樹底下,只覺得渾身都在發抖:「阿旺和阿威都說,他們不知道白文武還養著一個小孩。他們就說,當年白文武結婚五年了,都沒有生孩子,後來他們有一年忽然就懷孕了,一生就是連著兩個兒子。前幾年吧,又生了個女兒。」
白文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他們老家那邊,在雙方夫妻結婚多年沒有孩子的情況下,會去認一個八字好的孩子來當自家的孩子養,在他們那邊,這叫做帶子娃娃。
也有的夫妻不想養別人家的孩子,就去收養一個回來,讓那個孩子長長久久的長在自己家。
還有一種,也是最惡毒的一種,是把人家的孩子偷回來,放在自己家裡養。
「阿旺說,這些年白文武兩口子一直都沒有斷了跟他們的聯繫。尤其是錢守雲,經常會給他老婆打電話,聊天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我的身上來。」如果是平常,女人之間的閒話再正常不過了。
畢竟白文華家的這點事情,哪怕是十多年過去了,村裡的人還是總會拿出來說一說。但在知道白文武夫妻是拐走他家萍萍的嫌疑下,錢守雲問的那些問題,就不是女人間的閒話那麼簡單了。
錢守雲一直在打聽他的動向是什麼心理?是在打聽他的下落,隨時掌握他的行蹤嗎?他們也怕他查到他的身上?
「阿旺還說,白文武跟錢守雲收養了一個孩子,但是那個孩子身體很不好,他們從來沒有把那個孩子帶回老家過。私底下,他們都在猜測是因為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才對收養的孩子不上心的。」白文華去老家一次,都是來去匆匆,跟幾個從小玩到大的兄弟打電話也極少聊到這樣的家常。
白文華後悔痛苦,這些年里,若是他聽幾句,多問幾句,就好了。
他十九歲出去當兵,當兵的第三年他就跟他妻子劉紅蘭結婚了,他假期結束回到部隊的第二個月,就收到了他妻子發去的懷孕電報。次年,他在劉紅蘭生產前請假回來,他至今都還記得萍萍出生的那一天他那種激動的心情。
之後他雖然在部隊,但每隔兩個月,劉紅蘭都會給他寄萍萍的照片。一直到她兩歲時,被人當街搶走。
白文華找了這麼多年孩子,從來沒有往身邊的人身上想過,白文武這邊,他更是沒有想過。白文武比他大八歲,他們從小就不在一起玩,兩家因為出五服了,來往得也並不勤,基本就是一個村子的,在村裡碰面,會打一聲招呼的程度。
後來白文武出來闖蕩了,他們就更沒有聯繫了。
白文武想起早逝的妻子,想起到死都還在念叨孫女的母親,他恨不得返回白文武家,把白文武家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剁掉!
有腳步聲傳來,三人同時轉頭去看,是白選婷出來了。
她穿著一身粉色的運動服,她留著齊劉海,烏黑靚麗的頭髮長及腰部,她才十七歲,卻已經有一米七多了,身高腿長。白文華看到她的那一眼,眼睛紅得更厲害。
白選婷,跟他的妻子長得好像啊,他的妻子年輕的時候就在哪裡站著,就能吸引無數人的目光。
白選婷的眼神落在林舒月的身上,又落在白文華的身上,她盯著白文華看了很久很久。
白文華不自覺地朝她走過去,白選婷就站在那裡,不往前挪也不後走。白文華停在距離白選婷三步距離的地方:「萍萍。」
白選婷沒答應,她望著白文華過了許久許久,才開口:「你是來把我帶走的嗎?」
白文華強忍著的淚水在這一刻落了下來:「你願意跟我走嗎?」白文華的每一句話都帶著顫唞。
「那你會讓我讀書嗎?你會讓我去參加一個又一個的晚會,你會讓我去陪一個又一個的男人喝酒嗎?」白選婷每問一句,都是在白文華的身上捅一刀。
人悲傷到一定程度上的時候,是連話都說不出來的,白文華想要說他不會,他永遠都不會。可一開口,就是哽咽。他只能搖頭。
白選婷笑了,她說:「那我跟你走。」
白文華點頭,想要上前去拉白選婷的手,但就要在觸摸到她的時候,他轉頭看向婁鳳琴,婁鳳琴擦擦眼淚,上前來拉上白選婷的手:「萍萍,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我們來帶你回家。」
這一句回家,讓白選婷平靜無波的臉上也有了一絲觸動。
林舒月看著她們仨,說:「快走吧,他們出來找人了。」
婁鳳琴緊張地朝前面看,然後拉著白選婷的手往小區的出口走。
白文華立馬跟上,林舒月在後面斷後。
他們剛剛出大榕樹,白文武跟錢守雲就到了榕樹下:「白文武,你不是說你聽到有人在後院說話?」
白文武位置榕樹轉了三圈:「我是聽到了哦,奇怪,怎麼沒人哦。對了,剛剛阿婷說要去哪裡?」
「她說小區的物業經理約她吃飯,我就讓她出去了。這個小區物業費那麼高,覃達又出了事情,你又愛打牌,一晚上就能輸出去大幾千塊,要是交不上物業費怎麼辦?阿婷長得那麼好看,陪小區物業經理吃一次飯就能減免幾個月的物業費跟水電費,多好的事情咯。」錢守雲這句話說得十分的自然。
白文武聽著也平常。
錢守雲道:「阿華怎麼會找到這裡來?他是不是知道阿婷的身世了?」
白文武對這個一點也不擔心:「阿婷一直被我們藏著,老家的人誰也不知道阿婷長什麼樣,他怎麼會發現?他肯定就是來鵬城這邊發展不順利,聽說我們混得不錯,來找我們幫忙做事情來了。」
錢守雲很信服白文武:「你說的有道理。阿武,你看到阿華帶來的這兩個女人沒有。老的那個就不講了,小的那個長得真好看,跟我們阿婷不相上下了。」
林舒月聽到一個清脆的巴掌聲:「我警告你你不要有太多的小心思,別做太多的事情,不然到時候收不了場。」
林舒月聽著兩人的聲音,手扣在牆上,鑽頭被她硬生生扣下一個角來。世界上怎麼又如此人渣!偷走了別人的孩子,把別人的孩子當做是搖錢樹養大,卻對人家一點也不好。
本來該上學的年紀,被送到香江去選美,本來應該享受青春的大好年華,卻被送到老男人的身邊。
林舒月控制不住的想要轉身,去把那狼心狗肺的夫妻剁掉。他們甚至還在見到一個漂亮點的姑娘又起了歹念。
可她不能,林舒月點開善惡分辨系統的商城,一遍遍的刷新,今天是週三的五點鐘,再等七個小時,系統商城就刷新了。林舒月希望這一次,商城能刷出懲罰人的道具來。
林舒月越走越難受,多麼可悲啊,一個曾經的預備役警察,在面對一些罪惡之人時,卻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在玄學上。只因為法律有它的量刑標準,像白文武夫妻這樣的人,量刑太低太低了。最多才十年啊!
白文華的妻子,他的媽媽,他這十年來在外面的奔波,白萍萍這麼多年在她家裡受的苦,拿什麼來彌補?
像林舒陽那樣被拐走後,被養家好好對待的概率實在是太小太小了,像白選婷這樣的,才是常態。
可正是因為這樣,才讓人感覺絕望。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人販子這種東西的存在,他們就應該被千刀萬剮,死後入十八層地獄。
他們出小區了,小區的門衛室在保安室坐著吹風扇,對他們並沒有太多的注目。
林舒月坐在駕駛座上,白文華坐在了前面的副駕駛,婁鳳琴拉著白選婷的手,坐到了車的後排。
林舒月開著車往家走,車內很沈默,只有車在空調發出來的嗚嗚聲。
在一個有紅綠燈的路口,林舒月停在車流中等綠燈,白選婷開口,打破了沈默:「我其實在我十歲那年,就知道你是我的親生父親了。」
她的一句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轉頭過去看她。
白選婷靠在車後座的椅背上,她的臉上甚至帶著一股淡淡的笑意:「從我記事起,就不被允許回老家,每次他們回來家,都會請一個保姆來看著我。我一直覺得我不是他們親生的。」
「因為我跟他們一點也不像,跟弟弟妹妹也不像。」白選婷在白文武家一直是沒有什麼地位的。從她懂事起,媽媽就不會像別的媽媽那樣抱她。
她小小年紀,就要做很多很多的家事,做得好沒有惡人誇獎,做得不好,錢守雲會打她,會擰她的耳朵,白文武就喝著酒看著,從來不會說錢守雲一嘴。
後來有了弟弟妹妹,她的日子更難過了,她在上學之余,要照顧他們,哭了鬧了,她都會被罵,會被打。
他們一家出去玩,別人誇她長得好看,誇弟弟妹妹有精神的時候,錢守雲的臉色就會很難看。
白選婷早就有自己不是白文武跟錢守雲孩子的念頭,被證實她不是那一天,她七歲。
從那以後,她就一直想著要去找親身父母。但她被看管得太嚴了,上學放學都有錢守雲來接,家裡的電子產品電話機永遠都是上鎖的。
甚至她連個朋友都沒有,每當有跟她走得近的同學,錢守雲就會出來言辭嚴厲地阻止她們靠近她。
於是她就再也沒有主動交過一個朋友,她就從錢守雲跟白文武打的一個個電話中抽繭剝絲,然後她發現,他們打回去老家的電話里,總會提到白文華這個人名,他們總是在問這個叫白文華的人在哪裡,在做什麼。
並且每當老家來人時,她就會被帶走躲起來。
這樣的異常舉動,讓她確定了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
當她十四歲那年,她得知白文華也在找她時,她萬分激動,她主動提起香江選美小姐的事情。利益熏心,從她十一歲開始,就想著怎麼把她賣個好價錢的白文武錢守雲心動了。
「我本來以為,我選美成冠軍的消息傳回來,你看到了消息,會主動來找我。」白選婷苦笑了一聲:「我忘記了,美貌有時候是好事,但有時候卻是壞事。」
「在拿到選美冠軍後,錢守雲就整日帶我參加各種各樣的聚餐。我的手機二十四小時由著她保管,連睡覺的時候她都守在我的身邊。後來我被送到覃達的身邊。」
「覃達跟她相比,有過之而不及。我被安置在一個小別墅里,身邊至少有三個打著伺候我的名義卻實施著監視我的事的傭人。我的手機裡面裝了定位,我每撥打出一個電話,記錄就會發到覃達的手機上。」
「我有高檔衣服穿,我有奢侈品包包背,甚至我要是看中了什麼首飾,都會有人捧到我的面前。可我卻覺得,我就像是一個小丑,一個打扮得光鮮亮麗的寵物。我穿著一身的名牌,卻像是未著寸縷。」
白選婷痛苦的抓著自己的頭髮。她的這一生啊,就猶如困在籠子里的金絲雀一樣。
她跟在覃達身邊的這兩年,覃達給了她很多很多錢,但那些錢全都在錢守雲跟白文武的手裡。她在白文武家的別墅里,只有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房間。連陽光都進不去,裡面只放得下一張單人床。
她的妹妹的房間雖然也沒有兩個弟弟的大,但她的房間佈置得好極了,柔軟的床鋪,隨處可見的軟萌玩偶,以及漂亮得像小公主的裙子。
婁鳳琴抱著白雪婷,不讓她再去傷害自己。
白文華已經泣不成聲:「當時你參加選美冠軍那段時間,我在外面找你,在西北那邊的山裡,山裡沒有信號。等我們出山的時候,報紙上的新聞已經換了一撥了。」
白選婷靠在婁鳳琴的懷裡,婁鳳琴的身上有一股肥皂味,肥皂的味道其實並沒有那麼的好聞,可在這一刻,在白選婷的心裡,卻比覃達從國外給她買來的那些那些大牌的香水要好聞得多,心情慢慢的甯靜了下來。
「我知道,所以我從來沒有怪過你。」白選婷在錢守雲打給老家的電話里,知道了白文華的去向。
她覺得,這一切都是老天在作弄人吧。
她本來都已經對白文華找到她不抱什麼希望了,但在下午,她看到白文華跟婁鳳琴林舒月敲響白文武家的門時,她內心依舊激動不已。
她知道白文武會來看這她,她就跑到房間,裝作睡覺的模樣,一直到白文武到她的房間,她才裝作剛剛醒來的樣子。
她就坐在床上,看著白文武站在窗戶邊,看著樓底下林舒月的一舉一動。
白文華走了,那一刻,白選婷心中失望絕望一塊湧來。
就在她萬念具灰時,她看到了爬到樹上的林舒月。
在那一刻,白選婷覺得上天在瞎了十幾年後,終於將太陽的光輝灑在她的身上。
她耐著性子聽著白文武的教訓,她裝作若無其事的哄騙錢守雲,說物業經理約她吃飯。然後出了門口就朝後門跑來,她看到等在原地的白文華三人,她覺得在那一刻,她聽到了花開的聲音,聽到了風吹榕樹葉的沙沙聲。
那樣的聲音太美妙了。讓她想哭。
可她哭得太多,她已經哭不出來了。
她看著她的父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她看著他想要回答她的問題,卻急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看著他明明很想靠近她,卻怕被她排斥不敢上前。那一刻,白選婷的心中是暖的。
在婁鳳琴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背聲中,白選婷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了。
她捏著婁鳳琴的衣裳,漸漸地哭出了聲,聲音逐漸變大,聲音中充滿了痛苦和絕望,作為一個父親,在這一刻,白文華的內心充滿了痛苦悲憤和愧疚。
林舒月將車停在路邊,晴了好多天的鵬城終於要下雨了,天邊聚集起了一朵大大的烏雲。
白選婷的哭聲停了,林舒月道:「先回家,回家洗個澡,吃個飯,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們去公安局報警,然後再去醫院做親子鑒定。」
白選婷的案子比林舒陽的事情要複雜很多很多,林舒陽是林建新親手送出去的,他能準確的說出林舒陽被送去的地址。
白選婷是被白文武夫妻抱走的,並且身邊沒有目擊者。在這種時候,沒有比一紙親子鑒定證明更能證明她跟白文華之間的親子關係了,不僅如此,他們親子鑒定這件事情,必須在警察跟隨之下去做。
白選婷沒有意見,白文華同樣沒有。
林舒月擦了擦眼角,開著車往家裡走。
林舒星等人都在家,他們都知道了白選婷的存在。
下車後,白選婷主動去拉白文華的手.
柔軟的手讓白文華一下子就想起了她剛剛出生的時候,那時候,她有什麼東西都愛往手裡抓,小小的沒有半點骨頭,被她抓住的白文華動都不敢動。有時候她一抓,就是一個小時。
原本以為,往後的餘生,他們會有很多大手牽小手的機會,可白文華做夢也想不到,原來,那一次牽手,就是最後一次。
他終於開口,聲音嘶啞哽咽:「你剛剛出生的時候,我也拉過你的手,後來我回部隊了,就只看過你媽媽給我寄過來的照片。你丟的時候,距離我休假只有一個星期。」
白選婷眨眨眼,婁鳳琴捂著嘴巴,不敢哭出聲。
尋親十年,婁鳳琴第一見到白文華哭。她也是第一次聽白文華說這件事。
進院子了,林舒月關上大鐵門。
白文華的一句話,讓她破了大防。
白文華說:「萍萍,爸爸在邊防線上,守護了千千萬萬個的家庭,卻連自己的家庭都守不住。」
作者:
flclobb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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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3-21 04:13 PM
本帖最後由 flclobbas 於 2024-3-21 04:22 PM 編輯
第055章
天逐漸黑了下來,白選婷跟林舒月一家相處極好。尤其是林舒陽和曾小藝,三人特別有共同話題聊。吃飯完就湊到曾小藝的房間去了。
大人們則在客廳里商量怎麼辦這件事情。放過白文武一家是不可能放過的。
十五年前,他們夫妻涉及到拐騙兒童,之後在白選婷十五歲時,又涉及到買賣人口。他家那棟奢華的別墅就是物證!
剛剛說沒幾句,白文華的手機就響了,響了沒幾聲,聲音就掛斷了,白文華拿出手機來看。是一個從來沒有印象的陌生座機來電。
白文華將手機遞給婁鳳琴,婁鳳琴看了一眼道:「白文武家打來的電話吧?」
「這個點,除了他們不會有別人了。」東方小區是鵬城最好的小區之一,小區內肯定是安裝了監控的。他們今天帶著白選婷走的時候沒有避監控,被白文武跟錢守雲知道是早晚的事情。
白文華本還以為白文武一家會早點發現這件事,沒想到到了這個點,才有動靜,現在都十點多了!他女兒跟錢守雲說是跟一個男人出去吃的飯,這兩口子到這個點了才想著找。這兩個人,真的是該死啊!
在曾小藝房間跟林舒陽跟曾小藝聊天的白選婷聽到了客廳里的對話,她走出來,看著眾人,道:「阿月姐,你打電話報警吧,你就說,我有一些事情,要向警察舉報。」
「好。」林舒月拿著手機打電話。
·····
東方小區,白文武家,兩口子坐立不安。
白選婷作為家裡的搖錢樹,從十二歲她美貌出展露開始,就被看管得十分嚴格,也就是這兩年,白選婷跟了覃達以後,他家的手伸不進去了,這才放鬆了看管。
今天白文武兩口子還在商量以後白選婷的路怎麼走呢。白選婷長得好看,身材又好,年紀又小,他們根本一點都不愁。甚至一家子晚上還特地打電話到本地比較出名的一個西餐廳,點了一份外賣回來吃。可一直到吃完飯了,都九點了,白選婷還沒回來。
這下子兩夫妻慌了,他們讓白選婷去跟物業經理吃飯歸吃飯,白選婷的身體是不能給出去的啊!那是留著釣更有錢的人的。
錢守雲直接給小區物業打電話,物業經理早就回家了,聽到員工轉述的話,直接懵了。他是對白選婷有好感,漂亮姑娘誰不想多看兩眼?但白選婷才多大,都沒成年,他是有多禽獸才會讓白選婷陪他吃飯?
物業經理被老婆抓了兩把,臉都花了,他深覺顏面掃地,風評被害,飯都不吃了直接帶著他老婆來小區查監控,把錢守雲跟白文武也叫了來。
當看到白選婷跟白文華出了小區門的那一瞬間,無論是白文武也好,錢守雲也好,臉色一下就變了。
兩人對物業經理讓他們報警的話充耳不聞,飛快地從小區的機房出來,剛剛走到外面,錢守雲就憋不住了:「阿婷跟阿華走了,阿華是不是知道阿婷是他的女兒了?」
錢守雲這些年下來,膽子已經沒有以前大了,當闊太太當久了,她不想失去這份好日子,白選婷被白文華帶回去了,還會還回來給他們嗎?白選婷不回來,她這好日子豈不是過到頭了?
再說了,都是一個村子的,白文華一家因為白選婷被他們抱走,家破了,人死了,白文華會放過他們?
「慌什麼!他怎麼可能會知道?」白文武這話說得自己都不信,白選婷跟劉紅蘭多像他有眼睛能夠看得到。
白文華比他小幾歲,兩人之間不在一起玩,但一個村的誰不知道誰啊?白文華八歲就敢跟村裡十幾歲的男孩子打架,還不落下風,凶得很!他現在知道白選婷的身世了,保不齊什麼時候就來結果他了。
白文武想到這裡,他當機立斷:「把家裡的錢財都拿上,帶上阿莊阿強跟阿敏,咱們連夜坐船去香江。」
錢守雲不想走,她捨不得這剛剛住了一年多的別墅,也捨不得靠著白選婷什麼也不用幹就有無數鈔票進賬的日子。
「不走不行嗎?阿婷那麼聽話,咱們跟她說說這些年養她的辛苦,她肯定就不計較了。」錢守雲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蠢貨,像這樣被偷走養的小孩子不知道有多少。有的被找到後不願意回到親生父母家,而是要跟著養父母一起過的。那些親生父母能拿孩子怎麼辦?不也得捏著鼻子認了?
她覺得只要白選婷站在她們這邊,白文華就不能拿她怎麼樣。
白文武看了一樣錢守雲:「蠢貨。你自己這麼多年怎麼對阿婷的,你自己心裡沒點數?」
錢守雲是個慈母,但僅限於她自己生的小孩。別人生的小孩在她眼裡都一個樣,全都是商品。
白文武蹭蹭蹭往家裡走。家裡的大錢都是他把控的,錢守雲只是得吃得花,大錢她一點也摸不著。
但錢守雲有很多首飾,這些首飾都是覃達送給白選婷的,她每次去白選婷那,看到好看的就全都拿了過來,每一樣都價值不菲,不僅如此,名牌包包鞋子她也有很多,現在想走肯定是拿不走的。錢守雲挑挑揀揀,最後看著還剩下大半的衣櫃滿心不捨。
這些衣服包包鞋子可都是錢啊,就是賣二手還能賣很多錢呢。
她想了想,最後還是忍不住,用家裡的電話給白文華打了一個,剛剛撥通,就被白文武看到了。白文武搶先把電話掛掉,然後一巴掌打到錢守雲的臉上。
「你想死,不要帶上我。」白文武也不管她跟幾個還沒收拾好,哭著鬧著不願意走的兒子女兒。拿上裝錢的箱子就往外跑。
他剛剛到碼頭,就被杭嘉白等人堵住抓了個正著。
在林舒月給他打電話之前,他們就查到了賣未成年女兒的白文武兩口子了,在接到了林舒月的電話,知道白選婷是被白文武兩口子偷出來的以後。杭嘉白立馬帶著人往碼頭走。
他們斷定白文武會在事情敗露後潛逃,果不其然,在碼頭抓到了白文武。
在把白文武扣下了以後,趙友城打開他隨身帶著的箱子,裡面的金燦燦的黃金閃瞎了眾人的眼睛。
杭嘉白打開手電筒,朝著白文武的臉上照去:「白文武,代號白三。終於抓到你。收隊。」
·····
白文武剛剛被抓完,林舒月便從杭嘉白那得到了消息。哪怕是晚上,一行人也決定往公安局去。
白選婷也要去,她有重要的情報要舉報給警方。她本來早上在公安局就想說,但剛剛開了個頭,錢守雲就來了,那些話她就沒有機會說出口。
大家到公安局時,杭嘉白在樓下等她們。
白選婷被帶去問筆錄,婁鳳琴跟林舒星不放心,跟著去了,林舒月白文華在筆錄室門口等。
杭嘉白跟林舒月和白文華道:「二十年前,有一股打著做買賣但是拐賣孩子的人在-鵬城、羊城、汕城之間活動。他們一般都是看中了哪個孩子,就直接上手搶,當街搶的。十分猖狂。」
「85年,在三方警察的聯合追捕之下,這伙人被抓捕歸案。但其中有幾個人一直潛逃在外,其中有一個叫做白三的,他是當年這個搶孩子團伙的頭目之一。」
「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有抓到他。今天早上,白選婷被她的‘父母’接走時,當年參加過追捕這個搶孩子團伙的警察認出了他。我們經過一天的時間對他的過往進行調查。剛剛在抓捕現場,我們對他的身份進行了確認。」
「他就是當年的白三。根據二十年前那伙人的交代,白三並不參與搶孩子,他的主要工作在於藏。」杭嘉白的話讓白文華恍然大悟:「當年我家萍萍被搶走時,是在大街上,周圍有不少人都是我們同村的,他們兩口子要是上街搶孩子,肯定能被人認出來。」
白文華剛剛還在家裡跟林舒月她們說這件事兒呢,他認為白文武一定還有同伙。
林舒月則想起了白文武的老婆錢守雲,她白天所說她長得跟白選婷不相上下那句話後,白文武打她的那一巴掌,跟警告她的那幾句話,以及錢守雲比白文武還要高出百分之十的善惡值。
「那他老婆呢?」
杭嘉白贊賞的看了一眼林舒月:「她老婆也是當初那伙人里的其中之一。她是負責搶孩子的,當年那場逮捕,她跟白文武正好因為有事沒有去,一起逃過了。」
林舒月點點頭,她就說,善惡值百分之四十的人,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正說著話,錢守雲也被帶來了,她的三個孩子哭哭啼啼的跟在後面。
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二十年前做的事情已經暴露,她看著白文華,眼睛一眨,眼淚就下來了:「阿華阿華,我知道錯了,你看在我這麼多年把阿婷養大的份上你別計較了行不行?」
白文華看到錢守雲,再聽到錢守雲如此不要臉的發言,臉上青筋暴起,他實在是沒有忍住,大步走上前去,一巴掌就打在錢守雲的臉上。
這一刻,他打得不是女人,是畜生!
「我的萍萍有爸爸有媽媽,用得著你這麼個東西來養嗎?我的萍萍本應該是我們家的掌上明珠,你們配養她?」
白文華的手重,錢守雲在家剛剛才被白文武打了一巴掌,臉本來就是腫的,白文華的這一巴掌,倒是讓她的兩邊臉對稱了。
「阿華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你那個老婆病歪歪的,你老娘身體也不好,我們把阿婷帶走也是為她好。咱們老家說到底也是農村,哪裡有鵬城繁華?這麼多年我們在阿婷身上付出多少?要是在老家,她能有這麼大的見識?」時至今日,錢守雲也沒有覺得她把白選婷帶走,是多麼大的罪過。
她甚至一直都覺得,她們選擇把白選婷帶走,是白選婷的榮幸,要不然她一個農村小姑娘,怎麼可能去香江參加選美大賽,怎麼可能在小小年紀,就得覃達那樣大人物的垂青?名牌包包名牌衣服想穿就穿?
至於她才十幾歲就跟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這有什麼?女人生下來就是要嫁人的,與其嫁給一個碌碌無為的男人,還不如跟個有權有勢的。
白文華氣紅了眼,一腳就把錢守雲踹了出去,錢守雲躺在地上,哭著喊著叫警察。
杭嘉白走過去:「錢守雲,代號十五妹,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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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clobb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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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3-21 04:23 PM
第056章
錢守雲就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鵪鶉,一句話也沒再說了,她直接被帶進了審訊室,正好白選婷跟婁鳳琴從接警室出來,錢守雲本來灰敗的臉色一下就來了精神,她被兩名警察押著往前走,身子一直往後擰。
「阿婷阿婷,你幫幫媽媽,媽媽不能坐牢,你還有弟弟妹妹呢。」錢守雲一臉急切,還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懇求。
白選婷看著錢守雲,又看著三個手拉著手,滿臉淚痕的白強、白勇和白蘭身上。
三人擡起頭來看著她,白選婷忽然笑了,她看錢守雲:「這弟弟妹妹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從小就讓我看他們,什麼都讓他們,他們就是打我罵我欺負我,你從來不會訓斥他們。反而覺得他們勇敢。有一起我被白強打破了頭,你誇他厲害。」
「他們叫我姐姐,你會不高興,他們後來都叫我的名字,有時候連我的名字都不叫,就叫我喂。所以他們都不叫我姐姐,又怎麼會是我的弟弟妹妹呢。他們是拐子的兒女才對啊。」白選婷知道白文武跟錢守雲是拐子, 是在十五歲那年。
那一天,有一個男人匆匆跑到他們家,白文武和錢守雲見到他以後,整個臉都變了, 把他們都趕到了樓上。
白選婷在樓梯口,聽到他們在說話。那個男人在說以前的事兒。那天白選婷害怕極了。本來她已經打算從白文武跟錢守雲的身邊逃開,但她沒有十全的把握,她怕她被抓回來後,會被惱怒的兩人賣去更不堪的地方。
錢守雲臉色大變,白選婷笑得開心極了。
白文華走過去,攬著她的肩膀,白選婷又想哭了。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錢守雲被押走的背影上,又落在看著白強白勇跟白蘭身上,三人看著白選婷的眼神滿是仇恨。
林舒月嗤笑一聲:「走吧,回家了。」看了一眼還在陪他們站在這裡的杭嘉白,她道:「杭隊,大晚上的麻煩你了,回見。」
「回見,回去開車小心一些。」杭嘉白沒有去送,只是在二樓,看著他們下樓。
就在一行人走到公安局外面停車的地方,即將上車時,白強領著弟弟妹妹飛快地衝過來:「白選婷,你去哪裡?你必須帶上我們。」
白強比白選婷小三歲,今年十四,已經是個半大孩子了,他對白選婷這個姐姐特別看不起,尤其是在知道他跟覃達那個跟他爸爸差不多的老男人攪合在一起的時候,就更看不上了。他甚至還覺得白選婷的存在,讓他丟臉。
但在父親不見了,母親進了公安局的時候,他們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白選婷了。她長得好看,喜歡她的男人很多,她可以養活他們。
林舒月讓白選婷上車,白選婷看了她一眼,毫不猶豫地爬上後座,然後將車窗戶搖下來。
林舒月看著白強姐弟三人,善惡雷達自動打開。多麼可怕,哪怕是小小的白蘭,其善惡值都有15%,最大的白強,善惡值甚至到了21%。
他們的善惡值這麼高,那麼他們會把他們的惡毒實施到什麼地方呢?除了被當成搖錢樹的白選婷外不做她想。
林舒月翻了翻系統背包里的倉庫,在裡面翻找一番後,從犄角旮旯里翻出三張厄運符。
這是她上周在系統商城秒殺的東西,三張只要一個點,秉著便宜不佔白不佔的心思,她買了。
但因為其效果太過小了,除了能讓人運氣差以外沒有別的附加效果,她就一直沒用。沒想到在今天派上了用場。至於這三個父母坐了牢,年紀又不算大的半大孩子在運氣特別差以後過的是什麼生活,那就不是林舒月所考慮的了。
他們三個是既得利益者,他們三兄妹這些年得來的優渥生活是從白雪婷和無數個被錢守雲強行搶走的孩子身上得來的。
林舒月的人就這麼大點,心也就這麼大點,她的善良也就這麼多。這個世界上的悲慘的人多了去了,她心疼同情都同情不過來,白強三兄妹就是排隊排到下輩子也輪不上。她甚至恨不得這三兄妹更倒霉一些!只有這樣,才是公平的。
好在這個厄運符的效果是一輩子,足以讓她的心裡有點慰藉。
林舒月面無表情:「憑什麼帶上你們?憑你們臉大?憑你們長得醜?憑你們是拐子的兒女?」
「趕緊滾蛋。」林舒月說著,上了車的副駕駛。
白文華開車,白強急了,他跑過去拉著白選婷還沒有關上的窗戶:「白選婷,你敢不管我們,我讓爸打死你。」
白選婷靜靜地看著他,然後要上車窗,窗戶越來越往上,就要夾到白強的手的時候,白強終於變了臉色,他趕忙松開手。
白文華開著車子,嗖的一聲就往前開。
白強三兄弟站在公安局的門口,最小的白蘭看看遠去的車,又看兩個哥哥:「哥我們現在怎麼辦?」
白強臉上陰沈:「走,回去。把你們的零花錢都帶出來。我們去找爺爺奶奶。」
「大哥,我不想去,奶奶上次說我是個賠錢貨,說我吃得多穿得多。她不喜歡我。」
「那怎麼辦?你們說怎麼辦?」
「都怪大哥你,要是你當初對白選婷好一點,她也不會不管我們了。」
「你有什麼臉說我,難道你對她就好嗎?」
兄妹三人就那麼站在門口,互相推諉起來,然後走在最前面的白強不知道是踩到了什麼,砰的一聲摔倒在地,一聲慘叫過後,門牙崩了。他身後的白勇跟白蘭也沒站穩,倒在了他的身上。
他從地上站起來,一巴掌就甩到白勇的身上,兩人打在一起,白蘭在邊上哭,然後扭打在一起的兩兄弟打到了她的邊上,把她撞倒在地。
林舒月通過後視鏡看到了,感慨了一聲果然系統出品,必屬精品!
······
一行五人回到家裡,已經是23點了,一家子都沒有睡。羅正軍看到他們回來以後,道:「我們餓了,要煮點米粉吃,你們吃不吃?」
林舒月從車上跳下來:「還真是有點餓了,是米粉還是河粉?」
「都有都有。」羅正軍道。
「那就都吃。」林舒星一拍定音。
羅正軍趕忙去廚房忙活,配菜都是準備好的,湯也熬好了,只要放入粉就好了。
這一天的雨到底還是沒有落下來,但風吹來已經很涼了,院子中葡萄架下的燈已經被點亮了,林舒陽從屋子里拿出好幾盤蚊香出來,點在葡萄架下的各個角落。
林舒月帶著曾小藝跟白選婷在葡萄架下,她四處看了看,然後一伸手,摘了一串葡萄下來。曾小藝立馬笑著接過去,然後到牆角打開水龍頭洗。
洗乾淨拿過來,兩人蹲在牆角吃你摘一個我摘一個的吃,曾小藝招呼白選婷:「快來。」
從十二歲開始,白選婷就沒有隨地而蹲下過,因為白文武跟錢守雲一心把她往大門大戶里送,他們覺得蹲在地上是個特別不雅觀的動作。
白選婷想擺脫過去好好活著,於是她也走過去蹲下,從林舒月的手中摘了一顆葡萄。
這個葡萄跟她之前吃的品種不一樣,皮很厚,但是果肉意外的清甜,葡萄味兒也特別濃。
吃完葡萄,將葡萄皮丟在垃圾桶里,羅正軍已經煮好米粉出來了。
每一碗米粉里都有超多的燙肉片,青菜跟蔥花香菜芹菜末灑在上面,再放上一勺紅彤彤的剁椒,吹了熱氣來一口,整個人都熨貼了起來。
白選婷看著圍著桌子坐著的這一圈人,聽著白文華婁鳳琴幾人七嘴八舌的聊天,這是她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家庭氛圍,只覺得今夜的風都格外的溫柔。
吃了晚飯,羅正軍沒有回去,他跟林舒星已經領了證了,雖然沒有辦婚禮,但也已經是正經的夫妻了,在這裡留宿也沒什麼了。
白文華那邊是住在店面樓上的,跟員工住在一起,白選婷去了也住不下。曾小藝的房間也小,床是單人床,所以今晚上白選婷跟林舒月一起睡。
女兒第一天找回來,白文華捨不得走,一杯茶水一杯茶水的喝,婁鳳琴看了好笑。
她說:「就在這裡住吧。以前不讓你在家裡留宿,是因為家裡都是女的,你留在這裡不方便。現在阿陽回來了,正軍今晚也不走了,你留下來也沒什麼了。」
「再說了,萍萍在這裡,你今晚回去也睡不安心。」
「好。」白文華緊緊地拉著婁鳳琴的手。
大家輪流洗漱,林舒月洗漱完進屋的時候,白選婷已經睡著了,時間正好到星期四的0點,商城系統刷新,依舊是四五件商品。
林舒月坐在床上,打開小夜燈,怕晚上白選婷睡醒害怕,然後才去看系統商城裡的東西。
然後她的目光就被第一個‘靈魂輪回之境’的商品給吸引了,這個商品是最貴的,需要六百積分。
林舒月點開商品介紹:這是一個來自於修真界邪修的法器,只要將要對付的人的名字跟身份寫上,丟到靈魂輪回之境里,每到其睡下之時,被對付的人就會被靈魂輪回之境拉入。輪回之境內的所有環境,人物都是真實的,且能激發起的都是人的心理之惡,且被對付之人代入的身份並不是施害者,而是受害者。(因被系統收錄在案,此物的‘邪性’已經被抹除,使用宿主在使用此物時,懲罰之人善惡值必須在30%之上,少於30%,宿主將會受到反噬。)
林舒月看完這個介紹,想也不想的就把輪回之境買了。這個東西的功效細看之下跟夢境符是一樣的,但細說之下又特別不一樣,做夢畢竟是做夢,怎麼能跟真實的經歷相比呢?修真界邪修用的東西怎麼了?現在邪性不是已經被善惡分辨系統消除了嗎?她怕什麼?商品括號里提示的林舒月就更不擔心了。
她現在想處罰的,全都是那些犯了罪,但是法律上又不能重判的。就比如白文武、錢守雲這樣的。
有了這個商品以後,其餘的商品林舒月就沒有特別想要的了,她決定贊贊積分,萬一之後又刷出一個類似於這種的物品呢?到時候沒有積分可就完犢子了。
林舒月拉上被子,也跟著睡了過去。
次日林舒月去上班,黃強正準備收拾東西往法院去。今天是林建新的案件開庭審理的日子呢。
黃強見林舒月來了,隨意地問:「去法院,你去嗎?」
要是昨天,林舒月是打算去的,但是今天她已經不想去了。白選婷已經找到了,當年拐走他的人被抓了,並且白文武跟錢守雲的名字已經被林舒月寫進輪回之境里了。
到了晚上她就能看到兩人在輪回之境里過的一生又一生了。
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去看林建新做什麼,沒得晦氣。
黃強也不在意:「那正好,我這裡有個新聞,你去跟一下。」
黃強把桌子上的資料給林舒月,又跟她交代了一下具體情況以後就走了。
她走後,李明芳走到了林舒月的邊上,興致勃勃地跟林舒月談起趙兵被抓走的事情,然後又跟林舒月說了個八卦。
「我姐姐是醫院的護士,她跟我講,這一兩天,上醫院看男科的男人多了很多。都是有錢人。」
林舒月看向她,李明芳朝她擠眉:「我姐姐還說,這些男人得的都是一種怪病,他們不僅不舉,連想想那檔子事兒都會渾身難受,有的是舊病復發,有的是心臟難受,還有的是渾身疼痛。反正各有各的病,疼起來是真的要命,有好幾個都叫救護車了。但是只要他們不想這個,他們就什麼問題也沒有。」
「甚至他們想出手打人都不行,不管男女。」
李明芳朝四周看看,壓低聲音,越發神秘:「還有更怪的呢,他們想女人就有事兒,想男人也有事兒,但是想跟自己有共同境遇的人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不僅不疼,還性致高昂呢。」
「我姐姐說,這些得這種共同的病的男人,都去過望江別墅跟海天會所。」李明芳越說越興奮:「我姐姐還說,他們醫院心理醫生今天特別忙,客戶來了一個又一個。他們都說他們夜裡會做噩夢。還有兩個有那種虐待別人的愛好,在夢里他們被虐待了幾次以後,忽然想被別人虐待了!」
李明芳的姐姐在鵬城平湖醫院上班,本來客人的病情、隱私她們是不能往外面說的,這違反她們的職業道德,但架不住這件事情太過離奇啊。現在整個醫院醫護人員的家屬估計都知道了。
再過幾天,估計消息就傳得差不多了。
林舒月十分震驚,她前天晚上在給望江別墅那群禽獸下藥的時候,還真不知道那個絕孫藥跟噩夢符會有這個效果!善惡分辨系統也沒說這玩意兒有副作用啊。
但不得不說,這兩個藥的效果可太好了。這些個有權有錢的人,一直在弱者面前,充當一個高高在上的獵人的角色,那些無辜的小姑娘,就是他們的獵物。
現在他們的欲望不能朝女人發了,甚至連普通正常的男人也不行,只有他們曾經的「同好」可以承受他們的欲望,那麼問題就來了,誰是獵人,誰是獵物呢?
一群被束縛的男人,在知道有紓解欲望的方法後,會做些什麼呢?他們會怎麼做呢?
想想望江別墅里的那些女孩子受到的傷害,林舒月開始興奮了。
她希望這些男人互相傷害,最後飽受折磨,然後痛苦不堪的死掉!
她可太期待了。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1 04:41 PM
第057章
林舒月可太想看這個熱鬧了。正好黃強給她的這個案子就在醫院。林舒月跟李明芳八卦了一會兒,拿上資料直奔醫院。
走到過道的時候被王明政叫住了。
林舒月走進主編辦公室。王明政從抽屜里拿出一把車鑰匙給她:「這幾個月,咱們報社的銷量一天比一天好。還跟鵬城電視台合作了好幾次。毒米粉案跟望江別墅案都是你先發現的。荀總很欣賞你,這是他划給報社的車子。以後給你就開著吧。」
荀恆是個大方的老闆,在工作上面對員工嚴格,但賞罰同樣分明。林舒月這幾個月跟了不少大案子,讓銷量越發蕭條的報社重煥生機。有她的帶動,別的記者也不再混日子,出的新聞有時候雖然不是獨家,但也很吸引大眾的眼球。
並且因為這兩次的案子,荀恆的家族也受到了不小的好處。荀恆的二哥在前段時間直接進了商業部,官升兩級。
昨天王明政回總部去開會,荀恆直接划了一輛車過來,這輛車子荀恆給得心甘情願。報社的管理層知道也毫無異議。
「車子是銀色的,是老闆娘親自選的。」荀恆的妻子林舒月也聽人說過,那也是個女強人,自己開了幾家商場,生意很好,同時她還管著鼎生房地產的財務。十分厲害。
「王總, 替我謝謝荀總和老闆娘。」林舒月笑嘻嘻地受了。
這對於林舒月來說真的是個意外之喜。她做這一行,免不了要天天出去外面跑,去近點的地方還行,騎個自行車就到了,要是去得遠了,她就必須去租車。
租車錢沒多,是次次還車都得到租車店還,多少有點麻煩。
林舒月都已經把買車納入今年計劃了,沒想到總公司就直接獎勵她, 林舒月覺得自己今天早上聽到的喜訊未免也太多了,簡直就是雙喜臨門!
「直接真給我了?」林舒月還有點不敢相信呢。
「給你的,每個月包兩箱油,超出了就得自己出了啊。」報社有四五輛車了,走的都是這個流程。
這年頭的油價還不貴,林舒月點頭如搗蒜,在王明政照例畫了個又大又圓的餅以後,她拿著車鑰匙出們了。
在停車場,林舒月看到了袁淑珍。
袁淑珍是賈永常案除林舒月外的唯一幸存者,趙兵要帶她去參加商業舞會時,還是她提醒林舒月,趙兵在做的事情。
她一臉疲憊的從車上下來,林舒月叫住她,她朝著林舒月走過來。
「怎麼了這是?」林舒月問。
袁淑珍嘆了一口氣:「我老闆,得了怪病,公司都不管了,非要去首都看病,說首都看男科好。我剛剛把他送機場回來。」
袁淑珍是興盛達貿易的文員,她們公司的人少,很在業務員跟會計都忙的情況下,她就得打理打理老闆的私事兒。給的工資是多,累也是真的累。尤其是他這個老闆,特能折騰。
林舒月一聽就明白了,袁淑珍這老闆也是望江別墅跟海天會所的常客,回被絕孫藥的副作用籠罩實在是太正常了。
「啥怪病啊?」林舒月裝出一份好奇的樣子。
跟林舒月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再說了,得這個病的人實在是不少,光鼎生大廈的就有五六個。
「就不能人道,不能打人,還老做噩夢。」對於愛嫖的人來說,作案工具不給力,那簡直就是滅頂之災。跟天塌下來差不多了。
袁淑珍的老闆在發現這件事情後就沒心思工作了,整個鵬城的醫院都跑遍了,還是沒用。這一拍腦袋,就決定上首都。
袁淑珍這兩天陪著老闆跑了好多醫院了,實在累得不行了。
林舒月湊在她的耳邊:「我朋友說,醫院最近接待了很多這樣的人,他們對女人舉不起來,對男人也同樣如此,這些人都有共同的特點,愛嫖,對著同樣愛嫖的男人,他們的病就好了。」
袁淑珍驚呆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種怪病?!那如果是這樣,老天可真是開眼!
「禍害畜生湊一窩了。挺好。」袁淑珍這回笑了。
她跟林舒月道:「我這老闆做生意可以,做人那人品是非常的差的。我們公司人少,只有五六個,其他人都忙的時候他的私事兒就得我去辦。他光情人就養了四五個,就這還得時不時就出去嫖。」
袁淑珍的表情嫌棄極了。因為跟了這麼個老闆,現在遠淑珍是對這些男人實在是厭惡。她二十三了,父母天天催著她結婚,但她一想到那些男人就覺得下頭。
尤其她爸爸也不是什麼老實人,從她小時候起就跟村裡的寡婦眉來眼去。現在都六七十了,也還是時不時就去髮廊跟小黑巷子亂逛。
男人,只有死了,掛在牆上才會安安分分。然而他們自己不安分,卻要求女人從一而終。男人在外面亂搞叫風流,女人但凡有點這種苗頭,就是浪蕩。
惡心極了。
好多事情袁淑珍是憋了很久了,這回逮著林舒月,可把她那老闆好好的吐槽了一番。
林舒月開著新車走了以後,袁淑珍立馬拿出手機,給她拿令人惡心的老闆發信息。
她這老闆是個彎彎人,從小就在m國長大,多少有點男女通吃,葷素不忌。現在他對女人看起來是沒什麼希望了,但還有男人,並且是跟他有共同愛好的男人給他紓解。
她現在這個信息發過去,她老闆不得開心死?要知道她這老闆之前就跟她說過,某個跟他一起參加宴會的老闆身姿挺拔,長得好看。
現在機會這不就送上門來了?
惡心的男人都互搞去吧,互相禍害去吧!
林舒月跟袁淑珍聊天的主要目的已經達到,去醫院的路上心情都很不錯。在醫院的門診部看到黑著臉的劉子中跟那位曾經說要把她拉入黑暗的何總時,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那一場槍戰,這位何總跟劉子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倒霉,兩人都受了傷。劉子中腿折了,現在還打著石膏,那個何總是被姑娘們打傷的,傷得挺重,這會兒還鼻青臉腫呢。
警察在安排病房時直接將兩人安排在一個病房了,這會兒還有警察在邊上押著呢。畢竟按照法律,兩人是得拘留十四天的。
劉子中的目光從林舒月的身上一掃而過,之後直接走了,坐在輪椅上的何總現在也不叫他劉總了,改叫他子中,那語氣膩歪得很,實在是讓人惡心。
隨著他的一聲聲子中,劉子中的臉色黑如鍋底。
身邊的警察看他倆的目光中帶著鄙夷。林舒月走進門診部,有幾個小護士站在一塊兒聊天,一邊說還一邊往何總跟林子中的方向看,顯然在說他們。
林舒月放慢腳步,側耳傾聽。
「今天早上我去查房,那時候五點多,那個姓何的跟姓劉的呆在一個病床上呢。兩人的下身都光溜溜的!」
「哇!兩個男人也行?」
「他們不是因為嫖受傷的嗎?到了醫院了還不老實?」
「我聽說啊……」
林舒月帶著笑容從門診部穿過,按照醫院的提示標往後頭的住院部走去。
她去的是感染科的病房,她今天要採訪的對象,是一個二十五歲的年輕姑娘,叫馬燕敏。
林舒月找到她的病房時,她正在吃飯,她很瘦,皮包著骨頭。一個跟她差不多年紀的男人在病床邊餵她,餵一口,便用紙巾給她擦擦嘴。
兩人時不時的對視一眼,然後相視一笑。
「你好,我是鵬城都市報的記者,我叫林舒月。」林舒月出聲,兩人這才發現林舒月。
男人立馬發下手中的碗,把另外一個空著的病床邊上的凳子給林舒月搬過來:「林記者,你快坐。」
林舒月道了聲謝謝,坐在馬燕敏的另外一邊:「你們先吃飯,先吃晚飯我們再聊。」
馬燕敏搖了搖頭,往床上躺,男人立馬過去扶著她,然後搖低病床。
「吃幾口,就吃不下啦。」馬燕敏說一句話,便要喘好幾回氣。她現在的這個狀態,讓林舒月想起了當初的阿琴。
「你這的的是什麼病啊?」
「肝癌,已經晚期了。」馬燕敏對於自己的病,神態十分的坦然。
她身邊的男人給她拿水杯讓她喝水,然後道:「這已經是我們走過的第十家醫院了,醫生都說沒得治,所以過了今天,我們就要出院了。」
說這句話時,男人的臉色十分傷感。
馬燕敏拉著他的手,看著林舒月的眼神都帶著笑:「我喜歡看海,我特別嚮往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生活,所以我想去海邊居住一段時間。」
「我們已經把我們的房子跟店鋪都賣了。」馬燕敏說起房子和店鋪被賣時,臉上帶著淡淡的不捨。
林舒月看著她的臉色,跟她聊起了她的店鋪。
說到自己的事業,馬燕敏的精神明顯好了很多。從她的敘述中,林舒月也知道了她跟她身邊的男人,也就是她男朋友的故事。
兩人來自西南山區,十六歲時,她跟她的男朋友徐振波因為雙方家長的撮合走到了一起。
他們都是少數民族,又深居大山,身邊的同齡人只要不讀書的,差不多都是十多歲就結婚了。
「我們兩家都窮,所以在我的小學同學說外面打工能賺錢以後,我就帶著振波一起出來了。我們剛開始是打山工的。就是給人家種樹,砍樹或者砍甘蔗那些。」
「打山工是賺錢,但是特別累,所以在打了一年的工以後,我們就出來了。到了鵬城來打工。剛開始是在廠裡面做普工的。後來我看廠附近夜市的小吃攤子很賺錢。所以就起了做小吃攤的生意。」
「我們西南人愛吃土豆,我就炸花邊土豆,也叫狼牙土豆來賣。剛開始就是一個爐子一口鍋,一桶土豆。後來生意越來越好,我們就不在廠裡幹了,辭職出來專門做了這個生意。」
「現在七八年過去了,我們在鵬城買了房子,也買了店鋪。店裡的生意特別好,只是我得了這個病,房子賣了,店鋪也沒保下。」馬燕敏說著,嘆了好幾口氣。
「這個房子店鋪是我跟振波一起打拼下來的,現在都敗了,我覺得特別對不起他。」
途中喝了好幾回水。
他邊上的徐振波在她說話其間一直安安靜靜,在聽到這句話時,才開口:「說這種話做什麼?你有病了,難道我還能就這麼乾看著?那我還是個人嗎?」
馬燕敏朝徐振波笑:「你心疼我是你心疼我,我就不能對你愧疚了?」
林舒月聽著馬燕敏的敘述,看了太多殺妻案的她眉心一跳,然後打開了善惡雷達。
徐振波跟馬燕敏的善惡值都在百分之十以內。林舒月狠狠的松了一口氣,然後將善惡雷達關閉。
一般情況下,林舒月是不打開善惡雷達的,因為這玩意兒一打開就是直勾勾的懟在她的面前,還閃光,十分影響視線。
她關掉雷達,又詢問了一些話題,其中包括馬燕敏跟徐振波創業的艱辛,以及兩人之間的感情。
對於 林舒月問的為什麼兩人在一起十年還沒結婚的事兒,馬燕敏是這麼說的:「之前懷過一次,後來流了,就再也沒懷上了。」
採訪告一段落,林舒月站起來告辭離開,開門時跟一個二十一二歲的女生裝了個滿懷。
徐振波馬上從床邊站起來,先看了女生一眼後,對林舒月道:「這是我小姨子,叫馬燕芝。」
林舒月點點頭,在馬燕芝的道歉聲中,跟她錯身離開。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1 04:58 PM
第058章
林舒月都走出去好幾步了,但是越想就越不對勁。
馬燕敏患的是肝癌,又不是糖尿病,怎麼那麼愛喝水呢?林舒月看了一眼手錶,從進病房到現在僅僅四十分鐘,但馬燕敏已經喝了兩三杯的水了,那個杯子是刷牙用的塑料杯子。
一杯怎麼也得有半斤,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一斤水下肚了。
林舒月想了又想,拐到醫生辦公室。聽到林舒月說她是記者,且瞭解的是馬燕敏的情況,她的醫生趙俊亮放下手裡的事情。跟林舒月說起了馬燕敏的病情。
「馬燕敏是三年前來醫院檢查的,當初檢查出來的是肝癌早期, 已經做了干預治療,治療後預後也不錯。但是出院一年後,他們再來復查,情況就變了,現在已經是肝癌晚期了,並且病情惡化得非常快。」
「我們估計, 她的生命大概只有兩個多月了。在這種情況下,繼續治療已經沒有必要了。不僅會增加家庭負擔,病人的身體也飽受折磨。」
趙醫生道:「所以我們建議她們保守治療。」
保守治療的意思,就是只吃藥控制,不再進行其它的干預治療了。
在媒體面前,趙醫生說的每一句話都十分嚴謹。並且為了在媒體面前展現自己的專業,跟醫院的人性化,他道:「在她回來醫院復查的第一時間就聯繫了這方面的專家給她會診。醫院還為她減免了一部分的治療費用。」
但就算怎麼治療,到了這個地步,病人家屬還不願意放棄治療,這費用也不算少了。
對此,醫院也沒有辦法。
林舒月瞭解到這一情況後,將其詳細的記錄在筆記本上。然後,她問:「那趙醫生,肝癌患者需要喝很多水嗎?」
趙醫生道:「正常情況下,肝癌患者肯定是需要多喝一些水的,但還是得按照身體情況來看,最好是適量。」
林舒月皺眉:「但是趙醫生,我剛剛在給馬燕敏做採訪時,短短40分鐘,她就喝了三四杯水,那種刷牙用的杯子。」
趙醫生明顯一愣:「喝那麼多?」
趙醫生明顯是不知道這個情況的,他也顧不得林舒月就在面前了,站起來就朝外面走。
林舒月在錄音筆上摁了一下,拿起筆記本就跟了上去。
林舒月將善惡雷達打開,進入病房後,她先掃描病房裡的另外一個人,也就是馬燕敏的妹妹馬燕芝,但卻驚訝的發現她的善惡值也並不高,百分之十以下,遠遠不到犯罪的地步。
趙醫生就更不用說了。那麼問題就來了,難道她是真的多疑了?
正在林舒月懷疑自己這段時間見的大案子太多,把自己給整的越發疑神疑鬼之時,趙醫生已經對馬燕敏喝水過多之事進行詢問。
徐振波道:「我們家燕敏在家裡的時候喝水就多。之後開店天氣熱,喝得就更多了。得了病以後我們也一直在喝,這有什麼問題嗎?」
徐振波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馬燕敏的妹妹馬燕芝也在邊上佐證,道:「從小到大我們上山去乾活,我姐姐喝水都是最多的。」
馬燕敏在邊上點頭,證明兩人所說的沒有錯。
趙醫生又細緻的詢問了一番以後,也放下了心來:「有些人本來就喜歡喝水,加上天氣炎熱,多喝點水也正常,沒關係的。」
不管是林舒月也好,許振波以及馬燕敏姐妹,聽到這話都放心了。
等趙醫生走了,林舒月十分不好意思的對她們道:「我去找趙醫生詢問了一下燕敏的病情,順口說了燕敏喝水比較多的事情。」
馬燕敏笑著搖搖頭:「沒事沒事,之前黃記者在說要採訪我們的時候,就已經跟我們說了採訪流程了。」
所以採訪她的主治醫生的事情,馬燕敏早就知道了,她也沒覺得林舒月的舉動不妥:「我只是沒想到趙醫生會那麼緊張我喝水的事情。」
在馬燕敏看來,喝水而已,也不是什麼多大的事情,她從小就那麼喝。但是趙醫生因為林舒月的隨口一句話,就立馬過來詢問查看的事情,還是讓馬燕敏十分感動。
林舒月也不急著走了。馬燕芝不太習慣面對陌生人,就借著給馬燕敏洗尿盆的事情出去了。
只是出去前,馬燕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徐振波,徐振波並沒有看她。
在她出去以後,徐振波也出去了,今天馬燕敏要出院,她的出院手續還沒辦完呢。
病房裡只剩下馬燕敏跟林舒月。
馬燕敏看著關上的病房門:「你也看出來了是嗎?」
林舒月疑惑的看著馬燕敏。
馬燕敏笑著道:「我妹妹跟振波的事情。」
馬燕敏這麼一說,林舒月就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的確,這馬燕芝跟徐振波之間確實是有那麼一點不正常。
就剛剛她跟馬燕芝相撞,她們都還沒怎麼著呢,徐振波就站起來先對她解釋了。
馬燕芝也是,要出門了,卻不先看馬燕敏這個姐姐,而是看徐振波那個姐夫。
馬燕敏看林舒月明白了,她臉色淡淡的道:「我死了以後,我妹妹會嫁給徐振波。」
林舒月啊了一聲:「你不在意嗎?」
「在意什麼?」馬燕敏搖頭:「振波是我們是十村八寨里最有出息的後生。我妹妹也溫柔能幹,她們兩個在一起,我挺放心的。」
林舒月仔細看馬燕敏,馬燕敏說這句話時確實十分誠懇。
倒是林舒月有點接受不了了。怎麼講呢,這小姨子跟姐夫,在姐姐還沒有去世之前就談婚論嫁,多少有點超出她的接受範圍。
馬燕敏看林舒月的神色,倒是笑了:「我妹妹是個可憐人。」
「她之前有一段婚姻,但她嫁的那家人不是好人家。她婆婆喜歡看小兩口打架,每次有事沒事就攛掇她兒子打我妹妹。我妹妹被打得流產了一回,後面有一回被打斷了腿。我爸媽知道了,就去把她接回來了。」
「我們那邊,風俗保守,離婚了的女人在村子里會被說閒話,我妹妹心細,受不了這些,跳了一次河,被救起來以後,我把她帶到了鵬城。」
「我住院的這一年,店鋪一直都是她在看的。賺的錢也都給我治病了。」
「並且姐姐死了,嫁妹妹過去。或者丈夫死了,嫁給丈夫的弟弟或者哥哥,在我們那邊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馬燕敏對丈夫在她死後會娶妹妹馬燕芝這件事情接受良好。
「我家振波跟我婆婆一家都是好人,我妹妹嫁給他,我是放心的。」
只是在放心之余,心中依舊會又些酸澀。她的丈夫啊,是那麼好的人,要不是她命不久矣,她又怎麼會把丈夫讓出去呢?
馬燕敏這麼說,林舒月也就瞭解了,在一些少數民族地區,這種事情確實不少見。
許是跟林舒月說了這麼多,打開了談興,馬燕敏跟林舒月說了自己的好多事情,包括她們那裡的山,那裡的水,跟那裡的人。
馬燕芝回來了,她放下尿盆,就到那邊用水洗了一下手,然後把馬燕敏的病床搖起來,然後又立馬去倒水:「姐,喝水嗎?」
馬燕敏早就渴了,她點頭,馬燕芝把水端給馬燕敏,馬燕敏咕嘟咕嘟的就喝了好幾口。
林舒月注意到,馬燕芝給馬燕敏倒水用的是一個紫色塑料外殼的暖壺,這種暖壺醫院外面的商店就有賣的。幾乎每一個住院的人都有一個,並不平常。
喝了水,馬燕芝把病床搖下去,然後便輓起袖子給馬燕敏按腳。
馬燕芝見林舒月在看她,擡頭羞澀的笑了笑:「醫生說,我姐姐在床上躺著,久了身體肌肉會萎縮,經常給她按按會好點。」
馬燕芝說話很小聲,普通話帶著一股濃重的鄉音。
馬燕敏說:「你休息一下,不是才剛剛收攤過來?不累嗎?」
馬燕芝搖頭:「不累。」說完不管馬燕敏,認真的給她按腳。
馬燕敏抿嘴,眼中有淚光閃過,像是要轉移話題,她看著林舒月,道:「我們家的店鋪賣掉了。小芝這幾天都是在菜市場跟學校門口擺的攤子。」
擺攤跟有固定店鋪是不一樣的,有店鋪只要在店裡等著,顧客上門就好了,擺攤不一樣,要把擺攤用的東西搬到車上,再騎著車子把東西搬到擺攤的地方。
那些東西很重,也很累,馬燕敏吃過那種苦,知道那種滋味,她勸過馬燕芝,讓她不要那麼累,但馬燕芝不聽。
馬燕敏知道,她之所以那麼拼命,都是想給她看病。
「真辛苦。」
馬燕芝聞言,說:「要是能把我姐姐的命救起來,再苦再累都值得。」
說完低頭的一瞬間,馬燕芝的眼睛就紅了。
這時徐振波也回來了,他把醫院給開的結算單給馬燕敏,就去收拾馬燕敏住院用的東西。忙忙碌碌的,其間馬燕芝跟他沒有什麼眼神語言交流。
林舒月看他們要走了,也不急著回去了。
在徐振波收拾好東西,馬燕敏讓他下樓打出租車的時候,主動開口:「我是開車來的,我送你們吧。」
馬燕敏有點心動,但還是拒絕:「還是不了吧,你也挺忙的,不能耽誤你。」
「那耽誤什麼,你們住的地方正好離我家不遠,送你們回去了,我正好回家一趟。我們做記者的,也不用坐班,不去上班也沒事。」
剛剛在聊天時,馬燕敏已經跟林舒月說了她家的住址了。
馬燕敏還是有些猶豫,但是看了自己那些行李,跟疲憊的馬燕芝後,答應了。
「那麻煩你了,林記者。」
「不麻煩,舉手之勞。」馬燕敏走路都困難了,徐振波提前買了一張輪椅來,他把馬燕敏抱上輪椅,又去拿行李。
林舒月也提了一袋子。馬燕芝看了想要搶過來。
「林記者,你不用拿的,這些東西重,我來拿就好了。」
「不重不重,我來拿。」林舒月率先走在前面,馬燕芝只能趕緊跟上,徐振波推馬燕敏跟在他們後面。
林舒月的車就停在醫院前面的停車場,從電梯出來,再走幾步就到了。
林舒月打開後備箱,把他們的東西到車子里,徐振波把馬燕敏抱上車後座後,把輪椅搬上後備箱。
為了方便出行,徐振波買的輪椅是價格比較高的折疊行李。
林舒月坐上駕駛座,馬燕芝坐在林舒月的邊上,等徐振波上車後,林舒月開著車子出了醫院。
馬燕敏一家住在離平沙村邊上不遠的一個叫做金聖元的小區。
這個小區已經蓋了有二十多年了,是鵬城最早的商品樓之一。
樓不多,只有五棟,馬燕敏一家住在三棟。小區內道路比較狹窄,綠化相比起別的小區也略顯狹小,但生活氣息很濃厚,最先進門的地方,還有幾個商鋪,有一家買衣服的,一家生鮮超市,一家小賣鋪兼麻將館。
幾個小孩子在小賣部面前買雪糕。
馬燕敏看著這一切,十分傷感:「我跟振波有了錢以後,第一時間就在這裡買了一個二手房子,為了這個房子,我們還貸了款。還了兩年才還上。還完了,我們又去買了一個商鋪,商鋪的貸款剛還上,我就得了病。你說說,這老天怎麼不讓人好過一點呢?」
馬燕敏來鵬城九年了,為了這間房子這間鋪子,她省吃儉用的,一有點錢就立馬拿去還貸款,提前了那麼多年才把貸還完,眼看著好日子就來了,她得了這種難治的病。
馬燕敏是真的不甘心。
「你們買這個房子多少錢?」
馬燕敏道:「我們買了的時候是十二萬,貸了三萬,一年我們就還完了,買的商鋪比這個貴點,是用房子做抵押的,二十萬,去年剛剛還完。」
馬燕敏還順道指了指她買的商鋪:「商鋪就在那邊的街口,邊上有工廠,有學校,一到晚上人就特別多。」
林舒月朝她指著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點頭。
到了三棟,林舒月停車,跟著她們把東西搬進家。
馬燕敏她們家住在一樓103室,房子有一百二三十平米,雖然在一樓,但一點也不黑,採光相當不錯,南北通透,格局也很合理。
完全沒有二十年前老小區的樣子。
看得出她們是相當愛護這間房子的,雪白的牆上沒有一點污漬,地磚擦得十分透亮。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客廳角落里的那幾桶水上。
「你們怎麼買了那麼多水啊?」
被徐振波抱在沙發上的馬燕敏看了一眼,說:「我特別不喜歡這邊的水,我覺得這邊的水有一股怪味兒,燒出來後一點也不甜,味道寡淡得很,礦泉水又貴,喝不起,所以就買這種山泉水喝。」
馬燕芝提著行李走進來,接過話茬兒:「聽說這個礦泉水是從隔壁惠城拉過來的,是山裡的,我們喝過,確實很甜,拿來煮粥也好,做飯也好,都很好吃。」
不過從馬燕敏三年前生病以後,這個水就只有馬燕敏一個人喝了,她跟徐振波喝的都是水龍頭裡的水。
因為店鋪的房貸沒有還完,也因為馬燕敏的病需要花錢,能省一分是一分。
她們說的水林舒月知道,她們那個村子,也經常有水販子拉著水去叫賣。鐵皮或者白色塑料桶做的水箱,誰家要喝就自己拿桶過去接。
10升的大桶水,一塊錢一桶,比喝礦泉水便宜,也比喝水龍頭裡放出來的水好喝。
買的人還不少。
「那行,把你們送到家了,我就走了。」已經下午一點多了,林舒月準備回一趟家,下午再回報社。
馬燕敏立馬留客:「林記者,振波出去買菜了,就留在家裡吃飯吧?我家振波手藝好,做的都是地道的西南菜。」
林舒月一聽,馬上拒絕:「我就不留下來吃了,我媽在家等我吃飯呢,我要是不回去吃飯,她該罵人了。」
馬燕敏一家為了馬燕敏的病已經掏光了家裡的積蓄,她可不能再留下來吃飯。請客吃飯有肉有菜的,一頓下來哪怕自己做也得幾十塊。
這對於馬燕敏一家來說,算是一筆大支出了。
馬燕敏繼續留,林舒月又繼續推辭。你來我往好一會兒,最後馬燕敏放棄了。
她讓馬燕芝把林舒月送出門去,林舒月跟她聊天:「你們什麼時候搬走啊?」
馬燕芝道:「買我姐姐家的房子的人是熟人,他們知道我姐姐的情況,一直跟我們說不著急。我姐夫已經給在海邊住的老鄉打電話了,老鄉那邊找到合適的房子,我們這邊就搬過去。」
馬燕芝繼續說:「為了我姐姐治病,我們借了好多錢,等我們搬走了,這個錢就到賬了,到時候把欠的錢還了,我們就回老家了。」
「我姐姐走了以後,得葬到徐家的祖墳去,要不然她下輩子投不到好胎。」馬燕芝說起前面賣房子的話臉上沒有絲毫的不捨,但說到她姐姐走的這幾句話,語氣哽咽,眼圈都紅了。
林舒月拍了拍她的肩膀,上了車,掉頭過來時,馬燕芝還在們口站著抹眼淚,林舒月把車開到她的身邊:「要去海邊居住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我送你們。」
馬燕芝想要說不用了,話到嘴邊她又咽了下去,畢竟到時候給不給林舒月打電話是他們的事情,這個好意她們心領。
「謝謝林記者,林記者慢走。」
林舒月開車出小區,遠遠的,還看到馬燕芝站在門口,等她車子拐彎出去了,馬燕芝才擦了眼淚回家去。
回林舒月家,要路過馬燕敏家以前的店鋪,這個店鋪已經被賣掉了,此時有工人正在卸掉馬燕敏家以前的「西南狼牙土豆」的招牌,換上「羅湖山泉水」的招牌。
林舒月點了一下剎車,從車上下來,問在換招牌的師傅:「師傅,這裡要開一個賣山泉水的店啊?」
正在忙活的師傅看了一下林舒月,道:「哦~,是咯,羅湖山泉水,全廣粵省都有名的嘛!靚女你住著附近啊?那以後吃水就方便哦。」
「這倒是。那師傅你忙著,我先走了,過幾天開業了我再來。」
林舒月回車上。
車子快開到家時,林舒月的前面正好有一個賣水車,正好紅綠燈了,林舒月想起昨晚她放進輪回之境里的白文武跟錢守雲兩人。
她打開善惡系統查看,見沒有絲毫動靜後她關閉善惡系統。但在點擊關閉的時候,她觸碰到善惡雷達。就在她的前方十米遠處,有一個善惡值高達80%的人。
林舒月往前瞧,對應的人,正好是拉著水箱的送水車。
【叮~觸發案件關鍵人物,限時任務:‘奪命送水車’開啓,請宿主於一個星期內完成任務】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1 05:21 PM
第059章
林舒月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
奪命送水車,光從名字看,就知道這是個什麼案件。這個山泉水,在全城內都很熱銷,全城喝的人不知凡幾,再看他那百分之八十的善惡值,就知道他的手裡到底有多少人命。
性質極其惡劣。
林舒月也不準備回家了,就跟在這個送水車的後面。
林舒月又撥通馬燕敏電話,馬燕敏正在吃飯,她看到林舒月的電話十分驚訝。
「林記者, 怎麼了?」馬燕敏吃了一口青菜,她現在已經吃不下太油膩的東西了,於是老家的水煮青菜成了她最喜歡吃的東西, 可惜她吃不了辣了,所以老家的蘸水她是不能蘸了。
但光吃青菜,再喝點青菜湯或者吃點青菜湯泡的煮得稀軟的粥,她就很滿足了。
林舒月跟著前面的送水人拐彎,一邊給馬燕敏描述送水人的電話:「燕敏,給你們家送水的那個人,是不是長著一個圓臉,三十來歲,下巴有一個疤的啊?」
「是啊,李大哥就長這個樣,他人可好了,在知道我喜歡喝他家的水,還生了重病以後,賣給我的水都便宜了很多。」
正是因為這個便宜,她又病重很多東西都不能吃,所以這水,徐振波就沒給馬燕敏斷過。
猜測得到證實,林舒月的內心萬分沈重,她跟馬燕敏道:「是這樣的,燕敏,我有一個朋友,他總說鵬城的水不好喝,煮飯煮菜都發苦。我剛剛跟他聊天,給他推薦了你喝的這個水,但他是外省人,他不信這個水這麼好喝。所以我想著,等一會兒讓他到你家去接一壺先試試,行不行?」
「本來我是想著讓他出來外面買的,但送水的那店鋪還沒有裝修好,他這一天天的開車滿城的轉,一時半會兒還真遇不到他。」
馬燕敏還以為有什麼大事兒呢,聽到林舒月的話,她松了一口氣:「行,你讓他來,我給他拿一壺。」
林舒月把她從醫院送回來,給他們省了多少車費啊,就要一壺水這種小事情,也不費錢,馬燕敏怎麼可能會不同意?
掛了電話,林舒月看到送水車把車停到了路邊,送水人就坐在駕駛座上,盯著車子前面的後視鏡看。
林舒月明白,他這是發現她的跟蹤了。林舒月內心一凜。
她跟得並不近,只是遠遠的墜著,這人的感知和其敏銳?反偵察能力和其強?
林舒月穩住心神,目不斜視地從他的邊上開過,然後拐進去九塘鎮的鄉村小路。在她拐走後沒多久,送水車重新上路。
林舒月從九塘鎮的另外一邊繞回來,同時給吳冬艷打電話,吳冬艷接了,說她正在郊區出任務,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葉雪玉跟她一起。
林舒月掛了電話後,給杭嘉白打電話,杭嘉白正好不忙,林舒月打電話把心裡的猜測跟他一說,他便換了衣服朝林舒月提供的地址走。
拿到水後,他馬不停蹄地將水送往檢驗科送,這才回去繼續忙活,一直到晚上八點,他接到檢驗科那邊的同事打來的電話。
「阿白,你拿來化驗的水中,鉛含量超標嚴重。長期飲用含鉛量超標的水,不僅會損傷身體器官,還會致癌。」
隨著同事的這一句話,杭嘉白的臉色沈重了起來,掛了電話後,他立馬給林舒月打去電話。
林舒月聽了杭嘉白的話後,卻依舊覺得不對勁。
含鉛量高是一回事,但短期內根本沒有辦法致死一個人。這跟任務上所說的奪命送水車這四個字又有些不符合。
掛了電話,林舒月又往醫院去。
感染科的趙醫生今天正好在值班,看到林舒月又來,他是不太高興的。
趙醫生怕麻煩,尤其是現在的記者跟之前的記者已經不一樣了。為了博取眼球,真的什麼離奇的話都能說。
就在去年,他的一個在羊城上班的同學,因為記者為了博取眼球的一句話,不僅被病人家屬捅了兩刀,還無法從事醫生這個工作了。
林舒月採訪的馬燕敏都已經出院了,她卻還要過來,打的是什麼主意?
趙醫生的心情變得十分的差,他甚至覺得這位叫做林舒月的記者是在等他賄賂她。
但林舒月的一句話,卻讓趙醫生神色大變:「趙醫生,我還是覺得不對勁,馬燕敏喝的水自己做超出了一個人對於水的正常需求量。她喝得太多了。」
無視趙醫生難看的臉色,林舒月繼續道:「我詢問過她,在她生病之前,就喜歡喝拉著賣的那個山泉水。我不放心,讓我朋友,也就是市刑偵隊的刑警去檢測過,這個水里,鉛的含量遠遠高於正常水的含量。」
作為一名醫生,趙醫生可太知道這個水中鉛含量超高,對於人體的傷害了。
更別說馬燕敏是肝癌患者,且她在這段時間里並沒有停止過喝這樣的水。
這將對馬燕敏的身體造成極其嚴重的身體負荷,也許,她的身體極速惡化,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這對於醫院來說,是個十分嚴重的失職行為。畢竟馬燕敏在他們醫院住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但是在這段時間里,他們並沒有發現這個問題。
如果是鉛中毒,那麼在這段時間里,她的血液中應該能夠檢測出來不對勁才對。
趙醫生顧不得跟林舒月說話,立馬拿出了馬燕敏的資料,將裡面的血液檢查單找出來看。
看完後他皺著眉:「但是我們的檢查單里,並沒有檢查出鉛成分超標。」
這個結果,在林舒月的意料之中。如果這麼容易就被抓住,那這個案子也匹配不上奪命送水車這個名稱!跟今天送水那個人展現出來的反偵查意識了。
鉛這類重金屬是可以排出體內的,方法有很多,多喝水就是其中一種方法。馬燕敏喜歡喝水,並且只喝送水人送過來的水,他想要控制馬燕敏體內的鉛的成份可太簡單了。
林舒月之所以過來,就是為了驗證她這一份猜測。
跟林舒月相比起來,趙醫生就感覺一個頭兩個大。
如果林舒月說的是真的,這個水真的有問題,那麼受害者絕對不止馬燕敏一個。馬燕敏之所以這麼嚴重,也是因為她有基礎病。
就算是他不是警察,他也知道這絕對是一個大案子。
但除了這個可能以外,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林舒月在消遣他,但趙醫生看著林舒月的臉上,覺得她不會是這麼無聊的人。
「林記者,如果警察有需要,我們院方這邊一定全力配合。」他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如果下次林舒月再來,他不會再配合了。
「好的,謝謝趙醫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算聽出了趙醫生的言外之意,林舒月也不在乎,跟趙醫生道謝後,他就準備走了。
到醫院停車場的時候,林舒月接到了杭嘉白的電話,林舒月正好也想跟他說說這件事,便驅車前往公安局。
今晚上也十分湊巧的是何玉玲值班,她還把她的女兒帶來了,她女兒七八歲的年紀,正坐在邊上的辦工作寫作業,林舒月過去看了一眼,在寫數學作業,字寫得特別好,就像是書上的印刷體一樣。
林舒月跟何玉玲說了一會兒話,何玉玲提到了姜欣欣,林舒月都愣住了。
自從肚子上受了傷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去過姜欣欣的武館了,主要是婁鳳琴不讓她劇烈運動,再加上事情也多,林舒月就忘記了。
何玉玲是知道林舒月最近在做什麼的,她笑著說:「欣欣這幾天跟我的聯繫都頻繁了很多,三不五時的就發信息給我,聊天聊著聊著,就聊到了你就的身上。」
何玉玲從桌子下面的抽屜里抽出兩個芒果,一個遞給林舒月,一個仔仔細細地削皮:「欣欣是女偵察排的排長,要不是當初受了傷,她一定能在部隊幹到退休,她很欣賞你。」
林舒月想到自己跟姜欣欣打的那一架,姜欣欣那身手,可不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
她吃著芒果,這個季節的芒果是應季水果,粉粉的,特別甜,她詢問:「她當初哪兒受傷了?怎麼受的傷啊?」
何玉玲削皮的手頓了頓,說:「日常訓練中傷的,應該是傷了腰。那會兒她正傷心呢,我就沒有多問。」
林舒月若有所思,然後覺得社會上的事情自己還是不要多加打聽,還是專注自己就好了。
就在此刻,何玉玲的企鵝響了一聲,她把削好皮的芒果放到一邊,擦擦手,點開消息看,一下子就笑了出來。
等笑過了,她跟林舒月道:「現在看守所那邊亂了套了,望江別墅的那一批男人現在在裡面互相追逐,都打了好幾架了。」
去望江別墅的都是一些老闆。老闆嘛,尤其是上了年紀的老闆,禿頂啤酒肚肥頭大耳的算是大多數,這也就導致在絕孫藥的副作用下,那幾個長得平頭正臉的男人一下子就成了大家追逐的對象。就拿剛剛入獄的劉子中來說,一下子就成了男人堆里的香餑餑。
跟他一個病房的何總早就已經把劉子中當成了自己的人,這一下子來了那麼多的「情敵」,他能沒有危機感?跟人打了一架後,另外一隻手折了,腿也折了,直接進醫院了。
看守所那邊的警察在把何總等人送上救護車以後,就給何玉玲發了信息。
這和林舒月的預期實在是太符合,她也跟著笑起來,她希望這些老闆再爭得厲害些,跟望江別墅三號樓的姑娘比起來,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林舒月又問起了望江別墅案調查的結果。
何玉玲湊近她,小聲說道:「他的案子是首都那邊的調查組親自審理調查的。據說覃達還不是望江別墅的老闆,他背後的人在首都那邊。他這些年在鵬城斂的財,大多數都是送到首都那邊去了。我聽說,他背後的人可能來頭很大。」
覃達家雖然已經敗了,但他怎麼也能算得上是紅三代,能讓何玉玲這麼說的,那麼他背後那人的背景只能是比他的更大,家中長輩,或者他背後那人的職位就很高?
否則覃達那樣的人是不會給他工作的。
這個結果,也在林舒月的意料之中。
在那份未來的報紙里,望江別墅案由容梨水跟她的姚姐牽扯出,那已經是四五年後的事情了。那時候已經步入了網絡時代,但他們的行徑依然那麼囂張,背後的人背景不大是不可能的。
林舒月現在所擔心的是,這件事情的幕後指使人能不能伏法,會不會因為家庭原因逃脫法律的制裁。
但她轉念一想,林舒月又想到了荀恆今天早上送給自己的車子。
以荀恆的人脈,他想必是早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複雜度,卻依舊送了一輛車給她,那是不是就代表,這背後的人,靠山其實已經不那麼牢固?
或者說,調查出來的結果,於他的家族是有利的?
林舒月打算找個時間試探試探。
正想著,杭嘉白從樓上下來了,林舒月揮別何玉玲,跟杭嘉白一塊兒往外走。
一邊走,杭嘉白一邊跟林舒月說:「在下午那壺水檢測出鉛含量超標以後,我們就對這個送水人展開了調查。」
「送水人叫李天功,他是惠城羅湖山下的人,因為羅湖山離鵬城比較近,所以他每天都會往返鵬城進行送水。他是83年的大學生,並且學習的是化學專業。」
說到這裡,杭嘉白頓了頓:「但他大學畢業後並沒有去學校分配的單位上班,反而回到了老家。他對外的說法是父親病重,他是家裡的獨子,要陪伴在身邊。」
「在他畢業後的第二年,他父親因病去世,他母親也病重在床,現在還在癱瘓中,被他照料得很好。」
「從85年開始,他就從事送水這個工作。剛開始他只是在惠城送,後來他送到鵬城這邊了。並且根據我們的調查,在馬燕敏買他家的水喝之前,馬燕敏跟他並不認識,且兩人的生活沒有絲毫重合。」
兩個之前毫無交集的人,就這麼給人家投毒,多少有點說不過去。任何案件的發生,都要有一個動機。
林舒月知道李天功是化學專業的人以後眉心跳了跳,她說出自己在醫院調查的收穫。
杭嘉白皺著眉頭,他沒想明白為什麼李天功要這麼費心思的去謀殺馬燕敏。
兩人都在尋思李天功的作案動機,兩人都不相信這件事情是巧合。
林舒月一擡頭,看到了公安局對面的寫著出售的商店,忽然間福至心靈!
「杭隊,我之前跟馬燕敏聊天,她說,因為她的這個病,她家買的房子跟商鋪都賣掉了。賣給的還是熟人,今天我回來的時候特地看了她賣掉的那間鋪子。她家原本賣狼牙土豆的商鋪已經換了牌匾,換成了羅湖山泉水的招牌。她家的房子等過幾天,也要過戶了。」
林舒月的未盡之意杭嘉白已經領悟,如果說是為了房子,那麼很多邏輯就說得通了。
杭嘉白立馬掏出手機給趙友城打電話,如果是為了謀奪房子,那麼李天功送了二十年的水,馬燕敏絕對不會是第一個受害者。
趙友城加緊時間調資料,大概過了半個小時,趙友城打來電話:「隊長,我們查到,這個李天功名下有多處房產,其中在鵬城有五處住宅,四處商鋪。」
這個年代還沒有出限購令,一個人名下可以有多處房產。
杭嘉白看了一眼林舒月,跟電話那頭的趙友城道:「你查查他名下原來的戶主或者戶主的家人,現在都在哪裡。」
如果林舒月的猜測沒有錯,那麼李天功的這些房子絕對不會是一手房。
趙友城的動作還是很快的,不到十分鐘,資料就出來了。
如林舒月所想,這些房子、商鋪確實都是二手的,並且購入價格比市場價都要低那麼兩三萬,有的甚至低了四五萬,並且這些原來的房主大多數都是外地人。
杭嘉白掛了電話,返回辦公室,不到十分鐘就從樓上下來,他手裡拿著的是打印出來的李天功所有住宅商鋪的地址。
因為林舒月的車在白天已經暴露在李天功的面前過了,所以這一次他們坐的是杭嘉白的車。
要出門時正好遇到了從外面出任務回來的吳冬艷跟葉雪玉,在知道林舒月跟杭嘉白要出去調查時,兩人打開車子後座的門就坐了上來。
杭嘉白將車子開出公安局,道:「李天功的目的是為了謀奪馬燕敏家的房子,那麼現在我們就不能打草驚蛇,馬燕敏那邊得想個穩妥的方法,讓他停止飲用這些水。」
林舒月拿出手機:「這個簡單,只要把這件事情跟馬燕敏說就行了。但是這也有點風險,因為根據馬燕敏家那邊的習俗,姐姐死了,小姨子是可以嫁給姐夫的。馬燕敏的妹妹馬燕芝現在就等著姐姐死了嫁給姐夫呢。」
雖然徐振波跟馬燕芝的善惡值都在百分之十左右,但是善惡值是會變的,因為愛情殺人的案子林舒月聽過無數次了。
她想要相信徐振波跟馬燕芝,又有點不敢賭。
但再不敢賭,林舒月還是沒有辦法看一個生命消散在自己的面前,馬燕敏的身體,再也經不起這樣重金屬的摧殘了。
林舒月摁下了馬燕敏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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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燕敏家。
馬燕敏在床上躺著,馬燕芝就在她的身邊躺著,徐振波在另外一個房間待著。
因為她今天出院,所以今天下午,馬燕芝沒有去擺夜攤,兩姐妹躺在床上說悄悄話。
在林舒月打電話過來之前,馬燕芝說她不想嫁給徐振波,她是這麼跟馬燕敏說的:「姐,我還是覺得以後要嫁給姐夫怪怪的。你能不能跟爸媽說,我不嫁給姐夫了?我有喜歡的人了?」
馬燕芝的話,讓馬燕敏特別驚訝:「你喜歡誰?」
馬燕芝臉紅了紅:「就是在我邊上賣麻辣燙的那個男的。他很照顧我。」
馬燕芝不可否認徐振波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人,這一點看他多年待她姐姐如一日就能看出來。但她也知道,姐姐跟姐夫感情深厚,她插不進去。
她也不想花一輩子的時間去把姐姐的痕跡從徐振波的心裡擠出去。那樣對她姐姐不公平。
他們少年時期就在一起,一起打拼到現在,她姐還因為太累沒了一個孩子,身體也在那個時候敗了,她憑什麼被淡忘呢?她就應該被徐振波記一輩子!
她姐姐比她大五歲,從她姐姐自己都走不穩的時候,就拿著小車車拉著她到處走,她長到這麼大,性子懦弱,時常被欺負,是她姐姐幫她報仇回去的,也是她姐姐,把她從那個吃人的婆家拉出來,又把她從那個偏僻的小山村帶出來的。
因此她不想嫁給徐振波,但她也知道,嫁給徐振波,是兩家人的希望。
可是她也有了喜歡的人了啊。
馬燕芝抱著馬燕敏瘦小的身體,聞著她身上的藥味,再想起之前雖然瘦但一身精肉充滿力量的姐姐,再想起她身上那淡淡的雪花膏的味道,淚水奪眶而出。
馬燕敏拍著馬燕芝的身子,沒有承諾。她要死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馬燕芝這個妹妹了。她們家孩子多,她跟馬燕芝是女兒,所以理所當然受重視沒有其餘的弟弟妹妹多,因為她們是大的,也跟哥哥姐姐比不了,因為她們不是大的。
在中間的孩子是最不受重視,也最受委屈的。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馬燕芝該怎麼辦。要是她沒生這個病,知道馬燕芝有喜歡的人,她應該是高興的。
林舒月的電話就是這個時候打進來的電話,一天裡三次接到這個林記者的電話,馬燕敏的詫異更勝之前。
她看了眼馬燕芝,還是按下了接聽鍵。她的手機聲音很大,就算是離得遠,馬燕芝也能聽到林舒月的聲音。
林舒月在電話中,先朝馬燕敏道歉,因為今天中午她騙了她:「因為我覺得你喝水太多了,多到有點不正常了,所以我還是讓我的朋友去你家取了一瓶水去做監測。監測結果剛剛出來了,從你家接回來的這壺水中,鉛的含量超標。」
馬燕敏不知道鉛是什麼,她文化本來就不高,但是她聰明,一聽超標這兩個字,就知道這不是好的,她摁住了驚詫得從床上做起來的馬燕芝,用自己最冷靜的聲音問:「那林記者,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
無冤無仇的,馬燕敏不覺得林舒月是要害她,更何況她看到林舒月,就覺得她值得信任。
林舒月看向身邊的杭嘉白,杭嘉白把電話接過來:「馬女士您好,我是市刑偵支隊的杭嘉白,等一會兒,我的同事會化身為修水表的人上門去您家的剩下的那幾桶水進行取樣。在他進門前,您一定要先查看他的證件,他姓趙,如果不是這個人,您一定不要開門。」
杭嘉白的一句話,然馬燕敏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她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捏著手機,詢問:「杭警官是嗎?我還是想要問問,這個鉛對身體有什麼危害?」
杭嘉白道:「鉛在進入身體後,有一部分會因為身體的代謝排出,但如果長期鉛中毒,將會在一定的程度上,損傷內臟,還會致癌。」
馬燕敏不自覺的摸摸肚子,她的肝臟,是否是因為這個鉛,才惡化得這麼快?
她又想到自己家以低於市場價賣給李天功的商鋪和房子,恨得蒼白的臉上都紅了。
林舒月從杭嘉白的手中拿過手機:「燕敏,如果李天功是想要謀奪你家的房子,那麼他肯定還會有後手,你一定要冷靜下來,配合警方,把這個人繩之以法。」
「最主要的是,你一定不要再喝這個水了。」
馬燕敏能跟徐振波創下這麼大的家業。心性是不缺的,她深吸兩口氣,道:「我知道了林記者,我會配合你們的工作。」
掛了電話,馬燕芝跑到隔壁,把林舒月電話中所說的事情跟徐振波說,徐振波聽到後驚怒異常,立馬跑到馬燕敏的房間,地上的凳子被他絆倒了他也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馬燕敏已經艱難地從床上坐起來,她朝徐振波招招手,徐振波立馬走到她的身邊,馬燕敏握著她的手,跟他說:「老公,你一定要冷靜下來。杭隊長說,他之所以給我喝這種水,是為了我們的房子,商鋪。商鋪已經賣給他了,但是這個房子他還沒有給錢,這還是我們的,我們不能再讓他把房子給謀了去了。」
「這是我們兩個的根,你不要衝動。」
徐振波一直覺得自己婆娘得了這種病,是天災,但現在猛地知道這其中有人禍的成份在,心裡恨得不行,現在若是李天功在他的面前,他肯定會拿刀,把他大卸八塊。
面對自家婆娘的殷殷囑咐,他到底還是冷靜了下來,他的家裡,一向都是馬燕敏做主的,他只要聽馬燕敏的話,就足夠了。
他閉了閉眼:「我聽你的。」
就在此時,徐振波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李天功打來的,他的憤恨壓不住了,馬燕敏也看到了來電顯示,怕徐振波壞事,她拿過來電話,深吸一口氣,放到耳邊,李天功的聲音立馬就傳了過來。
「徐老弟,你睡覺了嗎?是這樣的,你家裡的那些水,已經送去很久了,我明天再重新給你送一批過去吧?還是之前的價格。」
「李大哥啊,振波在洗澡,那你明天早上就送過來吧?我們在家裡等你。」
「那行,我第一個送你家的,三點鐘我就送來。」馬燕敏的語氣正常,李天功沒有察覺到異常。
掛了電話後,馬燕敏給林舒月打去了電話。
杭嘉白把車子停在路邊,最終決定兵分兩路。
吳冬艷杭嘉白跟趙友城,去走訪之前李天功購買的房子商鋪的周邊人家。
葉雪玉跟林舒月去馬燕敏家,裝作兩人老家的親戚,檢查李天功送來的水。
林舒月已經跟李天功打過照面了,林舒月怕他認出自己來,於是進行了偽裝。
同時給馬燕敏家去了電話。在馬燕敏家等到了淩晨三點,她跟馬燕芝一起去搬李天功送來的水,水桶一入手,林舒月就察覺出了不對來。
這個水的太重了,重得不符合常理。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1 06:20 PM
第060章
負責給錢的是徐振波,李成功看著出來搬水的林舒月,有些疑惑地眯了眯眼:「徐老弟啊,這是你家親戚啊?」
徐振波看了一眼林舒月,說:「是啊, 是我妹妹,過來這邊看看她大嫂,順便來這裡工作。」
聽兩人提到自己,林舒月看向他們,淳樸一笑。
徐振波回答得很自然,這句話,包括林舒月或者葉雪玉的身世背景,他剛剛已經在家裡練習了很多回了。
徐振波從褲兜里掏出煙來, 給李天功點上。
李天功深吸一口,吐出煙圈:「你這個妹妹長得很靚女哦,結婚了沒?」
徐振波拿著打火機的手抖了抖:「我們那邊大哥你也是知道的嘛,女孩子不上學,早早的就結婚了。她都這個年紀了,不結婚我家會被笑話的。她男人也來了,就在前面的廠裡打工呢,她在這裡住一晚上,明天也要回去上班了。」
李天功沒有再多說什麼,等林舒月跟馬燕芝搬完了六桶水以後,他才開著送水車離開。
他的送水生意做得很成功,次次都是從半夜開始送,因為鵬城的很多早餐店都是從五點半開始營業,而用山泉水煮出來的粥也好,粉也好,都比比普通自來水管的水要美味。
為了自家生意興隆,所以許多商家都朝李天功訂購了山泉水。李天功也是一個大老闆了,他手底下也有一兩名員工,但是鵬城的水,他一直都是親自送的。
六桶水被放在客廳里,之前的五桶水也被裝上了李天功的送水車。
李天功發動車輛,沒一會兒就走了。
今天夜裡天很黑,屋裡也沒有任何光亮。因為李天功是個戒備心很強的人,在昨天中午又發現了林舒月疑似跟蹤他的事件,因此林舒月等人並不敢輕舉妄動。
在短暫的開燈一會兒後,林舒月就關了燈。
林舒月跟葉雪玉也不急著走,就在馬燕敏的房間待著。
黑乎乎的房間里,就連手機的聲音都被調成了靜音,沒有一個人在此刻說話。
半個小時後,守在門口的吳冬艷給林舒月、葉雪玉發來了短信,李天功已經出了小區。
但她們依舊沒有過多交流。距離她們收到吳冬艷的信息已經過去三分鐘了,這三分鐘里,她們沒有收到杭嘉白或者趙友誠的短信。
他們兩個分別蹲守在小區的左右兩側。
按照李天功的小型貨車來計算,三分鐘,他應該開車駛出杭嘉白或者趙友城所守著的區域了。
可十分鐘過去了,無論是杭嘉白也好,趙友誠也好。都沒有看到李天功的身影。由此可見他的戒備心之強。
林舒月覺得,若不是自己在昨天白天恰好就在那個時間段開了善惡雷達。那這一次馬燕敏事件,她雖然會對馬燕敏為什麼那麼愛喝水有所疑惑,加上善惡雷達沒有被觸發以及有趙醫生的背書。她大概率是發現不了這其中的貓膩的。
那麼像李天功這樣的惡魔,則會逍遙法外,繼續作案。
林舒月也仔細想過了,她在醫院沒有觸發案件關鍵詞,是因為在醫院時,馬燕敏喝的水是正常的水,裡面鉛元素並沒有超標。
而她的這一猜測,在昨天夜裡緊急送檢,兩點時收到的檢測信息里得到了證實。
之前馬燕敏家客廳里一共擺了五捅水,其中三桶已經喝完了,從桶里底部殘留的水中,並沒有發現鉛元素的存在的,但沒有開封的水,跟已經開封了的馬桶水,都是鉛元素超標的。
在吳冬艷發信息後的第十五鐘,杭嘉白發來信息,李天功已經經過了他所蹲守的區域,往北邊去了。但因為李天功的駕駛室內一片漆黑,他並不能確定駕駛室里的人是不是李天功本人。
這就意味著他們還需要按兵不動,繼續等待。
等待的時間無疑是焦灼的,黑夜的存在,又將這份焦灼無限放大。
交管所里,杭嘉白小隊的隊員江州帶著三名同事,正在聚精會神的盯著杭嘉白蹲守的這一條公路以及旁邊的兩條公路的監控。
一直到將近四點,江州的眼睛都盯紅了以後,他終於在家燈開得比較亮,能照清楚人的早餐店附近的監控中,確定了從送水車駕駛室內下來的人就是李天功本人。
信息發到林舒月以及葉雪玉的手機上,兩人同時松了一口氣。
葉雪玉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的一角往外面看了一眼,然後她回到屋子里,躡手躡腳的道:「這個李天功的反偵查意識實在是太強了。」
但凡剛剛她們大意了一點,現在說不准就出事了。他的耐心也著實是好,或許他沒出小區的那半個小時里,他就蹲守在馬燕敏家窗台底下,近距離的監控他們。
這麼想著,無論是葉雪玉也好,馬燕敏馬燕芝也好,都齊刷刷地打了個冷顫。
林舒月沒有說話,剛剛她的善惡雷達一直打開著的,在那半個小時里,李天功離他們的距離確實是非常的近。
對葉雪玉的話,林舒月深有同感:「我昨天就是跟他了一段路程,就被他發現了,為了裝作平常,我只好拐進九塘鎮。」
九塘鎮的另外一條路實在是不好走,又窄又小,坑坑窪窪,路的兩邊不是稻田就是池塘。林舒月走起來廢了好大的心力,就怕一個不小心進了稻田或者池塘里。
進了稻田倒還好說,賠點錢也就行了,但是進池塘的話那可就完犢子了,就是她會游泳,從車里出來也得廢好大的力氣。
葉雪玉跟馬燕敏緊緊靠在一起的馬燕敏二人道:「你們安心睡吧,今晚我們在這裡守著呢,外面也有我們的同事,你們別害怕。」
馬燕敏跟馬燕芝怎麼能不怕?她們根本就不敢睡。任誰知道自己的命被人千方百計的謀奪也睡不著。
徐振波也在客廳待著,手邊拿著一把菜刀,他剛剛就一直在想,如果李天功闖進來,他就先結果了他!
林舒月借著手機的亮光,走到客廳里,叫來葉雪玉:「阿玉你過來看,這個水的重量是不是不太對。」
葉雪玉從房間出來,馬燕敏姐妹也跟著站起來跟上。葉雪玉聽了林舒月所言,提起一桶水。
一桶水是十升,換算一下單位,也就是二十斤。葉雪玉也是在學校里練過的,被分到刑警隊也沒有落小練習,單手提一桶二十斤的水對她而言就是小意思,平時她做力量訓練,都是從20斤起步的。
但跟林舒月剛才的感覺一樣,入手她就知道這個水的重量不對。
為了能夠讓自己的這個判斷更加準確,她特地用馬燕敏家不用的十升礦泉水桶去衛生間接了一桶水來對比。
「確實重了不少。」葉雪玉道。
林舒月問徐振波要了兩個透明杯子。
馬燕敏一家就是做小吃攤生意的,她們家裡的透明杯子是有的,林舒月倒了一杯李天功剛剛送來的水,葉雪玉也倒了她剛剛接的普通水來對比。
兩杯水都同樣的無色無味,但是在手機電筒的強光之下,就能夠看得出來,林舒月手裡的那一杯,流動速度慢於葉雪玉手裡的那一杯。
林舒月跟葉雪玉對視一眼:「看出來什麼問題沒有?」
葉雪玉點頭:「你手裡的這一杯,比較濃稠。是重水?」除了重水,葉雪玉也想不到別的可能了,總不能是李天功在水里勾了芡吧?
多離譜多扯淡啊!
葉雪玉的這一句重水,讓馬燕敏一家三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們仨里文化最高的也就是從高小畢業的許振波了。
馬燕敏憋不住話,率先問:「什麼是重水?」
重水也是水的一種,它跟水一樣,同樣的外觀,同樣的無臭無味,它是由氘和氧組成的化合物,也被稱為氧化氘。
林舒月想了想,道:「普通水和重水的最大區別,就是普通水能夠滋養生命,但重水不能,人跟動物喝了重水會死,植物淋了重水,則不會發芽。」
林舒月的話,讓馬燕敏晃了晃,被徐振波牢牢地抱住,馬燕芝捂著嘴巴,已經快哭出來了。
「不過別怕,重水要毒死一個人是需要劑量的。想要殺死一個50公斤的人,至少需要50升的重水。」說來也巧,馬燕敏一出院,李天功就送來了六桶新水呢!
葉雪玉拿出提前備好的礦泉水瓶倒了一瓶水,擰好蓋子,寬慰馬燕敏一家:「我們初步的判斷是這樣的,但肉眼看的並不準確,所以我們需要對這瓶水進行檢測。」
她說著,又給剩下的幾桶水都倒了出來,並且將水桶跟水瓶都標上號。
做完這一切後,她們回到房間,這一回,馬燕敏身子不好已經睡下了,馬燕芝不敢睡,一閉上眼就做噩夢,林舒月跟葉雪玉則一站一坐,保衛在馬燕敏一家的面前。
天光大亮,吳冬艷走到馬燕敏家的後面,提前給葉雪玉發了信息,葉雪玉把昨夜倒出來的幾瓶水從廚房的窗戶遞出去給吳冬艷,吳冬艷將幾瓶水放到手提包中,提著上了車。
借著微弱的光,林舒月想了想,為了保險起見,她又拿了個空瓶子,把倒出一杯水後有些不滿的水桶補上,然後將上面的編號擦掉。
葉雪玉看到她的模樣,把另外一個桶里的水提到衛生間去倒掉。
徐振波跟馬燕芝看到她倆的動作,又緊張起來了。
到了快七點時,林舒月跟葉雪玉同時收到了杭嘉白的短信,李天功送完水,去而復返,又往這邊來了。
葉雪玉立馬往馬燕敏房間的衣櫃里藏。
徐振波深吸一口氣,往廚房去,幾桶水被林舒月跟馬燕芝搬到了角落,放在之前擺放的幾桶水的位置。
做完這一切,兩人回馬燕敏的房間,馬燕芝提醒徐振波,一定要冷靜,從容,不要讓李天功看出半點不同來。
徐振波掐了自己一把,強迫自己冷靜。
他在廚房打米熬粥,像之前一樣,他分兩鍋熬,一鍋用自來水,一鍋像以前一樣倒上李天功送來的水,往裡面撒了一把米,放上電飯鍋。
「咚咚咚。」門外傳來敲門聲。
徐振波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他在廚房磨蹭了幾秒鐘,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敞開嗓子問道:「誰啊?」
李天功在門外站著,將徐振波的鄰居家四處看了又看:「徐老弟,是我啊。」
「李大哥啊。」徐振波說著,去開門。
李天功手裡提著一袋子水果,在徐振波開門以後走了進來。
他借著進屋的時候四處查看,最主要的目光落在客廳角落里的幾桶水上,看到只有一桶開了封,其餘幾桶都是滿的以後,平靜地挪了目光。
他道:「徐老弟啊,你老婆跟你妹妹她們還沒起呢?」
徐振波情緒不太好:「我老婆昨天後半夜又疼了,折騰到了天快亮才睡著,我妹妹她們還在睡。」
房間門沒有關,坐在客廳里,李天功就能看到躺在床上睡著的林舒月三人。
對於徐振波的情緒問題,李天功也能理解,畢竟誰的老婆要死了,也不能開開心心的去接受。
他拿出水果放在茶几上:「這是我早上在路邊買的水果,想著弟妹出院了,送過來看看他,算是我這個當大哥的一點心意了。」李天功的表面功夫做得還是不錯的,買的都是貴的水果。
要是以前,李天功這麼做,徐振波早就感動不已了,但到了現在,他只覺得諷刺。誰能想到啊,對自己一家這麼好的李天功,會是謀害他婆娘,謀奪他家房產的人。
李天功此舉在徐振波看來,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他甚至想要一巴掌打在李天功的那張臉上。
房間里一直聽李天功跟徐振波聊天的馬燕敏著急了,正好身上疼,她就哼了出來。
她的痛哼聲將徐振波內心升起來的滔天怒意盡數壓下,徐振波立馬走到房間里,焦急地問馬燕敏還好不好?
林舒月跟馬燕芝也順勢醒來,林舒月趕在馬燕芝開口前,先用標準的西南話跟徐振波聊天。
馬燕芝驚訝地看了林舒月一眼,然後順勢也說起話來。
在外面一直聽著的李天功直到此刻,終於放下心來。
已經到最後的收尾階段了,李天功不希望有任何的變數。
徐振波像是終於想起李天功還在一樣,他用力掐了一把大腿,疼得他眼淚都掉了下來,他走到外面,還擦了擦眼睛,對李天功道:「不好意思啊李大哥,我這...哎...」
徐振波眼淚水又要掉下來了。
李天功已經見過許多次這種生離死別了,他表示十分理解,道:「沒事沒事。我先走了啊徐老弟,你放寬心,這個世界上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我先走了啊,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你再給我打電話。」
徐振波擦了擦眼淚,把眼中的恨意掩蓋住:「哎...我知道了李大哥,謝謝你還想著我們,還記得來看我們。」
徐振波把李天功送到單元樓門口,徐振波還專門說到了房子的事情,他發現,談論起他們家的這間房子時,李天功的神情明顯要愉悅很多。徐振波從來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
這個小區,賣二手房子的人那麼多,他家對門的102室從去年就說要賣,別的單元也有許多房子要賣的,李天功想要買房子,多的是選擇,為什麼偏偏就看中他家,想要買他家的房子直說就是了,為什麼偏偏謀劃這麼久,還要要他婆娘的命?!
徐振波想不通,他也不再多想。
把李天功送走後,就回了家。
李天功則哼著歌曲出了金聖元小區,再過一段時間,他名下的房產就要再多一套了,他非常開心。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3-21 10:21 PM
第061章
到了七點鐘,林舒月跟葉雪玉才從馬燕敏家離開。
馬燕敏一家三口緊隨其後,他們已經跟醫院確認好了,他們要再回去住幾天,趙醫生對此十分歡迎。
他在昨天晚上已經把馬燕敏的事情上報給領導,領導今天上班後給了趙醫生一個指示,把馬燕敏接回來再重新做一次檢查,務必裡裡外外,前前後後都檢查清楚。
絕不能放過一個錯漏。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要是馬燕敏真的死了,這件事情被媒體曝光出來,知道她在醫院時喝的水有問題,接受不了,怪罪上醫院怎麼辦?
這兩年醫患關係越來越嚴重,出點問題誰負責得了?
葉雪玉先回局里去了,林舒月沒開自己的車,她打了一輛出租車把馬燕敏三人送到了醫院,辦理了住院手續,跟著她們進了病房。
林舒月今天早上盛情難卻,馬燕敏家吃了一個早餐,在給馬燕敏端水時,她把一顆保命丸放進了水杯里。
這個保命丸是系統商城第一次開啓時林舒月買的,跟著保命丸一起買的還有一瓶迷藥丸。按照商城裡的產品介紹,這個保命丸只要有一口氣在,都能成活。
林舒月希望馬燕敏能夠戰勝這場人禍,往後餘生不說多健康,但至少平平安安。
趙醫生特地找林舒月瞭解了情況,在知道今天早上還有人用疑似重水朝馬燕敏投毒以後,臉色都白了,趕忙給保衛科打電話,很快就有兩個保安專門被調上來了。
林舒月要走沒多久,她就看到了江州,他穿著病號服,在吳冬艷的攙扶下,哎喲哎喲的住進了馬燕敏所在的病房。
昨晚上吳冬艷跟江州都一夜未睡,尤其是江州,盯了一天的監控。到了現在,他那眼睛都是紅的,加上他本來就瘦,皮膚又白,一臉的疲憊,別的不說,還真有一點病號的模樣。
吳冬艷先朝馬燕敏一家出示了自己跟江州的證件。
馬燕敏的眼淚唰的一下就下來了,她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整個人的腦子都是懵的,又恨又氣。自己跟徐振波普普通通的兩個人,本本分分的做生意,會被人這麼費盡心思的謀殺!
簡直就像是做夢一樣。她無比的慶幸昨天來採訪她的是林舒月,要是換成別人,心沒她細怎麼辦?要是沒發現這個水的問題,她肯定必死無疑!
正常人誰能想到有一天喝水,也能要人性命?
馬燕敏雖然已經做好了隨時去世的準備,但是沒有一個人想死!若是能活,誰不想長命百歲?
她沒想到已經有一個警察昨夜貼身保護了她們一夜,今天又有兩個警察保護她們保護到了醫院來。
這一刻,一家三人既感動,又自豪。
江州在床上躺著當病號,林舒月跟吳冬艷到外面去說話。
吳冬艷昨晚上也沒有睡好,今天早上把從馬燕敏家帶走的水拿到檢驗科去檢測後,她又馬不停蹄地去一個個的查了今天李天功送水的那些人家。
直到此刻才歇了一會兒:「檢測科那邊的檢驗結果出來了,那幾瓶水,都是重水。」
重水殺人,在林舒月的上一輩子,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都有過這方面的片子。
但一般情況下,用這個方法殺人的極少,究其根本原因,就是因為重水太貴,一般人消費不起。
林舒月想起李天功曾經化學系大學生的身份:「這個重水是他自己提純的?」
吳冬艷點頭,喝了一口從醫院門口商店買的綠茶,她本來是想買礦泉水喝的,但她實在是過不去自己心裡的那一關。
「根據惠城羅湖派出所那邊傳來的消息,李天功在90年的時候就租了一個山上的水庫,他販賣的山泉水都是來自那個水庫的,他在水庫邊上蓋了一棟比較大的樓,平時不知道在做些什麼。但如果沒有出意外的話,那就是他的提純重水的實驗室了。」
「惠城那邊的同事已經去查看了。」吳冬艷又喝了一口綠茶,在人特別渴的情況下,喝帶甜味兒的飲料那簡直就是災難,越喝越渴:「我們今天跟了那王八蛋一路,那王八蛋謹慎得很,送的水都是正常的水,連鉛含量都沒有。」
吳冬艷咬牙切齒,昨天晚上就已經領教過李天功的謹慎了,但還是會被他的謹慎氣到。
「咱們不是早就聊過?他有耐心得很,三年的佈局用來殺一個人,謀奪一個人的房子。他要是不謹慎點,能有現在的身家?」
昨晚上林舒月跟葉雪玉在馬燕敏家,但吳冬艷幾人是去調查了李天功名下的房產的。
現在的鵬城發展得很好,用日新月異來說也不為過。城市需要發展成現代化的國際大都市,那麼就需要土地來建設。
李天功當初買下來的那些房子,有一部分經過了拆遷,現在可以說是富得流油。更不用說從他在惠城那邊的房子了,葉雪玉昨晚上就罵了,他在惠城有四五棟樓出租呢。
但就算有這麼多錢,李天功還是幹著跟以前一樣送水的工作,還會用三年的時間去謀劃一條不知道成不成的生命,這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謀財了。
這個人就是心理變態,俗稱有病!
「你們調查過了沒,他不會只對馬燕敏一個人下手吧?」
「沒,他一起下手了兩家,馬燕敏是其中一家,另外一家也是外地的,他們兩口子最開始來這邊上班是做建築工的,後面賣了十年的菜,才在村裡買了個房子。不大,一百平,還是七八十年代的時候修的平房。」
「夫妻倆有個親媽,最能作妖,最喜歡折騰兒子兒媳婦兒。兩三年前非說鵬城水臭,要喝山泉水,她為人強勢,她兒子兒媳婦都不敢不聽她的,從李天功那裡定來的山泉水她都一個人霸佔著,連重孫子想喝口都不給。偏偏她兒子孝順。」
「李天功給她下了慢性毒,具體是哪種不知道,反正她只要有點難受就天天往醫院跑。」
「他家好容易買的房子已經被賣出去給她治病了。前幾天剛剛過的戶,低於市場價2萬買的。昨天晚上我跟我規劃局的朋友打了電話,她說那個村子準備拆遷了。」
吳冬艷昨晚在看到李天功有一套剛剛過戶的房子,還是農村的房子時就覺得不對勁兒,想到李天功吃的那些拆遷款,她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問了一下她朋友,果然不出她所料啊!
在吃過拆遷的甜頭以後,現在的李天功已經看不上普通的房子了,只有即將要拆遷的房子,才能入他的眼。
林舒月朝病房裡邊看了一眼:「金聖元小區也是要拆遷?」
「是,說是有一個外資企業要在那邊要蓋一個外國語學校,已經在走審批資格了。」
吳冬艷這麼一說,林舒月就明白了,怪不得李天功謀了三年,卻連一個月都等不了,要給馬燕敏喝重水呢。合著是金聖元小區已經在走拆遷流程了,他怕晚了他吃不上這波紅利,所以他等不及了。
「那他那些房子的原本房主,活著的多嗎?」林舒月又問。
吳冬艷搖了搖頭:「不多,除了那個作天作地的老太太,也就五六個。那些活著的大多數都是跟那老太太一樣,又作又不講道理。硬生生的幫著他把家給敗了。」
吳冬艷有理由懷疑,這些人之所以能活著,也正是因為他們作,畢竟不管怎麼講,他們的所作所為,都是幫了他的忙,加速了他買房子的時間。
「都是外地人?」
「是,都是自己來鵬城打工的外地人,沒有什麼根基,人際關係也簡單。出了事情,周圍的街坊鄰居也只是感嘆他們命不好,別的不會追究。」
林舒月已經猜到了,也只有沒有根基的外地人,李天功做的事情才不會敗露。
情況瞭解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抓捕李天功的,就是警察的事情了,她是插不上手的。她只需要在警方確定抓到李天功以後,把他做的缺德事兒廣而告之就足夠了。
林舒月在樓下洗了把臉,直接回報社,在報社她看到了許久沒看到的李偉生。
李偉生黑了壯了,自從兩人一起暗訪泰西達米粉廠以後,兩人之間就結下了革命友誼。
李偉生在林舒月面前也沒有之前的傲氣了,有時候中午不回家,林舒月還能跟他以及李明芳一起吃頓飯。
林舒月看到他,還調侃了一下:「阿生啊,你這是從哪裡來啊?怎麼黑成這樣了?」
李偉生看著林舒月,幽幽嘆了一口氣:「被抓去訓練去了。」
林舒月挑挑眉:「誰抓的你?」
自從林舒月去職業學校的門口暗訪過後,跟李偉生的聯繫就少了,剛開始還能聯繫得上,後來就沒音訊了,要不是問過黃強,知道李偉生安全沒有問題,林舒月都以為李偉生是被人抓走暗算了。
李偉生更難受了:「我不是跟你一起去那個武館學習武術麼?結果我交了錢,那個叫姜欣欣的武術老師覺得她教不好我,就把我介紹給她師兄了。他師兄在橫鎮影視城那邊開了個武術館,平時沒事兒還客串影視劇里的武術指導,他手底下有七八個教官,全都可著我一個人練。」
李偉生說到這裡,一臉悲憤:「我覺得我都不是他們武館的學徒,而是他們的玩具。」
李偉生說起自己這段時間的悲慘經歷那是猶如黃河之水一般,滔滔不絕:「早上六點起來,先跑十公里,等回來都已經八點多了,吃一頓飯,都沒休息好呢,又開始進行格鬥訓練。這個格鬥訓練是指他們訓練,我當沙包陪他們。」
「中午吃飯完睡一個半小時,起來要麼上山去拉練,要麼在武術學校里滾泥潭。」李偉生眼淚都要下來了。
他去了那個武術學校半個月,六七個教官啊!底下一個學徒都沒有,就可著他一個人練,真的人都快廢了。
林舒月一聽,就知道這是正規的軍事訓練了,這跟網癮學校那種打著軍事化訓練的羊頭賣著虐待人的狗肉的學校一點也不一樣。
「恭喜你體驗了一把軍營生活。」林舒月這句話格外敷衍。
李偉生只覺得人與人之間的悲喜不能共通,從他昨天晚上回來,跟自己人或者親戚朋友訴苦時,得到的都是跟林舒月這樣的安慰。
他覺得悲傷。
黃強回來了,他跟林舒月說了一下昨天的庭審對於林建新的審判。
林建新被判了無期,沒收了全部財產,張振發被判了死刑。
對於這個判決,林舒月是不太滿意的,她主要不滿意的是林建新的刑期,他的那個涉黑團伙壓迫了多少人呢?她們一家子,因為他受了多少苦多少罪,他這種人,活著就是浪費空氣!
林舒月決定等一下回家,就把林建新也塞進輪回之境里體驗他以前做過的事情去。
她的不高興黃強能理解,黃強轉移話題:「阿月,你去採訪那個患癌夫妻,採訪得怎麼樣?」
黃強的女兒喜歡吃,她在吃了馬燕敏做的狼牙土豆一回就喜歡上了,三不五時的就要吃上一回,黃強就這麼一個女兒,千嬌百寵的,她喜歡吃,就算是跨半個城也會經常給她買,一晃都幾年了,他女兒都大了。
知道馬燕敏患癌,他丈夫賣房賣鋪子都要治療她,卻依舊無能為力以後,黃強決定採訪他們,他一提出要採訪,馬燕敏就同意了。但到了約定的採訪時間,黃強才發現跟林建新的庭審日期撞了。
林舒月於他而言也不是外人,索性就給了她。
昨天林舒月一天沒來報社,黃強也沒有問她進展,現在正好都在,他就隨口問了。
「大事件啊師父,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患癌夫妻的故事’,是一起投毒案啊!」
林舒月的一句話,讓黃強整個人都震驚了:「什麼玩意兒?」
黃強的不標準的東北口音都給震驚出來了。
林舒月正想細說,她的手機叮地一聲來了短信,林舒月打開一看:「投毒的人被抓住了,咱們一起看看去?」
「走走走。」黃強迫不及待,李偉生也跟著站了起來,他也要跟著去,黃強跟林舒月別想丟下他!
三人剛走幾步,就被王明政叫住了。
「小林,咱們鵬城的法制頻道聯合了市婦聯,準備出一個採訪重刑犯的紀錄片,鵬城新聞部把這個機會給了咱們報社,那邊指定讓你去。」
「你準備準備,應該就是這兩天了。」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4-10 07:16 AM
第062章
林舒月三人從報社門口出來,李偉生就迫不及待地道:「這個項目我知道,是首都那邊發起的項目,每一個城市都會有一個比較有代表性的女性罪犯。消息早一周之前就傳來了,據我所知,市台那邊爲了搶這個機會都搶瘋了頭了。」
李偉生雖然出去了半個月,但關係網沒斷呢,他之前靠著他叔叔認識了好幾個人,關係網是有的,剛剛回來第一天,李偉生的朋友就給李偉生打過電話了。
只不過李偉生沒想到婦聯那邊會直接把這個采訪任務給林舒月。
要知道這個紀錄片不止會在市台的法制頻道播出,還會選送首都,成爲中央台這一系列紀錄片中的一集。一般情況下,這種帶有「國」字標的任務,是輪不到外面的報社的,光市台的電視臺的記者都不夠分。
黃強對此倒是不驚訝:「其實也很好理解。這段時間阿月報導的新聞,大多都是在爲女性、爲兒童說話。她發的報導很多都值得人深思。尤其是當初的冤假錯案後面引發的那些報導。這跟婦聯的『宣傳、貫徹婦女權益保障法,運用法律武器,維護婦女兒童合法權益。』的理念相吻合。」
「婦聯部門會把這個機會給阿月也是正常。不說婦聯了,就是公安局那邊,對阿月不也很好嗎?」
黃強說這句話不無感嘆。公安局尤其是刑偵隊那邊對媒體的態度一向都是不太喜歡的,尤其是他們這種私企。在涉及到刑事案件的時候,要是不召開案件公佈會議,他們是很少能知道案件細節的。
但自從林舒月跟公安局的刑偵隊那邊搭上關係以後,他們報社報導的法制新聞都多了很多,許多細節也回知道得很清楚。這種刑事案件的銷量是最好的,多一個細節,就能多寫一些報導出來。
現在鵬城人在想要看法制新聞的時候,都下意識地先找鵬城都市報的來看。
不僅如此,當他們公司的記者去采訪遇到警察在辦案時,知道他們是鵬城都市報記者,臉色都會好很多,也願意多跟他們說幾句。這是整個報社都受益的事情,光憑這一點,就值得王明政重點培養她了。
現在單位新聞部主任缺失,甭管是部門裡的誰上位,都得把林舒月供起來。
像趙兵那樣的人不可能出現了。
林舒月也想到這一點了,她還是很高興的,因爲作爲一名半路出家的記者,能參與中央台跟市台以及婦聯聯合做的紀錄片,是她的榮幸。
三人邊說邊下樓,在門口,林舒月看到隔壁那個對男人和女人兩副面孔的鐘佳麗又上了當初林舒月見到過的那個老外的車。
林舒月三人坐的是林舒月的車,剛一上車,黃強跟李偉生就研究開了。
他們雖然都有車,但沒有一個男人會經受得住一輛新車的誘惑。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把林舒月的車從裡到外好好的研究了一番。
林舒月含笑聽著。她昨天就得了這輛車,但到了現在,她還沒回家呢。
三人到了公安局,林舒月三人從車上下來,正好遇上了從惠城把李天功逮回來的杭嘉白。
葉雪玉跟在他的身後,朝林舒月招了招手,李天功的目光落在林舒月身後的車子上,然後恍然大悟。
杭嘉白推了他一把:「趕緊走。」
林舒月三人也跟著走了上去,李天功被帶進了審訊室,林舒月三人則圍著葉雪玉說話。
葉雪玉道:「我跟杭隊以及惠城那邊的同事到李天功家的時候,他正在水庫的實驗室裡提純重水。」
抓到他提純重水,這就是足夠的證據了,李天功被抓的時候很驚訝,一直到他們說出他給馬燕敏投毒,李天功還很冷靜的狡辯。
「直到我們把他謀房害命的證據甩到他的面前,他才伏法。我們從山上下來的時候,他媽媽看到被手銬拷下來的他,眼淚都流下來了,等惠城那邊的同事走過去看,才知道他媽媽根本不是癱瘓,而是腿被打斷了,舌頭也被他割了。」
林舒月黃強李偉生三人聽到葉雪玉說到這裡,眼睛都瞪大了。
「這個李天功不是說很孝順嗎?不是說當初爲了他爸爸生病,連學校分配給的好單位都沒去。」
對於林舒月的疑問,葉雪玉早就得到了惠城那邊警方的答案:「惠城那邊的人采訪了李天功他們村的村民。李天功的爸爸有兩個兒子,一個是李天功,另外一個是李天功的哥哥,叫李成功,對比起李天功,李成功才是他爸爸的驕傲。但後來李天功的大哥因病去世,李天功的爸爸就對他非常嚴厲。」
「在學習上面嚴厲,在生活上面也嚴厲。嚴厲到只要李天功考試的分數到不了一百,就要被打一頓,寫作業時寫錯了一個字,要被罰一晚上不許吃飯。」
「哦,李天功的爸爸是個老師。」葉雪玉十分唏噓。
這個天底下望子成龍的家長不少,像李天功他爸爸這樣的極端家長也並不在少數。
這樣的家庭長大的孩子,大多數都會和父母的感情不好。
「根據李天功媽的說法,李天功的爸爸是被李天功弄死的。她的舌頭是李天功割的,腿也是他打斷的。」
李偉生倒吸一口涼氣:「嘶~這也太狠了吧?」
「變態的想法,誰知道呢。」
林舒月道:「長期生活在高壓之下,變態了唄。」
「那李天功他媽沒說爲什麽李天功要這麽對她?」林舒月問。
葉雪玉道:「問了,李天功的媽媽說,李天功之所以這麽對她,是因爲她當初在丈夫教導二兒子時選擇了沉默。有時候受不了那個氛圍,還會走到外面幹活躲起來。」
黃強嘖了一聲:「光從你這幾句話中我就能知道當年的李天功家是他爸爸做主。夫妻生活中,一個強勢一點,有一個就要順從一些,他媽媽不敢跟他爸爸硬碰硬也是可以理解的。」
李偉生則發現了一個華點:「那他媽媽舌頭被割掉了,這些話她是怎麽說出來的?」
「寫的唄。你還不准人家識字啦?」葉雪玉懟了李偉生一嘴,上頭杭嘉白叫她了,她跟林舒月揮揮手,就去忙去了。
林舒月三人則在一樓的接待大廳待著,何玉玲給三人倒了一杯水。
過了半個小時,杭嘉白下來了,三人對他做了一個簡單的采訪。
采訪結束,林舒月三人從公安局離開。
三人去了一個大排檔,點了五斤小龍蝦,由黃強請客。
蒜蓉味的小龍蝦跟香辣味的小龍蝦,每吃一次,都會發現它的美味程度更增一分。
三人邊說邊吃,桌子上堆了很多蝦殼。小龍蝦跟啤酒是絕配,但林舒月今晚上開了車,所以她只能在邊上萬分羡慕的看著黃強跟李偉生你一口我一口的炫啤酒。
小龍蝦吃完,林舒月把兩人送回家,然後想了想,開車去到下沙村。
已經六點多了,快餐店正是忙著的時候,羅正軍的手藝好,分量足,所以很多人都愛來他家吃飯。林舒星打飯收盤子忙得腳不沾地。
林舒月下車,走過去順手把外面桌子上的空碗收了。
林舒星沒抬頭,看到有人端著空碗過來,立馬道:「吃完碗不用收,放在桌子上我來就好。」
「沒事,我幫幫你。」
林舒星聽到熟悉的聲音,抬起頭,看到林舒月,一下就笑了出來:「你怎麽過來了?忙完回來了?」
林舒星跟羅正軍的快餐店開起來了,有時候忙,林舒星就不回去住了,但每天不忙的時候,她都會跟婁鳳琴打電話,林舒月昨晚上沒回去住的事情,林舒星也知道了。
「忙完了,剛剛把同事送回去,順路過來看看你。」林舒月拿過她邊上的抹布,幫著她擦桌子,林舒星笑著,給自己擦了擦汗,又給新進店的客人打飯。
過了快半個小時,羅正軍推著三輪車回來了,林舒月叫了他一聲姐夫,羅正軍靦腆的笑了笑,然後從三輪車的車裡拿出一兜子芒果來。
「你姐姐給我打電話,說你喜歡吃,讓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點。」
「謝謝姐夫。」林舒月超林舒星看了一眼,笑著道謝。
羅正軍擺了擺手,跟著進了屋,接過林舒星手上的活兒就忙活起來。
收拾盤子,打掃衛生。
林舒星終於有時間跟林舒月聊天,這個時候來吃飯的人已經少了起來了,兩人就坐在門口的那張桌子上。
林舒星給林舒月倒了一杯桌子上的茶水,這個茶水的味道很淡,也很涼,但在炎熱的的夜晚,微風徐徐吹來之際喝上一杯,正好入口。
「姐,你看到那輛車沒有?」林舒月剝著芒果皮,朝著街對面河邊的位置點了點。
林舒星早就看到那輛小汽車了:「看到了,怎麽了?」
林舒月得意的朝林舒星一笑:「我們報社獎勵給我的。」
林舒星瞪大眼睛,連茶水也不喝了,飛快地朝著車子跑去。
「妹崽,你也太棒了。怎麽那麽厲害!」一邊跑,她還一邊高聲誇獎。
羅正軍聽到兩人的話,也從店裡走出來,朝林舒月竪起一個大拇指,也走過去圍著車子前前後後的轉。
兩人都很爲林舒月高興。
林舒月在店外面笑眯眯的坐著看著,有客人吃飽走了,林舒月就去把碗收了,放在洗碗池裡。
等林舒星跟羅正軍回來時,店裡用餐的最後一個客人也走了。
林舒星又得忙了,林舒月跟著她去店後面的水池洗碗,水池邊上有一個門,從這個門再進去一些,就是林舒星和羅正軍的住所。
兩人分工洗,一個洗第一遍水,一個洗第二遍水。從坐下洗完開始,林舒星的嘴巴就沒有停下過,十句話裡有八句話都是妹崽厲害。
林舒月臉上的笑容就沒有落下來過,沒有人不喜歡被人誇獎。
在把碗筷放進消毒櫃後,林舒月拿了一張銀行卡,塞進了林舒星的手裡。
看清了自己手上是什麽東西的林舒星楞了楞,隨即問:「你把銀行卡給我幹嘛?」
林舒星買房子時,林舒月就想把這張銀行卡交到林舒星的手上的,但不巧的是她那會兒正在暗訪,等她回來的時候,林舒星把房子都買好了,加上又出了白選婷的事情,林舒月就沒來得及。
昨天也在外面沒回去,今天正好順路過來,索性就給了,她還把這段時間的獎金都存了下去,湊了一個整數,這張卡裡一共有兩萬元。
「給你的新婚跟新房禮物。」林舒月笑著說。
林舒星不願意要:「我這店裡生意好,你姐夫把所有的錢都給我管著,我手裡不缺錢,你自己拿回去,多買點好看的衣裳,實在不行你存起來,等過段時間,也買一套房子。」
「你手裡的錢是你的,我給你的錢是我的心意。姐,你妹崽厲害,現在公司已經獎勵車了,估計再幹幹,房子也有了。你不用操心我。」
林舒星看看手裡的銀行卡,又看看林舒月,她想了想,就拿著了,她妹妹之前是實習生,現在雖然轉正了,但她又是買化妝品又是買什麽設備的,這卡裡估計也沒有多少錢,她就揣進了兜裡。
「密碼是你的生日。」林舒月笑著說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
姐倆說著話,羅正軍已經把店面打掃乾淨了,羅正軍鎖上門,三人一起出門,林舒月要開上自己的新車,把他們帶回家。
坐在這輛車上,林舒星的感受都不同,她覺得鵬城的夜景,真的太美了。
羅正軍看著自家妻子的側臉,覺得自家也應該買輛車,有了車子去哪裡都方便。
回到家已經是八點鐘了,曾小藝跟林舒陽還在寫作業,白選婷也沒有走,她在邊上看著。
她十五歲就沒有讀書了,現在她想要讀書,還得從初中讀起,林舒陽跟曾小藝這段時間都在給她補課。
林舒月回來,白選婷就走到林舒月的面前,態度親昵的跟林舒月道:「二姐,今天爸爸帶我去遷戶口了,我以後不叫白選婷了。」
白選婷這個名字是白文武給她取的,白選婷很不喜歡,她很喜歡萍萍這個名字,尤其是在被人叫起的時候,覺得渾身都是暖意。
「萍萍你好,歡迎回家。」林舒月伸手握著她的手,珍重其事地道。
白萍萍臉有點紅,但眼睛亮晶晶的。
林舒星從外面進來:「媽跟白叔還沒回來?」
「白叔把隔壁的房子買下來了,媽跟白叔在收拾呢。」林舒陽回道。
隔壁的房子就是曾經想要離間林舒月跟林舒星的那個章阿婆家。
「她家怎麽要賣房子了?」
這個林舒星知道:「她兒子跟村裡開麻將館的劉寡婦好了,劉寡婦想要去城裡住樓房咯,他想要娶人家不得下點本錢?」
村裡的劉寡婦是平沙村的本地人,嫁到平沙村沒兩年丈夫就死了,她沒有再嫁,一個人帶著兒子開了家麻將館。
情史相當豐富,但有一個原則,只跟沒有老婆的男人交往。現在也四十多了,去年拿這些年的積蓄給兒子買了個房子,現在沒了錢了,兒子也娶媳婦兒了,就準備找個男人來作伴。
隔壁章阿婆家雖然情況複雜,但是她兒子耳根子軟啊,劉寡婦都不用怎麽拿捏,就主動說要照顧劉寡婦後半生,爲了讓劉寡婦離自己兒子近點,還不顧章阿婆的反對把家裡的房子賣了。
章阿婆怎麽鬧都沒有用,因爲在她男人去世之前,這個房子就是直接轉到她兒子的名字下的,人家要賣,她阻止不了。
白文華上午把房款交了,下午就去過了戶口,順便還把白萍萍的戶口給遷了過來,改了名。
林舒月瞭解到這一情況後,由衷佩服:「白叔不愧是行伍出身,這效率也太快了。」
白萍萍很興奮,從白文武跟錢守雲的身邊離開,還不用在男人身邊討好別人,無論做什麽,哪怕吃糠咽菜,她也覺得是好日子,更何況她的爸爸那麽好,婁姨一家也那麽好。
「爸爸跟婁姨今天還商量呢,說要把側面的院墻打了,這樣以後咱們一家來往就方便了。」
章阿婆家比林舒月家可大得多了,章阿婆還會過日子,院子裡還有兩壟菜地,有了這兩壟菜地,這一年到頭的青菜都不用出去買。
曾經章阿婆不止一次的在林舒月母女三人的面前得瑟,現在這玩意兒成了她們的了。
林舒星高興得很。
洗漱完,林舒月去房間寫稿子,白萍萍幾人知道她要工作,識趣的沒有去打擾她。
林舒月寫的是李天功的稿子,文章她就用的是《奪命送水工》這幾個字。
內容上,她從馬燕敏的病情開始,將李天功這些年的所作所爲搬到了大衆的面前。
寫完後,林舒月連上攝像機,把拍的李天功送水的車子,跟他被逮捕的畫面傳到電腦中,一併發給王明政。
郵件很快得到回復,林舒月看了眼電腦底下顯示的時間,已經十一點了。
王明政這個主編還真的是全年無休!
白萍萍今晚在隔壁剛剛買下來的房子裡睡覺,她今晚獨自一個人睡。
臨睡前,林舒月打開善惡分辨系統,把林建新的名字寫了塞進去後,點開輪回之境列表裡的白文武的名字。
善惡分辨系統很快便顯現出來白文武在輪回之境裡的樣子。
白文武此刻已經換了一副樣子,他才三四歲左右,被藏在一個小小的地窖當中,周圍只有他一個人,他蜷縮在鋪滿稻草的地上,一個個的蟑螂從他的身邊爬過。
嘎吱一聲,地窖的蓋子被人打開了,一個二三十歲的年輕男人順著梯子走下來,手裡拿著一盒飯。站在光底下,那個年輕男人的面容終於顯現出來了。
他赫然就是白文武年輕時候的模樣。
白文武看著眼前格外高壯的自己,不明白自己怎麽還會出現在這裡。
昨晚明明他已經逃出這個他年輕時爲那些孩子建造的牢籠了。
用手掐自己大腿,打自己巴掌的事情白文武已經做過了,他會疼會掉眼淚,入手地窖的溫度冰冰涼涼。他不是在做夢!
二十多歲的白文武把飯盒丟在他的面前:「趕緊吃,別想著逃跑,你跑不出去的。等一下,就會有人來帶你走了。我告訴你,他們可不像我這麽好說話!」
這句話白文武很熟悉,在他還是搶孩子團夥中的老三那兩年,這句話他經常對被他藏匿的那些孩子說。
白文武曾經覺得自己是個特別善良的人,畢竟跟別的人比起來,自己不打那些孩子不駡那些孩子,還會經常跟他們聊天開解他們,已經是難得的好人了。
但當角色互換,他成了那些被他年輕時藏匿的孩子時,才覺得年輕時候的自己有多可惡······
林舒月從背包裡取出一瓶水喝,又拿出一個自己在上班時閑的無聊折的小垃圾盒子,磕著瓜子看起白文武的表演。
她看著白文武在年輕時候的他走後找著各種機會從地窖中逃走,可無論他怎麽逃,他依舊會被抓回來。她看著白文武折騰到精疲力盡,被來「提貨」的人打了一頓,裝進賣麻花的車的底下鐵盒裡,被灌下安眠藥,迷迷糊糊的被送走。
再次醒來,他被賣到了大山中,成爲了老光棍的兒子。老光棍花了一輩子的積蓄買他,是爲了防老,不聽話他就打,因爲不是自己的孩子,打起來也不心疼。
要是逃走了,被老光棍抓回來後,就用鐵煉子拴著,一天三頓按點兒打。漸漸的,白文武被打得多了,性格也變得怯懦了起來,他幾乎就忘記了自己的前世。
他在山村裡慢慢長大,給老人送了終,沒有任何求生技能,也因爲輪回之境的限制的白文武走不出這個山村,也娶不到媳婦兒。最終是在種地時被山上掉下來的石頭砸死了。
死了的白文武以爲自己終于解脫了,但再一睜眼,他又在當初的那個小地窖裡,只是這一回不同的是,他變成了一個女的,他又開始試圖逃跑,但依舊被抓了回來,這一回,他又被賣到了之前的小山村。
只是跟之前不一樣的是,他這次成了一個傻子的童養媳,從進門開始,就被一根繩子拴著,活動範圍除了那個破破爛爛的家外,就再也出不去。
他長到十二歲,就被傻子睡了,次年就懷孕,生了一個兒子,沒等他多看那個孩子一眼,她的悲慘生活就來了。
他依舊被鎖在那個房間裡,哪怕他還沒出月子,也天天有男人進他的房間。一個果子,一把米,就能跟他睡一回。
他連死都不行,他漸漸的瘋了,最後是用鐵煉子,結束的他的這一生。再次醒來,他依舊在地窖裡······
·······
林舒月的瓜子在不知不覺中已經不磕了。白文武所輪回的一世又一世,悲慘至極。
他的每一世,都是這個世界的孩子,正在經歷的苦難。林舒月雖然解氣白文武在裡面過的生活,但更多的,是爲那些被拐走的孩子難過。
白文武在輪回之境裡過得再悲慘,也換不回那些被他們毀掉一生的孩子的童年了。
「轟隆隆····」外面打起了驚雷,照亮了半邊天空,林舒月聽到有腳步聲傳出,是婁鳳琴起來收院子裡不能被雨淋的東西了。
林舒月喝了一口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點了錢守雲的名字。
這是錢守雲在輪回之境裡的第一世。
她出生於一個富饒的家庭,她有疼愛她的父母,有愛她的兄姐,她被所有的人疼愛,她想要什麽就有什麽,她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錢守雲覺得幸福極了,她覺得她現在的日子好過得很,她格外滿足,每天都笑得特別的開心。
然後忽然有一天,她被人搶走了,就在大街上,她就在她這一世的媽媽的懷中,被搶走了。
錢守雲神色大變,嚎哭不止,然後她被扭了耳朵,她抬起頭,忽然發現搶走她的人特別熟悉,赫然就是上一世的她自己。
沒有人比她瞭解她自己了,錢守雲甜甜的叫上一世的她做姐姐,乖乖巧巧的表示自己會聽話,求她把她送回去。然而上一世的她自己不爲所動。
她被關到了曾經白文武關小孩的那個地窖裡,關了三天後,她被賣出去了,她成了一戶並沒有多少錢的人家的女兒。
從她進那個人家開始,她再乖巧再可愛也沒有人再喜歡她了,她做著最累的活,吃著最少的飯,她無數次逃跑,卻怎麽也逃不出那個村子。
無論用多少種方式離開,她最終還是會被找回來,在適婚的年紀,她嫁人了,嫁給了五十多歲的老頭,因爲買她的父母生了個兒子,也要結婚了,需要彩禮。
她爲老頭生了個兒子,還沒等她怎麽樣,有了後的老頭覺得沒錢養孩子可不行,於是又轉手,把她賣給了另外一個老頭。
她成了那些老頭的生育工具,因爲她能生,價格又便宜,買她的老頭越來越多,她最後是生孩子生死的。
再次睜開眼,她又重生了,這一次,她成了男的,是有權人家的孩子,從出生的那一刻,身邊就有阿姨專門照顧。
她有了上一世的記憶,她特別小心,能不出門就不出門,能記多少家裡人的電話號碼姓名跟地址就記多少人的。
因爲她少而聰慧,她也格外遭人喜歡,她的大官爺爺吃飯都要把她抱在膝蓋上。
但無論她怎麽防,她還是被人搶走了,她又來到了白文武的那個地窖裡。
她趁夜逃出,在電話亭給這一世的父母爺爺打電話,然後她被發現了,她被打斷了手腳,送到了乞丐團裡,成了地鐵站、大街上乞討的一員。
她在這段時間裡,甚至還想要向上爬,可每一次她都是以失敗告終,最後因爲她的年紀大了,乞討不回來錢了,被凍死在了寒冷的冬夜的街頭。
原以爲死會是結束,會是解脫,可再次睜眼,她又迎來了她的再一世····依舊是幸福的開局,被人販子搶走後痛苦的一生。
·······
林舒月關閉了輪回之境,她看錢守雲在輪回之境的感覺,就跟看白文武的輪回之境時一樣。
痛快中,又覺得痛苦。
外面下雨了,大雨傾盆而下,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擾得人心裡越發煩躁。
但也意外的好睡,次日林舒月睜眼,她的枕頭邊不出所料,也有一張來自未來的報紙。
還沒等她細看,她放在枕頭邊充電的手機響了,林舒月拿起來一看,是黃強打來的電話。
「阿月,快到西郊王三村,昨天夜裡,有人被燒死在這裡了。」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4-10 07:38 AM
第063章
林舒月驅車前往西郊王三村,這個村子在歲山村的下面,跟歲山村相比,這個村子要更加偏僻一些,工廠在這邊幾乎沒有,四周除了高大的密林就是莊稼地。
林舒月到地方的時候,這裡已經停了好多輛車了,大多數都是各個報社的,邊上還有很多人來看熱鬧,大多數都是附近村裡的村民。
林舒月找到黃強,黃強已經來了好一會兒了,天上還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他的頭髮被打濕貼在頭皮上。手裡的相機被他的帆布馬甲嚴嚴實實的護著,沒有沾到半點雨水。
黃強帶著林舒月擠到前面的警戒線去朝裡面看,案發現場離邊上的公路並不遠,走路都用不到五分鐘就到。
高大的樹木之下,有一個並不太規則的防火帶,防火帶的中央,是一堆灰燼。灰燼的中央是一張被燒得只剩下灰燼的輪椅,輪椅的四周散落著許多已經被燒成碳的骨頭。
「這是今天早上出來看水稻的阿叔發現的,昨天他也來田裡了,那時候還沒有這個輪椅,跟這個火堆,他在看到那些白骨以後,就報警了。」黃強跟林舒月道:「後面路邊行駛過很多車子,有的人看到這件事情,就給報社打電話了。」
報社的關係網基本共享,於是一個知道這起刑事案件,基本上大家都知道了。
黃強來了以後又接到家裡的電話,他女兒的學校要開家長會,他這個當爹的,不去參加實在是說不過去,他這才打電話叫來了林舒月。
「昨晚上的雨那麽大,這些東西被燒得這麽徹底,這個案子估計不好查。」林舒月道。
黃強點點頭:「確實是如此。」
黃強忍不住道:「你說說得是多大仇啊,把個人燒成現在這個樣子。什麽都沒剩下了。」
林舒月沒說話,黃強的手機又響了,是他妻子打來的電話,接了電話說了兩句後,黃強掛斷電話,跟林舒月道:「阿月,我先走了,今天早上阿夢的學校要開家長會。」
「師父慢走。」
黃強朝林舒月擺擺手,走了。
林舒月看著來來往往的警察,沒去打擾他們,而是選擇去問邊上來圍觀的村民,村民們從來沒有被記者采訪過,哪怕剛剛已經被采訪過好幾輪了,依舊十分熱情。
她打開善惡雷達,來圍觀的這一群人裡,不僅沒有兇手,善惡值最高的也就百分之十,也就是說,兇手不在這些來圍觀的人裡。
並且善惡分辨系統到了現在,也沒有彈出任何關於這起案件的提示出來。
林舒月采訪到最開始發現事情的那位阿叔後,警察們也勘測完了現場。現場殘留的有用的東西已經被盡數帶走,只留下一堆灰燼。
吳冬艶早早的就看到林舒月了,她朝林舒月點了點頭,上了警車,揚長而去。
沒過兩分鐘,林舒月的手機響了,林舒月一邊看一邊走向邊上的車子。
剛剛坐上車,雨又下了起來。
吳冬艶在短信裡給林舒月透露了一些細節,但就跟林舒月說的那樣,現場被燒得太徹底,僅存下來的輪椅並不能作爲破案關鍵,想要破案,很難。
林舒月給吳冬艶回了短信,驅車回市區。
在路上,她實在是餓得慌,便買了兩個包子一杯豆漿,坐在車上邊吃,邊從系統背包裡取出那張來自未來的報紙。
這張報紙出現在林舒月的手裡,又印證了林舒月的一個想法。
這來自未來的報紙,如果她不看,那麽這個報紙就不會消失。
林舒月打開報紙,頭版頭條的文章跟林舒月寫的那篇文章的報導一樣,都是《奪命送水工》。
只是文章的發布時間,要比林舒月這一篇報導晚了很多很多,現在是2004年,但這一篇文章發表時,已經是2011年了。
林舒月往下看去,李天功事敗,也是因爲一起醫療事故,生病的人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他也患了癌,那時候的李天功依舊在從事著送水工的事業,但他只開了一個門面。
他的作案流程跟對待馬燕敏時一樣,都是先接著送水靠近受害者,在取得受害者的親近後,在水中加重藥量,就在馬上要成功時,中年男人家裡來了兩個探望他的親戚,發現了重水的秘密,立馬報了警,警察順藤摸瓜,摸到了李天功的頭上。
那時候的李天功爲了別人家的房産,已經瘋魔了,從03年開始就瘋狂作案,到了11年,已經入手的房子、商鋪就有20多套,死的受害者從他開始送水那年算,加上他爸爸媽媽的命,手中總共有二十條人命,因爲喝了他的水得殘疾的人更是高達三十五人之多。
李天功被抓後,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並且嘲諷了警察一撥,最後還說出了自己喪心病狂的計劃。他已經厭倦了這種房子那麽多,錢那麽多的生活了,這些年裡,他往他當初水庫邊的實驗室裡投入了很多錢,已經提煉出了相當多的重水,他已經打算在全市範圍內隨機投放重水。
因爲他提前被抓,這個計劃被迫流産,後來,警方在水庫中,發現了多達十噸的重水。
最後,李天功因爲非法謀奪他人財産,被判死刑。
林舒月看完報紙後,報紙便消散了。
林舒月深吸一口氣。
李天功這樣的人,他已經是完全瘋魔了。他到後面,就跟他說的一樣,他已經厭倦了那麽有錢的生活,謀奪別人房子對於他而言,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久而久之,他覺得沒有挑戰性了,無聊了,就想擴大範圍投毒的範圍,來給自己平靜的生活找個刺激。
殺人殺到最後,他已經變態了。
林舒月剛到報社,李明芳就給她發消息,她今天要去相親了,自己害怕,請林舒月跟著她一起去。
林舒月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雙手合十,朝林舒月做了個拜託的手勢,林舒月想著今天也沒有什麽事情做,便朝她比了一個OK,李明芳立馬回了她一個飛吻。
相親飯局在下午下班以後,林舒月這一個下午都沒有出去,她加上了王明政給她的婦聯那邊的企鵝,在企鵝上跟婦聯那邊的幹事何雪芬聊了起來,期間何雪芬給林舒月發了好幾個資料包過來給林舒月。
林舒月打開來看,這些資料裡寫的都是在鵬城監獄服刑的女重刑犯的資料。
女性犯罪,除了個別喪心病狂的,剩下的大多都是各有各的不幸。
林舒月看的這幾個便最具代表性。
有被丈夫家暴到生活不能自理,最後惡向膽邊生,把丈夫殺了的。
有被婆家欺負了一輩子,最後不想再忍了,衝動行事的。
也有爲了保護兒女不受傷害,最後因爲防衛過當,坐牢的。
林舒月看完資料後,久久緩不過氣來。
看多了這些案件,再想想那些殺妻案,她真的越發覺得女人啊,就是不婚不育不戀愛保平安。
下午下班,林舒月跟李明芳一起去停車場開車。看得出來她今天是特地打扮過的,還化了一個比較淡的妝。
上車後,李明芳跟林舒月說起了她的相親對象。
「他跟我三姨一樣,都是高中老師,前年大學畢業的。我三姨說已經看了他一年了,感覺他這個人很有責任心,對學生們好,教學本領也不錯。就介紹給我了。」李明芳21了,她上的是大專,學的是美術專業。
畢業後就進了鵬城都市報上班,現在的工資一個月加上各種福利,有一千五百塊一個月,在家裡,可以說是傲視一片同齡親戚小孩。
她之前一直不願意相親,這個相親對像是她三姨在她家遊說了三個月,她才在父母的壓力下同意的。
第一次相親,李明芳還是有點緊張的,並且她對於相親對象,多少也有點期待。
「提前看過照片嗎?」林舒月一邊倒車,一邊問李明芳。
「看過,是證件照,長得還可以。」
作爲一個在網絡上衝浪多年的選手,林舒月聽到這句話就覺得不對勁兒。正常男人,哪有給相親對象看自己的證件照的。要知道自古以來的證件照,都是以醜著稱的。
這個老師拿證件照出來相親,莫不是只有證件照拿得出手?
林舒月有好些話想要吐槽,但是話到嘴邊,還是盡數咽下。
她上一世的奶奶從小就教導她,在看別人的感情方面的事情時,不要多管閑事,因爲怎麽管都不對。
林舒月只順著她的話往下聊。
在兩人的聊天中,她們到了今天吃飯的飯館。
這飯館是蜀菜館,裝修得很不錯,古色古香的,裡面的牆上掛了幾串紅彤彤的辣椒跟黃燦燦的玉米。
李明芳跟他相親對象約定好的是兩人一人帶一本書,李明芳帶的是泰戈爾的詩集,找了一圈,兩人在角落的地方,看到一個青年男人的桌子上擺了一本鋼鐵是怎麽煉成的。
林舒月跟李明芳默默對視一眼,兩人雙雙沉默。
因爲這個青年男人面前的桌子上,已經擺了兩三盤菜,他正拿著一雙筷子吃得起勁兒。
李明芳的那點緊張一下子就消散了,就在兩人決定要撤時,正在吃飯的青年一抬頭,看到了李明芳手裡的那本書。
他放下筷子,拿著紙巾擦了擦嘴巴:「你就是跟我相親的李明芳嗎?」
不等李明芳說話,他道:「實在是不好意思,今天上午學校出了點事情,一天沒吃飯了,到了飯館,聞著這個香味,就忍不住了。快坐快坐。」
名字都被人叫出來了,大庭廣衆之下,李明芳也不好走,只好拉著林舒月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青年看了林舒月一眼,自我介紹道:「孫老師應該已經跟你說過了吧?我叫周翔,是莞城人,在蜀省上的大學。現在是高中的數學老師。」
孫老師就是李明芳的三姨,李明芳看著對面男人那張跟證件照比起來絲毫不差的男人,心如止水。撇開她三姨嘴上那些誇讚的話,第一回見面,李明芳就對這人的印象不好。
從小她的家庭就教育她,無論多餓,都得等著客人到了才能一起吃飯,實在是餓得不行了,就先吃點別的東西墊一下,在客人沒來之前,就先把飯吃一半,是一件十分失禮的事情。
周翔是高中老師,忙點可以理解,一天都沒吃上飯確實也辛苦。李明芳是跟周翔加了企鵝號的,兩人從加上好友開始就陸陸續續有聊,今天也沒有斷過聯繫。
周翔要是真的餓,直接跟她說一聲,她都不會這麽介意。
現在忽然來這麽一下,她是真的蠻不舒服的。
這也不是自己的相親對象,林舒月是沒有什麽想法的。
李明芳朝周翔笑了笑以後,周翔十分主動的給李明芳和林舒月拆餐具,還用熱水燙了一下:「明芳是吧?咱們都在企鵝上聊了三天了,也是熟人了,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菜我已經點了,還有好幾個,等一下就陸陸續續的上了。我跟你講,我在蜀省上了四年的學,蜀省館子我下了沒有一百個也有八十個了,什麽菜好吃,什麽菜不好吃我都知道。明芳,你沒出過省,肯定不知道。」
周翔那嘴叭叭叭的說,不等李明芳回答他說的話,他就把話頭轉向林舒月:「這位美女,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有服務員送菜上來,林舒月看了一眼,加上桌子上的那兩個菜,已經是第四個辣菜了,她沒理周翔,周翔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又開始叭叭叭的說。
滿桌子都是紅彤彤的菜,不可否認,水煮肉片、辣子鶏、酸菜魚、麻婆豆腐都是好菜,這家蜀菜館的菜看起來聞起來味道都相當不錯,但那是相較於喜歡吃辣的人來說。對於不吃辣的,那一盆盆紅彤彤的菜真的就特別可怕了。
而更加不巧的是,李明芳是個地地道道的廣粵人,她是吃不了辣的,林舒月平時跟她出去吃東西,點辣椒的時候都是微微辣,辣味稍微多一些,李明芳就受不了了。不僅嘴巴會被辣腫,腸胃也受不了。
換而言之,就是這一桌子菜,沒有一個是李明芳能吃的。李明芳臉上的笑容都已經很勉強了。
服務員陸續上菜,最後一個菜是宮保鶏丁,這讓林舒月跟李明芳都小小地松了一口氣。
看得出來周翔是個十分自來熟的人,就算林舒月跟李明芳從坐下來到現在就沒說過兩句話,他也絲毫不覺得尷尬。
他指著桌子上的宮保鶏丁笑著說:「我跟你們講,我蜀省的朋友說,這個宮保鶏丁跟那個魚香肉絲真的一點兒也不像蜀菜,酸不酸甜不甜的,實在是異類。我覺得也是,要我說啊,這菜啊,還得是辣的才過癮。你們快嘗嘗,這家的蜀菜做得十分地道。我從去年吃過一次以後,就一直念念不忘。」
因爲周翔的話,李明芳伸過去夾宮保鶏丁的筷子僵在了半空中,林舒月一看,索性拿著勺子,給李明芳的碗裡舀了好幾勺的宮保鶏丁,然後對周翔說:「周老師,我們比不上你有見識,對於我們而言,無論是水煮肉片也好,還是魚香肉絲宮保鶏丁也好,存在肯定是因爲合理。就像是蜀省人並不是每一個都喜歡吃辣,跟廣粵人並不是每一個都像您一樣能吃辣一樣。」
林舒月的反駁讓周翔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他本來是看林舒月漂亮,李明芳也小家碧玉,對她們十分滿意,因爲這份滿意,他不禁賣弄起了自己的見識。
孫老師已經跟周翔說過了,李明芳沒讀過大學,這在周翔看來,是有一點點配不上他的。
林舒月反駁了他,這讓他很不高興,但是林舒月又不是他的相親對象,就是被反駁了,他也不能多說什麽,多說了,只會覺得自己掉價。
李明芳顯然已經被周翔前面的騷操作弄得對這場相親宴會興致缺缺。
周翔沒有這麽覺得,他也並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他一直覺得自己跟李明芳的相親進行得很順利,除了剛剛的那個小插曲,但那並不重要。
吃了不少菜,又喝了一瓶礦泉水後,周翔終於開始進正題。
「明芳,我聽孫老師說,你現在是在報社上班是嗎?」
「對。」徹底將周翔從相親對象的身份拋出去後,李明芳已經恢復了原本的落落大方,她甚至在回了周翔的話以後,招手叫來服務員,點了一份芙蓉蒸蛋。
周翔看著桌子上這幾個並沒有怎麽被動過的肉菜,皺了皺眉。
「那你覺得,你對於未來有什麽打算嗎?」周翔問。
「什麽什麽打算?」李明芳有點懵。
「就是你對於未來的規劃,你不會想要在報社做一輩子畫畫的吧?」周翔像是聽到了什麽大笑話一般,無論是語氣還是笑容都十分誇張。
李明芳聽到這句話,就很不樂意了:「在報社當一輩子畫畫的怎麽了?」
周翔侃侃而談:「那倒是不怎麽,但是我覺得啊,你在的那個報社要是個國有企業也就算了,但它是個私企,根本就沒有什麽保障,我覺得你在那裡上班純屬就是在浪費生命。現在工資是高,但要是有一天報社倒了,你就失業了。」
李明芳更不樂意了,她把筷子放下,靠在椅背上,臉上的笑容連敷衍都算不上:「那你覺得,做什麽工作才不是在浪費生命呢?」
周翔毫不在意李明芳的想法,他只是覺得李明芳願意來跟他相親,那基本上就是他的結婚對象了,說話越來越隨意:「我覺得女人最好的工作,就是在家相夫教子。就像我媽媽一樣,在家把我爸爸跟我們照顧得很好,我希望我以後的妻子也跟我媽一樣,是個溫柔賢惠顧家的人。」
李明芳跟林舒月臉上的笑容已經徹底消失了。
李明芳看著周翔那張稱不上帥,只能算得上是不醜的平平凡凡的臉,想不通他對這句話是怎麽有臉說得出口的,他真的不覺得害臊嗎?
李明芳連自己的三姨都惱怒上了:「那周老師你恐怕是找錯人了,我是一個事業女性,辭職在家相夫教子這件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李明芳覺得自己辛辛苦苦從初中起就拿畫筆,到了大專又專門學了畫畫的專業,家裡爲了她的這個愛好不知道投入了多少錢,在她小的時候,三十塊錢一個小時的畫畫私教課她爸媽眼睛眨也不眨的就讓她上。她那些學畫畫的畫筆顔料就是再貴,他們也沒有說過一句不買。
他們這麽傾盡全力的培養她到現在,不是讓她爲了一個男人辭職在家,洗手做羹的。
林舒月朝著李明芳竪了一個大拇指。
周翔是真的不高興了:「我說明芳,你這麽想就不對了,自古男人爲陽,女人爲陰。工作賺錢,那是男人的責任,養兒育女,是女人的天職。你說你是職業女性,不會做相夫教子的事情,這不就是牝鶏司晨,倒反天罡麽?」
「明芳啊,還有林舒月是吧,我跟你們講啊,你們的這個想法就相當的不對。你們聽我一句勸,女人啊,還是不要那麽要強的好,太要強的女人,是不會有男人要的。」
服務員把李明芳點的芙蓉蒸蛋送上來了,周翔閉上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巴。
李明芳趁機問了服務員宮保鶏丁跟芙蓉蒸蛋的價格,然就將一盤的芙蓉蒸蛋分成兩份,一份給林舒月,一份扒拉到自己的碗裡。
見到這一幕的周翔更加不高興了。從小到大,在他家,他家有什麽好吃的,第一口都是他爸爸先吃的,在他爸爸嘗過了第一口以後,剩下的才是他們跟他媽媽吃的。
李明芳這樣只顧著自己不顧著他的人,在他看來非常自私。他覺得對李明芳這個人,他得好好考慮考慮了。
看著對面兩個長得好看,但一肚子叛逆思想的女人,周翔問李明芳:「明芳啊,我聽孫老師說,你家前些年拆遷,你分到了一套兩居室是嗎?」
李明芳不明白她拆遷分的房子跟周翔有什麽關係,她現在倒也不急著走了,就想聽聽周翔這張狗嘴裡能夠說什麽廢話:「對,怎麽了嗎?」
周翔坐的更正了一些:「是這樣的,孫老師說那是你的陪嫁。但我覺得,我們現在都已經是這種關係了,我現在的工作也都在鵬城,不出意外的話,我是不會回老家的。」
「我一個大男人,結婚以後住老婆的房子多少有點不好,有損我這個當老師的顔面,你看這樣子行不行,你把你的房子賣了,我再添上個一兩萬塊錢,咱們重新再買一套房子,到時候就寫我跟你的名字,你覺得怎麽樣?」
林舒月以前就是在網上聽過人家818我的奇葩相親對象,那些相親對象的奇葩程度看起來就像是假的。但現實生活中她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件事情,但今天她也是開了眼了。
林舒月打開了善惡雷達,發現周翔的善惡值也就在百分之十九,夠不上犯罪。她嘖嘖稱奇,原來剛剛相親就想著謀劃女方婚前財産的男人,連犯罪都算不上。
但百分之十九的罪惡值也不算低了,可以說周翔是在犯罪的邊緣試探了,林舒月決定有時間查一查這個周翔,他是高中老師,高中的學生已經是十多歲了,她別的不怕,就怕這王八犢子禍害小孩子。
周翔那張嘴還在叭叭,將自己想要李明芳的房子的事情說得天花亂墜,語言之好聽讓林舒月嘆爲觀止。
原來上一世網上那些818的帖子真的不是說假的,這個從始至終都透著一股不尊重女性,看不起女性的周翔到底是怎麽腆著一張臉,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的?把軟飯硬吃做到這種程度的,也不得不說是一個人才了。
李明芳更是瞪大眼睛,她長這麽大,還是見識少,這種人才她也能夠遇得上:「周老師,我覺得你搞錯了一件事情,我跟你,這是第一次見面,在此之前,我們兩個最多也就是在企鵝上聊了幾句天,我們之間除了長輩介紹的相親對象這一層關係以外,沒有任何的關聯。」
「至於你說的什麽結婚之類的事情更是無稽之談,我的房子你更是不用惦記了,那是我父母給我的,以前跟你沒關係,以後跟你更沒關係。」
「阿月,我們走。」李明芳叫林舒月,林舒月從座位上站起來,李明芳叫來一直在邊上看熱鬧的服務員:「今天晚上的飯菜,我跟我的朋友只吃了宮保鶏丁跟芙蓉蒸蛋,米飯都沒動一口,這是我們的菜錢。」
李明芳數出十塊錢以後,拉著林舒月走了,林舒月的車子就在店門外停著,兩人上了車,揚長而去。
只剩下周翔在原地坐著,面對餐廳裡的人的打量,惱羞成怒。最後怒氣衝衝的結了飯錢,把剩下的菜打包回去。
····
在林舒月的車上,李明芳拿著手機把周翔的聯繫方式全部刪除,然後暗道了一聲晦氣。
「我三姨跟我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我是真沒想到他是這種人,阿月,你聽到他說的那些話了沒有,實在是叫人噁心,不行,我得給我三姨打個電話,她怎麽能這麽害我呢?」
李明芳不等林舒月回答,就開始給她三姨打電話,在電話中將她三姨一陣埋怨。她三姨詫異不已,她在給自家外甥女介紹這個對象的時候,還真沒想到周翔會是這種人,她在電話中對李明芳一陣賠不是。
李明芳終於開心了,她跟林舒月吐槽著周翔,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中,林舒月把李明芳送到家,天上又下起了雨。
在林舒月回到家時,才是晚上的八點鐘。
在鵬城第三高等中學,周鵬也走到了宿舍,他剛剛把剩菜放下,他的手機就響了,他拿起電話一看,立馬就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來。
「喂,珠珠啊,你打電話來是想通了嗎······願意把房子賣了·····這樣就對了,這樣才是好女人嘛···你放心啦,我以後一定會對你好的····要見面?你現在在哪裡····哦哦哦,那我出去,你在外面等我。」
周翔哼著歌出門了,剛剛走出學校門口,轉過一個彎,他只覺得後腦勺一疼,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他就沒了意識······
次日一早,林舒月又接到了黃強的電話:「什麽,又發現了一句被焚燒的屍體?」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4-10 07:53 AM
第064章
林舒月從床上一躍而起,洗漱完抓起車鑰匙就往外面走。
這次被焚燒的地方是在市中心的一個公園中。
這個公園叫中心花園,除了舞臺那邊外,公園內還有一個園林,園林中有小橋池塘土坡以及高大的樹木。
發現焚屍的地方就是在密林深處的池塘邊上,林舒月趕到的時候,這個小池塘的邊上已經站滿了看熱鬧的人,黃強跟李偉生見到林舒月後,給她招了招手,林舒月擠到裡面去,案發現場依舊跟昨天一樣,不規則的防火帶,中間是燒得只剩下骨架的輪椅,以及散落在輪椅邊上的碳化骨頭。
「這是今天來晨練的人發現的,因爲西郊那個焚燒案已經被登了報,所以在發現路邊的這幅場景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報了警。」來晨練的人大多都是老年人,覺少,會在天一亮就出來外面鍛煉身體,中心花園這裡有山有水有池塘,是一些居住在市中心的老人心目中最好的晨練地。
「昨晚上就沒有人發現這裡有焚燒的跡象嗎?」
如果說,昨天那個案發現場是在西郊的話,哪裡人煙罕至,加上又下大雨,夜裡燃燒起來很正常。
但今天這個事情是發生在市區的,昨晚上哪怕依舊下了雨,也不至於被燒起來沒人發現啊。
黃強道:「還真沒有人發現,所以我們猜測,這具身體是在半夜被燒的,淩晨兩三點那會兒。」
淩晨兩三點,正常人都入睡了,雨又最大,公園裡沒什麽人了。
這回來的警察依舊是吳冬艶帶隊,她的神色比昨天還要嚴肅。昨天的那起案件她們還沒有查出任何眉目,今天又來了一起一模一樣的凶殺案,並且還被那麽多人看到了,這無疑是讓他們身上的壓力增大了很多。
就林舒月來這麽一會兒,吳冬艶至少接了四個電話,好幾個警察戴著手套,在四周尋摸。
林舒月打開善惡雷達,觀察起周圍的人,但依舊一無所獲。
就在這時,一輛警車駛來,從車上下來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杭嘉白,他的身側跟著一個二十來歲戴著眼鏡的男人,他的手裡提著一個銀色的箱子。
一到案發現場,他便打開箱子,往四周查探。
吳冬艶跟杭嘉白一邊說著,一邊在四周查探,吳冬艶忽然停住了腳步,朝著池塘方向走了幾步,同時戴上手套,她彎下腰,很快撿起了一個透明的塑料瓶子,她將塑料瓶子湊到鼻子下面聞了聞:「是汽油。」
「帶回去,順便再派人往王三村的案發現場看看,是不是還有同樣的瓶子。」
這是一個礦泉水瓶子,要不是因爲其實在是過於新,加上裡面殘留的液體實在是不像是水質的東西,否則吳冬艶也不會撿起來看。
吳冬艶將礦泉水礦泉水瓶子放在裝物證的透明袋子裡,摘下手套拿出手機給局裡的同事打電話。
同時,在此處巡查的警察們也開始找起類似這樣的礦泉水瓶,畢竟一個礦泉水瓶的裝載量最多也就一斤,一斤汽油,是無法將屍體燒乾淨的。
礦泉水瓶的出現是一個巨大的突破,很快,警察們從池塘邊的各處犄角疙瘩裡找到了四五瓶相同的瓶子。
法醫也已經將灰燼邊上的東西收拾乾淨,周圍圍觀的群衆也慢慢的散了,林舒月跟黃強二人並沒有走,吳冬艶朝著林舒月走過來。
林舒月從車子上給她拿了一瓶水,吳冬艶喝了以後朝林舒月苦笑:「真是半點頭緒都沒有。」
昨天的法醫鑒定結果出來了,就如同他們想的一樣,屍骨碳化太嚴重,法醫用盡各種方法也無法從屍骨中提取到完整的基因鏈,只大概能知道昨天的屍體是個男性,大概六十歲上下,別的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昨天吳冬艶跟她的同事跑遍了整個城市的醫院、敬老院,都沒有發現有失蹤人員,其餘坐輪椅的人各個社區也都查過了,也沒有失蹤人員。
吳冬艶做警察那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棘手的案件,完全不給一點信息,她們現在就把希望放在剛剛找出來的礦泉水瓶上了,希望上面有殘留的痕跡。
林舒月往四周環顧一周,這裡是市中心,周圍有個高層酒店,也有好幾棟高樓:「酒店高層跟這幾棟居民樓昨晚沒有看到這裡有焚燒的痕跡嗎?」
「已經有民警上門排查過了,酒店能看到這個位置的那幾個房間昨晚沒有人入住,別的樓層倒是有人住,但都拉著窗簾在睡覺,根本就沒有往這邊看過。居民樓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加上雨太大,作案痕跡也被沖刷了。
林舒月也皺著眉:「街上的攝像頭也沒看到有坐輪椅的人往這裡面來嗎?」
「江州已經盯著監控了,他前前後後看了兩個小時了,這場案件的人,就像是憑空出現的。」
杭嘉白那邊叫吳冬艶,吳冬艶快步走過去,杭嘉白朝林舒月點點頭,收工走了。
林舒月三人也該撤了,三人邊說話邊順著林蔭小路往外走。
李偉生:「都科技時代了,這些人怎麽能夠隱蔽得那麽好呢?楞是一個監控攝像頭也沒把她們拍下來?」
「所以說,這回的兇手很狡猾啊,不僅殺了人,還把人燒成這個鬼樣子,什麽都剩不下,法醫就是想提取出什麽東西,也根本提取不到。我敢肯定,這絕對是一個高智商犯罪。」
林舒月則邊走邊看,黃強說完不見她說話,問:「阿月,你在想什麽呢?」
林舒月說:「我在想,這個園林裡面有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咱就是說啊,有沒有那麽一種可能,人先被殺死,然後運送到這裡能藏人的地方藏著,等到天黑了,或者下大雨了,他才把人推出去燒掉的呢?」
林舒月上輩子看過了太多的凶殺案,一想到這種無法偵破的案件,就忍不住腦洞大開。
這下子,黃強跟李偉生都停下了腳步。
林舒月走了幾步,看到他們沒有跟上來,疑惑地轉身看他們。
黃強跟李偉生道:「你要真這麽說,這裡還真有一個藏人的地方,是吧阿生?」
李偉生也道:「對,確實有一個。早兩年,這個園林裡開過一間鬼屋,但因為經營不善,地方又小,所以這個鬼屋被閑置了下來了。平時也沒有什麽人去。後來,那個地方淪爲了厠所。」
林舒月瞪大了眼睛:「還真有這種地方?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黃強跟李偉生都不缺乏冒險精神,三人一拍即合,紛紛轉頭朝著他們所說的鬼屋的位置走。
越走越繁華,然後她們出現在了園林前面的舞臺區。
中心花園很大,舞臺下面的空地大概有個三四百平方,四周種滿了鮮花綠植,一個籃球場就舞臺的左側方,籃球場再往左走一些,就是黃強跟李偉生說的鬼屋了。
鬼屋從外面看,是一座看起來很大的假山,鬼屋的入口已經鎖了門,黃強跟李偉生帶著林舒月繞到了後門,後門這裡是一片草坪,草坪再往前走三四百米,就是案發的池塘。
後門上的鎖鬆鬆垮垮的掛著,黃強從兜裡戴上手套,用力往下一拉,鎖便開了。
李偉生則跟林舒月道:「中心花園剛剛建成的時候,這裡也是蠻熱鬧的,除了鬼屋,還有不少的娛樂設施,像什麽旋轉木馬碰碰車之類的,不過後來都慢慢倒閉了。那些娛樂設施都是鐵棚子做的,收拾收拾就能拆走,只有這個鬼屋,當初建造的時候就是跟公園的設施連在一起的。」
「當初我跟我女朋友在鬼屋關門後去探過險。」
李偉生的話讓林舒月側目:「你還有女朋友呢?」
李偉生面無表情地看著前面黃強的動作:「多新鮮吶,我都二十四歲了,還沒交過女朋友?」
林舒月則長長的哦了一聲:「所以現在是沒有女朋友了對嗎?」畢竟這交女朋友跟交過女朋友還是不一樣的。
李偉生不想說話,黃強叫他們:「你們可別吵了,進不進去?」
「走走走。」兩人當下也不鬥嘴了,跟上了黃強的腳步,臨進去前,林舒月從包裡掏出三個口罩,一個分給黃強,一個給李偉生,剩下的一個戴在自己的臉上。
有了口罩還不行,黃強從自己的包包裡取出強光手電,他在前面開路,林舒月二人跟在他身後,還從包裡取出她的武器板磚,然後打開善惡雷達。然而雷達範圍內並沒有什麽罪惡高的人。
本來以爲進到鬼屋裡面,會看到一地的糞便,但這裡面出乎意料的乾淨,仿佛有人將這個地方重新打掃過一般。
鬼屋不大,裡面原本的東西能拆走的都拆走了,留下的都是一些布條之類的,沒有什麽特殊的東西,不過兩分鐘,他們就折返出來了。
「裡面啥也沒有啊。」李偉生將口罩扯下來,大口大口的吸收著新鮮空氣。
林舒月摘下口罩:「我們肯定發現不了什麽,但如果交給專業警察就不一樣了,也許他們能發現點什麽。」
林舒月已經給吳冬艶發了信息,吳冬艶已經在往這邊趕了,她話音剛落,吳冬艶帶著兩名警察也到了。
她都沒來得及跟林舒月說話就先進了鬼屋,她這一進去就是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後,她從裡面出來,摘下口罩。
「裡面有很多痕跡,都是最近留下的。我們可以初步肯定,兇手就是提前在這裡面待到晚上的。」在吳冬艶的身後,他的兩名同事拿著三四個透明物證袋出來。
林舒月跟黃強以及李偉生互相對視一眼,一臉茫然。
顯然剛剛他們進去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這些東西。
「阿月,謝了,我們先走了,等這個案子結束,我請你們吃飯。」
吳冬艶拍了拍林舒月的肩膀,跟著同事們走了。
這也是個突破口,他們只需要調查這段時間的監控,基本上就能夠鎖定作案人了。
林舒月三人也打算回報社去了。
忙活了一早上,中午林舒月跟李明芳一起去食堂吃飯,剛一坐下,李明芳就忍不住了。
「昨晚上我剛剛到家,我三姨也來了,她對把周翔介紹給我這個事情十分的不好意思,一個勁兒的跟我和我爸媽道歉。」李明芳一家跟親戚的關係都很和睦,尤其是她三姨,小時候李明芳的學習成績都是她三姨幫著補的。
「說實話,我看到我三姨那樣難受死了。我把跟周翔相親的種種舉動都學了一邊,我三姨跟我說,她是真沒想到周翔是那樣的人。周翔自從到高中上班後,就特別的認真負責,平時談吐也算是大氣,沒成想他是這種人。」
「有些人就是這樣的,在外面好得不得了,只有他的家裡人,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人。」林舒月就曾經看到過這樣一個人,那人同樣是個老師,溫文儒雅,說話永遠柔聲細語,但誰能想到呢,這樣一個人在家裡,會把老婆往死裡打。
「確實是,說起來還真是慶幸,還好他是在相親的時候就把這些事情擺在檯面上,要不然,他裝一裝,我說不定還真會跟他談朋友。」李明芳對她三姨是非常信任的,也正是因爲這樣,她才會跟周翔在企鵝上聊那麽多天。
並且一點反感也沒有。
「確實該慶幸,要不然等以後談婚論嫁了才知道這些事情,平白糟心。來來來,請你吃個大鶏腿。」林舒月把自己碗裡的鶏腿夾一個給李明芳。
李明芳樂滋滋的開始吃:「說來也奇怪,昨晚上我刪了他的企鵝號後,沒過多久他又把驗證消息給我發過來了,我沒同意,本來還以爲他還會糾纏我呢,結果就一驗證信息,之後就什麽也沒有了。」
「可能也是知道你不可能上他的勾,所以就放棄了。你們現在在做什麽工作?」林舒月問李明芳。
李明芳想了想道:「最近廣告部那邊接了個婦科醫院的廣告,我們正在給那個廣告做廣告語跟設計周邊産品呢。」
鵬城都市報報社除了都市報外,還有鵬城都市晚報,娛樂午間報,但除了這幾個報紙外,她們也會接一些這種不入流的小廣告做成小雜誌,加上一些小扇子之類的,在不標注報社名字後投入市場。這種小雜誌給的錢不少,也算是報社的一大經濟來源了。
林舒月點點頭,兩人吃了飯,就回去了。
下午沒什麽事兒,下班後林舒月驅車前往鵬城實驗高中,林舒陽、曾小藝、周炳榮跟阿豪都在這裡上學,根據林舒陽所說,他們還是同一個班的。
林舒月到的時候正好是他們放學的時候,林舒月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並排走出來的四人,林舒月摁了摁喇叭,林舒陽朝他們看過來,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
「我二姐來接我們了。」林舒陽的一句話,讓另外三個人都順著他的方向看過來,然後四人一塊朝林舒月這邊飛奔。
林舒月摁下車門鎖,四人很快便拉開車門坐了上來,作爲林舒月的親弟弟,林舒陽自覺地坐上了副駕駛,林舒月的目光則透過車內的後視鏡看了一眼周炳榮和阿豪。
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阿豪跟周炳榮了。
「好久沒見你倆了,最近怎麽樣?」
周炳榮扶了扶臉上的眼鏡:「還那樣,我爸媽依舊十天半個月不著家,我現在天天放學回家都去阿豪家住,都住了十天了,他們也沒發現。」
周炳榮現在談起他的父母,語氣已經很平靜了。以前說起兩人來,他還會有怨,有恨,現在是什麽都沒有了。
不愛不恨,所以可以平常心看他們。
阿豪則道:「我跟阿榮每週週末都會去網吧玩一下,平常的時候我們都在學習。」去網癮學校走一遭,阿豪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那麽迫切的想賺錢了。
他就跟他奶奶希望的那樣,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學習上,尤其是知道村裡給他奶奶申請了低保以後,阿豪就更放心了。
周炳榮說:「我有時候在家也會玩電腦,我發現最近海角論壇特別火。最近多了好多好多的帖子,都特別有意思,阿月姐你有時間可以去看一下。尤其是最近的那一篇采訪《兩所鄉村小學跟一個支教者》,首都媒體台都報導過。」
林舒月還真沒關注過這些論壇,要知道在上一世,她長大那會兒,這些論壇已經逐漸掉出了公衆的視野,除了那個轉型成功的大眼仔。
兩所鄉村小學跟一個支教者這篇文章林舒月看過,這篇文章開啓了大家對鄉村支教教師行業的關注,許多偏遠山村的學校也得到了許多社會上的捐助。
林舒月覺得,自己有必要在這些論壇上多逛一逛,畢竟華夏再往下走,就要步入網絡時代了。
她不能因爲在上一世吃過大魚大肉,就看不上這個世界裡的清粥小菜。
「行,那我晚上回家去看看。你們想吃什麽,我請你們。」林舒月道。
林舒陽四人對視一眼,林舒陽率先開口:「二姐,我們想吃火鍋。」
曾小藝緊隨其後:「我們同學說望春路最近開了一家老重慶火鍋,特別好吃,我們想去嘗一嘗。」
阿豪跟周炳榮雙眼亮晶晶地看著林舒月。
算算時間,林舒月也有好久沒有吃火鍋了,不說還好,這一說,還真是有點想:「那行,咱們就吃火鍋去。」
林舒月掉轉車頭往望春路的火鍋店開去。
下車後,五人一起朝裡面走。
天還沒黑,火鍋店裡已經人聲鼎沸,五人在服務員的引導下到了一個包廂,點了一個鴛鴦鍋。因爲都正處於能吃的時候,林舒月點了很多肉菜,像鴨腸毛肚之類的火鍋必備食材更是沒少點。
等菜的功夫,林舒陽拿出書本,跟周炳榮討論起了一道高數題,曾小藝則坐在林舒月的邊上,跟林舒月說起了他們即將到來的中秋晚會。
「阿月姐,今天我們音樂老師找到我,想讓我在晚會上唱歌。」曾小藝臉上紅撲撲的。
「那你想去嗎?」林舒月問曾小藝。
「阿月姐,我有點想。」曾小藝很喜歡唱歌,從小就喜歡。她有一個歌詞本,歌詞本上的歌她全都會唱,並且很多同學都說她唱歌好聽,這個學期她跟林舒陽一起轉到阿豪跟阿榮的學校,她因爲唱歌好聽,很得音樂老師的喜歡。
「那你就去。」林舒月是聽過曾小藝唱歌的,這姑娘看著柔柔弱弱的,但爆發力非常強,她就在那坐著,也能輕輕鬆松的把青藏高原這首歌的高音唱上去,不僅如此,她的聲音還非常的空靈。
她也熱愛唱歌,婁鳳琴喜歡看電視劇,她不怎麽看,但一到片頭曲或者片尾曲的時候,她就會聽得格外認真。
上臺唱歌這件事情林舒陽三人已經輪流勸過曾小藝了,得了林舒月的支持,曾小藝終於點頭:「好,那我明天就跟音樂老師講。」
兩人坐在一起說悄悄話,曾小藝把林舒陽三人在學校的糗事都跟林舒月說了一遍:「我們班的女生都說,阿陽阿豪跟阿榮是三大校草,喜歡他們的人可多了,還有人給他們送情書呢。」
曾小藝捂著嘴巴笑。
去打了蘸水回來的阿豪正好聽到這句話,也坐下來跟林舒月講:「她自己還是班花呢,前兩天還有個人堵住我跟阿榮,說讓我們離她遠一點呢。」
「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呢?」
周炳榮跟林舒陽也把頭從桌子上抬起來:「那還能讓你知道?」
服務員送來鍋底跟肉,兩人將書本收起,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揭底,不一會兒,林舒月就把四人在學校的情況摸了個七七八八。
火鍋非常好吃,五人把點來的菜吃了個乾乾淨淨。
走時,阿豪四人在路邊等林舒月,林舒月去停車場開車。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曾小藝不再笑了,她的目光若有若無的落在對面的西餐廳裡,那裡坐著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林舒月把車開到他們面前,曾小藝率先坐上車,且這一路並不再多說話。
林舒月沒有察覺到,她把周炳榮和阿豪送到阿豪家,回去洗漱以後,打開電腦搜索海角論壇。
註冊好後,她一邊用乾毛巾擦頭髮,一邊在網上瀏覽起來。
夜色漸深,林舒月從時政論壇退出,點進情感論壇。
半個小時後,一個帖子映入林舒月的眼簾。
《你有沒有恨不得殺死的人?我有,我恨死了!》
林舒月現在對殺這個字特別敏感,她想也不想的點進去。
從頭瀏覽起來,帖子中,樓主將自己數十年的艱辛寫在紙上,她已經六十多了,從她嫁人那天起,就過著跟睜眼閉眼都在伺候男人伺候公婆,伺候孩子中度過。
沒有一點點自己的時間,她男人還十年如一日的諷刺自己,嘲諷自己。
近日來,她那剛剛退休沒幾年的男人喜歡上了上網,並且在網上進了一個聊天室,自從那以後,他在家中對自己的打壓就變本加厲,從睜開眼起,耳邊就是他的打壓嘲諷。
她的子女對此充耳不聞,她若打電話訴苦,她的子女聽兩句,便迫不及待地掛斷電話。
她感覺自己的這一生十分失敗,尤其是在她男人一句又一句你這種廢物應該去死的時候。
發帖樓主的痛苦從字裡行間便能體會出來,就是林舒月看了也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
帖子中的回復也多是以安慰居多,也有很多人在帖子中說了自己婚姻後的不容易。
但引起林舒月注意的,是其中一層的回復:需要我幫你嗎?
時間是在三天前,而就在昨天的早上,樓主回復了這個層主:感謝,哈哈哈。
【叮~~宿主觸發關鍵詞『論壇帖子』,限時任務『論壇背後的犯罪』,請宿主於7天內協助警方,破獲此案。】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4-10 08:02 AM
本帖最後由 flclobbas 於 2024-4-10 08:02 AM 編輯
第065章
林舒月盯著善惡系統發布的這個任務看了半天,然後站起來,到外面的飲水機接了一杯熱水,泡了一壺熱茶。
回來後,她從頭到尾,將這篇帖子又看了一遍,在樓主回復那一層層主感謝的話後,很長一段時間裡,樓主也好,層主也好,都沒有再說話。
但這篇帖子並沒有因此而結束,接下來來頂帖的人大多數都是跟樓主境遇差不多的人。
其中一層樓字數格外多。林舒月喝了一口還有些燙嘴的茶水,慢慢的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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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主自訴,她叫珠珠,今年十九歲,去年,她高三時,學校轉來了一個數學老師,他穿著白襯衫黑褲子,雖然長得不是特別好,但是是大學畢業生,談吐淵博,教學時也很認真負責。
有一天,她因爲值日倒垃圾留到最後,結果一場大雨來得又快又急,她也沒帶傘,於是被困在教學樓,天都快黑了,雨勢還不見小。這個時候,這名數學老師出現了,他把他自己的傘給了她,自己淋著雨沖向教師宿舍。
在那一刻,珠珠覺得自己遇到了她人生中的英雄。週一再來上學,她把傘還給了那個數學老師,那個數學老師溫和的跟她說話。從那以後,她就不自覺地關注起了這個老師。有時候他拿著書本從她們班門口的走廊前走過,她便能欣喜很久很久。
她們再次有交集,是在學校的中秋晚會上,她們班爲了圖省事兒,準備的節目是大合唱,但準備大合唱時她因為鞋子不合腳崴了腳,她們班又要上臺了,正好那個數學老師在附近,她們班主任就托他送她去學校外面的診所。
那個數學老師同意了,去診所的路上,兩人相談甚歡,她喜歡動漫,那個數學老師也喜歡,兩人越聊越投契,還交換了企鵝號。
那一天晚上,她激動極了,連跟那個數學老師聊天時都帶著一股虔誠。
兩人聊了好幾個月,過年那天,她在兄弟姐妹的攛掇下喝了點酒,此時她正好收到數學老師發來的新年祝福,酒勁兒上頭,她表白了。
數學老師很震驚,多番拒絕,先是說她還小,後來說兩人的身份。珠珠在帖子裡講,那晚上她們都沒有睡,天從傍晚十點多聊到了第二天淩晨的三點,在她的努力下,他們終於成了情侶,但兩人一個是老師,一個是學生,這一段關係註定見不得光。
兩人只能私底下談戀愛,可越是偷偷摸摸,淪陷得就越快,臨近高考還有一個多月時,她跟父母吵了一架跑了出去,她去了數學老師的宿舍,夜裡,孤男寡女身處一室,又是情侶關係,兩人沒忍住,偷嘗禁果。
在高考前夕,她只覺得渾身難受,又是噁心又是想吐的,起先她還以爲她是著涼了,沒在意,後來,她的反胃嘔吐越來越嚴重,她私底下去醫院檢查,她懷孕了。
她驚慌失措,找到數學老師的面前,此時這個原本溫和的數學老師已經換了一副模樣,他變得輕蔑又自大,他在她的面前露出了最讓人作嘔的樣子。他開始用各種各樣的語言來貶低她。
浪蕩、下賤、淫娃,每一個詞都令她羞恥。她拖著孕反初期的身子去高考,因爲身體加精神的雙重攻擊,她考砸了,她的父母希望她複讀,可她已經不敢去學校了。
在被那個數學老師各種打壓後,她覺得自己低人一等,她在清白乾淨的同學面前感到由衷的自卑,她拿著自己存下來的錢,到小診所去墮胎。胎墮下來了,但因爲小診所醫生的技術不好,她的身體受了很大的損傷,以後想再生孩子的幾率很小很小。
而在高考後的這段時間裡,那個數學老師總會用各種各樣的方式找到她,給她發各種各樣的信息,大多數是哄著她的,但哄騙中也含著大量的打壓內容。
她終於崩潰了,這個時候,那個數學老師說,可以跟她結婚,但他在鵬城沒有車沒有房,她呢,有一套一成年,父母就轉到她名下的房産,位於學校附近,三居室,一百多平。
那個數學老師說,讓她賣掉那套房子,他再添幾萬塊錢,重新買一套房子,寫他們兩人的名字,算是他們的夫妻共同財産。
珠珠不是傻子,她的父母有著廣粵省大多數父母的重男輕女,那一套房子,是她父母給她的唯一的東西,除了這套房子外,她家的財産都跟她沒有關係。房子,那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她怎麽可能會同意。
於是,那個數學老師將她懷孕又打胎的事情以短信的方式發送到了她父母的手機上,又匿名進了她的班級群,把這件事情在班級群裡廣而告之。
無數人打電話來問她,她的父母嫌棄她丟人,她媽媽把她打了一頓,她的弟弟從外面回來,張口就是她不檢點,閉口就是她丟了家裡的臉。
在帖子的最後,珠珠說她已經買好了安眠藥,要從這個世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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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月看了一下時間,這是昨天傍晚發出的消息。
在這個樓層發出去後,回復她的留言也多了起來。
海角論壇上的男男女女都很多,但在這種時刻,無論是男人也好,是女人也好,回復的留言也都是勸她的,也有給她支招兒讓她去教育局告那個老師的,更多的,是讓她打電話報警。
林舒月滑動鼠標,最終,她的目光又停留在那條「需要我幫你嗎?」的留言上。這個回復,跟回復樓主的那個是同一個人。
林舒月坐在電腦面前,許久沒有再動,最後她點開企鵝,聯繫李明芳。
這個帖子裡,信息實在是太足了。帖子裡那個數學老師,跟她們昨天相親遇到的周翔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的,都是剛剛大學畢業被分配過來的高中老師,同樣是在鵬城本地沒有房子,同樣是教數學的,同樣是要女方賣房子,他添幾萬塊錢再重新買一個的騷操作。
再聯想到中午吃飯時李明芳提的,她刪除周翔的聯繫方式後,周翔又試著添加她的企鵝賬號,卻在之後就沒有任何消息的事情。
李明芳正跟朋友出去逛夜市回來,看到林舒月的信息,她沒多想,也沒多問,直接給她三姨打去了電話,她三姨聽到李明芳問周翔,也覺得奇怪著呢。
「他今天沒來上班,昨天晚上他給校長跟教導主任發了信息,說家裡出事情了,要回去一趟。早上教導主任看到信息後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也沒打通,今天教導主任已經在學校念叨一天了。阿芳啊,你找他做什麽?」
「沒事,就是我一個朋友也認識他,她讓我問一問,既然這樣,那我就跟我朋友回信息去了。」
林舒月收到李明芳的回信後,朝她道了謝,然後看著那個沒有關閉的帖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結合善惡分辨系統的任務,跟帖子中發布的內容,她有百分之七十的肯定中心花園的那個被焚燒的屍體是周翔了。剩下的百分之三十,還得去求證。她拿手機點開杭嘉白的短信,一句話打了很久,又刪除了很久,還是沒有把消息發出去。
她從來不懷疑一個刑警的敏銳,她知道,她若是問了這件案情的部分細節,杭嘉白註定會懷疑她是知道點什麽,發給吳冬艶跟葉雪玉也是一樣。
她頽廢地坐在凳子上。她從來沒有這麽爲難過。
主樓發的內容中,她男人從年輕時娶她,就沒對她好過,到了老了,還在網上進了一個什麽群,以此來PUA樓主,企圖讓樓主自殺。雖然他沒有實施殺人行爲,但語言殺人就不是殺人了嗎?
珠珠的這件事情,無論他是不是周翔,他都該死。珠珠今年十九,去年十八,一個高中生,就算心理再成熟又成熟到哪裡去?她不信那個數學老師在跟她相處中,沒有過誘導或者引誘她的行爲。
要知道女孩子,尤其是暗戀中的女孩子,暗戀的那個人的一舉一動都能牽扯住她的心腸,十八九歲,正是青春期的時候,這個時候的女孩子更加敏感多思,若是那個數學老師不誘導,他不給機會,誰能夠淪陷得這麽快?
他會在珠珠懷孕後立馬翻臉,圖的是什麽,不就是因爲他篤定懷了孕的珠珠是他的人了,跑不了了,所以露出了自己本來的面容,說話直指她的房子,林舒月敢百分百保證,那狗逼肯定是知道珠珠有房子,於是有預謀的接近。
在索要房子不成後他把珠珠的隱私事宣傳到她的家人面前,她的同學面前,這已經是讓珠珠在社會中死亡了。
這樣的打擊,別說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了,就是二十幾歲,三十幾歲的人也不一定遭得住。
這個數學老師,師德淪喪,簡直就是教師隊伍裡的老鼠屎!
作爲一個預備役警察,林舒月知道她應該把這個作案的人繩之以法,別管她的出發點是因爲什麽,在法治社會,殺人就是犯法。
可作爲一個女人,代入樓主跟珠珠,她覺得要是兩起焚燒案的死者都死得活該!
林舒月坐到淩晨,一直在刷新那個帖子,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更新,林舒月關閉電腦,躺在床上,一向睡眠很好的她第一次失眠。
第二天早上,林舒月起床,主動提出送林舒陽跟曾小藝去學校,兩人沒想到這一茬兒,都有些驚訝,但也沒說什麽。
在實驗高中的門口停下車,林舒陽跟曾小藝拉開車門下車,林舒月叫住曾小藝:「小藝,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不要自己憋著,跟我說。」
林舒月昨晚上就察覺到了曾小藝的不對勁兒,一直都想跟她聊聊,但回家上了那個論壇後,她就把這個想法拋到腦後了。
今天曾小藝也安靜了很多。
曾小藝微微楞了楞,然後笑了起來:「我知道的阿月姐。我去上學了。」
「去吧。」
林舒月看著他倆進校門,遠遠地,她還聽到林舒陽問曾小藝是不是心情不好,兩人漸行漸遠,聲音也聽不見了。
林舒月搖上車窗,一拐彎,拐到周翔所任教的鵬城第四高中,正值早上,林舒月看著一群十七八歲的小姑娘穿著校服,背著書包的學生們洋溢著青春的笑容往學校裡走,有一些走著走著便奔跑了起來。
林舒月就這麽靜靜地坐著,她扶著方向盤就那麽靜靜地看著。
「叮咚~~~」林舒月的手機來信息了,她拿出手機點開未讀信息。
映入眼簾的短信讓她瞳孔地震:「林記者,我知道你在找我們,你有膽子來見見我們嗎?如果有,那麽今天傍晚,西郊的歲山村市場楊記排檔,我們等你。」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4-10 09:20 AM
第066章
林舒月看著短信,久久沒有動作,這個短信中,說的是們,也就是說,他/她是個雙數,不只是一個人。
林舒月想起論壇上的那個帖子,她想,如果,那個帖子裡的兩個人,正好就是兩起焚屍案的兩名受害者的話,如果,那個作案者是女性的話,一個人,作案確實有難度。
六十多歲的男人哪怕再瘦弱,他還是有一把子力氣的,二十多歲的男人更是。
林舒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她合上手機,卻沒有再企圖往第四高中裡面去。
她驅車往單位走,走到半路,她接到了黃強的電話,賈永常的案子今天開庭。
林舒月又掉頭,往法院去。去到的時候庭審觀衆已經開始入場了,黃強等到林舒月,便拉著她往裡面去。今天的庭審觀衆來得特別多,很多都是受害者的家屬,他們三五成群,互相攙扶。在看到賈永常被法警帶出來時,神色憤怒。
賈永常低著頭,沒有看他們。
開庭後,公訴人對他提起訴訟。此刻的賈永常並沒有當初的囂張,對於法官對他的審判,他完全接受,並不打算上訴。
在確鑿的證據下,法官宣佈,賈永常犯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死刑,即刻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這個宣判受害者的家屬們都很滿意,可滿意中又忍不住痛哭出聲。
尤其是蔣志軍的妻子,在審判結束後,她從觀衆席上站起來,未語淚先流:「賈永常,我家志軍對你那麽好,你怎麽忍心下手殺他?你睡得安穩嗎?」
賈永常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搖了搖頭。他做的事情,從來不後悔。
蔣志軍的妻子跌坐回椅子上,捂著臉失聲痛哭,周圍的受害者家屬們也被帶得哭了起來,有好幾個受害者家屬越過警戒線,將賈永常摁著打了一頓,賈永常貼在地上,手握成拳頭,額上青筋暴起。
無數記者拿出照相機,將這一幕拍下。
法警們只讓受害者家屬發泄了五分鐘怒氣,就把他們給拉開了,此刻的賈永常一身的腳印,裸露在外的肌膚沒有一塊好肉,臉被在地上擦破了,額角也打得流血了。
法警把他帶走,前往鵬城監獄服刑,等待他的,是行刑當日的子彈。
林舒月二人從法院出來,袁淑珍在外面站著,見到林舒月,她連忙走到他們的面前:「怎麽樣?」
袁淑珍沒有去看庭審,她不敢直面面對賈永常,一看到他她就想起被放血吸血的時候,她也不敢直面那些受害者家屬,她怕他們指責他,都是受害者,爲什麽你就沒有死。
「死刑,立即執行。」
「太好了,太好了。」袁淑珍對這個結果萬分滿意。
袁淑珍也要回去鼎生大廈,索性就一起走。
黃強開著他自己的車在前面,林舒月開她的車搭載袁淑珍。車上,袁淑珍說起了他老闆那件事情的後續。
「我老闆跟莞城那邊的一個老闆好上了,爲了那個老闆,他已經讓了很多利出去了,這個月的銷售額急速下降,老闆娘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查帳了。」
「你老闆還有點深情在身上。」林舒月嗤笑一聲。
「什麽啊,是因爲那邊的那個老闆身材好,又會鑽營,同時有好幾個人呢,他眼光又高,一般的看不上,好的看不上他,他再不給點利益,能把人家勾到他身邊麽?」
「真亂吶。」望江別墅的那些男人,現在正在內部消化,林舒月估計再過不了多久,這些男人就應該患上A字頭的病了,聽說這玩意兒在同性之間傳播得特別快。
林舒月苦悶的心情在此刻得到了緩解。
兩人一路說笑來到大廈樓下,一上樓,黃強就將賈永常的案件交給林舒月來寫,林舒月看著空白的文檔很久,然後在空白的文檔上打下《從湘潭到鵬城:變態吸血魔被審判》
林舒月在報導中,將賈永常作案的動機,將賈永常在法庭結束後,面對受害者家屬的詢問死不悔改最後被一擁而上的受害者家屬暴打的事兒詳細寫了。
寫完後,離傍晚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的距離,她索性拿起包包,開車來到姜欣欣的武館。
正值工作日,武館的學徒上學的上學,上班的上班,整個武館看不到一個人,林舒月敲響姜欣欣辦公室的玻璃門。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來開門。來的是一名女性,跟姜欣欣差不多高,都是一米六八左右,穿著工裝褲,白背心,身形清瘦,但眼神銳利,推玻璃門的手帶著明顯的肌肉。
在林舒月打量短髮姑娘時,短髮姑娘也將林舒月打量了一個遍,然後詢問她:「找誰?」
「我是武館學員,我來找姜欣欣。」
短髮姑娘側身一步:「進來吧,她在裡面。」
林舒月跟著她進屋。炎熱的中午,辦公室裡沒有開空調,因此顯得格外的悶熱,辦公室裡也沒有什麽綠植,顯得有些沉悶。
姜欣欣辦公室邊上的一個小辦公室裡,在林舒月踏入辦公室的那會兒,她也從屋子裡面走了出來,順手便將門關得緊緊地。
透過她出門時的空隙,林舒月看見了屋內其中的一隻腿。
林舒月什麽都沒說,只是默默地打開善惡雷達。
遠處的地方她就不說了,近點除了她以外,短髮姑娘跟姜欣欣外,還有兩個人,善惡值都在百分之五左右。
看著短髮姑娘走到待客沙發區的最佳攻擊位置,林舒月沉默許久。
她之前就覺得姜欣欣的退伍多少帶著一點不嚴謹,再想起李偉生被拉入橫店血虐的那黑色半個月,林舒月大概也想明白了,姜欣欣之所以不太在意這個武館的生意,因爲她根本就沒想過通過這個武館能賺錢!
她必然是在做潛伏任務。
衆所周知,國家軍隊,武警的職能是對內,維護國家安全穩定,制止騷亂、暴力事件、群體性事件、反恐怖作戰和日常警衛守衛看守看押巡邏等勤務。解放軍的職能是防止外來侵略,保衛祖國的安全和平。
姜欣欣是政府軍的偵查排排長,她出來做潛伏任務,還有那幾個在橫鎮影視城的人,林舒月光想想她們要對付的敵人是誰,就覺得頭皮發麻。
姜欣欣從地上給林舒月拿了一瓶礦泉水,離得老遠就丟給她:「今天不忙了?終於肯上我這來了?」
姜欣欣對林舒月很關注,早就知道她出院的事情了,她之前一直等著林舒月過來這裡報導,結果等了這麽久才過來。
林舒月接過礦泉水:「最近忙完了,所以就想上您這來練練了。」
姜欣欣上下看了林舒月一眼,道:「行,等一下就跟你練。我聽玉玲說,你化妝技術不錯?」
「也還行。」林舒月回答得很謹慎。
姜欣欣仿佛也就隨意問一句,然後跟林舒月道:「走走走,去那邊練。」
姜欣欣帶著林舒月往辦公室另外一邊的門進去,短髮姑娘在她們的身後。
穿過門,是一間跟辦公室一樣大的屋子,屋子的地上鋪滿了原木色的地板,正中間克萊因藍色的正方形泡沫墊。姜欣欣脫了鞋先走上去:「來吧。」
林舒月解下雙肩包放在牆邊,也拖了鞋跟了上去。
還沒等林舒月站穩,姜欣欣的腿便攻了上來,林舒月立馬後仰避讓,還沒等站穩,姜欣欣的拳便到了。
因爲之前兩人已經交過手,互相知底,這一次,兩人直接對戰,都拿出了自己百分百的專注力來。
眨眼間,兩人便你來我往的打了好幾個回合,一會兒林舒月占上風,一會兒姜欣欣占上風。
十五分鐘後,姜欣欣被林舒月壓在了地上,林舒月喘著粗氣把姜欣欣拉起來。
姜欣欣對林舒月竪起大拇指:「跟上次相比,你進步得很快,看來你這段時間也沒有懈怠。但是有些動作太過於優柔寡斷,來,我們針對這些動作再練練。」
林舒月從上午待到了下午,中午飯都是在姜欣欣的武館吃的,這段時間,她跟那名短髮姑娘也互相報了姓名,那叫胡芯蕊,根據她的說法,她是姜欣欣的表妹。
中午飯是她做的,做了很多,但林舒月上了個厠所回來後就少了一半,林舒月啥也沒說,當做沒看見。
時間很快就到了五點半,林舒月開車到西郊的歲山村市場,她上一次來這裡,還是五月份的歲山女童被殺案,她覺醒時就在此處。爲了去歲山村,她還打了個摩的,被坑了幾塊錢。
這不過是幾個月前發生的事情,現在想來,卻像是發生在很久很久之前一樣。
林舒月將紅色瓷瓶放在兜裡,將板磚挪到背包中,然後她找到了楊記大排檔。
因爲還早,大排檔沒什麽人,大排檔外面的空地上擺了四五張桌子,粉紅色的塑料椅圍了一圈。
在大排檔內,坐著四個人,一個六十歲出頭,頭髮花白的老年婦女,一個二十上下滿臉稚嫩的年輕姑娘,一個戴著眼鏡的二十五六歲的姑娘,以及一個四十來歲的坐著輪椅的中年婦女。
「林記者嗎?來坐吧。」戴著眼鏡的姑娘朝她走來,老年婦女跟少女也站了起來,一臉緊張地看著林舒月。那名坐著輪椅的婦女也緊緊地盯著她。
「林記者能找到海角論壇,能找到我們,應該是已經知道我們的身份了吧?」
林舒月在看到她們的那一瞬間,就打開了善惡雷達系統,打開的結果讓林舒月特別想哭。
她們四人,手裡至少有兩條人命,可她們的善惡值,竟然連百分之三十都不滿。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4-10 09:27 AM
第067章
林舒月沒說話,她也不需要林舒月進屋,便指了一把椅子,讓林舒月坐下,爲了安林舒月的心,她也沒有給林舒月倒水。
林舒月坐下後,問她:「你是怎麽找到我的電話的?」
對面女人說:「我從昨天開始,就把整個鵬城的記者都查了個遍,到了晚上的時候,我正好看到你在瀏覽帖子,所以我想,你應該也在找我們吧。」
「林記者,我看過你發的報導,知道你是個爲女性說話的人,所以我才主動約你過來。」
林舒月看著她,驚訝於她知道自己在瀏覽貼子,也驚訝於她會因爲自己曾經發過的報導要找自己。
這是在容梨水後,第二個因爲她曾經發的報導,找自己的人。她問:「我在瀏覽帖子你都知道?」
「是,我曾經是海角論壇的員工,我叫楊寧,我在今年七月份離職了。」楊寧坦然地說。
「我想你一定很好奇我爲什麽會離職。」楊寧轉頭看了坐著輪椅的那個女人,笑了笑,又眨了眨眼,眼淚水濕了睫毛。
林舒月從包裡拿出錄音筆:「介意嗎?」
楊寧笑著搖搖頭:「不介意,您請便。」
林舒月摁下開關,不再說話,那個老年婦女和珠珠也從屋裡走了出來,坐到了楊寧的旁邊。
楊寧看著那支錄音筆,組織了一下語言,說:「我叫楊寧,是曾經的一名網絡工作者,大學畢業後,我就留在了魔都,在那邊生活、工作。」
「今年七月份的一天,我像平常一樣給我媽媽打電話,我們聊著家常,說著每日遇到的事,特別開心。然後就在這個時候,我父親回來了,然後,我聽到了叮鈴哐當的一陣響,我知道,他又打我媽了,我在那邊等著,等他發泄完,我媽給我保平安。但那天,我一直沒等到。」
「從我記事起,他就喜歡打人,我和我媽,就是他毆打的對象。他在外面受氣了回來打,睡醒心情不好也要打,有時候我媽做飯口味清了淡了,我回答他說的話慢了一兩秒鐘,都會挨巴掌。」
「他從小打我們打到我大,打到我有了工作,還不肯停手。那一天,我給我媽打了好幾個電話,我媽都沒接,我擔心得很,連忙趕往機場,坐上了回鵬城的飛機。」
「當我到家時,他已經不在家了,我媽躺在血泊裡,呼吸微弱。」
「到了醫院,醫生說,我媽的手筋腳筋,都被他挑了,已經過了最佳的連接時間,我媽往後這一輩子,都得在輪椅上過了,她的手也動不了了。」
「我從小就是我媽養大的,我媽媽爲了供我上學,什麽苦活累活都幹過,好不容易開了一家大排檔,生意也還可以,家裡生活富裕了,他拿著我媽賺的錢在外面瀟灑,卻在回來後說我媽因爲做生意跟男人多看兩眼,是不檢點。我問他爲什麽那麽對我媽,他說,我媽拋頭露面,丟了他的臉。」
「我恨啊,我恨死了。所以我在我媽的身體好轉後,起了殺他的心思。我提前在周圍的領居面前說他要出遠門的事,然後又在他有一天深夜喝醉回來時,將他綁了起來,拖到後院裡,澆了汽油,一把火燒掉了。」
「那天也是下雨天,雨特別大,我把燒他的灰骨頭還有輪椅的支架,都埋進了土裡。」
楊寧說著自己的作案過程,語氣非常平靜,平靜得仿佛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林舒月的心裡梗得難受。
當受害者等不到法律上給的公平正義時,便由受害者,化身爲施暴者,這樣的報復,不是不行,可是她們殺了人,這是不行的,她們觸犯法律了。
楊寧看著林舒月眼裡那感同身受的難受,忽然笑了:「我們是打算去自首的,林記者不用爲我們難過。能手刃仇人,我們死而無憾。」
林舒月忽然不知道要說什麽,楊寧說:「林記者,我已經想好要給我媽媽送到養老院去了,錢也交得足夠了,我也沒有別的親近的親戚,能不能請你,時常幫我去看看她呢?」
楊寧什麽都不怕,她怕的,是她媽後半輩子,無所依。
林舒月看向那個坐在輪椅裡的中年婦女:「既然你知道你媽媽這個情況,當初,你爲什麽不留留手呢?」
楊寧苦笑一聲:「當時什麽也想不到了,就想讓他的命,你不知道我多恨他。我在十三歲的時候,他招呼他的朋友在家裡喝酒,他甚至做得出讓我陪他朋友睡覺的事情。還好我媽媽提前把我的房間上鎖,否則,我還不知道要經受什麽事情呢。」
楊寧摸上她耳朵:「我的有一隻耳朵聽力很差很差,那也是被他打的。」
她看了看林舒月,又看了看身邊的兩人,然後道:「我的事情說完了,林記者,她們的事情,讓她們自己說吧。」
楊寧起身,回到坐輪椅的中年婦女身邊蹲下,將頭埋在她的膝蓋上,她媽媽用力抬起手,將手放在她的頭上。
林舒月收回目光,開始聽另外兩個人的陳述。
六十多歲的婦女叫任先英,她的經歷就跟她在帖子裡發的事情一樣,她男人一輩子對她不好,現在退休了,看上了一個同樣有退休金的寡婦,他不想一把年紀還離婚,就希望她自殺。
任先英說:「我本來都已經走到了天臺了。我這人,軟弱了一輩子,從嫁到他家開始,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他不把我放在心上,我的子女們也有樣學樣,我兒子,從上初中開始,就沒有再叫我一聲媽。有一次,我去老年活動中心叫他回來吃飯,卻在老年活動中心,看到我兒子,一口一個阿姨的叫那個寡婦。」
任先英現在說起這件事情,還覺得痛苦:「我覺得這個日子過得真的沒有意思。我把我最好的東西,都給了他,爲了他,我忍受了他爸爸他奶奶一輩子,到最後,我什麽都沒有得到。」
「我啊,懦弱了一輩子,臨老了,我終於硬氣一回了,林記者,你知道你的仇人被大火一點點燒滅的感覺嗎?太爽了。」老太太那滿是溝壑的臉上,掛上了一抹笑容。
林舒月卻覺得難受極了,她看了一眼楊寧,問她:「你和楊寧怎麽聯繫上的?」
「通過海角論壇的註冊電話,聯繫上了以後,她要經過走訪,確定我在海角論壇裡說的話是不是事實,要是事實,她才會幫我。」任先英道。
珠珠此時也插入兩人的話題:「我也是的。我的一輩子都被周翔給毀了,我以前有多愛他,現在就有多恨他,阿寧姐看了我們的聊天記錄,她說,周翔從一開始,就在引誘我,他一開始就看上了我的房子。」
果然是周翔,林舒月看著珠珠稚嫩青澀的臉,忽然覺得難受極了。
楊寧一直在聽她們說話,等珠珠敘述完自己的事情了,楊寧從裡面站起來,對林舒月說:「林記者,都說你認識刑警隊的人,那你幫我們叫人吧。我想跟我媽媽再待一會兒。」
「好。」林舒月拿起手機,開始打電話。
吳冬艶沒接電話,她轉而打給杭嘉白,杭嘉白聽到她現在在跟焚屍案的兇手在一起時,嚇得蹭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凳子經受不住這個力道,倒在了地上。
「你別掛電話,我們現在就過去。」杭嘉白迅速拿上武器,叫上隊員,開上警車烏拉烏拉的往歲山村菜市場走。
林舒月她們在等待。
楊寧、任先英、珠珠都很從容,她們把塑料凳,椅子,全都收起來,放進大排檔的裡面,林舒月要幫忙,楊寧制止了她。
她說:「林記者,我以後,沒有機會再幫我媽媽收拾攤子了,這一次,就讓我們自己來吧。」
林舒月站在邊上沒有動,她拿起照相機,給她們拍了個照,楊寧看見了,請求她給她和她媽媽拍一張照,林舒月同意了,楊寧跟她媽媽都笑了。
林舒月的心裡像是哽著一塊大石頭。
杭嘉白到的時候,大排檔已經被打掃得很乾淨了。
葉雪玉跟吳冬艶也來了,吳冬艶跟林舒月道:「我手機放在辦公室充電,沒有帶。」
「沒事。」林舒月將手裡的錄音筆遞給她:「聽聽吧。」
吳冬艶沒有聽,她拍了拍林舒月的肩膀:「走吧,你也跟我們去做個筆錄。」
楊寧三人已經被戴上了手銬,楊寧在最後上警車,她一步三回頭的往坐在大排檔裡痛哭不止的中年婦女看。
林舒月想了想,去輪椅後面,把她也推上,中年婦女不哭了,她不住地朝林舒月道謝,林舒月這才知道,她有口吃。
林舒月在刑警大隊呆到了晚上十點,楊寧的媽媽已經被刑警隊的人送到了楊寧給她定好的養老院。
林舒月靠在審訊室外面的牆上發呆,一個小麵包遞到了她的面前,林舒月側頭,杭嘉白就站在她的身邊,林舒月接了小麵包:「杭隊,你說,她們會被判死刑嗎?」
杭嘉白搖搖頭:「不敢保證,但我們會像檢察機關說出她們的情況,以及楊寧遞交給我們的證據。」
法律,是社會的道德底線的兜底措施。法不容情,她們犯了法,她們應該被法律處罰。可林舒月又希望法律有情,她們是殺人了沒有錯,可她們在成爲施暴者之前,也是受害者啊。
杭嘉白看出林舒月的難受,他道:「我們查了,歲山派出所有多次出警楊寧家的記錄。大多都是因爲家暴,她媽媽的身上,有多處陳年舊傷,楊寧的身上也有。」
「去走訪任先英家附近的人也回來了,他們帶回來的消息,跟任先英的口供對得上,我們還在死者孫顯順的電腦中,找到了一個調教群,那個群中,都是教導男人怎麽去馴化女人、子女的。孫顯順多次在群裡發言,要讓他的老婆聽聽話話的去死,還每日在群裡彙報進度。」
「我們去探訪周翔的家中,從周翔的電腦中,找到了至少五名受害女孩的信息。珠珠,並不是他唯一的目標。其中有兩三個,還是未成年。」
林舒月將手橫在眼睛上,任由眼淚水打濕了她的手臂。
杭嘉白拍拍她的肩膀:「去外面待會兒吧,雪玉跟冬艶都在外面呢,雪玉已經哭了一鼻子了。」
人世間太苦,楊寧三人的經歷,就算是他,也忍不住動容。爲案件受害者或者施害者哭的事情並不丟人,他們這些大男人有時候也會因此掉眼淚。
畢竟人非草木,豈能無情啊?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4-10 09:33 AM
第068章
林舒月當天夜裡便將報導寫了出來,事情的前因後果,她都寫在了報導裡,並且一如既往,在文章內輸出自己的觀點,味道從未變過,她永遠站在女性的立場看待問題。
王明政看完她發來的文章,又是半晌無言,哪怕已經是半夜,也要給老總荀恒打去電話。
荀恒剛剛處理完工作,正準備睡覺,接到電話,起來打開電腦,看王明政轉發給他的報導,看完後,道:「以後都發吧。時代在發展,人類在進步,女性的地位,終究還是太低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順應時代的發展。」
王明政將原先的頭版頭條撤下來,聯繫印刷廠,將這篇報導放在頭版。
林舒月次日一早起來,任務已經顯示完成,她得了四千塊錢的獎勵,以及三個月的生命時長。
得了這麽多的錢,林舒月卻並不高興,她只覺得內心沉重。
她看向枕頭邊,果然那裡又有一張來自未來的報紙,標題爲:《論壇互助殺人案告破,涉案之人高達數十位》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數十位那個數字上,久久挪不開。涉案人員數十位,死亡的人員也必定有這麽多,可跟上次賈永常案件中的那數十人不同,上次她滿心憤怒。可這一次,她卻覺得深深地悲哀。
死在賈永常手下的人,是因爲他的私欲,他的殘忍。死在楊寧她們手裡的人,是她們忍無可忍後的反擊啊,是她們尋求不到生活中的公平,法律上的公正後,展開的私人報復啊。
林舒月忽然想起自己曾經在網上看到過的一句話,當受害者得不到公平公正後,私人的報復從一開始,便是理所應當甚至是高尚的。
可她們私人的報復,卻觸犯了法律,她們都知道殺人要償命,可她們依舊做了,何其悲哀啊?
怔了許久,她展開文章往下讀。
楊寧在殺了她父親後,內心的憤怒久久未消,也有殺人後回不了頭的憤怒,於是她在逛論壇時,看到了任先英發的帖子,於是她主動聯繫任先英,幫助她宰了她男人,又在論壇裡看到了珠珠的發言,將周翔也宰了。
從此之後,她們暫時潛伏,在警察遲遲破獲不了這個案子後,她又在論壇中尋找可以幫助的人,當初她互助過的人也堅定地跟在她的身後,她們成了一個團夥。
一直到2017年,隨著攝像頭的大量運用、普及,刑偵技術的發達,她們在作案時被發現了。
隨著調查,一個高達三十多人的互助團夥浮出水面,而那些被殺被焚燒的人的姓名以及過往,也都清晰了。那些被焚燒的人,各有各的惡,而那些互助團夥,在成爲兇手之前,她們全都是受害者。
經過審理,楊寧作爲整個事件的主謀、發起人,因爲被害人員之廣,她被判了死立執。其餘的參與案件的人員,也各有各的罪。
林舒月已經不記得自己這兩天嘆了多少氣了。
夜裡睡覺林舒月都睡不安穩,次日一早起來天還沒亮,林舒月起來到街口吃了一個鮮肉米粉,然後驅車前往楊寧她媽媽所在的養老院。
楊寧的媽媽叫李金草,她也起來了,她已經在護工的幫助下,洗了臉,刷了牙。見到林舒月,她眨了眨眼,淚水當即落下。
「難爲你還來看我。」李金草的聲音沙啞,她大概是哭得太多了,眼睛也腫脹不堪。
「我答應過楊寧的,會多來看看你。」李金草聽到楊寧的名字,又忍不住了。
她側頭,用肩膀上的衣服,擦掉眼淚:「是我太懦弱了,我要是早點醒悟,跟楊樹國離了婚,阿寧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步。」
李金草已經決定了,等她女兒的判刑下來,她哪天被執行,她就哪天跟著走。
李金草依舊是自責的,作爲母親,看著女兒走向這條道路,她的自責將她淹沒,她更是無法原諒她自己,曾經,楊寧無數次勸她離婚。她因爲種種原因,一直沒有答應。她這幾天無數次都在想,她當初爲什麽不離婚呢?
因爲總是被家暴,對她的閑言碎語從未少過,她明明都已經活成了別人的飯後談資,她爲什麽不再勇敢一點,直接把婚離了?她爲什麽要懼怕別人的眼光,她爲什麽要那麽在意別人的眼光呢?
因爲她的懦弱,最終害了她的女兒。她的女兒從小就優秀,小小年紀就考上了魔都的大學,一畢業就拿著別人無法企及的高工資,就因爲她的怯懦,她一輩子都毀了。
林舒月不知道說些什麽。家暴就跟出軌一樣,有了第一次就有無數次,李金草在第一次被楊樹國打的時候反抗不了楊樹國,那麽他嘗到了打人的甜頭,就會變本加厲。
可反抗家暴又是真的那麽容易嗎?有幾個天生是賤皮子喜歡被打的?女性在身體力量方面,身體優勢方面,怎麽能比得過男性?更何況,此時的刑法中,家庭暴力還沒有立法。
林舒月想起了婦聯部那個采訪入獄之人的想法,林舒月想了想,乾脆就以家暴爲主題吧。
跟李金草聊了一會兒天,林舒月便去了報社,正好黃強跟李偉生都在。林舒月便趁機尋求她們的幫助,黃強跟李偉生互相看了一眼,點頭同意了。
中午李明芳跟林舒月吃飯,她到現在還精神恍惚:「阿月,周翔真的被殺了啊?」
林舒月點頭。李明芳繼續問:「所以那天你問我周翔有沒有去上班,就是在確定這件事嗎?」
「是啊,那天我上論壇,看到了那個帖子,看到了珠珠發的文章,就聯想到了周翔。」
海角論壇今天早上已經被瀏覽了無數遍了,李明芳也是看過那個帖子的,但她從頭看到尾,也沒有辦法把論壇中說的人,跟焚燒案的人聯想在一起。
她看著林舒月專心吃飯的側臉,忍不住道:「阿月,你其實更應該去做刑警的。你這對案件的敏銳度,簡直無敵了。」
林舒月深深嘆氣:「當記者也挺好的。」她也不是不想去當刑警,這不是沒辦法麽?
李明芳覺得林舒月當記者也確實挺好的,她的那些報導,她哪一篇都愛看,她問林舒月下午的工作安排,林舒月道:「我想做一個專題,關於家庭暴力的。」
林舒月的一句話,讓李明芳楞了楞。
林舒月見她不應答,轉頭看去:「你怎麽了?」
李明芳眨眨眼:「家庭暴力不是很常見嗎?自古以來,誰家男人不打女人啊?」
李明芳的話,讓林舒月的心更沉,她知道的,從古至今,打男人的女人多了去了,甚至這些年來,衡量一個好丈夫的標準,其中一條就是不打老婆。
男人女人都是人,憑什麽男人不打女人,就是好丈夫呢?
她看著李明芳說:「阿芳,不是自古以來的東西就是對的,現在是新時代了,男性能做的工作女人也一樣能做,甚至在某些方面,女性比男性做得更好,但你看看,我們女人跟男人一樣出去賺錢,男人回家後往沙發上床上一躺,就看電視喝茶。」
「女人呢?下班回到家,把外套一脫,包包一放,就開始做飯打掃家伺候公婆孩子,就這,還要時常被男人打,憑什麽啊?你知道嗎阿芳,男性對女性的家暴,大人對小孩兒的毆打,有時候是要人命的。」
「可偏偏現在的法律,沒有制裁家暴的刑法,所以我想做一起這樣的專題,如果家暴能立法,能救多少人啊?我做不了決策國家法律的人,但是我能做燎原的星火,哪怕只是一瞬間的閃亮,也亮過,等到老了,我還能拿這件事出來吹噓吹噓。」
李明芳沉默了很久,她說:「阿月,我也加入你的專題裡吧?」
「歡迎你加入。」林舒月伸出手,兩人緊緊地握在一起。
下午,林舒月、黃強、李偉生、李明芳就各自動了起來。
黃強跟李偉生去印刷廠,他們上午時設計出了一個調查表格,已經傳到了印刷廠,他們下午要去拿了,到大街上去發。
李明芳將這件事情,發送到了她的堂姐李明欣的手裡,李明欣看完李明芳發的信息後,當即便決定要做這件事情。
而林舒月則在下午拿著婦聯何干事給的資料,來到了政府大樓,找到了婦聯部。
鵬城婦聯部的鄭主席正在忙著工作,聽到林舒月來訪,還楞了楞,但依舊接待了她。
林舒月坐在鄭主席的辦工作對面,將她早上寫的計劃書遞交到鄭主席的面前,同時跟她闡述了自己的觀點。她還太弱小了,她們四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她的這個專題,需要更多的數據支持。她個人的力量,哪裡比得上國家的力量呢?
鄭主席對林舒月很有好感,看完了林舒月的企劃案,最後再看林舒月做出的問卷調查,這個問卷調查簡單極了,只有三個問題。
你見過家庭暴力嗎?是口否口
你尋求過婦聯的幫助嗎?是口否口
如果家暴可以立法,你願意嗎?是口否口
鄭主席看著這三個問題,久久無言。而後,她說:「林記者請放心,我會將這個問卷調查,發到鵬城所有的區縣鄉鎮。」
林舒月站起來,朝鄭主席鞠了一躬:「謝謝您。」
鄭主席站起來,避讓開,慚愧道:「是我要謝謝你,林記者,枉我做了十多年的婦聯工作,卻從來沒有做過這個調查。」
林舒月搖搖頭:「鄭主席言重了,如果沒有你們這些婦聯工作者百年來的艱辛努力,就不會有今天女性的地位,我們生在這個時代,已經很滿足了。」
鄭主席拍拍她的手:「長江後浪推前浪,小林,婦女工作,還需要萬千女性,共同努力。」
鄭主席親自將林舒月送到樓下,看著林舒月走遠,她回到辦公室,打開省婦聯劉主席的企鵝號,把這件事情向他回報。
林舒月從婦聯部出來,她直奔鵬城女子監獄。
黃強他們在統計被家暴的人員,她要統計的,是女性犯罪者走上犯罪這條路中,家暴對她們的影響。
在她的上輩子,家暴立法,是2012年提出,2015年才立法的,她希望,這輩子,她能做那隻改變歷史的蝴蝶,她希望她這麽努力的煽動翅膀,能讓家暴立法提前出現,幫助萬千女性。
就像她跟李明芳說的那樣,她想要做燎原的星火,夜空中閃爍過的流螢。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4-10 09:47 AM
第069章
鵬城女子監獄早就知道了會有記者來采訪監獄裡的重刑犯,林舒月的到來,在她們的預料之中,在看到林舒月一疊調查問卷後,女子監獄警明顯楞了楞,但在看到上面的內容後,還是接了過去。
「林記者,這張問卷調查,我會在傍晚大家休息看報紙時間發放下去,等八點,你過來拿。」
「謝謝杜警官。」林舒月朝接待她的監獄警道謝。
杜警官搖搖頭:「不必謝,我們也是希望家暴立法的。」
作爲監獄警,她們對於家庭暴力的感觸更深一些,這個問卷調查,作爲一名女性,杜警官是百分百支持的。
林舒月從監獄出來,去了報社附近的商場,李偉生跟黃強都在這裡發問卷調查。
作爲最大鵬城數得上號兒的商場,哪怕是炎熱的下午,這裡也有很多人,林舒月手裡提著三瓶冰鎮過的飲料找到他們,一人給了一瓶。
李偉生跟黃強已經被汗水打濕了頭髮,接過林舒月給的水,就噸噸噸地喝了起來。之後三人找了個陰涼地聊天。
黃強將一口氣喝了大半瓶的飲料蓋上蓋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我們今天下午跑了好幾個地方,都是人流量比較多的,問卷調查做了有三四十份了,男的女的都有做,情況很不理想。」
李偉生在邊上接話:「我重點采訪了十個男人,這些男人裡,十個中有四個承認自己打過老婆或者女兒,還有兩個承認自己小時候,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
這是個什麽樣的比例呢?十個裡面有四個,那麽等比例放大,100裡面有40個,1000裡面有400個。
黃強深深吸氣:「我剛剛休息的時候翻了一下問卷調查,一百張裡面,有40張是經歷過家暴,有70-80張,是見到過家庭暴力的。那些被家暴過的女性,幾乎都是沒有尋求過有關單位的幫助的。我問她們爲什麽。她們說,就算是報到有關單位,最後也是以家庭矛盾爲由調解。」
「尤其是夫妻家庭矛盾。在結婚前,一個男人如果打一個女人,女人可以告男人故意傷害。但是結了婚,男人打女人,在這些調解員的眼裡,就是家事了,調解也以勸和爲由。根本沒有什麽用,男人該打還會打,會打得更加嚴重。」
林舒月看著商場裡來來往往的人。她知道,家暴就算是立法了,也不會阻止這類施暴的人,但多少是一個震懾,是個女性可以尋求幫助的武器,不是嗎?
天漸漸地黑了,林舒月八點之前就趕到了女子監獄,女子監獄的杜警官將問卷調查遞交給她。
林舒月拿著資料返回報社,黃強跟李偉生正在對他們今天發出去又回饋回來的數據進行匯總,林舒月坐到自己座位上。
鵬城女子監獄一共四個監區,每個監區能容納兩百人,林舒月給了杜警官兩百張問卷調查,杜警官這一個下午顯然也沒閑著,她給整個監獄服刑人員的入獄情況都做了匯總,在鵬城女子監獄服刑的689名人員中,有45%的人員經受過家庭暴力,有37%的犯罪原因跟家庭暴力有直接或者間接的關係。
這份數據不可謂不觸目驚心,黃強正好過來林舒月這邊拿訂書機,看到後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李明芳下午下班後已經回去了一趟了,她拿回來的是她們村子裡的婦女們遭受家暴的數據。
四人加班加點的幹活,王明政也沒回去,他帶著他的兒子王家興回來加班。
王家興今年十五歲,還處於叛逆期,當初但凡林舒月暗訪網癮學校再晚一天出來,王家興這孩子都得進網癮學校去接受改造。
之後王家興來過報社一趟,從那以後,王家興就對林舒月特別有好感,每次來到報社,遇到林舒月在的情況,都會跟她聊一會兒天。
今天也不例外,但他在看到林舒月在忙了以後,就乖乖的去他爸爸的辦公室了。網癮學校的事情屬實嚇到了他,他現在學習認真多了,電腦也玩得沒有以前多了,他們這次進行了一個摸底測試,他的學習成績很不錯,王明政獎勵了他一個遊戲機,他正玩兒得開心。
這一晚上,林舒月他們忙到了十一點才回家。
這一篇報導,寫了林舒月、黃強、李偉生、李明芳的署名。
林舒月四人爭論一番後,將報導的標題定爲:《一組數據,告訴你家庭暴力帶來的危害。》
依舊是頭版頭條。
林舒月是獨自回家的,李明芳由順路的李偉生送回去。
回到家婁鳳琴還沒有睡,聽到她今晚要回來住,她提前準備了夜宵,林舒月一回來,她就下鍋煮,白萍萍也沒睡,跟白文華一起過來蹭吃的。
林舒陽跟曾小藝自然不能放過這個加餐的機會,於是一行人又坐在了葡萄架下。
她家的這顆葡萄結了不少果子,但經過這些日子的持續採摘,已經剩不下多少了。林舒月把僅存的幾串摘下來洗了,白萍萍把冰箱裡冰著的西瓜拿出來,在婁鳳琴跟白文華在廚房忙活時,幾個小的坐在葡萄樹下吃水果聊天。
白萍萍正在補習班惡補學習,她已經決定了,下個學期插班進林舒陽他們學校的高一,成績好不好的誰也不在意,只要她能走出去,這就是一大喜事兒了。
林舒月問起曾小藝吃火鍋那天的異樣,曾小藝早就知道林舒月會問,她說:「我看到我父母弟妹了。」
林舒月怔了一下,曾小藝在她家住了四個多月了,她的父母只來找過她一次,是希望她嫁給他們服裝商貿市場那個有兩個孩子的男人的。在曾小藝明確表示不願意後,他們就再也沒有來找過曾小藝了。
曾小藝的死活他們也從來沒管過。
林舒月看向她:「你想去看看她們嗎?」
曾小藝搖搖頭:「我不想回去,我其實挺困惑的。如果說我是女孩,所以他們不喜歡我,那麽我妹妹也是女孩,她們爲什麽就那麽寵愛。小聰有的東西小玲也都有,只有我沒有。」
「阿月姐,我一直在想,我會不會也跟萍萍姐一樣,不是他們的孩子。」曾小藝知道自己這個想法很可笑,可在白萍萍的事情之後,這個想法就在心裡生了根,長了草。偶爾閑來無事,這件事情就占據了她的所有思緒。
林舒月不知道怎麽安慰她,曾小藝的想法,是每一個不被父母偏愛的孩子都有過的想法。
但是廣粵地區,帶子娃娃多得很,她看著曾小藝,問:「你和他們像嗎?」
曾小藝想了想,搖了搖頭,然後自嘲的笑了笑:「像的吧,我跟我二姨比較像。」
林舒月拍拍她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婁鳳琴端了粉出來了,是河粉,加了韭菜和瘦肉,特別鮮。
吃完飯,洗完漱,林舒月就回房休息了,婁鳳琴也收拾收拾,去了白文華那邊睡了。她已經跟白文華領了結婚證,已經是夫妻了。
林舒月這一覺睡得特別香,次日一早,她起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她正跟白萍萍吃婁鳳琴留下的早飯,門被敲響了,林舒月去打開門。外面站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媳婦兒,手裡提著一個桶,手邊跟著一個瘦瘦的,但卻收拾得很乾淨小孩子。
「你是阿月吧?我是前幾天剛剛搬到你們斜對門的,我叫馮素梅,我們家的水龍頭壞了,我來你家借一桶水。」
她家對面的小房子出租了的事情林舒月聽婁鳳琴她們說過一嘴,聞言側身讓她們進來,
「快進來快進來。」林舒月側身讓她進來,順手又拉了她兒子一把,她兒子朝林舒月笑了笑,十分靦腆。
馮素梅有些拘謹,她沒有再多說什麽,接了水後就帶著兒子走了。
林舒月回到廚房,白萍萍道:「她挺可憐的。」
林舒月看向她,白萍萍整天在家,都把馮素梅的事情打聽得差不多了:「她男人三十多快四十歲了,在工地做工,她婆婆六十多了,在家裡孩子都不帶,天天就睡醒了吃,吃完了睡。她一個人又要操持家務,又要做手工,特別累。」
白萍萍隨意說了一句後,便跟林舒月說起了別的事情,姐妹倆之間的氣氛十分融洽。
吃了飯,姐妹倆一起出門,林舒月把白萍萍送到超市門口找白文華跟婁鳳琴後,驅車前往報社,路過村子外報刊亭,她下車購買一份報紙。
報刊亭的老闆娘都認識她了,她也不急著走,買了一瓶水,站在報刊亭面前聊天。
「阿姨啊,今天鵬城都市報的報紙好不好賣啊?」
現在已經過了早上最忙的時候,報刊亭老闆娘也閑得無聊,有人搭話,還是熟客,她就跟林舒月聊了起來。
「賣得還可以哦,最近的人來買報紙都會帶一份鵬城都市報,跟之前的報紙相比,好看多了。尤其是今天早上的這個報導,好多人討論的。」老闆娘示意林舒月看報紙。
林舒月看了一眼那方方正正加粗加黑的標題,問道:「都討論什麽啊?」
「討論家庭暴力這個事情咯。要我說哦,家暴要是真的能夠入刑法就好了。我今年四十多了,見過的市面不少了,男人打女人,大人打小孩的事情都不在少數哦。有的人是真不是東西,老婆孩子都往死裡打,偏偏報了警,警察都是和稀泥,都是覺得這是人家的家事,不好管。哪怕打老婆孩子再嚴重,他們也得不到什麽懲罰。」老闆娘嘆了一口氣。
林舒月也說:「是啊,要是真的能立法就好了,至少對飽受家庭暴力的人來說,是一種保障。」林舒月道。
「是啊,現在的法律不保護女人。」
林舒月又跟她聊了幾句,看到有人來買雜誌了,她才離開。
一進報社,辦公室的電話響得此起彼伏,前臺小何又交給了林舒月一遝信件,這一回,黃強、李偉生跟李明芳都有。
林舒月坐到工位上,打開來看。這些來信的,都是看了今天早上的報紙後,寫信過來的。大多數都是女性,對於家暴立法,她們都是同意的,只有幾個像厠所裡的蛆蟲一樣,覺得林舒月給的這些數據都是假的,也不支持家暴立法,在他們的觀點中,就沒有家庭暴力這一說。
夫妻打架,教育子女,在他們看來,是家事。自古以來,有清官難斷家務事,也有家醜不可外揚之說,他們在信中指責林舒月挑撥別人的家庭關係。其心可誅。
林舒月白眼都懶得翻,對於這種陰溝裡的臭蟲,她多給一個眼神,都是對她的侮辱。她只回了那些支持立法以及訴說自己家暴經歷的女性的信。
企鵝上,婦聯部的幹事也給林舒月發了幾個竪起大拇指的表情。
這件事情看似很成功,但她的能力已經到這裡了,再多的,她就無能爲力了。她現在的期望全部都在婦聯那邊。
就在林舒月將所有希望的放在婦聯那邊時,婦聯的鄭主席帶上林舒月昨天遞交給她的企劃書、問卷調查,以及今天早上的報紙,乘坐單位的車,前往羊城。
第十屆全國會議將在十月舉行,如果可以,鄭主席希望家暴立法,被搬到常委會議上,而叫她前來的省婦聯主席衛主席顯然也是這麽想的。縱然時間倉促,可只要想做,就沒有做不成的事情!
對此,鄭主席信心滿滿。
······
時間一天天過去,眨眼間就到了中秋節。
中秋節是個大節日,全國上下都格外重視,中秋節前一天,林舒月得到了報社的中秋節禮物。
兩個柚子,一箱禮盒裝的橘子,兩盒月餅。
同事之間也送了月餅。林舒月的月餅是在系統商城秒殺搶的,據說是另外一個世界的老字號月餅,一百積分搶了三十箱,一箱裡面四個餡兒料。
經典的五仁、蓮蓉、豆沙跟叉燒。
林舒月走了一趟公安局,把何玉玲叫了出來,一口氣給了她十多盒月餅,讓她自己看著分,沒等何玉玲反應過來,林舒月就已經開著車溜之大吉。
回到家,家裡也擺了很多月餅,有些是從全國各地郵寄過來的,他們大多都是白文華之前組建的尋親隊的隊員們寄過來的。
婁鳳琴看著林舒月車子裡的那近十盒的月餅,只覺得眼前一黑:「這些月餅那麽多,得吃到什麽時候去?」
「一天三餐慢慢吃吧。」林舒月將月餅提到客廳。
今天的飯吃得格外早,林舒星跟羅正軍也回來了。
今天是林舒陽被找回來後第一次校園活動,加上曾小藝還會在晚會上演唱,
他們一家都要去捧場。
飯後兩輛車,剛剛把家裡人都拉下。
今天晚上實驗中學的門口十分熱鬧,老師和學生會的學生分站兩排,學生家長們三五成群的往學校裡走去。
這是鵬城實驗中學難得的一次學校開放晚會,基本上有孩子要上臺表演的人家都來了。
林舒月在學校門口看到了周炳榮,他已經在實驗中學上了三年的學了,早就混成了學生會的一員了。看到林舒月一家,他十分高興,跟邊上的同學說了一聲後,親自給林舒月帶路。
白萍萍不太習慣這種人多的氛圍,她戴了口罩,但精緻的眉眼卻依舊惹了許多人的矚目。
晚會在學校操場舉行,此刻的學校操場已經搭建好了舞臺,根據周炳榮介紹,學校爲了表達對這件事情的重視,連舞臺的燈光師都是專業的。
林舒月一家被周炳榮安排在了最前排,在前排維持秩序的人正好是林舒陽跟曾小藝的班主任陳老師。婁鳳琴便十分自然大方的上前去攀談了起來。
林舒陽的情況陳老師是知道的,對於他跟曾小藝這兩個學生,陳老師很是關注,尤其是兩人學習努力,成績也很不錯後,陳老師就更加喜歡了。
婁鳳琴詢問起兩人在學校的表現,順帶嘴的又問起了周炳榮跟阿豪,周炳榮在邊上聽著,覺得心裡暖暖的。
他的父母就從來不會給老師打電話詢問他在學校的學習跟生活,他們永遠看重的都是他的學習成績,學習成績不好,迎接他的,就是無休止的批評跟他媽唉聲嘆氣的失望眼神。
六點四十,暮色降臨,一個老師拿著話筒走到舞臺中央試了試音,說了幾句歡迎詞,接著很快便下去了。
七點整,舞臺上上來了一男一女兩個學生,他們拿著節目單,說著喜迎中秋的話,接著便宣佈了節目的開始。
鵬城實驗中學學生不少,班級也很多,等到曾小藝上臺時,已經八點半了,接近尾聲了,台下的林舒月等人全都來了精神。林舒陽周炳榮跟阿豪都已經完成了班級大合唱來到了林舒月他們的身邊。
曾小藝穿著林舒星專門帶她去買的淡黃色連衣裙,踩著白色的板鞋,長長的頭髮柔順地垂在身後。
她上臺後,朝著底下的觀衆們鞠了一躬,然後用顫唞的聲音介紹了自己的班級,姓名以及要演唱的歌曲。她唱的是依舊是她擅長的高音歌曲-《天路》。
音樂聲很快響起,燈光打在她的頭上,她深吸一口氣,靜靜地聽著拍子,準確無誤的進入到了歌曲中。
她的聲音空靈。哪怕是沒有受過專業訓練,也聽不到什麽呼吸聲,到了高音部分,她更是沒有廢多大力氣就唱了上去。
這一刻,原本有些嘈雜的操場變得安靜了下來。曾小藝站在臺上,全身心地融入到了音樂中,剛開始上臺的緊張在此時此刻已經消失殆盡。
這時候的曾小藝,仿佛整個人都在發光,不是因爲燈光師,而是她從靈魂到身體,透出來的那種光。
林舒月無數次舉起身前的相機,給她拍了一張又一張的照片。
一曲結束,掌聲響徹雲霄,曾小藝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林舒月她們所在的地方,林舒月跟林舒陽她們一起,舉起手朝她揮了揮,曾小藝道了一聲謝謝,然後步伐輕快地下了舞臺。
表演結束,她們暫時還不能走,還得由著學校評委給她們評分,拿了獎以後才能回去。
在曾小藝之後,還有三個節目,最後一個節目是小提琴獨奏,表演完,兩個老師走上台去,說了一段相聲,引得所有觀衆捧腹大笑。
兩個小主持人走上台前,說了結束語,又念了評委們的評分,曾小藝的獨唱天路,當之無愧的得了第一名。她捧著獎狀笑得特別開心,林舒月又給她拍了一張照片。
活動結束了,林舒月他們也要回去了,林舒月車子往家裡走,她這一車,全是小孩兒,大家嘰嘰喳喳的說著對曾小藝的恭喜。
白萍萍時不時地羡慕的看著她。她也是喜歡唱歌跳舞的,但她的喜歡在經過望江別墅後,她的喜歡就不純粹了。
曾小藝跟她已經很熟悉很熟悉,她悄悄地握著白萍萍的手,兩人互相靠在一起,像是兩隻受傷的小獸在互相取暖。
他們不急著回家,爲了曾小藝唱歌比賽拿了第一,也爲了慶祝即將到來的中秋節,他們決定今晚在外面吃個宵夜。
白文華找了個大排檔,大家點了海鮮粥、烤生蠔、煮生蠔、田螺燒烤,美美的吃了一頓。
回到家後,林舒月卡著點,給經常聯繫的企鵝好友發去了中秋祝福,等到回復後,她跟相熟的人閑聊了幾句,然後上床睡覺。
睡到半夜,林舒月被手機鈴聲吵醒,她迷瞪著眼睛從床上爬起來,打來電話的,是林舒月很久沒有再聯繫的姜欣欣。
霎時間睡意全無,她瞬間從床上坐了起來,摁下接聽鍵,電話那頭的聲音格外嘈雜,林舒月喂了兩聲,姜欣欣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阿妹啊,你睡沒睡啊,我喝多了,你來0度酒吧接一下我?」
姜欣欣跟林舒月說完後,又朝著她那邊的人道:「呂哥,我妹妹等一下就來接我了,就不勞你送我了。」
林舒月沒掛電話,但已經起身下床,打開衣櫃,套上衣服便匆匆往零度酒吧去。
林舒月到零度酒吧時,姜欣欣站在路邊,身邊站著幾個像小混混又像是小頭目的人,林舒月將車停在路邊,搖下車窗,姜欣欣朝那群人擺了擺手,然後嬌笑著搖搖晃晃的上了林舒月的副駕駛。
車子開出去一段距離後,姜欣欣將身上的假髮套一取,冷靜地朝林舒月道歉:「不好意思,阿月,把你拉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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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clobb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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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4-10 10:00 AM
第070章
林舒月在等紅燈的時候側頭看她一眼:「沒事沒事。」
她大概知道姜欣欣是做什麽的,一句不該問的都沒有問,姜欣欣心中的想法在這一刻終於被證實了,她沒有跟林舒月解釋爲什麽會給她打電話。
如果可以,姜欣欣是絕對不會給林舒月打電話的,但今天晚上,她的戰友們都在外面出任務,她聯繫不上。何玉玲作爲警察,基本上都是王虎那些人的熟面孔,她不能讓她冒險,思來想去,她唯一能夠信任的人,也就林舒月一個了。
「阿月,麻煩你送我去軍區醫院。」姜欣欣渾身都在不自覺地顫唞。
「好。」林舒月掉轉車頭,往軍區醫院開,軍區醫院在鵬城的平江區。從林舒月現在所在的平沙區過去,至少需要三十分鐘,但特事特辦,林舒月看著已經開始雙眼迷瞪的姜欣欣開得飛快,二十分鐘都不到就到了。
她的車子剛剛停下,幾個軍裝上面套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便推著擔架跑了過來,林舒月將車停在門口,大家七手八腳的把姜欣欣送往醫院裡面推去。
林舒月跟了上去,姜欣欣被暢通無阻的推到搶救室去,紅燈亮起。
林舒月在搶救室外面的等待區等待,雜亂的腳步聲傳來,林舒月循聲望去,幾個穿著常服,但一眼就能看出來一身帶著兵味的男人匆匆跑來,她們先是朝林舒月道謝,然後便帶著急切之意等在門外。
林舒月想了想,便離開了。她沒有介紹自己的身份,她覺得,要是姜欣欣真的在執行特殊任務,那麽她這個被何玉玲介紹過去跟姜欣欣學武的人肯定已經被軍方查了個底兒掉兒了,她自我介紹顯然沒有什麽用。
從醫院出來,已經是四點多了,林舒月開著車子往家走,路過一個叫做深夜豆漿的小店,她從車上下來,鎖車進店,點了一份小油條一份豆漿,吃完後又多買了幾份拿回家。
到家已經五點了,林舒月把豆漿油條放到廚房,回到房間睡回籠覺,一覺睡醒,已經是十點多了。院子裡面人聲嘈雜,林舒月打著哈欠走出來,阿豪跟周炳榮都來了。
林舒星跟羅正軍的快餐店今天過節也沒有開門,她正帶著幾個小的蹲在院子裡的葡萄架下給雞鴨脫毛,角落裡有兩台大大的電風扇正朝著他們吹。
今天的天氣格外好,艶陽高照,一點風也沒有,稍微一動,就是一身臭汗。
林舒月走到有風扇的地方,涼爽的風將她身上的汗吹乾:「媽跟白叔還沒回來啊?」
林舒星道:「媽在守店,白叔跟你姐夫去菜市場買菜買燒烤了。他們幾個說昨晚的燒烤沒吃夠,今晚上還想吃。」
在白萍萍找回來,並且不反對婁鳳琴跟白文華的事情以後,婁鳳琴就辭去了原本的工作,去了白文華開的超市裡面幹活。今天過節,員工都放假了,她去守一早上。
「那挺好,今晚不開車,我也要喝點啤酒。」昨晚上林舒月沒喝到啤酒,多少有點遺憾,現在聽說今晚上還要烤燒烤,眉梢都染上了笑。
林舒星也知道林舒月喜歡喝點:「你之前不是說想吃小龍蝦嗎?你姐夫也買了,我們早上已經把小龍蝦處理乾淨了,等一下就做。」
小龍蝦這種東西,林舒星以前是不吃的,不是不喜歡,是因爲窮,捨不得吃。現在她們的快餐店每天都有錢進賬,吃一頓小龍蝦也不再是奢侈的事情了。
因爲手裡有錢,所以她恨不得把家裡人喜歡的都買上。就像林舒陽喜歡吃雞肉,白萍萍跟曾小藝喜歡吃叉燒一樣,她都買了不少。而鴨子則是她跟婁鳳琴喜歡的。
林舒月更高興了:「這應該是最後一批小龍蝦了,吃完這一次,往後的小龍蝦肉黃就少了,肉也不緊實了,想要再吃到好的小龍蝦,就得等到明年了。」
吃小龍蝦最好的季節是在4-10月中旬,超過這段時間,就不好吃了。
兩隻雞鴨都處理得差不多了,林舒月也不去髒那個手了,她看葡萄樹下的桌子上有一大盆的蒜,便坐過去扒蒜。
林舒星讓林舒陽幾個大男孩把雞鴨送往廚房去,也坐到林舒月的邊上,跟著她一起幹活。
林舒月詢問起了林舒星的婚禮。
林舒星看了日子,定的是國慶節,因爲國慶節放三天假,今天是29號,也沒幾天了。
「在村口的大飯店擺幾桌,把媽那邊的親戚,白叔那邊的親戚跟周家那邊的親戚叫幾個來得了。你姐夫的爸媽身體不好,不打算來,但是打了一千塊錢過來。但是他媽媽的意思是,希望我們結婚後回去一趟。」
「他媽媽說今年會有一條高速公路從他們村子邊上修過去,要占到家裡的田,國家會補償一份錢來,你姐夫要回去分一分。正好村裡的人都回來,讓我們順便回去辦個婚禮。」林舒星跟羅正軍談了一年多了,一直都沒有去過羅正軍的老家,但跟羅正軍他媽打過好幾個電話,她給林舒星的感覺,還是挺好的。
「跟媽媽商量過了嗎?媽怎麽說的?」林舒陽幾人從廚房一人舉著一根冰棍出來,往客廳去,白萍萍曾小藝一人手裡多了一根,拿到了林舒月她們的面前,曾小藝給林舒月一根糯米的,林舒月最喜歡吃這個口味,她撕開上面包著的紙放到嘴巴裡,頓時便涼爽得眯了眯眼睛,曾小藝跟白萍萍手挽著手,蹦蹦跳跳的也進了客廳去了。
兩人現在有時候睡覺都要在一起睡,儼然是對十分要好的小姐妹了,兩人之間還有自己的小秘密,林舒月去問都問不出來。
林舒星也吃上了冰棍:「媽說行,正好過去把正軍的戶口也遷過來。」
這年頭的遷戶口並不便利,要先在遷入地打上准入證,再到原戶口所在地打准遷證,不僅要準備很多材料,本人也要親自到場寫申請,十分的麻煩。現在下沙村的那間房子寫的是林舒星一個人的名字。
「那行,我也去。」林舒月聽羅正軍說過,他家附近的風景很不錯,她這段時間就沒停止過動腦子,實在是累。
林舒星笑眯眯地點頭:「就是你不說,我們也打算把你帶上的。」
林舒星也是屬於遠嫁了,頭一次上親戚家,怎麽著也得多帶幾個人,否則會被人家看不起。林舒星倒是無所謂,畢竟她也不在羅正軍老家生活,但婁鳳琴不幹,她可太懂娘家對一個女人的重要性了。
一根冰棍吃完,兩人又開始剝蒜,因爲林舒月喜歡吃蒜香小龍蝦,因此需要的小龍蝦就格外的多。姐倆邊說話邊剝蒜,屋裡的林舒陽曾小藝等人已經唱了起來。除了曾小藝跟白萍萍外,其餘幾個唱歌那是一個比一個難聽,尤其是周炳榮,誰能想到呢,戴著眼鏡斯斯文文平常說話聲音也不難聽的男孩子,唱起歌來就是個純純的夾子音。
別說林舒月了,就連林舒星這個對弟弟妹妹格外包容的人都受不了了。
屋裡的阿豪跟林舒陽幾個已經聯手給周炳榮打了一頓了,被打的周炳榮爲了噁心他們,說話的時候都用夾子音了。
那一手男夾子音真是誰聽誰難受。
婁鳳琴正好提著一兜子飲料跟一提啤酒回來,聽見屋裡的動靜,立馬揚著嗓子喊道:「阿榮啊,你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吃點藥?」
周炳榮正跟林舒陽他們犯賤呢,聽到婁鳳琴的聲音臉刷的一下就紅了。他在同輩面前性子有點賤嗖嗖的,但是被他認可的在長輩面前,他還是十分要臉的。
「婁姨,我沒感冒。」
婁鳳琴提著飲料跟啤酒往廚房去,一邊走,一邊還十分不放心:「你要是不舒服得早說啊,現在這一季的流行感冒不好受的。」
林舒月跟林舒星也笑了起來。
婁鳳琴前腳剛剛進屋,後腳白文華跟羅正軍也回來了,翁婿倆大包小包的,帶了很多的東西,吃的用的都有不少,在白文華跟婁鳳琴在廚房歸置東西的時候,羅正軍拿著一個絲絨小盒子過來,朝林舒月靦腆一笑,然後坐到林舒星的邊上。
說道:「阿星,我這段時間攢了點錢,給你買了個金鐲子。沒多貴重,但是個心意。」
一個黃金的素圈鐲子被羅正軍拿了出來,確實如他所說,不重,但按照現在的金價,怎麽也得一兩千塊錢,林舒星說過,店裡的帳都是她在做,她在盤,羅正軍的工資也一直都在她那裡,一天也就就給點煙錢零花錢,這一千塊錢,還不知道羅正軍攢了多久呢。
林舒月不顧自己身上的大蒜味兒,撐著臉,一臉姨母笑的看著兩人。
林舒星眼淚都要下來了,她跟羅正軍結婚,婁鳳琴沒有提彩禮的事情,林舒星也沒有要三金。婁鳳琴跟林舒星沒有要,是相信羅正軍的人品,就算是沒有這些東西,他也會對林舒星好。
林舒星對羅正軍很有信心,從兩人確定戀愛關係的那一天開始,羅正軍就會時不時地送東西給她,最開始是精緻的項煉手鏈,後來有點錢了,就是銀手鐲銀項煉,現在都已經是金子金手鐲了。
羅正軍的感情沒變,他們的日子變好了,林舒星滿心感動,羅正軍把鐲子戴到她的手上。
林舒星常年做活,手上的皮膚並不細膩,但皮膚白晰,戴上金手鐲後,將她的手襯得更白了,羅正軍常年幹活,他的皮膚是小麥色的,一黑一白的手緊緊地握著。小兩口含情脈脈的看著對方。
滿空中飄散著的都是戀愛的酸腐味,作爲一個單身狗,林舒月覺得今天的大餐還沒吃,她就已經飽了。
此時,大門被敲響了,林舒月不想吃狗糧了,站起來跑去開門。
門外停著一輛十分眼熟的吉普車,車子面前站著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杭隊,你怎麽來了?」
杭嘉白打開車的後備箱,從裡面一樣一樣的拿下東西。
「今天我有半天假期,局裡的同事托我來給你送回禮。今天是節日,他們要加大巡邏的地方,來不了了。」杭嘉白帶來很多東西來,有月餅,也有水果,甚至還有兩隻活雞。
杭嘉白順著林舒月的目光看過去,笑著道:「趙友城家是江湛的,他們那邊的雞最出名,從他進單位開始,一到過年過節,他就讓他媽媽給他送來二十多隻雞。」
江湛的雞確實好吃,做白切最美味,而那個地方也是整個廣粵省最喜歡吃雞的地方,坊間傳聞,沒有一隻雞能活著走出江湛。作爲兩輩子的廣粵本地人,林舒月也很喜歡吃雞。
林舒月笑了出來,她並不拒絕公安局的人給她送的回禮,她上一世的奶奶跟這一世的媽媽都教導她,人脈就是在你來我往中,慢慢的堆積起來的。
雖然有些功利,但卻是事實,她身負善惡分辨系統,跟公安局打交道的地方還有很多呢,交情越深,對她往後展開工作就越有利:「那替我謝謝他們。」
「他們讓我跟你說不客氣。」杭嘉白笑了起來。
婁鳳琴此刻也從廚房走了出來,見到門外的是杭嘉白,走得快了一些:「是杭隊長啊,快進家來坐坐。」
杭嘉白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阿姨,然後推辭了:「阿姨我不坐了,我們下午還有任務。」
婁鳳琴也知道今天過節,警方比較忙,因此也不過多挽留,只道:「那你哪天有空一定要來家裡吃頓飯。」
「好的,那阿姨林記,我先走了。」杭嘉白朝她倆道別,然後坐上車子,倒車後揚長而去。
婁鳳琴叫來林舒陽等人,將杭嘉白送來的回禮搬到屋子裡,知道兩隻雞是江湛雞後,她把這兩隻雞養在了隔壁白家的院子裡。
關上大門,整個家裡便也開始熱鬧了起來,大家該幹活兒的都在幹活,穿烤串的,洗菜的,誰也沒閑著。
中午十二點吃了一份大餐,天還沒黑,燒烤攤子就支了起來,院子裡冒出了帶著香味的煙霧。
林舒陽等人正在扒柚子,他們要做柚子燈。在中午吃飯前,白文華就去把阿豪的奶奶方阿婆接了過來,阿豪家現在跟林舒月家走得非常近,她帶了自己燜的豬腳薑。十分美味。
燒烤有人烤,林舒月就只負責吃,小龍蝦吃完,燒烤吃了一半,酒喝了不少,李明芳打來電話:「阿月阿月,強哥定了一個KTV包房請我們去唱歌,我跟李偉生現在在來接你的路上,你快點準備準備。」
林舒月還沒來得及反應呢,她就掛了電話。
林舒星在她邊上坐:「誰打來的電話?」
「同事打來的,說我師傅定了包房,要請我們唱歌,他們已經在來接我的路上了。」
林舒星一聽林舒月的同事要來接她去聚會,立馬站了起來:「阿軍啊,快多烤點,我去把鍋裡還剩下的小龍蝦打包打包,阿月的同事要請她出去玩兒呢。」
「好嘞。」羅正軍把邊上的肉串素串都給烤了,林舒陽拿著粽葉扇子在奮力地扇火,婁鳳琴也不跟阿豪的奶奶方阿婆聊天了,把家裡的月餅跟水果都裝了一些。
今天家裡人多,準備的東西也多,這會兒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實在是吃不下去了,林舒月要去聚會正好把家裡的一部分東西消化掉。
林舒月像一個局外人,就看著她們忙得團團轉。
林舒星一邊熟練打包,一邊跟林舒月道:「阿月啊,你一定要跟單位的人打好關係,輕易不要和人家鬧矛盾。當然了,也不能太軟弱,別人欺負你你就得欺負回去。」
林舒星早早的出去闖社會,她把自己的經驗都傳授給林舒月,怕林舒月跟同事相處不好,想讓林舒月跟人家打好關係,又怕林舒月表現出來得太過軟弱,被人家欺負。
特別操心。但林舒月喜歡這種被人操心的感覺,她沒告訴林舒星報社裡不會有人欺負自己,只乖乖巧巧的聽林舒星說話。
等羅正軍的肉烤得差不多了,小龍蝦跟別的東西也打包好了,林舒月去換了一身衣服,李明芳她們也到了,林舒月被推出家門,上了車後座。
坐在車上,吹著空調風,她的目光在李偉生跟李明芳的身上來回巡視,李明芳恍若未覺,依舊跟李偉生說話,語氣親昵。
等到了地方,李偉生提著一大包林舒月從家裡拿來的東西,飛快地進了包廂裡,林舒月則挽著李明芳的肩膀:「阿芳同志,你跟我實話實說,你跟李偉生同志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明芳含羞帶怯的看了林舒月一眼:「阿月,你覺得李偉生這個人怎麽樣?」
林舒月覺得李偉生這個同志人品確實是還可以的,但是她幽幽的道:「我曾經記得有一個女同志曾經跟我說過,李偉生其人,十分高傲,特別討厭。」
李明芳自己說過的話她還能不記得麽,她哎呀一聲,輕輕地推了林舒月一下,跺腳:「你好討厭。」
林舒月嘆了一口氣:「人不如新。以前,某人跟我講,我最好了,這才過去了多久,我就成了討厭的人了。」
林舒月說完,自己都哈哈大笑。
李明芳也跟著笑了起來:「跟你說正經的呢。最近這段時間,李偉生沒事兒就給我發信息打電話,有時候還會專門等我送我回家,今天還送了一束花給我,我覺得真正的相處下來,他人蠻不錯的。」
「那你就相處看看嘛。」林舒月跟她聊著女兒家的心事,就到了二樓的包廂。
黃強請的人不少,有人拿著話筒在唱歌,有的人在搖骰子喝酒,林舒月的小龍蝦燒烤一到,整個包廂的氣氛都更上了一層樓。
林舒月作爲報社裡的大紅人,別敬了很多酒,喝到最後,她整個人都有點迷糊了。
到了三點,大家才散,此時能打車的都打車走了,只剩下林舒月、李明芳、黃強、李偉生了,四人都喝了不少酒,都不打算開車了。
KTV的邊上是個紙廠,李明芳喝的有點多,跑到紙廠邊上的巷子裡狂吐。那裡烏漆嘛黑的,小巷子還通著後面的居民區,七拐八扭的,林舒月怕出事兒,也跟了上去。
李明芳吐完,靠著牆慢慢地往外走,林舒月扶著她跟在身後。黃強跟李偉生在外面接應她們。
此時,林舒月忽然聽到身後的巷子雜亂的腳步聲,林舒月的腳步一頓,李明芳走了兩步,被林舒月扯了回來:「阿月,怎麽了?」
林舒月朝她噓了一聲,打開善惡雷達,然後她便清晰的看到離她一百來米遠的地方,五個善惡值50-60的人在追著一個善惡值百分之五的人在跑。且善惡值百分之五的人跑得越來越慢。
喝了酒的林舒月酒精上頭,中二魂上身,從包裡掏出板磚就蹬蹬蹬地往後面跑,李明芳不明所以,但她看了林舒月的動作,從邊上扣了一塊半殘的磚頭也跟著跑了。
出租車都已經到了,黃強跟李偉生正跟出租車司機交涉呢,一回頭,林舒月兩人跑了,他倆都懵了,等反應過來,李偉生立馬跟上,黃強在後面跟出租車司機賠禮道歉,在出租車司機的一聲聲神經病叼毛中,追了上去。
而林舒月在追了上百米後,在昏暗的燈光映襯下,她看到了四五個拿著五十釐米西瓜刀的男人,正追著一個年輕的短髮姑娘往前面跑,短髮姑娘應該是受了傷,一路上滴了不少血。
眼看著有一把西瓜刀就要劈到那個短髮姑娘身上了,林舒月停了腳步,將手中的板磚丟了過去。她的投擲技術很不錯,加上板磚又有特殊能力加持,這一下子,劈西瓜刀的男人的西瓜刀劈不下去了,他只覺得腦袋一陣陣的發暈。
也是天助林舒月,她的有側右方正好有一批紅磚,林舒月想也不想的拿著磚頭往那邊拋去,李明芳也跑到了,她大腦暈乎乎的,見林舒月在扔磚頭也過去扔。她小學的時候練過鉛球,這麽多年學過的東西也沒忘,雖然暈乎乎的,但投擲技巧還沒忘。
那四五個男人根本就想不到他們的後方會來這麽兩個扔磚頭的人,這轉頭來得又急又密,他們更疼本都反應不過來,身上就被砸了好幾塊。
磚頭砸人這玩意兒砸人是真的疼,那五個混混只能到處躲,但那磚頭仿佛有眼睛,他們怎麽躲都躲不過。
終於,他們被砸得沒有行動能力了,還暈過去了一兩個,李偉生跟黃強也追上來了。
他們看著倒在紅磚中的那幾個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黃強立馬掏出手機打電話報警,李偉生給120打電話。
林舒月此時確定沒有危險後,走了上去看那個短髮姑娘,她靠著牆,捂著肚子,眼神迷離,林舒月拿出手機照了照她的臉:「是你?」
短髮姑娘也看清了林舒月的臉了,她蒼白的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來,她將手裡的一樣東西放到林舒月的手裡,那是一個類似於內存卡的東西,她湊近林舒月:「欣欣說,你感知很敏銳,應該已經知道我們是做什麽的了。如果我醒不過來,你就把這個東西,拿到鵬城軍區,交給一個叫做梁明宇的人。除了梁明宇,你誰也不要給,別忘了,別忘了。」
短髮姑娘緊緊地握著林舒月的手,眼神緊緊地盯著她,血慢慢地從她的嘴角露了出來:「你一定要記住我的話,一定要記住我的話。爲了得到這個東西,我們已經死了三個人了,你別辜負他們。」
林舒月殘存的酒意在這一刻,消失殆盡,她朝胡芯蕊點了點頭。
有一個混混爬了起來,被李明芳從後面一板磚又給拍暈過去了。
林舒月偷偷地將保命丸從背包裡拿出來,倒了一顆在掌心,送到了胡芯蕊的嘴中,保命丸入口即化,她的呼吸隨即也變得有力了起來。
林舒月今夜穿的是白色的連衣裙,她的裙子上,滿滿的全部是血跡,胡芯蕊給她的東西被她送進了系統背包中。
李明芳此刻的酒醒了,剛剛的事情她也沒忘,這個時候整個人都已經傻了。她實在想不到這一輩子,她居然會有這樣的壯舉。
胡芯蕊強撐起來的意識在這一刻終於渙散,她倒在了林舒月的懷裡,嘴中還在喃喃地用氣音道:「別忘了,別忘了。」
林舒月回應她:「你放心,你放心。」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4-11 12:27 PM
第071章
警察來得很快,來的人裡除了杭嘉白他們以外,還有一波人,醫院的人也來得很快,胡芯蕊很快被救護車拉走,而林舒月跟李明芳四人,則被帶到公安局問話。
因爲這一次事情複雜,詢問林舒月的,是跟著杭嘉白來的人,根據杭嘉白的介紹,其中坐在中間,四十來歲的男人姓冷,職別比杭嘉白還要更高一些。
林舒月坐在他們的對面,一遍又一遍的根據他們的詢問,說出自己當時是怎麽發現胡芯蕊被追殺的。
冷隊看著自己手裡問了五遍的問詢筆錄,將鋼筆的筆帽蓋上,又再次問:「你說,你能聽到將近一百米以外的聲音?」
林舒月點頭:「差不多是這樣的,警官你要是不信,可以調取賈永常案,我當初就是聽到了小巷子中受害者的聲音,才阻止了賈永常的那起犯案的。」
林舒月意外闖入這件事情當中,她的資料早就被調查得一清二楚,賈永常案的資料他們是看到過的。但他們對林舒月說的事情依舊存疑,畢竟這件事情多少有點玄幻。
按照林舒月四人的口供,他們的隊員在原地進行模擬。
紙廠側邊的那條巷子距離胡芯蕊被追殺的案子,雖然直線距離有一百米,但在這中間,彎彎繞繞並不少,光牆就隔了好幾堵,這一些,全都是阻擋聲音傳遞的重要屏障。
知道他們問不出什麽新東西了,冷隊依舊嚴肅:「林記者,我們需要對你所說的這一點,進行一下驗證,希望你能配合。」
「行,沒問題。」對此,林舒月十分配合。她跟著冷隊等人從公安局的後門出去。
公安局的後面就是一個居民區,有幾條巷子就跟紙廠邊上的巷子有七層相似。
林舒月跟李明芳身上各自帶著一個對講機,冷隊等人站在黃強以及李偉生所在的位置。
冷隊沒有說什麽時候開始,林舒月跟李明芳便一邊攙扶著往外面走,自從吃了強身健體丸以後,林舒月的五感敏銳,她能聽到一百米左右巷子中傳來的嘈雜的腳步聲,但具體是多少個,什麽人,她需要善惡雷達的幫助。
走了大概三十步,林舒月停下腳步,緊接著,她拿出對講機,小聲地道:「由西向東,一共七人,其中兩人跑在前方,另外幾人比他們要慢一些。」
林舒月話音剛落,杭隊邊上的人便湊到杭隊身邊朝冷隊點頭。
冷隊到了此刻,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來,他收了線,走過來:「不好意思啊林記者,這是工作需要,希望你能夠理解。」
林舒月是理解的,只是她看看天,都已經五點多,天已經濛濛亮了,這一宿沒睡,她真是疲憊得有點遭不住。
一行人回到公安局,在路上,冷隊又問了林舒月一個問題:「怎麽會想到去看一下呢?黑燈瞎火的,不怕嗎?」
林舒月很認真的朝冷隊道:「因爲之前遇到過賈永常那樣的人,我就覺得,得去看一眼,要是是一群小年輕在互相追逐,那是最好,但要是不是,我至少能再救一個人,是吧?」
「危險當然怕,但我想,或許我是唯一一個能夠對受害者施以援手的人呢,我要是退縮了,她出了危險,而我又知道這件事情,往後這一生,我該多自責啊?」
能救而沒有救,這無疑會讓林舒月內疚半生。
冷隊伸出手,拍了拍林舒月的肩膀:「今晚不好意思,回家去吧。如果有需要,我會再次給你打電話。」
「好的。」
林舒月走到公安局大廳,葉雪玉在客廳等她,林舒月一來,她就帶著林舒月往二樓她們的休息室走。
「你這一身都是血,回去不得把你父母嚇壞了?咱們兩個身材差不多,我有一套新衣服在單位備用,先借給你穿。」葉雪玉也是一夜沒睡,但她白天睡了一天,這會兒看起來精神要比林舒月要好得很多。
林舒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她的這件白色連衣裙確實不能看了,她要是頂著這一身回去,還沒進家門,就得被覺少起來遛彎兒的阿叔阿姨再次送進派出所。
僥幸到家,以婁鳳琴跟林舒星那睡得早起得早的生物鐘,估計她倆得被嚇死。
「謝謝阿玉。」林舒月朝著葉雪玉道謝。
「謝什麽,你送的月餅我拿回家了,我媽特愛吃,跟我誇了你很久呢。」
到了休息室,林舒月換上了葉雪玉的衣服,白色短袖跟七分牛仔喇叭褲,白色短袖的正面有很多亮片,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葉雪玉看著換好出來的林舒月,拍了一下巴掌:「咱們兩個差不多的身材,但你比我要高一點點,穿著更加顯瘦,好看!」
林舒月一米七,葉雪玉一米六八,兩人都很高挑,只不過對比起葉雪玉,林舒月的身材要更好一些。
「很合適。」
葉雪玉看了看手上的表,跟她道:「你的三個同事都在樓下等你呢,我就不留你了,有時間我休息的話,我請你喝茶。」
林舒月剛剛就已經看到李明芳她們了,也不跟葉雪玉多好做寒暄:「好,那我等你的電話。」
「去吧去吧。」葉雪玉還有工作要忙,也沒時間送林舒月,林舒月下樓走了,染血的衣服被她放進了包包裡。
李偉生李明芳跟黃強就在前面的紅旗台下坐著,見到林舒月出來,他們都站了起來。
經過這一遭,他們仨的酒是完完全全的醒了。
李明芳從來沒有經受過這樣的事情,此刻小臉煞白,李偉生跟在她的身邊,手裡面拿著兩杯豆漿。
三人朝林舒月走過來:「你能走了嗎?」
這件事情的主要發現人是林舒月,黃強李偉生他們被問的就少了很多,但同樣的,他們也都沒有走。
「可以了。」
李明芳從李偉生的手裡拿了一瓶豆漿遞給林舒月:「溫熱的,喝了會舒服一點。」
酒後喝一杯溫熱的檸檬水,或者一杯溫熱的豆漿,疲憊的身子也變得熨貼了很多。
四人結伴朝著外面走。
一杯豆漿,讓四人都精神了,幾人一合計,索性去茶餐廳喝個早茶。
薈萃樓的早茶很出名。哪怕天才剛剛亮,就已經有很多早起的或者還沒睡的人來了。
兩百平左右的茶樓一共兩層,裝修十分有廣粵特色,四人找了個卡座。服務員很快拿著鉛筆和單子走上來。
「今晚熬夜,熱氣,喝菊普?」黃強詢問。
熬夜會上火差不多是所有廣粵地區人的共識,於是紛紛點頭。
點了茶後,幹炒牛河、黑椒牛仔骨、蒸鳳爪、蝦餃、瑤柱白粥等等早茶店的特色招牌菜被一一點來。
服務員將菊普送上來時,水已經燒好,小茶杯也洗好了,四人坐下喝茶,對於在公安局裡的事情,誰也沒有多說一句。
吃完早茶,各自回家,林舒月走到家門口時,碰上了一個四十多歲,渾身乾瘦的男人,自己在小院子裡嗷嗷痛哭的女人孩子的聲音。
林舒月走進自家,婁鳳琴跟白萍萍正在拆被子洗被子。
見林舒月夜不歸宿,還換了一身衣服,把她叫過去詢問。
林舒月隱去一些細節,只跟她說自己昨晚上又見義勇爲去了,氣的婁鳳琴一巴掌拍在林舒月的背上:「你說說你這孩子,怎麽就這麽捲脾氣?」
「人家都是知道山上有老虎,就繞著山上走,怎麽你就不一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婁鳳琴想起上次的事情就後怕。
林舒月一點也不介意被婁鳳琴拍到身上的泡沫,生硬的轉移話題:「媽,我聽對面那個叫馮素青的小媳婦兒跟她兒子在哭呢,發生什麽事情了?」
白萍萍瞅準時機,出來解圍:「她家的那點事兒這兩天都傳遍了。她男人根本不是在什麽工地幹活的,而是在酒吧賣酒的。」
林舒月隨著她的訴說,瞪大眼睛。
「然後現在她那男人在同事的帶領下,吸了毒,上癮了,明明知道她沒有錢,還天天回來,把家裡僅剩的錢都搶出去。」白萍萍見識多,這一輩子平等仇視這個世界上大多數男人,尤其是沾染了黃賭毒的男人。
林舒月皺眉,想起之前那個帶著孩子來她家打水的女人,她問:「那她不是還有個婆婆?」
「有婆婆有什麽用?她那個婆婆媽簡直就是個皇太後,一天屁事不做,就在家裡等著兒媳婦上供,兒子回來再挑撥挑撥兒子兒媳的關係,然後等著兒子兒媳打架。老虔婆一個。」
林舒月剛要說話,婁鳳琴又一巴掌打在她背上,不疼,還有點癢癢:「我告訴你林舒月,你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人,你把你的善心收一收。別跟吸毒的人接觸,吸毒的人都不是好東西!」
婁鳳琴低聲警告,白萍萍也在邊上幫腔。
娘倆你一言我一語的,林舒月都插不上話,然後林舒月被白萍萍半推著去了房間。
林舒月往床上一躺,困意襲來,很快便進入了夢鄉,婁鳳琴在她睡著沒多久後進來了一趟,把電風扇由固定改爲搖頭。林舒月從小就有把電風扇對著自己吹的毛病,怎麽說都不聽。
林舒月這一覺睡得很香很沉,一覺睡醒,已經是下午四點鐘,家裡一個人也沒有,白萍萍也出去上補習班了。
林舒月忽然想喝店裡冰冰涼涼的糖水,便拿著錢和手機出門。一邊走,她一邊給杭嘉白發短信詢問胡芯蕊的情況,得知她已經脫離了危險,林舒月松了一大口氣,又忽然想起之前吃了保命丸的馬燕敏,順手發了個信息。
然後她打開系統,看了一下昨天胡芯蕊給她的東西還在,松了好大一口氣。
順手打開善惡雷達,迎面碰上抱著孩子,從外面回來的馮素青,然後林舒月就那麽眼睜睜的看著馮素青的善惡值,從百分之五,一點點的往上飈升。
蹭蹭蹭地不一會兒就到了百分之60,然後又嗖嗖嗖地往回落,跌到了百分之五。
林舒月:!!!!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善惡值現場飈升的又起起落落的,那玩意兒跟股票似的大起大落。
這種情況林舒月還是第一次遇到,她立馬詢問系統:【統子,這是什麽情況?】
善惡分辨系統:【宿主,這種情況,是因爲掃描對象有實施犯罪的想法、方法,但是還沒有具體實施。】
林舒月心都在怦怦跳,她將手機踹兜裡,嚴陣以待。
在馮素青走過來時,她熱情地拉住馮素青,跟馮素青打招呼,順便將馮素青手裡的娃娃抱過來,拉拉扯扯中,馮素青的右邊肩膀衣服有些脫落,露出了一個太陽一樣的圓形,中間長著五根雪花狀尖銳棱角的黑色刺青。
刺青周圍的皮膚又紅又腫,仿佛剛剛紋上沒多久。
這個刺青,林舒月總覺得在什麽地方見到過!
【叮~解鎖關鍵圖騰『黑太陽』,此次任務,系統不做提示,請宿主獨自摸索。限時:15天。】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4-11 12:28 PM
第072章
馮素青正精神不穩,兒子被林舒月抱走,她還精神有點恍惚。
她的兒子叫做盧超,小名叫超超,他見過林舒月,對她並不反感,到了她的懷裡,也乖乖的一動不動。
他已經快三歲了,抱在懷裡卻沒什麽重量,大概只有十幾斤重,沒什麽肉,一把下去摸著,全身上下都是骨頭。
「素青姐,你吃飯了嗎?」林舒月熱情地問她。
現在才四點多,還沒到晚飯時間,於是馮素青搖了搖頭。
林舒月一首抱著超超,一手拉著她:「那正好,我也沒吃,正愁一個人吃飯孤單呢,走走走,素青姐,我請你們吃糖水。超超,喜不喜歡吃甜甜的糖水啊?」
「喜歡。」超超的聲音奶聲奶氣的,他摟著林舒月的脖子,儘量不亂動,怕給林舒月加負擔。
馮素青很瘦,很輕易就被林舒月給拉走了。
糖水店在什麽地方都有,平沙村也不缺,從她家的那條街岔出來沒走幾步就到了。
林舒月一進屋,便看著桌子上的菜單點了四五樣。
超超還是第一次來這種糖水店,坐在椅子上左左右右的看,本來想走的馮素青在看到他那一臉好奇的表情時,到嘴邊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是她沒有本事,把她的超超生下來在這個世界上受苦,他長這麽大,連糖水都沒有吃過,他也沒有機會再長大了。聽說那個藥吃了會很疼,在吃之前,就當是甜甜嘴吧。
馮素青滿心苦澀,看著林舒月時,又滿心的道歉,從他們搬到平沙村開始,對面的林舒月一家就對她們非常好。平時在路上要是遇到超超了,都會給超超點好吃的。
她經常到林舒月家去打水,她沒什麽本事,只能在心裡默默的祝福她們,好人一生平安,一輩子發財。
林舒月對人的視線相當敏感,馮素青那一臉感激又一臉苦澀的神情讓她十分困惑。
原本林舒月覺得,馮素青的善惡值一下子從5%到60%,可能是因爲盧家人對她不好,她暴起反抗,要把老盧一家都送走。
但在發現那個黑色的棱形太陽後,再結合善惡分辨系統給自己發的任務,顯然並不是那麽的簡單。
她點的三碗糖水燒仙草、紫薯芋圓、雙皮奶最先上來,林舒月隨意分配,把雙皮奶放到超超的面前。
超超自己拿著勺子,吃得很香。
林舒月跟馮素青也攀談了起來:「素青姐,你是哪裡的啊?」
馮素青吃著清甜軟爛的紫薯香芋,回道:「我是潮頭的,超超的爸爸是本地的,家住在歲山王三村後。」
林舒月回想了一下,王三村就已經是個很偏僻的農村了,在王三村的後面,那就更加偏僻了。
「我知道那個地方。」林舒月道:「素青姐,我聽我媽媽說,阿超爸爸比你大了好多歲,你們怎麽處上的啊?」
馮素青沒想到林舒月會打聽這個,但這也不是不能說的事情,她說:「我十六歲就跟我同村的叔叔哥哥上鵬城的工地打工,超超他爸爸也是我們工地的。」
「我在工地幹的事和水泥的活,超超他爸爸是打工,在一起幹工地的時間長了。我們就在一起了。」馮素青並不在乎盧超他爸爸比她大那麽多,也不在乎盧超的爸爸在跟她結婚之前有過兩任妻子。
反正他們之間也並沒有孩子。她在乎的,是盧超他爸表現出來的成熟穩重,踏實肯幹。
跟盧超他爸爸剛在一起的那一段時間,他們確實是幸福又甜蜜的,而這種幸福甜蜜,在她生完超超以後,達到了頂峰。
苦日子是超超滿兩歲後才開始的。
在搬來平沙村跟林舒月一家做對們鄰居之前,馮素青已經搬了不下十個地方了。要麽是她們交不起房租,被房東趕走,要麽是盧超他爸要換地方,他們就必須得跟著搬。
在昨日之前,馮素青的大多數心思什麽時候攢夠錢,把超超送進什麽樣的幼兒園。
但現在,這些想頭都沒了。她的超超,註定沒有未來。
林舒月點點頭:「那挺好的,我媽以前也在工地幹活。我爸爸跟她離婚的時候我跟我姐姐還小,我弟弟被我爸爸瞞著送人了,騙我媽說他是被人販子拐走的。」
「我媽爲了找我弟弟,把老家能賣的東西都賣了,帶著我們搬到這裡來。她靠著在工地幹活,把我跟我姐姐養到這麽大。然後她幹半年,剩下的半年,她就跟著尋親隊全國各地的跑。」
馮素青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停下了吃東西的動作,認真的聽起了林舒月說話。
她從來沒有想過離婚,她老家在潮頭一個比較保守的山村裡,無論是她家,還是她外婆家,千百年來從來沒有一個離婚的女人。
她的女性長輩從小就告訴她女人應該貞順,女人應該以自己的丈夫爲天。她的女性長輩從小就告訴她,女人的一輩子,都是熬。
從兒媳婦熬成婆,從一個懵懂天真的少女熬成一個圍著鍋臺轉的黃臉婆。
等孩子長大了,娶媳婦兒了,婆婆去世了,丈夫收心了,知道家的重要性了,她們就熬出來了。
馮素青從沒有離婚的念頭。
但不可否認的,在聽到林舒月說婁鳳琴是離婚的,且離婚原因是林建新在外面找女人,是男人的過錯以後。
她是在忍不住:「阿月,你媽媽離婚後,就沒有被人說閑話嗎?」
現在才是2004年,時間倒退十多年,那會兒是八十年代,在那個年代,離婚絕對算得上是一個足以轟動整個鄉村的新鮮八卦。
「說過啊,說的人太多了。好多人都勸我媽,說那個男的只是在外面玩玩,等到他玩夠了,他自己就會回來的。甚至有人還給我媽出主意,說讓她跟我爸商量,讓城裡那個做小,她做大。」
林舒月說起這段往事時,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很難想像,都已經是新華夏了,早就實行一夫一妻制了,依舊會有這種裹了小腦的人。
「我媽不願意,然後她們就變臉了,說我媽不爲男人想,不善良,不大度,她丟孩子是活該。這種話我媽聽到一次,就會跟人打一次架,搬到平沙村以後,我們沒事,是從來不會回去的。」
「素青姐,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日子是自己的,過得好不好,舒坦不舒坦,是自己有自己才能感受得出來的。」
「我媽媽就經常跟我和我姐姐講,自己開心最重要,其他都是次要的。」
從來沒有人跟馮素青說過這樣的話,馮素青怔在原地。
林舒月點的小包子跟韭菜煎餃、馬蹄糕、黃金糕和涼拌青瓜、涼拌雞爪上來了,林舒月沒在多說,只是給超超夾了一塊馬蹄糕。
馬蹄糕很好吃,清甜脆爽,他吃得小嘴都停不下來。
吃了那麽多甜的,再吃點酸酸辣辣的涼拌青瓜、雞爪,整個人都舒坦了。
馮素青也不跟林舒月客氣,兩人將這一桌子的東西全都吃完了。在這期間,林舒月一直在說有困難找警察,找婦聯或者找認識的人,千萬不要扛著的話。
借著去上厠所的時間,林舒月去把帳結了,馮素青把超超的手擦乾淨去結帳的時候,服務員告知她林舒月已經結了賬,她沒說什麽。
只是在回到家後,把自己去年醃了的,放在家裡的一直捨不得吃的臘肉臘腸全都給林舒月送了過去。林舒月想推遲都推遲不掉。
林舒月看著飛快離去的馮素青,渾身緊綳。馮素青拿來了這麽多東西,儼然是一副不想繼續過日子的樣子,實在是令人揪心。
白萍萍騎著自行車從補習班回來,看到客廳桌子裡擺著的那麽多臘肉臘腸,樂了:「二姐,這些肉跟這些腸是對門小媳婦送來的?」
以前白萍萍她們給超超吃什麼東西以後,馮素青就會送來這些肉。她醃制的臘肉臘腸味道很好,據說她的母親曾經跟到她們村去插隊的知青學過。每次羅正軍用辣椒或者蔥頭炒臘肉,白萍萍都能多吃一碗飯。
林舒月點頭,招手把白萍萍叫過來:「萍萍,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多幫我盯著對面的小媳婦兒,要她有什麽反常的舉動,你就給我打電話。」
林舒月這一說,白萍萍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她二姐是誰?那是在整個鵬城新媒體界都有名的記者!好幾個案件都是因爲她細心,才被發現的,媒體上面跟警方的通報都是說了,要是沒有她二姐線人林某某,那些罪犯還不知道要逍遙多久,謀害多少人呢!
越跟她二姐相處,白萍萍就越發的崇拜她二姐!
自從被找回來以後,白萍萍已經把前十多年當白選婷的經歷都忘掉了。現在的她,不愛像以前那樣動腦。以前她絞盡腦汁費盡心機是因爲她沒有退路。
現在不一樣了,她的背後,有許許多多能夠爲她遮風擋雨的人,她不願意動腦子了。她二姐吩咐的事情,她一定會拼盡全力去完成。
「保證完成任務。」
白萍萍不上學,因爲她長得好看,家裡是開超市的,出手又大方,在林舒月她們都不知道的地方,白萍萍已經成爲了整個平沙村裡的孩子王。
她只需要散去一部分零食,多的是小孩子幫她盯梢。
林舒月很信任白萍萍
。
她的電話叮的一聲響,林舒月點開看,是杭嘉白髮來的信息,胡芯蕊已經醒了。林舒月想起放在系統背包裡那個十分燙手的芯片,爲了避免夜長夢多出事情,她得出門把這玩意送走。
林舒月跟白萍萍說了一聲,出門開著車就走了。
得知林舒月晚上不回來吃飯的白萍萍目送林舒月遠去。
她有時候總覺得,她的二姐就像是一個英雄,隨時隨地準備去戰鬥。
白萍萍自認做不到像林舒月那樣的赤忱,但她也想像林舒月一樣,爲正義發聲。
她已經有了一個很清晰的念頭了,她想學法,她想當律師。
林舒月並不知道自己對白萍萍的影響,她驅車一路到軍區醫院去。
胡芯蕊是昨天晚上被連夜轉過來的。
林舒月經歷了好幾層關卡,最後才拿到了胡芯蕊的房間號,找到病房的時候,胡芯蕊是醒著的,護士已經正給她手上的留置針頭拔針。
除她之外,病房裡還有一個是比胡芯蕊大了很多的女人。見林舒月來,她朝林舒月點點頭,就出門了。
胡芯蕊的身上受了多處刀傷,此刻全身上下都裹滿了白色綳帶,頭上也纏了好幾圈,唯有一張臉還算乾淨。
她朝林舒月笑笑,林舒月走過去,坐到床邊的陪護凳子上。
胡芯蕊朝林舒月道謝。她知道,若是沒有林舒月的恰好出現,她必死無疑!因爲她失血,實在是太多了,甚至好幾個傷口都深可見骨。
她能支撐到被林舒月救,憑的,是那一身毅力,是那一口氣。
今天早上在醫院起來的時候,胡芯蕊都覺得自己可能已經上了天堂,如果當時她的床邊沒有出現那幾個令人討厭的傢夥的話。
林舒月搖了搖頭,然後問:「胡芯蕊女士,你是否還記得當初我們在姜師傅的武館相遇,我第二場跟你打架時,是以什麽樣的方式贏的你?」
林舒月的善惡系統可以破解胡芯蕊給她的芯片內容,但林舒月選擇了無視。她覺得有些東西,還是知道得越少,才越好。
胡芯蕊微微一楞,而後立馬便知道了林舒月的真實意圖,她道:「胡說八道,第二場是我贏的你!你都被我打出海綿墊了!」
暗號對成功,林舒月將身後的包包挪到前面,伸手探入的瞬間將空間背包裡的芯片轉移到手上,放到胡芯蕊的手裡。
芯片入手,胡芯蕊便將芯片握得緊緊的。
兩人裝作若無其事的說了一些話,林舒月便告辭離開了。
在林舒月出軍區醫院時,有三輛全副武裝的車子從醫院出來,後又朝著軍區研究院駛去。
林舒月去了一趟報社,天已經黑了,但報社還有很多人在加班。
黃強無精打采,李偉生把鍵盤敲得震天響,對面美編組的李明芳也同樣如此。
林舒月嘖嘖一聲,這戀愛的酸腐味兒啊,真的是在哪裡都能聞得到。
林舒月問黃強:「師傅,早上回家沒睡覺啊,怎麽無精打采?」
黃強拍著嘴巴:「回家沒得睡,我老岳父老岳母來了,陪了一天的客。」
「那怎麽不在家裡休息,來加班?」
「小舅子大舅子傍晚到的,我要是在家呆著,接下來的兩三天你是別指望看到我了,我出來躲一躲,不跟你說了,我再眯半個小時就回去。」黃強估摸著,再過半個小時他回去,他的大小舅子已經互灌得差不多了,他去收個尾就差不多了。
林舒月比劃了一個ok的姿勢,整理了一下桌面,去問行政部要了一張請假條,出來填了以後往王明政的辦公室去。
從皮條客趙兵落馬了以後,他們新聞部的主任遲遲沒有任命,現在新聞部的大小事務都是王明政這個主編在管。
王明政正在忙,知道林舒月的姐姐要結婚,她需要請一周的假期時,王明政在請假條上批了自己的名字。
雖然作爲記者,工作時間自由,可以由自己自由搭配,一些不小的私事兒做就做了,王明政他們也不會管。但婚禮這樣大事就不行了,更別說她還得去湘省一趟呢。
拿了請假條,林舒月在報社也沒有什麽事情做了,她跟李明芳和李偉生說了一聲就走了。黃強仰面躺在辦公椅上,呼嚕打得震天響。
林舒月回到家裡,白萍萍表示對面馮素青沒有異動。
晚上照例吃了夜宵,林舒月用從系統秒殺的電腦打了一個小時的遊戲,睡覺前在各個論壇網站逛了一圈。
因爲楊寧等人在論壇中挑選隨機自助復仇對象,海角論壇一下子便在全國範圍內出名了。現在瀏覽量達到了頂峰。
海角論壇也在這幾天緊急出來道歉,並承諾從今往後,將會加強對註冊用戶以及離職員工的管理。還出臺了一系列的論壇管理措施。
當初的那個帖子更是被無數人圍觀,已經這麽多天過去了,那個帖子還在論壇首頁。最新回帖也在處處增加。
林舒月不用點進去,都知道這個帖子裡肯定會有兩個派系,林舒月懶得去看,就怕自己被那些抓馬言論氣到腦溢血。
次日早晨,林舒月剛剛起床,馮素青就過來了,她一夜未睡,臉色慘白,抱著超超,渾身都在發抖。
一見林舒月,她就朝林舒月跪下了:「林記者,我能不能把超超,寄放在你家,我求求你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要是再晚一些,他就要沒命了。」
林舒月下了一大跳,把她從地上扶起來:「素青姐,你先起來,出什麽事情了?」
馮素青將超超緊緊地抱著:「林記者,你聽過大經輪教嗎?」
林舒月的腦子嗡的一下就炸了,她忽然想起來馮素青那個肩膀上的刺青是什麽了。
大經輪教,由80年代從西方國家傳入華夏的邪教,經過20多年的發展,其信衆衆多,此教會成員不僅參與販毒,走私,拐賣人口。且入教內會員晉升十分苛刻,一般情況下,領導者佈置的任務,被選中的晉升者都會不遺餘力的去完成。
包括弑父弑母,殺妻殺子。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4-11 12:28 PM
第073章
「我知道。」林舒月回答馮素青。
馮素青這才繼續往下說:「我是端午後,才知道盧樹立是大經輪教教徒的。也就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他的大多數工資,都被他拿去教會活動了。」
盧樹立是工地的打工,一天的工資將近一百塊,但他拿回家的錢連他工資的一半都沒有,她問了,盧樹立就說那一部分給他媽存起來了,留著以後蓋房子用。但之後她們無論是交不起房租被房東驅趕也還,孩子生病也好,他媽都沒有把這筆錢拿出來。
馮素青一度以爲這是老太婆摳門,要把錢帶到棺材板裡,但直到知道他們母子兩個都是大經輪教的信徒後,馮素青什麽都明白了。大經輪教是參與了各種非法活動沒錯,但教內人數衆多,有錢有權的,也就只是管理層那一波而已。
「盧樹立母子從十年前就進教了,到了現在,他們也依舊是個底層。端午節後,盧樹立說,他要升遷了。頭兒找他了,但他要升遷有一個任務要做。」馮素青將自己懷裡的超超抱的更緊了,超超有點疼,但還是懂事兒的摟著馮素青的脖子,沒有說話。
林舒月看著馮素青懷裡的超超,已經猜到教裡給盧樹的任務是什麽了。她也終於明白,爲什麽昨天見面,馮素青的善惡值會在一瞬間飈升到百分之六十,又一下子回歸到百分之五了。
她之所以這麽瘋狂,全都是因爲孩子。
「教裡要他在明天的教會上,當中摔死超超,以示決心。」馮素青痛苦不已。
「我已經買了十包老鼠藥,本來是想著在到時候在教會上把那些人全都弄死,但我捨不得超超。他昨天晚上回去,一直在說昨天的馬蹄糕好吃,糖水好喝。他才這麽點大,我捨不得他這麽小小的就去死,這個世界上好吃的東西那麽多,他還沒去看,他還連字都不認識呢。」
昨晚上馮素青一夜未睡,超超的話跟林舒月的話交替在她的腦海中浮現。早晨吃飯時,盧樹立一直在訴說他以後當上領導後的美好日子,他媽在邊上積極捧場,母子倆你你一言我一語的,將未來描述得美好得很。
但那種美好是馮素青想像不到也不願意想像,因爲他們說的那些美好,都是踩在她的超超的屍骨上的。
林舒月伸手,把超超抱過來:「好,超超放在我這裡。」
頓了頓,林舒月又道:「你是什麽時候入教的?」
馮素青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說道:「上周。是盧樹立強迫我入教的,他說他要當領導了,身邊得有個幫手。他媽老了,幫不了他了,我還年輕,我可以。」
馮素青的言外之意,林舒月聽明白了。
縱觀歷史上各類邪教,女性都是要被要求獻身的,林舒月估摸著盧樹立所說的幫助,就是這個。
她看著馮素青:「那你願意嗎?」
「不願意。」馮素青咬牙切齒。從上周被盧樹立強迫馮素青入教開始,盧樹立母女就一直堅持給馮素青洗腦。
尤其是盧樹立他媽,簡直就是瘋魔了,話裡話外,全是獻身的那些事兒,語氣驕傲得仿佛她的那些獻身,是她仁慈的主在清洗她的身體。每獻身一次,她就離仁慈的主,離幻想中的美麗家園更進一步。
像個瘋子!
在馮素青看來,盧樹立他媽所謂的獻身,跟妓女沒有什麽差別,不,連妓女都比不上,畢竟前者付出身體,還有錢拿,獻身不僅什麽都沒有,還要自備道具。甚至要是被獻身的對象不滿意了,她還得誠惶誠恐的請罪。
像條狗!
前幾天,馮素青忍無可忍,將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她的話無疑是觸怒了盧樹立母子。在母子二人看來,獻身於他們而言,是一件特別神聖的事情,馮素青拿這份深深的事情跟妓女比,是侮辱了他們。
信仰被侮辱,母子倆聯合起來打了馮素青一頓。就是到了現在,馮素青的身上都還有傷痕。但因爲惦記著過幾天要獻身的事情,馮素青的臉上沒有受傷。
「那你打算以後怎麽辦?」林舒月問。
馮素青說:「我想去報警,如果警察不管,我就按照原來的計劃,把那些教徒都搞死,反正那些教徒這麽多年,也沒做什麽好事,壞事倒是做了不少。」
「那我帶著你去吧。」
馮素青沒有拒絕,她來找林舒月求救,也是有這個打算的,她一輩子遵紀守法,從來沒有跟警察打過交道,要去找警察,她害怕。
林舒月把超超放在地上,去衛生間洗漱,出來時路過客廳,她把客廳櫃子上的月餅拿了幾個。
她家這玩意兒可多了,婁鳳琴現在每天夜裡都要開幾個給家裡人吃。月餅這個東西,吃一個兩個還好,吃多了是真的膩的慌,偏偏她們相熟的人家都送得差不多了,再也送不出去了,就算送出去了,也會收到差不多的回禮。
林舒月這幾天吃月餅真的是吃得夠夠的了。
超超抱著月餅,吃得十分滿足,尤其是甜甜的蓮蓉餡兒,他實在是太喜歡了。家裡沒有錢過中秋節,馮素青花錢買了六個月餅,藏起來兩個,剩下的四個有三個都進入了盧樹立母子倆的嘴裡。她跟超超分了一個。
藏起來的那兩個月餅,在超超實在是饞得不行了,才會掰一點點給她。
超超把手裡的月餅遞到馮素青的嘴邊:「媽媽吃。」
「超超吃,媽媽不餓。」小孩子想法不多,馮素青說不吃,超超就不給了,抱著月餅吃得很認真。
馮素青想過了,這個什麽狗屁的大經輪教她是不能進去的,她進了,這一輩子就毀了。婁鳳琴都能去工地賺錢養活林舒月姐妹,她也能!她的超超還小,以後日子還有好多呢。
林舒月戴上帽子:「走吧。」
林舒月的車就停在門口。馮素青母子坐在車子的後座,林舒月將車開到前面去拐彎,順道回答了好幾個相熟的叔叔阿姨的話後,開著車子往公安局去。
在車上,她給杭嘉白打電話。
杭嘉白一聽是涉及到邪教,立馬道:「你們先過來,我給反邪教大隊那邊打電話。」
邪教組織危害甚大,1999年,華夏成立反邪教總局,每一個地區,都有一個反邪教小組辦公室。
林舒月帶著馮素青到的時候,杭嘉白停車場門口等著她,看了馮素青跟她手裡抱著的超超一眼,道:「反邪教小組的人已經到了,正在樓上等你們。」
「好的,謝謝杭隊。」
馮素青有點害怕,林舒月站在她的的身邊,朝她微微一笑:「別怕。走吧。」
兩人跟在杭嘉白身後上了二樓杭嘉白他們的辦公室,反邪教小組的人林舒月有印象,他就是那天晚上,跟著冷隊一起審林舒月的那個。林舒月直到此刻才知道他們的身份。
而後便恍然大悟,她又想起了,那天他去接姜欣欣時,姜欣欣身邊站著的那些人中,其中一人是穿著背心的,他的肩膀上就有這個圖騰!
林舒月內心一顫。
她想起她上一世曾經看過的一個報導,爲了將這個短短二十年間就發展得十分迅猛的邪教剷除,解放軍、武警以及公安機關,總共犧牲了數十人。
之所以會犧牲這麽多,是因爲這個邪教,它不僅僅是個簡單的邪教,從這個邪教集團剝繭抽絲後,它真正的身份,是境外涉毒涉黑集團。邪教是這個集團的保護色。
反邪教小組的人看到林舒月認出了她,朝她點點頭,帶著忐忑不安的馮素青進去問詢室了,林舒月則帶著超超在外面等著。
到了陌生的地方,超超有點害怕,但林舒月早就料到了這一幕,她掏出水果給超超吃。超超也是極少吃水果的,吃著香甜的蘋果,很快就把這點害怕拋到了腦後。
杭嘉白還有很多工作要忙,沒跟林舒月寒暄幾句,就匆匆走了。
倒是在樓下值班的何玉玲知道她來了,上來看了她,兩人聊著聊著就聊起了姜欣欣:「欣欣說家裡有事兒,回老家去了,不確定什麽時候回來。」
林舒月沉默了一瞬,想到了那天姜欣欣強忍著身體的不適,讓自己送她去醫院的事情。
好幾天過去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應該過幾天就會回來了。」林舒月衷心的希望。
何玉玲沒再多說這個事情,跟林舒月又閑聊了幾句,轉身便下樓了。
林舒月看著她的背影,不知道爲什麽,她總覺得何玉玲剛剛的表現,怪怪的,林舒月打開善惡分辨系統,何玉玲的善惡值像之前一樣,依舊是百分之五。
不等她多想,馮素青從問詢室出來了,她的臉上掛著輕鬆的笑容。
「吳警官說,讓我這幾天現在局內住著,暫時不要回去了。」有警察保護,馮素青十分有安全感,林舒月也放心了。
吳警官把馮素青跟超超帶走了,林舒月則準備回家了,但在臨走之前,林舒月又去了二樓的辦公室,把葉雪玉叫了下來。
葉雪玉正好忙完她手裡的活兒,道:「我正準備去看看你呢,你就來了。」
「忙完了沒,有沒有打擾到你,冬艶姐呢?」
葉雪玉把手裡的圓珠筆放下,站起來拿著水杯跟林舒月往二樓的休息間走:「忙完了一個段落了,正好我也要休息一下,你沒打擾到我,冬艶姐出去出任務了,今天不一定能回來。」
案子天天都不少,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人忙得腳不沾地。尤其是吳冬艶,市里準備再分一個小隊出來,吳冬艶是最佳的小隊長,這段時間局裡交給她的任務比之前要多了很多。
林舒月也蹭了一杯冰冰涼涼的礦泉水喝,她靠在飲水機的邊上,問葉雪玉:「阿玉,你見過玉玲姐的老公沒有?」
葉雪玉嗯了一聲,說:「見過很多次了,林業局的,叫石宏偉,我們去過她家吃過很多次飯,都是他下廚。」
林舒月哦了一聲,點點頭,仿佛就是那麽一問,不久後,跟葉雪玉多聊了一會兒天的林舒月從公安局離開。
在她離開後,何玉玲拿出手機,給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發去信息。
「我這輩子,不會幫你做任何事,從今往後,不要再和我聯繫。」發完短信,何玉玲便將手機放進褲袋裡,大拇指褪掉手機後蓋,摳出手機外殼,終於,她鬆了一口氣。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4-11 12:29 PM
第074章
林舒月直接回家了。
馮素青一大早就抱著孩子往她家去的事情看到的人多了,以盧樹立要弄死自己孩子,還要把老婆奉獻出去的瘋狂勁兒,沒准會到林舒月家鬧。她家現在只有白萍萍一個人在家,別嚇壞了。
林舒月剛剛從車上下來,住在她家對門的黃三花就跑了過來:「你把我兒媳婦帶到哪裡去了,趕緊給我帶回來!」
黃三花什麽事情也沒有,在沒有教內信衆召喚時,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家裡睡覺。今天一覺醒來,家裡飯沒做,屋裡也沒有收拾,黃三花的怒氣一下子就湧上了心頭。
她雖然信教,覺得只要誠心,就能夠在主的指引下不僅升官發財,無病無災,永生極樂。但是她功德還不夠的時候,她還是要吃吃喝喝的!以前兒子單身的時候,伺候兒子一個人她無所怨言,但兒子結婚了,她就覺得自己的任務盡到了,她什麽都不需要做,只要等著吃等著喝就好了。
因爲她的好吃懶做性情古怪,她的前面兩個兒媳婦在跟她相處沒多久以後就走了,連一兒半女都沒有留下。黃三花急了,要知道在教內想要晉升,是需要血脈親人做祭的,她兒子久久沒有兒女,要是他被領導賞識,做祭的就是她了。
黃三花雖然知道自己不能拒絕這偉大的殊榮,但她還想再攢攢功德,要是功德不夠,她是去不了聖地樂天世界的!
好不容易,她兒子終於把馮素青這個兒媳婦騙到手,黃三花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甚至在超超兩歲前,對馮素青這個兒媳婦兒都還比較客氣,雖然也不愛做家務,但到底也不像現在跟以前那樣什麽也不做還挑三揀四。
甚至爲了求得穩妥,他們母子兩個吸取了以前盧樹立兩段婚姻的教訓,兩人一直到盧樹立確定要升遷了,才把自己是大經輪教的事情透露給馮素青說。
爲了馮素青能夠心甘情願的獻出兒子和自己,黃三花跟盧樹立這幾天抓緊時間就跟馮素青傳教。偏偏那個女人腦子捲得很,多少天了都沒有成功,她還反駁!
明天就是教會了,黃三花跟盧樹立都決定了,今天晚上要把馮素青帶到教會裡懲罰懲罰,否則明天的教會要開天窗!她兒子可是明天教會的主角之一,黃三花不能,也不許有半點損失。
結果馮素青在這個當口不在家,黃三花一瞬間臉色都白了。在問了好幾個街坊後才知道馮素青去過林舒月家,黃三花去敲過林舒月家的門,沒有動靜。
黃三花沒有辦法,就一直在門口等著,她平時極少在太陽這麽大的時候出門,等了這麽就,真的是曬死她了。
林舒月的車剛剛停穩,她就跑了過來。
林舒月被黃三花堵在車門前,她在家的時候不多,平時早出晚歸,加上黃三花不怎麽出門。這是馮素青一家搬到這裡這麽久了,她跟黃三花的第一次見面。
黃三花快五十歲了,因爲不愛做活,風吹不著日頭曬不著,她比同齡人要白很多,但她很瘦,瘦到臉頰兩邊的頰骨都高高的凸起,眼皮上也看不到一點肉,深深地陷進去,嘴角常年累月的往下耷拉,一臉苦相,平時看人時,小小的倒三角眼中,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尖酸刻薄。
像她這樣的惡婆婆長相,大街上一抓一大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善惡值就在百分之十左右,並不高,要不是馮素青說,誰能想到,這麽一個人,居然會是邪教的忠實信徒啊,甚至正準備拿孫子做祭,給兒子換取那看不見、摸不著的高官俸祿!
「好笑哦,你的兒媳婦不見了,你來堵著我找!阿姨,你是肚子餓了沒有人給你做飯啊,你自己做啊。」她們家這個村子沒有裝監控,林舒月是帶了馮素青母子去報警的,她就是打死不承認,以免破壞警方的計劃。
林舒月沒有見過黃三花,黃三花倒是見到過她還幾次,林舒月沒有車之前整天早出晚歸,有時候一消失就是好幾天。後面有車了,進進出出都坐車子。黃三花既羡慕又嫉妒。
她覺得林舒月這種人,除了長相好看,念了個好大學以外沒有一點長處。她深覺老天不公,她覺得,像林舒月現在這樣的工作、生活方式,應該屬她優秀的兒子才對!
她平等的嫉妒每一個比她過得好的人。
黃三花生氣得很:「你別跟我講那些沒有用的,我們都有認證的,不信你問問她們,她們都看都了!」
黃三花朝邊上看熱鬧的婦女們指去,看熱鬧的婦女們臉色一變,尤其是跟黃三花搭話的那個人:「你不要瞎講的啊。你剛剛來問我們有沒有見到你兒媳婦和你孫子,我們講早上看到了你兒媳婦去婁鳳琴家。那時候婁鳳琴家只有阿月在家,你兒媳婦到底有沒有跟他走,我們是不知道的。」
林舒月家在平沙村住了都十七八年了,林舒月家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好惹的。尤其是婁鳳琴,有人說她家閑話她是真的敢提著刀上去。
再說了,現在婁鳳琴的小兒子找回來了,大女兒女婿在下沙村開餐館,一年賺得多,二女兒就更不用說了,是個記者,在大廈裡面工作,是那個什麽白領,上班不到一年,公司獎勵的小車都開上了!她後面嫁的男人就不用說了,村裡最大的一個超市是人家開的,便宜又厚道,現在她們買點什麽東西都喜歡往那裡去。人家也有錢,章二妹家的房子說買就買,一點價都沒有砸!
人人都有一個勢利眼,別說她們並沒有看到黃三花的兒媳婦跟林舒月走了,就是看見了,她們也是不能說的。
「我二嫂說得對。我說黃三花,你家兒媳婦每天都要到人家阿鳳家去打水,我們這麽說有錯了?」黃三花扣得出奇,她什麽都不幹,她又什麽都想管,家裡的水龍頭都讓她上了鎖,除了煮飯洗衣服的水她是一點都不給多留。
偏偏三歲的小孩子再文靜他也比大人好動,衣服一天換個兩三回都是正常,沒水了,馮素青就去別人家借。
這一條街,近一點的,誰家沒有借過水?不過大家都是不反對馮素青來借水的,畢竟她也不白借,借了水,總會還一些自己做的東西。
有時候是小鹹菜,有時候是一些臘肉臘腸,足夠抵消水費了。
林舒月朝那群看熱鬧的阿姨嫂嫂看了一眼,笑著朝她們點點頭,然後跟黃三花說:「聽到了沒有,你兒媳婦不見了,你來找我做什麽。要你實在是不相信我,你報警吧。」
一聽到要報警,黃三花就明顯退縮了。她信大經輪教,但這些年裡,普法工作做得越來越多,她是去聽過這種普法工作的,她們偉大的大經輪教在政府眼裡,是邪教!她們的領導也說了,政府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爲政府的利益跟她們偉大的大經輪教教義相反,對於相反的,政府肯定要打壓的!
她們領導還說了,平時不要往警察面前湊,有什麽事情回教內說,教內會幫她們解決。黃三花對領導的話深信不疑,她決定等一下子回家就給她兒子跟領導打電話。
「你給我等著!」黃三花決定了,她一定要讓領導們,狠狠地懲罰林舒月這個和主作對的壞人!
「行行行。我等著你。」林舒月根本就不在怕的,上一個叫她等著的人是賈永常,他現在已經在鐵窗中排隊,準備領花生米吃了。
黃三花怒氣衝衝地回家,翻出手機艱難的打電話,她沒上過學,僅僅認識的幾個字還是她在入教以後學的。她剛剛找到她兒子的電話準備按下去,她家就來人了。
看著家裡闖進來的幾個穿著警察服裝的人,黃三花手裡的電話都掉到地上去了。
其中一個警察拿著手銬走上前去:「黃三花,有人舉報你非法組織、參加邪教活動,現在請跟我們走一趟,接受調查。」
黃三花想逃跑,但腳就跟生了根一樣,半點也挪不動。
黃三花就這麽被帶走了,她的臉上都是懵的,都是驚恐的。
教內領導說了,被警方抓到的人,此前所積攢的所有功德都將全部歸零,如果想要獲得主的諒解,只有死才行。
黃三花不敢對自己下手,她害怕!
因爲黃三花被抓走一事,整個平沙村都炸開了鍋,還有人到林舒月家跟林舒月打聽這件事,林舒月對此全都打了迷糊眼。
「我還真不知道她們是爲了什麽被警察抓走的,我們家跟她家也不熟,早上的時候馮素青是帶著兒子來我家打水了,但是打完水就走了,我們沒有過多說什麽。」馮素青早上確實是帶著水桶來的,那個水桶在林舒月剛剛回來時,已經收到空間裡去了。
「那你們說爲什麽啊,黃三花平時也不出門,她做了什麽違法的事情了?」
「是啊是啊,真是著急死了。」
被阿姨阿嫂圍住的林舒月不著痕跡地引導輿論:「我看她兒媳婦前段時間被他們母子打了,會不會是上警察局去報警去了啊。」
這個理由一出,阿姨阿嫂們立馬就朝著林舒月引導好的方向走:「是哦,有道理哦,上一次她被打得很嚴重啊,我跟她去買菜的時候看到她的手跟腿了,都是青青紫紫的事情哦。」
「我也看到了,要我說啊,他們母子下手也太嚴重了,完全是把人家往死裡打。」
林舒月把熱情的她們送出門,不出片刻,黃三花被警察抓走,是因爲被兒媳婦兒控告家暴的事情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婁鳳琴也知道了這件事情,她氣衝衝地跑回家,要不是黃三花已經被抓走,林舒月毫不懷疑她會沖到黃三花家,跟黃三花打一架。
吃了中午飯,下午林舒月到了報社,企鵝上就接到了何玉玲發來的信息。
何玉玲說,她的工作被暫停了。
林舒月看到這條消息,楞了楞,過了好久,她才問:阿玲姐,發生了什麽事情了?
何玉玲的信息久久才來,她的回復就只有一句話:因爲差一點點,沒有守住本心。
林舒月瞬間便想到了上午何玉玲特地去找她,問的關於姜欣欣的那些話。想了又想,她還是決定去見何玉玲一面,這一回,何玉玲倒是很快就回復。
林舒月到公安局的時候,何玉玲正帶著她的個人物品往外面走,她上了林舒月的車。
外面艶陽高照,沒有半點風,車子內開足了冷氣,一冷一熱的刺激,何玉玲的身上竪起了一陣陣的汗毛。
兩人都沒有說話,過了十多分鐘,她才開口:「我有一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跟我關係非常非常非常好,在我無數次需要幫助時,她毫不猶豫的幫我,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她推掉所有的工作也要幫助我。」
「我們從來沒有詢問過對方工作上的事情。這一回,她詢問我,關於欣欣的事情,她們互相是認識的,我多說了幾句,她就朝我打聽她現在的近況,其中還提到了你,所以我今天才會在看到你的時候,去問你知不知道。」
「但我從二樓下來以後,我收到了她的信息,她讓我打聽,前幾天,反邪教大隊的那些人來局裡,都發生了什麽事情。」
何玉玲自嘲的笑了笑,將臉頰邊上的頭髮勾到腦後。
她從警校畢業的那一年,就進了公安系統,最開始,她是在派出所做片兒警的,後來,因爲她工作認真,表現優異,就上升到了市局工作。她曾經三次被評爲優秀警察。她的父母親戚女兒,全都以她爲榮。
結果今天,她差點就葬送了她的職業生涯。
好在她反應快,在知道這件事情後,主動朝局裡報告。
她被停職了,要等單位調查清楚了,她才能回到公安系統裡繼續工作。
被調到下屬派出所,是對她最輕的處罰了。何玉玲現在怕的,就是她連派出所都去不了。
林舒月則看著何玉玲:「玉玲姐,你爲什麽要告訴我這些事情呢?」
何玉玲嚴肅地看著林舒月:「因爲阿月,他們盯上你了。我那個朋友這段時間,不止一次的跟我打聽過你的事情。阿月,你要小心你身邊的所有人。」
頓了頓,何玉玲說:「我沒有過多的透漏過你的事情,這一點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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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clobb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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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4-11 12:30 PM
第075章
林舒月側頭看向何玉玲,她想了想,大概知道是去接姜欣欣的那一晚上被人盯上了。
被一個邪教盯上並不是什麽好事,但在知道去接姜欣欣那晚上,跟姜欣欣說話的那些人是誰後,林舒月就有被盯上的覺悟了。更不用說她後面還救了胡芯蕊。
「謝謝玉玲姐,我送你回家吧。」
「好。」
何玉玲家在離公安局不遠處的政府大院附屬樓,這個小區是二十多年前蓋成的,樓房有些老舊了,但因爲是政府大院,小區內的設施綠化都很不錯。
何玉玲帶著林舒月去了她家。她沒有跟公婆住在一起,八十多平兩室一廳的房子只有他們一家三口住。
她家中佈置得也很溫馨,她跟這個時代的很多人家一樣,喜歡在家具上鋪上蕾絲方巾,陽臺上還種了些青菜和鮮花,生活氣息非常濃厚。家中到處擺著的都是何玉玲一家三口的照片。
何玉玲給林舒月從冰箱拿了一瓶飲料出來,兩人坐在鋪了蕾絲方巾的沙發上聊天。何玉玲對於自己被停職一事表現出來的態度十分平和。仿佛她不是被停職,而是被放了長假一般。
何玉玲還拿出了一本相冊來跟林舒月一起看,其中就有她跟她的那個叫做孫小夏的朋友。孫小夏留著長長的頭髮,長相漂亮,每一張跟何玉玲的合照裡,都比了個剪刀手。她好像愛穿襯衣,短袖的長袖的,多不勝數。
看著她的照片,想著那些年互相扶持的日子,何玉玲很是感慨:「從大學後,我們就上的不同的學校,大學畢業後我們走的也是不同的路子,但每個月,我們都會聚聚會。這麽些年來,我們從來沒有過意見不合的時候。因爲跟她的關係好,在欣欣退伍回來了以後,我還帶著欣欣跟她逛過兩回街,吃過兩次飯。」
「因爲之前都認識,最近欣欣出門了,她問問還算是正常,但她千不該萬不該問你跟前些天晚上反邪教大隊的事情。」何玉玲作爲一個警察,職業敏感度在遇到這種問題時直接拉滿。
因爲她從來沒有跟孫小夏提過她跟林舒月的關係好,而那天晚上反邪教大隊來鵬城的事情,更是個秘密,就連跟她們正面接觸的林舒月都是到今天才知道那些警察的真實身份的。
孫小夏是怎麽知道的呢?要知道她的工作,跟警察牛馬不相及!
「我從來不知道她在什麽時候信了這個教。」
林舒月拍拍何玉玲的肩膀,她覺得,何玉玲現在表現得挺正常的,但心理指不定得多難受呢,畢竟這一遭過後,無論孫小夏到底是不是大經輪教的人,她還能不能回公安局工作,她們的友情都很難繼續了。
二三十年的感情,豈能說割捨便割捨。
何玉玲確實是難受的,她跟林舒月絮絮叨叨地說起了自己小的時候跟孫小夏一起度過的快了時光。還說了許多只有軍警系統內部才知道的關於大經輪教的內幕。
這一聊就聊到了五點多,將近七點時,何玉玲的丈夫接完孩子回來了,林舒月打開善惡雷達對著他掃了掃,發現就在百分之十以內,她便放了心,趁機朝何玉玲提出告辭。
何玉玲再三挽留也沒能留住林舒月,在關了門後,林舒月聽到何玉玲的丈夫在安慰她,說她工作了許多年,這次停職,就正好在家裡歇歇,就當放個年假,也陪陪家人。
林舒月笑了笑,腳步輕快地下了樓,坐在車上,林舒月並不急著開走。她在思索從家裡搬出去住的可能性。
她覺得自己往後遇到的麻煩事情肯定會比現在多得多,哪怕當初從系統內買了護身符給家裡人戴著,她也不敢完完全全的放心。如果她一個人住,肯定就會好得多,不需要那麽提心吊膽。
但怎麽跟婁鳳琴開口這是一件比較難的事情,婁鳳琴可能不太會同意。
她邊思索著怎麽說服婁鳳琴,邊將車駛出何玉玲家的小區。
林舒月剛剛到報社,王明政就從辦公室走了出來,遞給林舒月一張表格。
「今天就填好,今天晚上就要寄出去。」王明政說完話,便反身回辦公室了。
林舒月邊上的黃強湊過來看:「華夏第十屆十佳記者青年獎報名表?可以啊阿月,入行一年就能報名這個獎項了。」
十佳青年記者獎,是華夏青年記者的最高榮譽,沒有幾篇影響力巨大的報導,誰都不敢報這個名,不僅如此,這個報名表還得有人舉薦,門檻相當的高。
黃強幹了一輩子的新聞媒體行業,一開始就折戩,只能轉身去做娛記,什麽獎項也沒得,倒是有不少娛樂圈人叫他狗仔。
現在林舒月得到了這個殊榮,不管最後能不能拿到獎項,都夠黃強羡慕的了。
李偉生跟其餘幾個正好在報社的記者也都湊過來,甭管心裡怎麽想的,大家都開口恭喜林舒月。
林舒月也很開心,在謝過各位同僚後,填完了這份表格。林舒月的舉薦人是王明政以及市台的新聞部主任張雄峰。
王明政看完林舒月提交的表格後,便給郵政公司的郵遞員打了電話,郵遞員很快便來親自收走了這封快遞。
十佳青年記者獎項,光提名就是職業生涯中耀眼的一份履歷,於是黃強等人紛紛要求林舒月請客,林舒月手裡有錢,心中不慌,當即便同意了。
一群人加上別的部門來湊熱鬧的總共十多個人,大家紛紛朝著附近的大排檔去,點了菜,又點了燒烤,再要幾瓶啤酒,大家坐在三四張桌子拼接成的桌子上,高談闊論,吸引了無數路過人的目光。
林舒月跟李明芳專注乾飯,李偉生坐在李明芳的邊上,時刻注意著李明芳的需求。
李明芳十分享受李偉生的體貼。林舒月則是沒眼看:「你們兩個差不多點得了,我們還有這麽多的單身人士在這裡呢。」
李明芳跟李偉生對視一眼,李明芳小臉一揚:「那你快點找男朋友吧。」
李偉生也賤嗖嗖的,又親自剝了一個水煮基圍蝦到李明芳的碗裡,還親自給蘸了醬油。
剛剛放下筷子,坐在兩人對面的美編組小年輕不幹了,端起酒杯朝李偉生敬酒,李偉生剛剛喝了一杯,還沒喘口氣,又有人來了。
連著喝了五杯,被兩人膩歪到的人才放過李偉生,此時的李偉生已經臉頰通紅了,這可把李明芳給心疼壞了,兩人湊在一起說悄悄話。
這一頓聚餐,吃到晚上九點半才散,林舒月喝了酒,沒開車,她是打車到家裡的巷子口,然後走著回去。
從巷子口到家有一段沒有路燈的漆黑路段,林舒月剛剛走沒幾步,林舒月的善惡分辨系統便自動跳了出來,善惡雷達界面,顯示在這附近,埋伏了至少七個的人,善惡值都在20%-40%之間。
林舒月本來就沒有喝多少酒,剛剛坐出租時她沒有讓師傅開空調,吹了一路的風,這會兒她的酒意早就被風吹散得差不多,她腳步不停,將背在身後的包包挪到胸前來。
林舒月走到漆黑巷子的中段,早就埋伏在兩邊的男人跑了出來,林舒月早有準備,在其中一人奔到她面前時,一板磚就抽了上去,板磚觸碰人身上,眩暈技能自動啓動,林舒月趁著這段時間,又是一板磚,第一個人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林舒月躲開劈過來的西瓜刀,靈活地旋身躲開,找准一切機會拍人,她的板磚用得越發嫻熟,纏鬥了十多分鐘,那些男人被拍倒了一半,剩下的幾個提著西瓜刀站在離她三五步的地方,林舒月往前走一步,他們就往後退一步,林舒月的目光透過他們,落在巷子中。
善惡雷達顯示,巷子中還有一個人。
沒讓林舒月等多久,巷子中一直藏著的人走了出來,她的手上拿著一根雙節棍,穿著平底鞋牛仔褲,畫著精緻的妝容,但從她露面的那一刻,林舒月就知道她是誰了。
孫小夏,下午才跟何玉玲打聽她跟姜欣欣的女人,何玉玲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好玩伴。
「久仰大名,林記者。」孫小夏作爲大經輪教情報組的人員,早在林舒月剛剛揭露網癮學校時,就入了她的視野。之後林舒月又陸續報導了許多事情,幾乎每一樣都是大事件。
作爲一名女性,孫小夏特別欣賞林舒月,她甚至還動過把林舒月吸納到教中來的主意。讓盧樹立一家搬到林舒月家的對面,也是有要通過黃三花或者盧樹立的眼睛,監視林舒月的意思。
畢竟十月份的這一整個月,他們鵬城分部是要搞大動作的,這些記者就像是溝渠中的老鼠一樣,十分惹人厭煩。
馮素青被林舒月送到公安局的事情瞞得了別人,瞞不了孫小夏。從上午接到消息到現在,孫小夏已經不止一遍的駡了盧樹立母子倆了,真真是廢物。給了機會也把握不住!
明天是國慶節,也是他們開教會的日子,更是他們鵬城分部朝全國各地亮翅膀亮決心的偉大日子,她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更不允許這個破壞計劃者來自她盯著的人!
「孫秘書,沒想到下午才知道你,到了晚上就見面了。」孫小夏從學校畢業後,在鵬城的一個電子廠中做廠長秘書。
孫小夏很喜歡秘書這個稱呼,但是無所謂了,反正今天晚上,她是要把林舒月留在這裡的。
「聽聞林記者的功夫很厲害,今天,我倒是要好好領教領教了。」孫小夏話音剛落,便揮舞著雙截棍攻了過來。
對比起其餘幾個拿著西瓜刀耀武揚威其實一點技巧一點武功功底都沒有的烏合之衆,孫小夏是有一定的武學功底的,雙截棍被她用得虎虎生威。
林舒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她的武器板磚好用是好用,但就是有一個缺點,太短了,使用起來沒有雙截棍那麽方便。
轉眼間,兩人便打了六七個回合,兩人打鬥的聲音引來了邊上人家的注意,其中一人爬到樓頂看到跟人打架的是林舒月後,大驚失色,立馬回房間去給婁鳳琴打電話。
婁鳳琴正在看電視,接到自己女兒被堵在巷子裡打的消息,抓起掃把便往外面沖,白文華也聽到了,立馬跟著跑了出去,林舒陽幾個小的互相對視一眼,也跟著跑了。
一家子著急忙慌的從街裡跑過,沿途的人家開門來看熱鬧的越來越多,孫小夏的臉色越發黑沉,下手越來越重。
林舒月瞅緊機會,將磚頭朝孫小夏的腦門扔。她的磚頭像是會長眼睛,孫小夏往邊上躲都沒躲開,就這麽被拍倒在地。
這時婁鳳琴也舉著掃把來了,看到那四個倒在地上的人,再看著兩個拿著反著光的西瓜刀的混混,又驚又怒,白文華則幾個箭步沖過去,將他們手裡的刀卸了。
婁鳳琴舉著掃把就往他們身上招呼:「讓你打我閨女,讓你打我閨女。」
林舒陽則從邊上的人家找來了繩子,幫著白文華一起,把地上暈過去的人全都捆了。
林舒月看著這一幕,總算有時間打電話報警了。
打了吳冬艶的電話沒人接,葉雪玉的也是,杭嘉白的電話響了兩遍才有人接起,一接通,杭嘉白帶來的消息,便讓林舒月震驚不已。
「林記,中心花園,有十來人在這裡集體自焚了,並且這樣的案件,不止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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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林舒月抬頭看看天,剛過中秋,月亮還很圓,大大的、高高的掛在天空,冷冷清清地看著人世間的悲歡離愁。
過了很久,林舒月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們沒有提前得到消息嗎?」
從姜欣欣到胡芯蕊,林舒月不信警察和反邪教的那些人,對這件事一無所知。
尤其是胡心蕊的那個芯片,林舒月不信裡面什麽記錄都沒有。
杭嘉白的聲音帶著一絲絲的沙啞:「我們接收到的消息,是他們會在國慶節時開始行動,警力剛剛佈置妥當。」
林舒月聽懂了杭嘉白的言下之意,明天才是國慶節,現在十點,距離國慶節還有兩個小時,大經輪教的信衆們,提前行動了。
「我們也有預測過這個事情,但是,他們的方式方法,是我們沒有想到的。」他們以爲,大經輪教的人會破壞鵬城的交通,設施,沒想到他們還會集體獻祭。
現在整個鵬城都因爲這件事情而震動。
「我把我這邊抓到的幾個人給你們送過去,其中一個應該是個小頭目,希望對你們有用。」林舒月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杭嘉白他們應該是抽不出人手來的了。
「好,我等一下通知那邊。」頓了頓,杭嘉白又說:「阿月,小心些。」
杭嘉白從來沒有這麽親昵的叫過林舒月,林舒月楞了楞,然後道:「你也是。」
杭嘉白嗯了一聲,他那邊有人跟他說話,他匆匆掛斷,然後跟著同事,往下一個地點飛奔。
婁鳳琴用鞋底子把那兩個企圖砍掉林舒月的混混的臉都抽腫了,看到林舒月這幅樣子,她問:「阿月,你怎麽了?」
林舒月說:「有人在中心花園自焚了。」
林舒月的話像是一個暫停鍵,無論是看熱鬧的人,還是她的家人,全都停止了動作。
他們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情。短暫的沉默後,便是巨大的轟動,有人大聲問:「阿月,因爲什麽啊?」
「邪教。」林舒月說完看向白文華:「白叔,這些人也都是邪教的,警察現在忙不過來,麻煩你跟我一起把他們送到公安局去。」
白文華道了一聲好,回去開車,他這回開的是他剛剛買沒多久的小皮卡車,在衆人的幫忙下,這些大經輪教的信衆放到皮卡車的車斗裡。
幾個身強體壯的男人自告奮勇的上去押車,林舒月則開上小車,把婁鳳琴等人也拉上了。
到公安局時,最先被林舒月幾人敲暈的人已經醒來了,看著公安局裡來來往往的警察,他們三個的臉色面如死灰。
他們是大經輪教內最底層的人,之所以入教,就是因爲教內管吃管住還有免費的女人睡,他們知道自己犯法了,被警察抓住,怎麽著也得坐牢。
有一個進教多年被洗腦得比較徹底的混混在警察把他押進去時忽然大喊出聲:「見證我。」
然後趁著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他飛快地朝著牆撞了上去。抓著他的警察眼疾手快的把他拽回來,然後對著他冷笑一聲:「老子早就防著你這一手了!趕緊給老子進去。」
因爲出了這麽一檔子事情,大家對另外六個人更加警惕,哪怕是昏迷著的人也用了十二分的心。
反邪教大隊的冷隊長在林舒月他們到了以後也從外面趕了過來,一進公安局接待廳的大門,他就匆匆問道:「那個小頭目在哪裡?」
此時的孫小夏也已經醒過來了,因爲她的武功最高,林舒月把她綁到了凳子上,孫小夏正在奮力的掙紮,想要把綁著她的繩子磨掉。
「謝謝你,林記者。」看到孫下夏的那一刻,冷隊長嚴肅的臉上都忍不住露出了歡喜的笑容來。
自從知道鵬城大經輪教的人想要搞次大的事情後,他已經整整五個月沒有休息好了,而這些天更是焦頭爛額。
大經輪教的晉升十分殘酷,普通信衆想要晉升十分困難,但一旦成爲小頭目,便相當於進入了核心部分,尤其是女性,因爲大經輪教內部的教義,她們知道的事情註定要比普通小頭目要多很多。
林記者擺擺手,簡單的交代了一下自己遇到危險的事情,然後跟著婁鳳琴他們離開。
婁鳳琴緊緊地拉著林舒月的手,片刻也不敢鬆開,直到現在,她也依舊後怕不已。林舒陽幾人下意識地把林舒月圍在中間,白文華跟幾個身體強壯的同村四處看,十分警惕。
林舒月任由婁鳳琴牽著,她的電話響了,婁鳳琴拉著林舒月的手下意識地收緊了一些。
電話是王明政打來的:「小林,華夏銀行門口出了命案,你去看一看,報社裡的記者我能派的都派出去了。」
按照林舒月請假的時間,在今天下午下班之後,她的假期就開始了,因此晚上出事情,在分派記者時王明政就優先派給了別人。
林舒月看了一眼婁鳳琴,婁鳳琴握著林舒月的手,眼眶漸紅。
「媽媽?」
林舒月第一次這麽疊著叫婁鳳琴,婁鳳琴過了好幾秒,才說:「你注意安全。」
林舒月點點頭,婁鳳琴十分不舍的鬆開了林舒月的手,林舒月在衆人的注視中,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華夏銀行。
婁鳳琴在後面眼淚都下來了,白文華拍拍她的肩膀,主動拉著她的手往前面走。
林舒陽、曾小藝、白萍萍則怔怔的看著承載著林舒月遠去的出租車,在這一刻,他們覺得,林舒月像極了一個奔赴戰場上的英雄。
因爲出了這件事情,婁鳳琴等人回到家後,一夜未睡,林舒月的電腦被林舒陽抱了出來放在客廳,每隔兩分鐘,他們就要刷一遍本地論壇。鵬城的本地論壇,在今夜赫然成了鵬城的信息交流中心。
而此刻的林舒月已經到了華夏銀行,在被人群圍著的地方,是兩個盤腿坐在地上,已經垂著腦袋沒有了氣息的人,他們的肚子面前各自插著兩把刀。
他們的周圍已經拉好了警戒線,林舒月給他們拍了照,然後詢問起了在邊上圍觀的人。
「我們本來是準備回去的,剛剛走到這裡,就看到兩個人瘋瘋癲癲的沖到這裡,大喊一聲見證我,然後盤腿坐下去,嘎嘎就給了自己兩刀。我們都沒反應過來呢,這兩人就沒命了。」說這句話的,是一個還穿著運動服裝的男生,他的身邊還有兩三個跟他差不多裝扮的人,他們大概也就二十來歲,七嘴八舌的說著自己剛剛的所見所聞。
林舒月看著幾人身上如出一轍的腱子肉,問:「你們是做什麽的啊?」
最先跟林舒月搭話的男生道:「我們是體校的,這不放假嗎?我們就出來散散步,吃一頓小燒烤呢。」
林舒月打開善惡雷達,然後在他們裸露著的肩膀處看了看,並沒有大經輪教的圖騰,善惡值也不高。便將剛剛幾人說的情況記錄在本子上,同時還遇到了好幾個同行,都是在同一個圈子裡的,平時有什麽大新聞都互相分享。
像今天這種事情顯然不會成爲哪個報紙的獨家,於是大家在警察們處理屍體時便互相分享自己知道的信息。
林舒月分享了自己剛剛被伏擊的事情,幾位其它報社的記者對此十分同情,其中市台的記者施悠悠拍著林舒月的肩膀:「人怕出名豬怕壯,你太出名了!!」
施悠悠比林舒月要大五六歲,她入記者行業已經很多年了,她跟林舒月沒有絲毫接觸,畢竟林舒月每次都不是在暗訪就是在暗訪的路上。不暗訪休息的時候,她也從來不參加鵬城記者們舉辦的聚會。偶爾她出現在一個大場合吧,施悠悠又在別的地方采訪。
這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
施悠悠老早就想認識林舒月了,這一次這麽好的機會,她當然不會放過。
林舒月看著施悠悠。現在天氣很熱,她穿著緊身背心,下面是一條迷彩工裝褲,四五個的褲兜每一個都鼓鼓囊囊的。
林舒月對她有印象,基本上她發表的關於女性的文章,她隨後都會發一篇來肯定自己的觀點。
「施記者,久仰大名。」實不相瞞,林舒月對施悠悠也是仰慕許久了。
施悠悠作爲市台的記者,身上自帶一些傲氣,但在林舒月面前,這些傲氣卻絲毫不見,她跟林舒月握了握手:「可別這麽說,我才應該是久仰才對。你可不知道,你都快成市台記者的公敵了。每次你發表一個新聞,我們主任就得給我們上一大課。他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你們看看人家小林。」
兩人就這麽閑聊了幾句,互相認識後,便說起了她對這件事情的看法。
施悠悠道:「現在這種集體獻祭事件發生了至少有十起。我覺得這只是他們在表達決心,接下來的,才應該是重頭戲。」
「我也是這麽想的。明天國慶節,是各個地方人流量最大的時候,他們肯定會搞事情。」林舒月跟施悠悠互相對視一眼,兩人在各自的眼中都看到同樣的東西。
林舒月道:「我準備去車站蹲蹲,施記你呢?」
鵬城作爲改革開放後才發展起來的現代化都市,其前身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小漁村,其本身就帶著一種傳奇色彩。鵬城最近這些年在發展經濟的同時也沒有忘記發展旅遊業,陽光海灘、世界之窗、歡樂谷等等都是鵬城的標志。
一到節假日,總會有無數乘客湧入這裡,而大多數人都是坐火車來的。她覺得她要是大經輪教的那些傻叉,她肯定會將打擊的目標放在車站之上。
「走走走。」施悠悠拉著林舒月就坐上了她的車子,她的車子是電視臺給配的,車身上還印有電視臺的名稱。
她們的身後,其它報社的記者也上車跟著,兩人看見了,並不在意。
施悠悠道:「據說首都那邊的記者已經在往這邊趕了,林記,咱們可不能讓外來的和尚,在咱們鵬城念上了經。」
像今夜這種事情,是瞞不住的,鵬城的政府工作人員第一時間便往上面報告,現在不僅是首都記者了,各個省份的記者都已經動身前來了。
作爲鵬城記者,平日裡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上鬥一鬥也就算了,在對外人面前,一定得團結。這已經是記者行業中不必言說的潛規則了。
「施記放心。」
車子在都市中穿行,一路上她們遇到了非常多的警車、運兵車,私家車也非常之多。但好在各個路口都有交警指揮交通,因此並沒有造成大規模的堵塞。
林舒月不禁想到明天林舒星和羅正軍的婚禮,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趕得上。
車子終於在火車站門口停了,兩人在車上等到所有的記者到了以後才下來,然後浩浩蕩蕩的往車站裡面走。
車站面前廣場的崗亭中站著挎著槍的武警,各個角落裡都有穿著便衣的警察。進了車站裡面,崗哨越來越多,林舒月他們的這一批記者一共有八人,她們隨意的往候車廳一座,時不時地看一眼出站口跟入站口。
林舒月一回頭,就看到了正在小賣部裡給人泡泡面的杭嘉白。
兩人對視一眼,杭嘉白給最後一人泡碗面後,拿出手機給林舒月發信息。
兩人就在短信中,時不時的聊了起來。
時間過得飛快,眨眼就到了十一點五十,距離十二點就只有十分鐘了。大家肉眼可見的緊張了起來。
十一點四十五時有一班列車進站,此時此刻,出站口已經出來了不少人,他們這些人中各個都帶著大行李,林舒月的雷達系統早就打開了。
十一點五十八分,林舒月的目光盯上了兩個提著尼龍袋的人,他們風塵僕僕,穿得十分破舊,兩人隱在人群中,卻越走越慢,眼看著時間就要到十二點,兩人的眼中明顯浮現出瘋狂的神色來。
林舒月立馬給杭嘉白髮短信,同時跟施悠悠等人通氣。
十一點五十九,林舒月買了一大瓶的礦泉水,施悠悠等人也跟著買了一瓶。
十一點五十九分三十秒點整,林舒月假裝喝水朝那兩人靠近,施悠悠等人緊隨其後。兩個已經瘋魔的人已經將手伸進了尼龍袋之中,見到林舒月她們,兩人也不在意,在他們看來,朝他們靠攏的人越多越好。
十二點整,林舒月將一瓶礦泉水全部倒進其中一人的尼龍袋裡,警察從四面八方而來,杭嘉白將兩個尼龍袋抓在手裡,飛一樣的往外面跑。
十二點零五分,爆炸在鵬城火車站前面廣場的綠化帶響起。
與此同時,所有大經輪教信徒都已經被蹲守多時的警察與特警拿下,在全市各地準備參加第二輪獻祭的信徒也被全部逮捕。
一個偏遠的城中村,策劃整場事件的衆頭目們還沒來得及逃跑,就被沖進來的武警與解放軍全部拿下。
警方人員除了受傷的杭嘉白外並無幾人傷亡。而大經輪教方面,最開始獻祭的那一群人被搶救回來大半,傷亡人數並不大。
又是一夜未眠,天快亮時,林舒月從公安局出來,去了醫院,此刻的杭嘉白已經醒了過來。
他跑得很快,兩個炸彈被扔出去除了炸毀一批綠化帶外並未傷人,他的耳朵跟身體內臟有輕微出血,經過治療,已經好了很多。
他的父母家人早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便到了醫院陪護,林舒月的到來依舊讓他欣喜。
但兩人並未多聊,林舒月便匆匆離開,她姐姐的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
作者:
flclobb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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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4-11 12:31 PM
第077章
林舒月回到家的時候,林舒星跟羅正軍都已經回來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大,她們下沙村的村民活動中心也有人來搞這種事情,只不過因爲身邊正好人多,企圖獻祭的人被攔了下來。
兩人的店離下沙村民活動中心不遠,當時林舒星都被嚇傻了,回過神來趕緊給婁鳳琴打電話,再從婁鳳琴口中知道林舒月遇到的事情,林舒星再也坐不住了,當即便跟羅正軍一起往家來了。
短短十多分鐘的路程,小兩口走得戰戰兢兢的,一直到家裡了才松一口氣。回到家知道林舒月出去采訪了,這一下子兩人剛剛松的氣頓時又提了起來。
到了十二點,知道火車站、客車站等人多的場所已經被警方控制以後,再接到林舒月打回來的保平安的電話,一家子總算是真正的放了心。可這一晚上,誰也沒有真正的睡好。
見到活生生的林舒月了,林舒星一拳頭砸到她的背上:「多大的人了,一點也不省心。」
林舒月回來時特地去了一趟開門早的花店,花了一百多塊錢,包了一束特別大的花,紅色系的,主花是紅色的玫瑰,配花有很多,包裝得錯落有致,打眼一看便紅紅火火的,十分喜慶。
林舒月把花塞到林舒星的懷裡:「阿姐,新婚快樂。」
林舒星這輩子是第一次收到花,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這種脆弱但又萬分美麗的植物,聞著撲鼻而來的花香,林舒星的眼眶濕潤了。婚姻是人生大事,對於今天的婚禮,林舒星嘴上不說,心中是萬分期待的。
昨晚上一晚上沒睡好,心急如焚時收到這束花,多少的急切都被撫平了。
婁鳳琴追出來,看到那束花,笑了笑:「家裡人都到齊了,快去把衣服換上,等一會兒親戚就要來了。」
林舒星終於後知後覺的有點羞澀,她看了一眼羅正軍,羅正軍就在屋簷下,笑容滿面的看著她,林舒星嗯了一聲,抱著花往屋裡去。
這年頭的人結婚還不流行穿繡服,穿婚紗的倒是多了起來,但林舒星不喜歡,她的衣服是一件大紅色綉了鳳凰的旗袍,這旗袍是婁鳳琴掏錢給她買的,花了好幾百,質量很好,柔軟貼膚。穿好衣服,她往林舒月的房間去。
她們已經提前說好,這一回,她的妝容造型,由林舒月來給她做。
林舒月參考了現在新年頭的造型,再結合林舒星的意見,將她的頭髮做成民國時期的髮樣。林舒星沒有劉海,便用摩斯將她的頭髮兩邊做成波浪一般的形狀貼在頭上,頭髮在後腦盤成了一朵花的形狀,前面的劉海處別了一個很漂亮的紅色楓葉狀髮夾,光線照上去,閃閃發光。
這是林舒月從系統商城秒殺來的,僅有一件。
妝容也畫得十分喜慶,等林舒星穿上紅色的高跟鞋站在鏡子面前時,她仿佛便是從民國時期走出來的大家閨秀。林舒星看了又看,不敢相信鏡子裡的那個人是她自己。
林舒月也換上了一套粉色的連衣裙,她皮膚白,長得也高,前凸後翹,將平時紮起來的頭髮放下半紮成公主頭。她隨便給自己化了個妝,塗了個口紅,連眼影都沒畫,卻有種天然去雕刻的清麗感。
林舒月伸手拉起林舒星的手:「阿姐,走吧。」
「好。」林舒星低聲應道。
姐妹倆從屋子裡出來,大家都看得晃了晃神。
羅正軍的眼裡就只有林舒星一個人了。直到白萍萍也鬧著要林舒月給她化妝,大家才回過神來,曾小藝看著林舒月,也目含期待。
「走走走,我給你們化。」她倆穿的衣服跟林舒月的是同款,索性妝容造型也弄成一樣的,林舒月給兩人打扮妥當出來,美貌效果直接X3。
此時家裡已經來了客人了,是林舒月的外婆一家。
婁外婆看著四個美貌的姑娘,只覺得屋裡都亮堂了不少,婁外婆滿臉都是笑容。
婁大舅媽笑著跟婁鳳琴道:「阿琴,你好福氣,四個姑娘一個比一個漂亮。」
婁大舅媽跟婁鳳琴的關係是最好的,這些年裡婁鳳琴出去找林舒陽,她就時不時的叫婁大舅來看看兩個孩子,要是不忙,她還會親自上來,給她們洗洗衣服做做飯,幫她們把屋子收拾收拾,再陪她們待一晚上。
林舒月叫了一聲大舅媽,又叫了一聲婁外婆。
婁外婆笑著答應了。
婁外婆生了兩個兒子才得婁鳳琴一個女兒,自小對她就很寵愛,對她的孩子也愛屋及烏。她這輩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奔波在外尋找兒子的婁鳳琴。
現在兒子找回來了,女兒一個有了好人家,一個有好工作,她自己再找的人也正派。婁外婆晚上睡覺都比平時香。
婁鳳琴笑容滿面的跟婁大舅媽聊天,婁大舅媽誇了她的女兒們,禮尚往來,她也誇了婁大舅媽的兒子跟女兒,她的兒子女兒也很有出息,他們都比林舒月大,全都當了老師,相當的體面。這一兒一女,也是婁大舅媽的驕傲。
林舒月讓白萍萍去給大家拿瓜子花生等瓜果過來,自己則在跟兩位長輩寒暄後出了院子。白文華正在跟婁大舅喝茶聊天。
林舒月走到門口去,林舒星跟羅正軍以及林舒陽在這裡站著迎接即將到來的客人。
林舒月抓了把瓜子湊到林舒星的身邊:「姐,二舅媽他們沒來?」
林舒星嗯了一聲:「據說是二舅媽身體不舒服,就不來了。」
林舒星並不難過,她這個二舅媽是個勢利眼,以前婁鳳琴窮,她就看不起,別說幫襯了,不說兩句落井下石的話都是她心好。婁二舅性子軟,在沒結婚前,他跟哥哥妹妹的感情都很好,結婚了以後,跟他們的感情是一天不如一天。
就拿現在來說,婁大舅跟婁二舅都已經很久不說一句話了。起因就是年初給婁外婆的養老糧,婁二舅媽說自己家窮,三推四阻。婁大舅找到婁二舅面前,兄弟倆吵了一架。
「愛來不來吧,大好的日子來了也晦氣。」林舒月是相當知道婁二舅媽是什麽性子的。
當年林舒月考上大學,婁鳳琴高興,請他們來吃了一頓飯,菜剛剛端上來,就在大家歡喜慶祝的時候,婁二舅媽張口就是林舒月不懂事,家裡已經那麽困難了,她還要去上學,她就應該不讀書,早點出去工作,給家裡減輕負擔。
一場好好的慶祝就那麽不歡而散。
「我也是這麽想的。」大喜的日子,林舒星也不想找不痛快。
這時候,林舒星宴請的林家那邊的親戚也來了。林老太跟林大伯母並不在林舒星的邀請中,今天來的,都是在以前,村裡對林舒月母子三人多有照顧的人家。
那些人家一共來了十多個人,一進屋,整個院子就熱鬧了起來,他們到了不久,撫養林舒陽長大的周家人也到了,周大姑跟周老頭赫然就在其中。
她們雖然經常跟林舒陽打電話,但到底還是不放心,正好趁著林舒星結婚的這個機會,來看一看。
見到周老頭跟周大姑,林舒陽眼眶都紅了。周大姑仔仔細細地看他,見他比以前高了,穿一身黑色西裝的樣子俊朗又帥氣,頓時便放下了心來。
「阿星,新婚快樂新婚快樂。」周大姑縱然再想念林舒陽,也沒有不管不顧的跟他寒暄,而是時時刻刻照顧林舒月她們的心情,先跟林舒星這個今天的主人公道喜,順便再把禮金給上。
今天給林舒星他們做禮賬的是村裡的村支書,婁鳳琴跟他媳婦兒關係很好,婁鳳琴找上門請他,他當即就同意來幫忙了。
屋裡的婁鳳琴聽到周大姑跟周老頭來了,立馬迎接出來,婁外婆也跟著出來,拉著周大姑的手就感謝上了。
村裡跟林舒月家關係好的人家,看著林舒月家的客人都來了,也都上門,來的都是跟婁鳳琴關係好,在婁鳳琴外出那些時間裡,看顧了林舒月姐妹的。
客人都差不多到齊了,林舒月她們也不迎接客人了,到客廳裡跟著大家一起聊天。
來的都是長輩居多,林舒月她們幾個小的便給大家端茶倒水,聊得不亦樂乎。
大家談論的,也都是昨晚上大經輪教的那些事兒。
婁外婆說:「你二嫂他們不來,也是被嚇壞了。你二嫂大哥家的那個侄兒子就是這個教的,昨晚上忽然發瘋,拿起汽油就往身上澆,還往肚子裡喝,喝完跑到外面去,打火機一點,就這麽被燒死了。」
婁外婆說起這事兒一臉的不解。
婁鳳琴本來就不生氣,她二嫂那個人,她這麽多年早就已經看清了,倒是婁外婆話裡的這個事情更加吸引她:「是那個在磚廠上班的那個?」
「就是那個。」婁大舅媽接過話茬兒。
這一下子,屋子內的氣氛更加熱烈了,本來這件事情大家嘆起來都是唏噓居多,現在知道有人的親戚因爲這個教會走了,大家談論的熱情便高漲了起來。
林舒月看著已經十點多了,打開電視,電視中原本應該播放電視劇的頻道都播起了這個新聞,配圖完全是林舒月他們拍攝的照片。
大家都看得很認真。
以前,大家只是隱約聽說了大經輪教這個宗教,但大家對這個教會瞭解得還真不多,今天,全國人民第一次知道了邪教的危害。
林舒月也跟著看,十二點,大家全部動身,前往婁鳳琴提前定好的飯店,就在白文華開的超市邊上,一大早的,這家飯店就忙碌了起來。
林舒月她們走著到的時候,飯菜立馬就能上桌。
吃飯吃到一半,林舒月接到了黃強的電話,她放下筷子走出飯店,不一會兒黃強、李偉生、李明芳就到了。他們是專門來隨禮,並且跟林舒月說八卦的。
李明芳迫不及待:「阿月,那個錢永強,他居然是大經輪教的信衆。」
林舒月驚訝極了。錢永強其人,是廣告部的,在李偉生沒有奮發圖強之前,他整天跟在李偉生的身後,是個不折不扣的馬屁精,十分看不起女性。
李偉生被林舒月看得很不自在:「我已經很久沒有跟他在一塊兒玩了。」
林舒月點點頭,並不在乎這一點:「走走走,進去吃飯進去吃飯。」
四人往屋裡走,掛了禮,李明芳跟林舒月坐一桌,李偉生跟黃強被叫到白文華他們的桌子喝酒劃拳。
婚禮圓滿結束,下午三點,來喝喜酒的人也陸續回去了。林舒月早就被叫回去睡覺,睡醒,枕頭邊照樣有一張報紙。
但這張報紙跟以往並不一樣,而是來自平行時空的明天。
作者:
flclobb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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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4-11 12:32 PM
第078章
林舒月打開房間的燈,坐起來閱讀這篇文章。
這篇文章寫得很詳細,不僅寫了大經輪教的罪行,還扒開了大經輪教創始人洪天水的身份背景。
洪天水只有初中文化,因爲從小就嚮往M國,在十七歲那年,便非法移民去了那邊。但在那邊的日子並不好過,沒有綠卡沒有文化不會英文的他寸步難行。於是他邊打黑工邊學習,但在那邊賺錢格外的難,於是他動了回來騙國人錢的心思。
在考察了各種能夠騙人的話術後,他的目光落在了M國的各大宗教上,回國後,他便傳起了教。慢慢的,他的教會人越來越多,而潛藏在中方的間諜看中了他這個教的潛力,給他提供了很多支持,他的教會發展分外迅速。後來,他的教會便做起了非法交易。
鵬城這次獻祭活動,他們已經秘密策劃了將近兩年了,爲了這件事情能夠成功,他們私底下付出了許多的財力、物力。
在平行時空裡,沒有林舒月及時救下姜欣欣、胡芯蕊,軍方付出極大代價收集到的情報並未到達軍方的手中。他們只隱隱約約大致情況,哪怕做了預防,最終也依舊沒有成功阻止此次事件的發生,軍警方面犧牲人數衆多,人民財産方面損失慘重。
林舒月鬆開報紙,報紙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房間中。
這份報紙上像是說了很多東西,卻又好像什麽都沒有說。大經輪教搞了這麽大的一個動作,背後的目的絕對不會簡單,製造人民的恐慌只是一點,更深的,則是以此來指責華夏方面沒有人權。
這已經是西方的慣用伎倆了,從以前一直用到林舒月上一世。
而林舒月的想法對了,這件事情在深夜時邊上了外媒,基本上每一篇外媒報導上,其中心的思想都是圍繞著人權、民主、自由來寫的。
林舒月沒再搭理這些,因爲她要跟著林舒星羅正軍他們去湘省了。
臨走之前,林舒月去看了一趟胡芯蕊,胡芯蕊已經能夠下床走動了。在聽到林舒月問姜欣欣的下落以後,胡芯蕊半天才回復:「她在戒毒所。」
林舒月頓時沉默了下來。給軍方人員注射毒品這種事情她上一世只在影視作品中見到過。現實中,她是第一次聽到。
說不震撼是假的。在這之前,林舒月想過很多種姜欣欣的事情,但她從來都不敢往這方面想。
「我可以去看看她嗎?」林舒月輕聲問。
胡芯蕊點了點頭:「可以,你去吧。她會見你的。」
林舒月從醫院出來,徑直往戒毒所去,姜欣欣果然來見她,看到林舒月,她朝她微微一笑。
林舒月的眼眶卻紅了。
姜欣欣現在很瘦,以前她的瘦是精壯的瘦,全身上下都帶著一股健康的美,現在她的瘦,皮包骨頭,手肘手指以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
林舒月知道,這是每一個戒毒者在戒毒時都會留下的傷痕。
「欣欣姐,你還好嗎?」
姜欣欣一楞,然後跟林舒月道:「能活著,就已經很好了。」
姜欣欣本來都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了,能活著,哪怕是這麽痛苦的活著,她也覺得慶幸,她的前半生沒有陪伴好父母親人,現在,她可以陪伴他們了。她的戒斷反應很好,再過不了多久,她就能夠出去了。
她跟林舒月聊了很多,等探視時間結束,林舒月便離開了。
林舒月在車裡,呆了很久很久,想了想,她去醫院看杭嘉白。
杭嘉白的恢復更好,林舒月到的時候,杭嘉白正在跟隔壁病房的老頭兒象棋,他將老頭殺得片甲不留,一看林舒月來找他,老頭站起來拿著保溫杯就走了。
杭嘉白趕忙招呼林舒月坐下。
林舒月往四周看了看,問:「杭隊,你家人沒有陪你嗎?」
杭嘉白點頭:「他們都有工作,白天不過來。」
杭嘉白給林舒月倒了一杯水,林舒月端過來喝了兩口。他們也沒有什麽話聊,乾巴巴的寒暄幾句,林舒月就走了。
杭嘉白獨自在病房中懊惱。
十月三號,國慶節的第三天,林舒月一家人,分坐兩輛車,開往湘省。
一路上一家人邊走邊玩,要是遇到好看的風景,全家都下車拍照片。走了一天多,他們才終於到羅正軍的老家,湘省鳳山市臨鄉鎮梨花村。
羅正軍的父母早就接到了二兒子要帶岳父岳母一家回來的消息,早早的,羅父羅母便起來忙活了。
臘排骨臘豬腳都燉上了。羅正軍的大哥被派到村口去等著,吉普車跟桑塔納一前一後的駛入村裡,羅大哥便站在村口揮手,羅正軍從車上下來,看到他大哥,滿臉的笑容。
羅大哥拍了拍他這個有出息的弟弟的肩膀,招呼著林舒月他們把車子開到他家門口的空地上。
這是一個山清水秀的村莊,整個村子都是圍繞著一口大大的清澈見底的池塘建造的。
羅正軍家就在池塘的邊上,羅父羅母聽到車子的聲音便從家裡跑出來迎接。
對於這個小小年級就被送出去的兒子,羅父羅母也是想念的,但他們沒有本事,沒有辦法把三個兒子都帶在身邊,給他們找門手藝讓他們學,已經是他們兩口子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老三學的木匠,娶了師傅的女兒後從來不回來,羅父羅母固然傷心,但他們不怨什麽。無論是學木匠也好,學廚也好,都是苦活,孩子認他們,他們高興,孩子不親近他們,他們也不抱怨。
這一輩子做父母,羅父羅母自認問心無愧。
婁鳳琴早就從羅正軍的嘴裡聽說這件事情,對於羅父羅母,婁鳳琴特別有好感,這不剛剛到羅家的灶房坐著,兩位母親就聊了起來。羅母被婁鳳琴誇得合不攏嘴,激動極了。
羅父話不多,白文華健談,幾句之間,羅父就被勾起了談興。
羅大哥則在院子裡殺雞,羅大嫂忙前忙後的張羅著給林舒月他們端茶倒水拿瓜果,對林舒星這個妯娌,以及她那幾個如花似玉的妹妹,羅大嫂時不時地就看一眼,覺得日子都美好了些。
林舒月幾人則一邊吃著,一邊打量羅家,羅家屋子不多,一間堂屋,四個房間和一個灶屋。灶屋很大,正中央是個火塘,碗櫃桌子等物品靠牆而放,灶塘的上方吊著好些臘肉。
羅家院子也很大,兩邊是牲口棚,養了好幾頭豬跟一頭牛,此刻牛正低頭在槽裡吃草。
水龍頭的邊上種了一小花壇的花,此刻五顔六色的菊花開得正艶。
不一會兒,羅家就來了不少人,她們都是來看林舒星這個新嫁娘的。她們說著本地方言,時不時的用蹩腳的普通話跟林舒月她們說幾句,一直到飯點了,她們才依依不捨的告辭。但連羅家門都沒有出,她們就談論起了羅家。
有的是酸林舒星那麽好看一姑娘,怎麽就看上相貌平平的羅正軍,有的則是在說林舒星一家的家境。
準備吃飯時,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來了,他把背簍放在羅家的院子裡:「二叔,這是爺爺讓我給你們送來的梨。」
男孩說完,看到曾小藝跟白萍萍的臉後蹭的一下就跑出去了。
羅母把背簍裡的梨拿出幾個來,讓羅大嫂去洗,然後跟林舒月她們說道:「三爺是我們村裡的長輩,已經快六十歲了。二十年前,他包了村口的那片地種起了梨,現在正是梨下果的時候,你們快嘗嘗。」
梨是黃皮梨,上面有一個又一個的小凸點,林舒月本來以爲皮會很厚,但皮意外的薄,吃到嘴裡,滿口清甜。
「這個梨好甜。」林舒月忍不住感慨。她上輩子也吃過這個品種的梨,這輩子也沒少吃,但口感還真的沒有這個好。
「是甜,這是好農科站的技術員來幫忙嫁接的,今年第三年結果了,這梨都還沒摘呢,就有很多水果店的老闆來訂了。」羅大嫂解釋道。
羅母接話:「我們家家戶戶都種了很多梨,等過兩年,就豐收了。」好吃的水果不愁賣,羅母想到水果的價格,臉上全是笑容,仿佛看到了滿園果子的樣子。
羅父那張跟羅正軍一般憨厚的臉也露出了憧憬的笑容來。他們村不富裕,靠天吃飯,三爺爺種植梨樹的成功,讓大傢夥都看到了希望。
吃了一個梨便吃飯了,羅家的臘排骨臘肉都是自己做的,從過年掛到現在,要不是林舒月他們回來,羅家還是捨不得吃的。
飯桌上,羅正軍問父母兄嫂:「二伯家的二香還沒找回來嗎?」
羅母嘆了一口氣,說:「都丟了那麽多年,那個時候也沒有人販子來,也沒有生人來,村裡的熟人也沒有誰家離開的。大家都說二香是掉進水裡淹死咯。」
「這些年村裡真是邪門,小孩子大姑娘小媳婦一個接一個的丟。」羅大嫂嘟囔幾句:「警察來還什麽都查不到。」
他們說的是家鄉話,林舒月只聽懂了一點點。
吃完飯,林舒月她們決定在村裡各處走一走。
羅正軍作爲嚮導,白文華、婁鳳琴年紀大了,不願意出門。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外面去,她們什麽都沒見過,對什麽都好奇,光是圍著村子中央的那個池塘,就繞了很久了,林舒月光給他們拍照就拍了幾十張。
走著走著,大家就出了村,到了羅正軍家三爺的梨園,梨園中碩果累累,看守梨園的房子就蓋在路邊的坎上,一條大黑狗見到有陌生人來,汪汪汪個不停。
曾小藝跟白萍萍一人一邊的拉著林舒月的胳膊,林舒陽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站在林舒月她們的面前。羅正軍將林舒星護在身後:「三爺爺,三爺爺。」
很快,一個乾瘦乾瘦的老頭便出來了:「大黃。」
他喝了一聲,大黑狗便縮著身子坐了回去,老頭看著羅正軍:「小軍回來了?快上屋子裡來坐。」
羅正軍帶著林舒星他們往三爺爺家去。給林舒月他們送梨的那個男孩子坐在屋簷下吃飯,見到林舒月他們來,整個人臉都紅了,他趕忙躲進屋裡去。
三爺爺見狀駡了一句,然後跟林舒月她們解釋:「我家正聰性子靦腆,有點怕生。」
林舒月她們紛紛表示不在意,然後進了三爺爺的家裡。
三爺爺跟羅正軍說著話,林舒月幾個則在院子裡往四周看,這個位置,可以看到藍藍的天空下鬱鬱蔥蔥的梨林,梨樹上是累累碩果。
但不知道爲什麽,有好幾次,林舒月總感覺有人在偷窺她們,目光中,滿是覬覦和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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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clobb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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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4-11 12:32 PM
第079章
林舒月打開善惡雷達,200米內,並沒有可疑的紅點在。她將善惡雷達關閉,走到白萍萍跟曾小藝的邊上。
曾小藝跟白萍萍正在三爺爺家的牆角看一叢粉白漸變色的小花。林舒月過來,兩人非要林舒月這叢小花花拍照。
林舒月也樂意寵著她們,舉起相機就拍,之後兩人還把林舒陽拉了過來,三人圍著小花花站,六隻手伸出來,食指中指指尖對著指尖,讓林舒月拍。
這個拍照方法在當下十分流行,林舒月將相機抬高,將他們的手,鞋子以及手中的花都拍了下來。一拍好,三人便迫不及待地要看,成圖三人是十分滿意的,一邊看,還一邊誇獎林舒月。
之後兩人又以梨林爲背景,給他們拍了好幾張照。
沒一會兒,羅正軍跟林舒星出來了,三爺爺跟著出來送他們,他的孫子並無動靜。
從羅三爺爺家的坎兒上下來,羅正軍跟林舒星他們說起了三爺爺的事情。
「三爺爺年輕的時候娶過一個妻子,後來生孩子的時候大出血,只來得及看幾眼孩子人就沒了。他一個人把他兒子拉扯大,結果他兒子剛剛出生,他就在一次上山的時候,沒了。三爺爺早年喪妻,中年喪子,又獨自養大孫子羅安平。現在他才十四歲,辛苦得很。我們村都是一個姓的,平常誰家有事,都是能幫就幫的。」
林舒星點點頭。林舒月插話:「那他不讀書了嗎?」
今天是十月四號,如果不請假,各個地方的學校基本都收假了。羅大哥家的一兒一女今天就在上學。
「好像是上完小學三年級就不願意上了。」梨花村是個比較偏遠的農村,九年義務教育沒上完的小孩子很多,羅安平這樣小學都沒上完就不願意讀書的並不是少數。
現在的情況全國各地都差不多,林舒星他們也都瞭解的。一行人一邊說話一邊走,沒過多久就走到了家,在這期間,羅正軍每走幾步,就要跟村裡的人說兩句話,林舒星作爲羅正軍的妻子,笑得臉都僵了,林舒月四人則站的離他倆遠了一些,時不時地湊在一起說一句話,對頻頻投到她們身上的目光,恍若未聞。
到了羅家,婁鳳琴她們還在屋簷下說話,羅家又來了客人了,這一回的客人年紀大了很多。
林舒月她們回來,其中一個老太太的眼睛就在她們的身上來回的看,然後等林舒月她們找凳子在屋簷下坐下,那老太太便用家鄉話對羅母說道:「老二媳婦,你這個親家小姨子長得漂亮得很,你問問她談過男朋友沒有,沒談過的話,跟小堂接觸接觸。她家有錢,到時候也給我們小堂在鵬城買個房子,到時候我們一家都過去。」
說話的是羅母的婆婆,羅正軍的親奶奶,從前看不起羅正軍家窮,羅父羅母把兒子送出去給學手藝的時候,她還滿村的說羅父羅母一家的閑話,羅正軍的弟弟在師傅家倒插門以後,她笑得就更歡樂了。結果羅正軍在鵬城找了個女朋友,還在鵬城買了房子的事情傳回來,羅老太的思想一下就轉變了。
她跟羅正軍的大伯娘沒少在家酸,在羅正軍兩人沒回來之前,他們覺得羅正軍找的鵬城老婆肯定又醜又凶,要不然怎麽會找外地的。但在看到兩輛氣派的汽車開進村子裡後,她們的幻想破滅了,尤其是在看到林舒星的長相後,兩婆媳就只剩下酸了。
後面知道開車的其中一個是林舒星的親弟弟,羅老太一下子就支棱起來了,她的大兒子生了兩個兒子,其中小孫子正好二十一歲,在縣城打工呢,在羅老太看來,他長得比羅正軍好多了。羅老太越想越覺得他跟林舒月相配,甚至多已經考慮好了到時候買房子買多大,夠不夠他們一家過去住的了。
羅母看了一眼跟在羅老太邊上一言不發一臉挑剔的看著林舒月的妯娌,冷冷一笑,說:「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蛤蟆,也有膽子肖想天鵝。」
羅母說話可以說是相當難聽了,但她一點也不怕,從她嫁給羅老二那天起,她這個婆婆就看不起她,這個妯娌就給她臉色看,她要是什麽話都不敢說,早就讓這兩個人給欺負死了。
羅正軍連奶奶跟大伯娘都沒有叫,羅大嫂在灶房叫林舒星,林舒星帶著弟弟妹妹們走進灶房,一進去,羅大嫂就跟林舒星道:「穿藍色衣服那個跟穿紅花衣服那個,是小軍的親奶奶親大媽,特別看不起咱們家,每年媽都要跟她們打一架,她們等一下要是找你來說有的沒的,你就當做看不到聽不懂,不要搭理。」
羅大嫂提前給林舒星打預防針。林舒星已經聽羅正軍說過家裡的家庭關係了,來之前她也跟婁鳳琴她們說過了,現在羅大嫂特地提醒,林舒星領這個情。
「我知道了,謝謝大嫂。」
面對林舒星的道謝,羅大嫂有點害羞的紅了臉。在她們這個地方,很少有人說謝謝,羅大嫂這一輩子也就聽過這一次。羅大嫂對林舒星的好感直接拉滿。
而羅老太婆媳沒有在羅母這裡討得到好,立馬就擺起了臉色,還要跟婁鳳琴說羅母一家的壞話,對此,羅母是半點不慌的,因爲這老太婆一輩子走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鎮上,連縣城都沒去過,不認字更不會說普通話,婁鳳琴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羅大媽倒是會說兩句,但普通話混合著本地話,婁鳳琴聽著也很費勁,索性連笑都不笑,就淡淡地點頭,將城裡人的高傲演了個十乘十。
兩婆媳最後面一臉黑沉的走了,一直到出門口,羅父也沒有開口讓她們留下來吃一頓飯。一出門,兩人就拉著村裡人說起了羅正軍一家人的壞話,村裡人樂得有八卦聽,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晚上吃了飯,一群人都在羅家歇了下來,羅家的房子二樓有一個閣樓,平時米麵都被放在這裡,這裡還有兩張床,平時來客人時,家裡便會把房間讓出來,自家人到樓上來睡。
但曾小藝等人知道這個閣樓有兩張床以後,說什麽也不住羅大嫂她們讓出來的房間,非要到樓上來睡,於是姐妹三人加上林舒陽,全部住在了閣樓裡。
閣樓中的兩張床中間有個隔間,林舒陽睡小一點的那張床,林舒月、白萍萍、曾小藝三人睡一張床。
池塘邊有不少蚊子,羅大嫂舉著手電在前面帶路,到了閣樓便彎起了腰,她把兩卷蚊香點在離床邊遠一點的地方,然後跟四人道:「這裡彎不起來腰,要不然你們還是去樓下睡吧?」
「不用不用,我們睡這裡就挺好的。」林舒月她們個子都高,在閣樓中行走有一點點難受,但她們也住不了多久,實在是沒有必要讓羅大嫂她們把房間騰出來。
羅大嫂再次被拒絕,她還是不太放心:「那你們要是晚上不舒服的話,就叫我啊。」
「行。」
得了承諾的羅大嫂一步三回頭的下閣樓了。閣樓有個圓形的窗戶,曾小藝她們湊到窗戶往外面看。今夜月色暗淡,但星辰滿天。
「二姐,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星星這麽多的天空。」曾小藝跟白萍萍喃喃自語。
「鵬城地勢低,看不見星星很正常,等你們以後去海拔高的地方旅遊,那邊的星星會更亮,更漂亮。」林舒月跟她們解釋。
「那我以後一定要去看看。」林舒陽很喜歡看天空,夜晚的白天的他都喜歡。
「帶上我一個。」
「我也要去。」白萍萍曾小藝在邊上迫不及待地道。
十七/八歲的三人,在滿天星辰下,許下了大學畢業後,一起去看星星的願望。
林舒月躺在床上,看著她們玩,時不時地回一下信息。從昨天開始,她時不時地就能接到杭嘉白髮來的信息,別人發信息來,林舒月總不能不回復,於是一來二去的,從昨天到現在,兩人就沒有斷過聯繫。
今晚的星星很美,林舒月提了一嘴,杭嘉白立馬回復想看,林舒月想了想,拿出數碼相機在另外一個窗口拍了,從行李箱裡取出筆記本打開,將照片導入電腦,再發送給杭嘉白。
杭嘉白今年也才二十多歲,他也跟大多數年輕人一樣,閑暇時期喜歡看看電影,玩玩遊戲,看到林舒月發來的照片,他在鍵盤上敲下一行行誇讚的字,先誇風景,再誇林舒月的攝影技術。
林舒月笑著,將這篇星光照片上傳到空間,不一會兒,便收穫了一大批的評論,林舒月一一回了,然後關了電腦,躺在床上睡覺。
夜晚的閣樓很涼爽,三人擠在一張床上也不會覺得冷,點了蚊香,也沒有擾人清夢的蚊子,她一覺就睡到了天濛濛亮,白萍萍三人還在睡,林舒月穿上外套,提著行李走下樓,去車裡拿洗漱用品。
在關後備箱,鎖車門時,昨天下午那股惡意再次出現,林舒月轉頭朝視線那邊看過去,正好看到一節迅速躲開的黑色的衣角。
林舒月的臉色冷了冷,她拿著杯子走進院子,開始洗漱,水剛剛倒進漱口杯,一聲尖銳地聲音響徹寧靜的村莊。
「小芳啊,小芳啊!」
林舒月還在楞神,她便看到羅父羅母都跑出來了,羅大嫂小兩口也跑了出來,婁鳳琴跟白文華也緊隨其後,林舒月倒掉漱口杯裡的水,拉住羅大嫂。
林舒月問羅大嫂:「大嫂,這是怎麽了?」
羅大嫂朝外面看了一眼,說:「可能是二叔家的小芳落水了。我們這個村子圍著前面的水塘過,每年都有幾個掉進水塘裡的孩子大人。平時我們都三番五次勒令小孩子不許過去,但總有那麽幾個不聽話的。」
「這些年,這口水塘要了好多人的命了。村裡想做圍欄圍住,可我們太窮了,木頭圍不住,別的,村裡去鄉裡幾次申請撥款也申請不來。」
兩人說著,就到了外面,水邊已經站了不少人,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抱著一雙鞋子,坐在水塘邊,嗷嗷的哭,幾個人拉住她,怕她一不小心就跑到水塘裡面去。
「我們這個水塘很深,就是到了災荒年間,我們村裡的水塘也從來沒有乾過,人家都說,我們村裡的水塘,通向的是地下暗河,一般只要掉進去的人,基本就是連骨頭都找不著了。」羅大嫂一邊說,一邊嘆氣。
林舒月則看著眼前的水塘,水很清澈,水草繁多,在岸邊便可見,並且這個水塘也很大,從岸邊掉下去一個孩子,怎麽也不可能立馬就落到水中央去。
林舒月想到了這兩天看著她們的充滿惡意的眼神,剛剛去拿洗漱用品時那個迅速躲開的衣角。她的目光落在痛哭不已的女人以及她懷裡緊緊地抱著的那雙鞋子。
這雙鞋留在岸邊的鞋子實在是太過刻意了,仿佛是在告訴別人,你的孩子落水了一樣。
林舒月冷靜地告訴羅大嫂:「大嫂,打電話報警,順便讓羅大哥他們組織村裡人在四周找孩子,小孩子並不一定是落水。」
隨著她這句話音落下,善惡分辨系統的機械任務聲隨之響起:【叮~觸及關鍵詞『不一定落水』,請宿主撥開重重迷霧,尋找無故丟失的孩童,挽救一個幸福的家庭。任務時間:三天。】
【叮~~~此任務獎品與宿主所做前幾個任務獎品聯合發放。請宿主儘快行動。】
作者:
flclobbas
時間:
2024-4-11 12:33 PM
第080章
林舒月楞了楞,上一個任務在她去看杭嘉白時就完成了,她得到了一年的生命時長獎勵,除此之外便什麽也沒有了。
時至今日,林舒月做系統所發放的任務,已經不單單是爲了活命了,她現在已經有三年的生命時長了,三年于林舒月而言,已經不短了。
有了系統商城,當完成任務後沒有特殊物品獎勵,林舒月也已經不在意了。但這一回,說是結合之前的所有任務發放出來的,林舒月就來興趣了。但現在並不是探究這個的時候,現在最主要的,就是找到孩子。
白文華當過兵,並且常年在外闖南走北,有一定的偵查能力,他有羅正軍做翻譯,問了幾句當事人後,很快便得出了跟林舒月一樣的結論。
小芳的爸爸正在水塘邊蹲著淌眼淚,聽到小芳可能還活著,立馬就叫了堂兄堂弟要跟著去找。
小芳的媽媽也抬起了頭:「我們家小芳乖得很。她才六歲,但已經很聽話了,她早上說肚子痛要出來上厠所,我那時候在煮豬食沒注意,我豬食都快煮完了都還沒見到她,我還以爲她已經回去睡了,結果我到房間去看,她根本不在家裡,我走出來外面,就看到了我今天早上給她穿的鞋子。」
小芳媽媽邊說邊哭,眼睛已經腫成了紅核桃,她家的厠所就在大門邊,平時小芳也會自己去上厠所,像天不亮去的情況也沒少過,她很放心。萬萬沒想到就上個厠所,她也能走丟。
村支書跟羅父的關係很好,昨天晚上羅家吃飯,他還跟白文華一起吃過飯,他覺得白文華說的話很有道理,畢竟就算是再調皮的小孩,也不可能天才濛濛亮,就跑到水邊玩。更何況今天這麽早,要是有孩子落水了,人的下意識反應肯定是呼救,哪怕是再小的小孩子也是一樣的。
這是人的正常本能。除非這個小孩子是被人給抱走的。並且能讓她什麽也不說就跟著走的,一定是熟人。
「大家回家拿上傢夥,跟我搜去。」村支書開口,在水塘邊圍著的人轉身回家,不一會兒就拿了長棍跟鋤頭出來。男人女人都圍在一起。
其中丟過孩子小媳婦兒的那幾家人臉色格外陰沉。
林舒月、林舒星、婁鳳琴也跟著羅父跟羅大嫂去。
林舒月打開善惡雷達,故意引著他們往早上那片消失的衣角的地方去。
這是一個通往後山林子的小路。
林舒月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人,然後問她身邊的羅大嫂:「大嫂,這條小路通往哪裡啊?」
羅大嫂看了一眼,說:「從這條小路一直王前面走,翻過前面的那個埡口,就是我們村的稻田了。穿過稻田再往前走,是一個苗族村寨。他們村子有別的通往外面的路,平時並不從我們村走。」
羅大嫂所說的埡口並不大,也就是個小山丘,只不過山丘上樹木高大,且多是石頭,一條小路從山中蜿蜒而上。
林舒月一邊走,一邊往四周看,這其中並沒有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
林舒月敢肯定,擄走小芳之人,必定很熟悉整個村莊。
翻上埡口,映入林舒月眼簾的,是一片片規整的稻田,此時已經快到了收割的時候,稻田是金黃色的,一條一米左右寬的小河從稻田中曲折流過,微風吹過,稻田也像河水一般,被吹起了一陣陣的波浪。
林舒月的目光卻在看過稻田後,落在了埡口另一邊的梨樹林中。
「大嫂。這個林子是三爺爺的梨園嗎?」林舒月從這個方向,看到了昨天才去過的,三爺爺的屋子。
「是啊,那一片都是。」羅大嫂隨手指著。
林舒月道:「走吧,我們看看去。」
林舒月率先走在前面。羅大嫂她們這一隊來尋找的人,大多都是跟羅大嫂關係好且比較年輕的女人,見羅大嫂帶頭朝著梨園去,她們也趕忙跟上。
這一路走來,她們什麽異常也沒有看到,她們覺得,小芳肯定跟村裡其它失蹤的小孩子一樣,都落到地下河去了。只不過有兩個外來人在搗亂,村支書還相信他們罷了。都是一個村裡住的,她們之所以跟著來搜,只不過是不想得罪村支書罷了。
林舒星就看了一眼身後不太情願的人,問林舒月:「阿月,你有把握嗎?」
林舒月看了一眼漂浮在眼前的屏幕,善惡雷達中,並沒有顯示到兇手所在的位置。
她道:「沒有什麽把握,先看看吧。」
一群人很快就到了梨園,梨園是木頭籬笆圍起來的,其中有兩塊籬笆並沒有被鐵絲拴著,取掉兩根木頭,她們便進了林子。
羅大嫂等人對這麽輕易的就進到梨園感到無比的詫異。
「三爺爺怎麽在這裡開了一個門?這門一開,要進來不是很容易?」
「是咯,怕不是有人來偷梨了吧?可得跟三爺爺好好說說,讓他把籬笆好好的補一補,要不以後損失多慘重?」
「你這話說的,誰敢來啊。」
衆人七嘴八舌的就說開了。
林舒月連蒙帶猜的,也聽出來了她們說的話,林舒月先看了一眼被她很輕易就拔起來的木頭,隨後又將目光落在濕潤的梨樹底下那一雙腳印上,右邊的腳印,明顯要比左邊踩得深很多。
還沒等林舒月細看,一陣狗叫聲傳來,羅大嫂等人將手中的木棍長杆子做防備狀,婁鳳琴一下子便擋在了林舒月跟林舒星的前面。
林舒星最怕狗,緊緊地拉著林舒月的手。
羅大嫂吞了吞口水,說:「三爺爺在果園裡是養了多隻的大狼狗,他家的狗凶得很,阿月啊,要不我們走吧?」
整個村裡人,誰都不敢單獨到這個果園來,就是這個原因,三爺爺養的那幾隻狗實在是太凶了。
「是啊是啊,正軍媳婦,咱們快走吧,三爺爺家的這些狗真的會把人咬死!」有人用帶著濃重鄉音的普通話勸林舒星。
林舒星拉著林舒月的手已經出了漢,林舒月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果樹,以及越來越近的狗叫聲,深吸一口氣:「咱們回。」
一行人剛剛退出林子,幾條健壯的黑狗便到了籬笆面前,前爪抓地呲著牙朝著林舒月這些不速之客喊叫。
林舒月深深地看了一眼梨園,跟著大傢夥從梨園撤走。
如果說,在進入梨園之前,林舒月對梨園藏著小孩的懷疑只有百分之二十,那麽在入了梨園之後,她對梨園的懷疑就變成了百分七十,剩下百分之三十得等她進到梨園深處,才能肯定。
他們下山,回到水塘邊,很快白文華等人也帶隊來,他們一無所獲,跟著他們去找小芳的人的臉色並不太好。他們覺得白文華就是在瞎折騰。明明都說了,之前就有小孩子掉進水塘,被地下河水沖走的經歷,白文華一個外村來的人,非說有問題,結果滿村都找了,連山上的樹洞他們都找了,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尤其是那幾個懷著期待的心情跟著他們去找孩子的人家,現在其中一個年輕男人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羅大嫂見了,說:「他兩年前娶了個媳婦,跟媳婦的感情特別好,結果結婚還沒兩個月呢,媳婦沒了,岳父岳母沖到家裡把他家砸了一通,兩家到現在都還打死不相往來。」
「是啊,可憐的咯。」
林舒月沉默了。
年輕男人的哭聲,跟一臉期待地看著衆人歸來,又一下子臉色變得灰白的小芳媽媽哭出了聲,他們的一下子就點燃了村裡的怒火,爲了不得罪村支書的羅正軍的親大伯嘲諷的看著白文華:「我說親家公,你說小孩子不是落水,現在跟你圍著村子走了一圈,把該找的地方都找了,連耗子窩都掏了,別說小孩子了,就連大一點的耗子都沒看見!」
「你說你是不是在耍我們玩?」
羅大伯的話音一落,就有好幾人開口附和:「是啊是啊,你一個外村人,什麽都不知道,就在這裡瞎指揮,簡直就是扯淡!」
白文華看了一眼說話的那幾個人,而後將目光落在村支書邊上那個乾瘦的老頭身上:「誰說我們把耗子洞都掏了,不還有三叔的梨園還沒有找嗎?」
聽到白文華說梨園,乾瘦的老頭詫異的抬起頭,然後笑著說:「對對對,還有我的梨園還沒找。現在就去吧?不過進了梨園,你們要跟緊我啊,我養了幾條狗看梨園,別被咬了。」
乾瘦的老頭半點不心虛的在前面帶路,林舒月面前的善惡雷達屏幕,顯示他的罪惡值爲百分之二十五,而羅大伯是除了三爺爺外,善惡值最高的人,達到了百分之十五。
撇開三爺爺先不談,這個羅大伯在村裡必定不是什麽好人,這麽高的善惡值,恐怕平時偷雞摸狗的事情肯定沒少做。
村支書看了一眼白文華,抬腳跟了上去,一邊走,還一邊跟三爺爺道歉,三爺爺很好說話,仿佛一點都不生氣。
婁鳳琴走到白文華身邊,看了一眼白文華,白文華拍了拍她的手,跟她說:「阿星害怕狗,你跟著阿星在村裡等警察。阿月,你走到我身邊來,萍萍,你們在家裡好好待著。」
白文華簡單地安排了一下,便跟上了三爺爺跟村支書的步伐。
這一回,他們進了梨園,狗叫聲此起彼伏,三爺爺大喊一聲,狗叫聲便停止了,衆人分散進裡面搜索。
搜索到東南角時,一個清亮的男聲傳出來:「爺爺,你們怎麽進來了,這麽早就要摘梨了嗎?」
隨著男聲越來越清晰,十四歲的少年出現在大家的面前,而林舒月的善惡雷達上,明晃晃的顯示著,此男孩,善惡值爲百分之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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