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家人一起開車外遊,經過一個我曾經生活過的小鎮,勾起了一段青蔥歲月的回憶:我在那裏參與過兩個基礎建設工程 —— 開闢一條道路和修築一道水庫堤壩。那時,我像忙碌的工蟻群中的一份子,每天跟着大隊高強度地勞動。我們只用鋤頭和鐵鏟,硬生生地在山腰開出一條行車道路;只用糞箕和籮筐,把開路挖出來的泥土,肩挑背扛運到山谷,壘起一道高高的水庫大壩;也只用雙手,掄起20磅大鐵錘把開路時挖出來的大岩石打碎,作為築壩的石材。挑泥壘壩是個辛苦活,反反覆覆無數次負重爬上大壩陡坡,我的肩膀被壓得紅腫脫皮,但仍須繼續挑;打石也是如此,我的雙手被錘柄震得長滿了血泡,仍不得不繼續揮錘,血泡震破了也不包紮,繼續砸;就這樣,原來五體不勤的我變成了肩膀和雙手都長滿了老繭的黝黑強壯小伙子。
我下車觀察四周的環境,很努力地按照塵封的記憶,試圖在眼前的景物中認出當年流血流汗的地方,但奈何物轉星移,周圍的高速公路和新建築物使我無法找到任何線索,唯有放棄尋找,帶着遺憾繼續行程。
被一池湖水的景色吸引,我們把車停在路旁,下車拍照留念;甫下車,就發現自己站立的是一個高地,一邊是個大湖,另一邊是一個陡峭向下的平整大斜坡,原來這條路是一道堤壩!我再仔細觀察周圍的地形,確認我們的車就是停在當年我有份建造的堤壩上。因為當年工程還未完成我就離開了,所以意識不到堤壩本身就是公路的一部份。這意外的發現令我驚喜萬分;眼前美麗的景色就像一幅風景畫,我舉目望向遠處當年我們開闢道路的那個山坡,摸摸自己的肩膀和手掌,好像看到這風景畫背面的另一幅圖像:扁擔、糞箕、大錘、移動中的「工蟻」隊列,耳邊似乎響起了當年挑擔子走在我前面的那個懦弱男人的哭聲。
在這個世界的表面,我們可以看到很多美麗,或感覺到暖暖的幸福,但在這美麗與幸福的背面,卻存在着醜惡、冷酷與艱辛。難道不是嗎?大家使用的每部精美的蘋果手機,都是由很多離鄉背井的窮苦勞工加班加點製造出來的;星巴克每杯香濃咖啡的背後,都隱藏着無數個被資本殘酷壓榨的咖啡農工的血汗故事。所以,生活在幸福中的人們,必須覺悟到痛苦才是這個世界的真實面目。只要我們認真一點看,就會發現痛苦就在自己身邊。難道不是嗎?就算你能避免戰爭之苦,饑荒之苦,也逃不過病痛之苦,生離死別的憂心之苦和人際關係矛盾的折磨之苦。這一切痛苦,都是人類背叛天主,離開真理而產生的後果。所以天主對背叛的亞當說:「因為你聽了你妻子的話,吃了我禁止你吃的果子,為了你的緣故,地成了可咒罵的;你一生日日勞苦才能得到吃食。地要給你生出荊棘和蒺藜,你要吃田間的蔬菜;你必須汗流滿面,才有飯吃」(創世紀3:17-19)。罪惡令到「地成了可咒罵的」,使「受造之身被屈伏在敗壞的狀態之下」(羅馬書8:20),因此,世界上無人可以脫免人生痛苦,因為我們都離開了真理的本源 —— 天主。遠離太陽的地方,必然是冰天雪地,寸草不生。
那麼人生結束之後呢?那時一切痛苦就會遠去,我們就可以安樂長眠了嗎?沒那麼簡單。今生的旅程結束之後,我們的靈魂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什麼路?就是一條大路和一條狹路,所有人都必須走進他們在世時自己已經選定的那一條路,耶穌基督教導我們該怎樣選擇:「你們要從窄門進去,因為寬門和大路導入喪亡;但有許多的人從那裡進去。那導入生命的門是多麼窄,路是多麼狹!找到它的人的確不多。」(瑪竇福音7:13-14)我相信當人們走進這兩條路的時候,都會像我現在站在水庫大壩上的心情一樣,體會到築路者的苦心和辛勞:「大路」的施工者是撒但軍團工兵隊伍的魑魅魍魉,牠們夜以繼日地用罪惡把路一直鋪到永火地獄,並極盡欺騙之能事引誘人離開天主,走上這條邪路,路的盡頭就是撒但及其追隨者的歸宿 —— 「迷惑他們的魔鬼,也被投入那烈火與硫磺的坑中,就是那獸和那位假先知所在的地方;他們必要日夜受苦,至於無窮之世」(默示錄20:10);「狹路」的施工者只有一個 —— 耶穌基督,他既是修路工也是道路本身 —— 「我是道路、真理、生命,除非經過我,誰也不能到父那裡去」(若望福音14:6),這道路是主耶穌在十字架上用他的寶血為基督徒開通的,是通向與聖父聖子同在的永生天國的 ,那裏再沒有痛苦了, 「一切詛咒不再存在了。天主和羔羊的寶座必在其中,他的眾僕要欽崇他,瞻望他的容貌;他們額上常帶著他的名字。也不再有黑夜了,他們不需要燈光,也不需要日光,因為上主天主要光照他們;他們必要為王,至於無窮之世。」(默示錄22:3-5)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先生曾經說過: 「因為看清了世界真實的面目,所以我總是與這個世界,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他這句話說很有道理,我們如果看清了這個「美麗世界」背後的痛苦真相,跟世界保持距離,就能有更清醒的頭腦,去尋找離開這個痛苦漩渦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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